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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7节

      “您别误会。我和彤彤……”

    以他的性格肯定不屑于赌咒发誓,在人类面前求理解。

    但他也知道,佟姥姥要是真误解了,佟彤肯定会伤心的。

    他浅浅一笑,找了个折中的口吻,说:“我们昨天还和彤彤的父母通话来着。”

    用不着长篇大论的表忠心,单这一句,姥姥一颗心放到肚子里。

    都“见家长”了,他敢玩花样?

    再说了,从过去几个月他的表现看来,明明是个五好青年,一点没看出个人作风问题。

    “好好好,小伙子真不错。”姥姥拍板,“小彤累了一晚上了,别守着了,快回家歇着去吧。我这儿有医生护士呢。”

    佟彤哪肯,拽个凳子就坐下,“不成不成,我陪着您。反正今儿元旦放假。”

    她一边说,一边觉得身上发虚,好像刚跑完三千米。

    姥姥心疼地说:“你看你眼睛红的!快回去吧~”

    “我不。”

    这丫头人小主意大,自从工作挣钱以来就把姥姥当小孩儿了,她这么说绝对不是客气。

    这时候“男朋友”的重要性的凸显出来了。希孟拍拍她肩膀,轻声说:“你先回家。这里我来守着。朋友们我都叫过来值夜,让他们一小时一波轮番查房,有什么事马上叫你。”

    佟彤用运转缓慢的大脑思考了一会儿,乖乖说:“好。那就多谢了。”

    姥姥心里五味杂陈。这丫头不听她的,改听男朋友话了。真不知道是该伤心还是该欣慰。

    佟彤临走,姥姥忽然反射弧极长地想起来一件极其重要之事,差点从病床上站起来。

    “小彤!你爸妈那边怎么样了!有消息吗?你昨天几点跟他们通的话?”

    家庭群已经炸锅了,平时八竿子打不着、连辈分都算不清的远亲,此时也冒泡上来问候,或者至少发个双手合十的表情“求平安”。朋友圈里那些爸妈的老友更是满屏的“祈福”,让人看了格外心惊胆战。

    还有不少人,看似担心过度,其实唯恐天下不乱地转了一堆谣言,让人越看越心烦意乱。

    佟彤抿出一个微笑,晃晃手机。

    “外交部刚刚给我打电话,说所有中国侨民都已经都安全撤到邻国大使馆去啦。只是那边暂时没信号,不能接通国际长途。”

    姥姥喜出望外:“真好真好。那我就放心了。”

    说完,安心地躺到病床上,闭目养神。

    其实佟彤哪儿接到过什么外交部的电话啊。她满脑子都是12308热线里那句“失联”。

    这可万万不能跟姥姥说,只能自己扛着。

    好不容易老人家身体无大碍,不能节外生枝。

    出租车一个拐弯,停在煤厂胡同口。

    今天元旦,张浩然去父母家过节了。四合院里空无一人,佟彤家几间房还保持着昨天救护车匆匆离去时的凌乱模样。

    家里还一片狼藉,从昨天开始就没收拾。佟彤想着新年新气象,打起精神收拾了半天,又播了两次12308热线,依旧是没有任何进展。

    维多利亚给她发微信,说姥姥已经在病房里吃上晚饭了。还抱怨希孟把她当丫头使唤,居然派她堂堂一个贵族小姐出去买奶茶。

    佟彤从烦躁的间隙里脱出身来,不由得微笑了一下。

    她累坏了,晚饭也没吃,随便抹了把脸,换了套毛绒睡衣,倒在自己床上就睡。

    北风呜呜的吹进院子,树枝拍打屋檐。偶尔几声汽车喇叭,从层层叠叠的民居中穿进来,显得遥远而空洞。

    佟彤在这院子里住了二十多年,头一次成了光杆司令,单独一人霸着整个院子过夜。

    姥姥的鼾声也听不见了。隔壁翻书、走路的声音也没有了,张浩然房间里偶尔传来的刷番剧声音也没了,整个四合院像是被收进了一个巨大的气泡里,格外的与世隔绝。

    佟彤哪睡得着。翻来覆去一阵,又犯网瘾,摸出手机来查r国地图,找到那个博物馆,一米一米的检查周边。也不知道在找什么,大概是盼着能在旁边发现个防空洞。

    熬着熬着就开始掉眼泪,趴在枕头上抽抽噎噎的哭。

    昨天这个时候,她登上山顶,望着满城烟花,多高兴啊。

    她忍不住想,要是有一天,身边的亲人真的都离她而去了,她以后的日子怎么过,每天还笑得出来吗?

    她在故宫里一毫米一毫米的给古画补色的时候,手还能稳吗?

    她还有心思更新微博,跟网友插科打诨吗?

    正哭得投入,她听到房门咔哒一响。

    “彤彤……怎么了?”

    希孟一进门就发现她把自己埋在被子中稀里哗啦,倒惊讶了好一阵,心底不是很理解。

    他有点不明白。老太太明明安好,她父母那边至少没传来噩耗;怎么在医院里她还笑模笑样的,现在倒跟吃了麻辣兔头似的,止不住了?

    佟彤使劲抽一下鼻子,带着鼻音说:“谁让你进来了……出去出去,辣眼睛别看。”

    一边说一边伸长胳膊,去够床头柜上的纸巾。

    他不拿自己当外人地坐在床边,不解地问她:“有坏消息了?”

    “没有……没消息。”

    “那为什么……”

    佟彤也说不上来,眼睛看着他一只手正无意识地帮她理床单,忽然胸口又是一阵翻腾,起身扎进他怀里放声大哭。

    一边哭一边不忘给他解释:“别问……呜呜,我就是宣泄一下……呜呜呜,憋着生病……一会儿就好了,呜呜呜呜……”

    希孟轻轻拍她后背,撩起被角给她擦眼泪。

    他神色落寞,看着她那双哭得发红的耳朵尖,不禁担忧:真的没事吗?

    不过佟彤叫他别问,他也就没问,耐心地等着,直到她哭痛快了,从他怀中抬起头来,脸蛋眉眼都红扑扑、亮晶晶的,自己从床头柜上扯张纸巾,一通猛擦。

    “好了。”她勉强苦笑,“见笑。”

    “见外。”他释然,回敬一句,“我就特意回来看看你能憋到什么时候。”

    佟彤终于想起来问:“你怎么进来的?”

    没听他说过有穿墙术啊。

    希孟忍不住微笑:“早间你不是把备用钥匙留给我了,方便我出入家门?——哦,你当时迷迷糊糊的,肯定忘了。”

    他单方面评估了一下,都男朋友了,卧室大概随便进吧。

    反正他以前也基本上是随便进的,佟彤可怜他形单影只流浪人间,基本不赶他。

    佟彤确实不记得了。四合院里总算有了点多余的人气——虽然另外一位未必算人,但他往房间里那么一站,总算把她拯救出了那种举目无亲、四面楚歌的状态。

    “老夫人精神状态不错,”希孟告诉她,“晚上换了药,做了理疗,现在已经睡了。她估计你也在家里休息,特意让我别给你打电话发信。”

    佟彤觉得嗓子一抽一抽的,还有点“过度换气后遗症”。刚想下床找杯水喝,希孟已经递过来了。

    别着脸,闭着眼睛,皱着鼻子,给她捏来一罐椰汁。

    佟彤感激涕零地接了,拿张纸巾包住易拉罐,大口开喝。

    “……谢谢。”

    昨天晚上刚得知父母身处险境,佟彤六神无主了好一阵,出现各种应激性反应,还情绪失控地朝希孟发了两次脾气。现在她终于冷静下来了,觉得怪对不起他的。

    她喝完了椰汁,不知该说什么。

    从来都是别人迁就国宝,谁敢对他发脾气啊。

    而且他好像一点没记恨。这她就更过意不去了。

    虽说以前也经常跟他互怼,但她都掌握着分寸,以玩笑为主,就算把他惹毛了她也有后招,确保三分钟内迅速哄好。

    她反省,不能因为把人家升级成男朋友之后,就随便朝他倾泻负面情绪吧……

    当单身狗的时候她最鄙视有些女生把男友当情绪垃圾桶了,没想到轮到自己身上,还真难控制。

    归根结底,还是情不自禁的把他当成了同类,自作主张地在心灵的海域里,给他添了个可以泊船的港湾。

    人都是胆小的。有了港湾,就不愿出去独自面对风浪。

    她还在咂摸自己新鲜出炉的恋爱哲学,忽然感觉手上一紧,易拉罐被他收走,看都没看,直接投篮进垃圾桶。

    “又编排我什么呢?”希孟板着脸故意问。

    “我……”

    面对这么一张倾国倾城的脸,要欺骗他简直是千古罪过。佟彤果断坦白。

    “我在想,昨天情绪不太好,吼了你几次,你别介意……”

    希孟还摩拳擦掌等着跟她互怼呢,忽然听到这么一句深情道歉,不太相信地怔了一下。

    他哑然失笑。

    “你不是说要给我‘沉浸式体验’吗?”他也凑近她耳边,低声说,“我觉得这样挺好,挺真实。用户体验一流。千万别改。”

    佟彤:“……”

    他是不是从广大游客的“大数据”那里分析出来,现代男女恋爱的时候,拌嘴闹脾气是正常现象,所以反倒盼着她生气似的?

    可真贱哪。

    她心中的包袱一下子轻了,脸上还带着泪痕,就笑着问:“那我发脾气你也喜欢咯?”

    他转过头,很高冷地不答话,大概是嫌她幼稚。

    不过他忽略了一点:桌上化妆镜里忠实地倒映出了他似笑非笑的脸色。

    “你别忘了,本尊见过多少大风大浪,要是连一个小女生闹点脾气都不能包容,枉被你叫一声祖宗。”

    他也马上意识到化妆镜里能看人,眼看着佟彤一脸痴笑,立刻未雨绸缪地给自己这话打了个补丁,警告:“当然,你不许故意气我,气掉渣了犯法。”

    佟彤忍不住笑出声。这人是特意回来陪她调整心情的。

    其实他啥都不用做,在她面前刷个脸,心里的阴霾就知难而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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