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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9节

      “看啊,那不尚南侯吗?”

    “这不是好端端的,全不像生病的模样。”

    “是啊,我看着挺健朗的。”

    伴随着哒哒哒的脚步声,有人从远处而来。

    他腰杆挺直,肩膀甚宽,一身黑色华服,在秋风之间咧咧作响,整个人看上去颇有些肃杀之感。

    尚南侯詹无序稳稳当当走了过来,出现在众人面前,出现在大鸿胪面前。

    “侯……侯爷!”大鸿胪但觉一阵天旋地转,整个人再站不住,咕咚一下子,便倒在了地上,竟是站也站不起来。

    詹无序垂眼瞧着跪倒在地的大鸿胪,道:“大鸿胪如此关心本侯的身子骨,本侯真是深感欣慰。不过请大鸿胪放心,本侯好得很,好得不能再好!”

    “这……这怎么回事?这不可能……”大鸿胪一个人喃喃的开口。

    詹无序体内的毒素早已清除的干干净净,不过为了不引人耳目,每日还是躺在营帐中,假装病怏怏的模样。

    如今大鸿胪哭哭啼啼出现在众人面前,哪里想到便叫詹无序给响亮的打了脸。

    大鸿胪面子生疼,不只如此,他此时心中还一片死灰。

    他哪里能不清楚,如今尚南侯詹无序活了,那接下来便是他自己的死期!

    “来人。”詹无序扬了扬手,就有侍卫涌上前来,将大鸿胪押解起来。

    詹无序冷着声音道:“大鸿胪身体抱恙,先扶大鸿胪下去罢,好生照料着。”

    大鸿胪知道,詹无序这是在报复他。

    他想要开口大喊,侍卫们根本不给他这等机会,将人揪起来,粗暴的将他的嘴巴堵上,直接将人便快速带走,消失在众人眼前。

    少了大鸿胪,会盟变得有条不紊,一切进展的都非常顺利。

    夕阳西下之时,会盟结束,众人纷纷起身离开。

    詹无序站起身来快走两步,拦在厉长生面前,道:“厉大人,殷棋他……人在何处?”

    厉长生笑着瞧詹无序,道:“侯爷无需担心,殷棋他很好,如今余毒也清理的差不多,太子殿下着人为他调理了一番,这几日不见,已然被太子殿下养得是白白胖胖了。”

    小太子荆白玉在旁边一听,忍不住笑了出声来,说:“就是这么回事,放心,本太子是不会亏待他的。”

    “我要见他。”詹无序毫不含糊的道。

    荆白玉抬头去瞧厉长生,似乎想问厉长生的意思。

    “见是可以见的。”厉长生随和的厉害,说:“但是有一点,侯爷还不能将人带走。”

    “为何?”詹无序眉头皱起,显然脸有不悦之色,说:“我已经按照你们的意思去做了,现在你们想要反悔?”

    “侯爷说笑。”厉长生说:“太子可是守信用之人,自然不会反悔。当侯爷成为詹王之时,殷棋自会送回侯爷身边。”

    “什么?”詹无序吃了一惊,说:“等我成为詹王?那要什么时候……”

    这事情虽然说得轻巧,但詹无序心里明白,等天子下旨分封他为詹王,再等詹无序他回到詹国,平息詹国成为王位,这一番事情下来,少说一年半载,若是多说三五年亦是有的。

    “这么长时间……”詹无序似乎有些个不满。他心中哪里能不明白,厉长生是将殷棋做了人质,防止自己半途改变主意。

    厉长生笑着说:“眼下,倒是可以引尚南侯前去与殷棋见上一面。”

    詹无序眼下无计可施,也只好点点头答应下来。

    众人随着厉长生一道往回走,厉长生指了指前方的营帐,道:“殷棋便在里面,有冯先生亲自为殷棋调理身体,是再好也没有的。”

    冯先生……

    姜笙钰跟在后面,一听到冯先生这三个字就觉得头皮发麻,他们说的可不就是冯陟厘冯医师?

    姜笙钰感觉自己与冯陟厘八字不合,简直便是自己的克星,一见了面就被冯陟厘戏耍,毫无还手之力,只能徒生一肚子气。

    姜笙钰赶忙道:“你们进去罢,我肚子饿了,我要回去用膳了。”

    荆白玉笑了一声,道:“哎呀,走的这么急,我还以为你是被我师父吓跑的呢!”

    “呵呵!”姜笙钰浮夸的冷笑一声,道:“什么吓跑的,我能被什么吓跑?不过是懒得与你们一起顽耍罢了,我去用饭了。”

    姜笙钰口里说着不怕,却也不停留,转身便走,生怕荆白玉会扑上来抓住他。

    “好了,那我们进去罢。”厉长生撩开营帐帘子,詹无序第一个走了进去。

    “殷棋!”

    詹无序就瞧一个人影坐在营帐之中,半坐半靠模样,仿佛睡着了。

    殷棋的确是睡着了,他睁开眼睛,就瞧见詹无序,感觉一切都像是在做梦,有些个不真实。

    殷棋喜悦的说:“义父?义父你怎么来了?殷棋莫不是又在做梦罢?”

    詹无序赶忙走上去,扶住殷棋不让他站起来,说:“殷棋,你的身子这么虚弱,怎么的不躺下来?快,义父扶你躺下来休息。”

    “不用义父,”殷棋摇摇头,说:“躺了好几日,已经躺的乏了。”

    “咦?”荆白玉瞧了瞧营帐四周,说:“怎么不见师父?”

    厉长生很自然的说道:“冯先生这个时候,应该是在四周采药罢。”

    “采药?”荆白玉纳罕的瞧着厉长生,说:“原来师父不在营帐内啊,那你怎么不与姜笙钰说,你看把他给吓得,跳窜窜便跑了。”

    厉长生但笑不语。

    心说若是与姜笙钰说冯陟厘不在营帐,姜笙钰肯定是要一并跟着的,到时候一言不合,姜笙钰又要与荆白玉吵架,不安生的还是自己,不如让姜笙钰先回去用膳,自己也好图一时清净。

    冯陟厘的确不在营帐内,此时此刻……

    就瞧姜笙钰独自离开,转头往姜国营帐那边去,一个拐弯……

    “咕咚”一声,直接撞在了一堵墙上。

    “啊,我的鼻子……”

    姜笙钰低呼一声,赶忙伸手捂住自己的脸。他退后一步抬头去看,就瞧见自己面前一个高大男人,根本不是撞到了什么墙面。

    “是你啊。”那高大男人垂头瞧他,语气很是平静的说。

    “怎么又是你!”姜笙钰瞪着眼睛,不敢置信的说。

    那高大男人背上背着一个药篓子,可不就是大家方才口中的冯先生冯陟厘?

    姜笙钰一脸见鬼模样,说:“你不是在营帐内给殷棋治病,怎么突然出现在这里?哦我知道了,你跟踪我,是也不是?”

    “跟踪你,为什么?”冯陟厘很是真诚的垂着头问。

    姜笙钰顿时被他问得一阵语塞,说:“当然当然是……我可是姜国的太子啊!大家都想要奉承我巴结我,你不过一个俗人,心里肯定也是这般想的,是也不是?”

    姜笙钰说完便后悔了,冯陟厘哪里是什么俗人?他是怪人,天底下最奇怪的人。

    可哪里想到,冯陟厘却点点头,道:“说的也是。”

    “什么?”姜笙钰不敢置信的说。

    冯陟厘笑着说:“你的耳朵,又需要治治了吗?”

    “呸!”姜笙钰气得跳脚,道:“你才有病!”

    冯陟厘淡然的说:“我是想要奉承你巴结你,便不知道你要不要给我个机会。”

    “什么?”姜笙钰再次纳罕的看着冯陟厘,说:“你想巴结我?”

    冯陟厘真诚的点点头,道:“听说你们姜国有许多稀罕的草药,我想要见识一番。”

    “草药……”姜笙钰有些跟不上冯陟厘的思维。

    姜国地处偏僻,很多国家觉得姜国土地贫瘠,什么珍宝亦是没有。但是在冯陟厘眼中瞧来,姜国好东西很多,尤其珍惜药草颇多,若是能跟去姜国瞧瞧,定然大有益处。

    姜笙钰顿时来了底气,说:“你想去姜国?”

    “嗯,想。”冯陟厘诚实的说。

    姜笙钰笑的有些眉飞色舞,说:“那还不好办,你求我啊,求我我就带你去。”

    “我求你。”冯陟厘说。

    “我……”姜笙钰瞪眼。

    旁人遇到这种事情,难不成都求人求得这般干脆利索?

    姜笙钰一口气差点把自己憋死,想要发难找茬,却瞧冯陟厘一脸真诚,尤其那双桃花眼,满满都是期待,看的姜笙钰心中罪恶感徒增,嗓子眼里拒绝的话,根本不好开口。

    “咳咳……”姜笙钰咳嗽两声,眼珠狂转,心说不能便这样答应,需要整一整冯陟厘才是。

    冯陟厘见他不言语,道:“可是需我对你跪下?”

    “什么?”姜笙钰吓了一跳。

    下一刻,冯陟厘还真要对他下跪,姜笙钰想也不想,赶紧伸手托住他,呵斥说:“你是不是呆子?跪什么跪?谁叫你跪了?你不知道男儿膝下有黄金,这般随随便便跪了,你的尊严何在?”

    冯陟厘不作一回事,淡淡的开口说:“我这等贱民,从未有尊严可言。若是我坚持那不能当吃不能当穿的尊严,怕是早便死了百遍,也无法苟活到眼下。”

    姜笙钰听得心中一拧,他忽然想起冯陟厘脸上那些墨字,想必当年冯陟厘受了太多的苦楚,他明明还是个孩子,却要遭受这等灭顶之灾……

    而自己……

    姜笙钰心中更是忐忑不安,曾经还当着冯陟厘的面,笑话他是丑八怪。

    现在想想着实心中难安,姜笙钰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大耳刮子。

    姜笙钰一瞧,冯陟厘那桃花眼中满是落寞,瞧得人心神具碎,说不出来的凄凉。

    姜笙钰赶忙说:“草药!草药而已!我带你去瞧瞧便是,让你长长见识!我姜国什么草药没有?遍地都是珍惜的草药,就连牛羊吃的,也都是大把的草药,你想要多少,我叫人给你寻。再不行,我亲自给你寻,也不是什么事儿,你……”

    “那太好了,一言为定。”

    冯陟厘说罢了,桃花眼中哪里还有一丝一毫的悲伤,笑的温柔似水,然后转身离开,准备往自己营帐而去。

    “冯……陟厘……”

    姜笙钰眼见冯陟厘大变脸,他着实有些反应不过来。

    方才……方才冯陟厘是不是在假装可怜。

    而自己偏偏一时心软,上了当!

    “冯陟厘!你给我站住!听到没有!站住!”

    “你这卑鄙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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