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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节

      闻擎沉默了会,生硬地扯谎,“没有。我方才只是路过,见到你快摔下来,顺手扶了你而已。”

    好在虞华绮对他很信任,压根没想过他会撒谎。

    闻言,她还关切地问:“那您去蕉城办差,可还顺利?”

    闻擎事情都没办完,哪有什么顺不顺利,“还行。”

    说话间,褚郢云很快便到了。

    那时,虞华绮已经被闻擎看着,喝了三四杯水。她的脸色愈发潮红,妩媚的桃花眼水汪汪的,任丫鬟拿扇子给她扇风。

    来的路上,褚郢云已经听说了有人中媚毒,此刻看到虞华绮绯红的脸色,心里还是猛地咯噔一下:这中毒恐怕不轻啊!

    闻擎见他神色不对,皱眉道:“如何?”

    褚郢云连忙行礼,“回王爷,草民需先诊一诊这位公子的脉,才能下论断。”说完,他朝虞华绮比了请的手势。

    虞华绮身上疲乏虚弱,伸着手,任褚郢云诊脉。

    褚郢云诊了会脉,一时神色缓和,一时又皱眉,斗胆抬起头,盯着虞华绮看。

    “放肆!”闻擎声音冷酷。

    褚郢云赶紧垂头,“这位公子,不,这位姑娘的脉象无异。她中的媚药分量很轻,除了轻微的燥热,身子并无大碍。脸色过红,大约是喝多了温水,又心情紧张的缘故。若是热得难受,不要用冰,只拿冰镇过的扇子,取其凉意,慢慢扇风即可。”

    闻擎忍着把人踹出去的冲动,问:“不用吃药?”

    褚郢云抹了把虚汗,“不用。”

    他在心中叹气:自己怎么这样倒霉!都怪管事,着急忙慌要他来看媚毒,也没说明病人的身份。他见其穿着男装,以为是少年,谁知一诊脉,却像个女郎。为求无误,他才斗胆细观其面容。

    谁知王爷反应这样大。

    自己恐怕是唐突了王爷的心上人!

    闻擎让人送褚郢云出去。褚郢云刚出房门,就低声和老管事吵了起来。

    屋内,两个丫鬟跪坐在床前,举着在冰库里冰过的玉骨鲛绡扇,轻轻扇动。

    阵阵悠软的凉风袭来,虞华绮不由生出些疲倦。她和闻擎告了声罪,慢慢睡过去。

    很快,虞华绮便睡熟了。

    她满脸的妆,不知被谁笨拙而小心地用巾帕拭干净。

    暖日醺醺的下午,闻擎私宅的客房里,清凉微风未停过片刻,直到虞华绮粉颊的潮红褪去,露出白莹莹嫩生生的雪肌。

    金乌逐渐西垂,天际晚霞火烧似的灿烈。

    虞华绮睡得骨头都酥了,睁开眼睛,眼前却只有闻擎一人。

    他坐在窗边的软塌上,自己与自己下棋。落日余晖洒在他身上,拖出长长一道孤影。

    那一瞬间,虞华绮觉得,他肯定很寂寞。

    “王爷。”

    闻擎拈黑子的手顿了顿,半回头道:“醒了?”

    虞华绮身上已经不再燥热,手脚却还有些乏力。

    其实今日若不是闻擎提醒,又找了大夫来看,她可能都会以为自己只是劳累发热,睡过几觉,就把这件事忘了。

    她坐到软塌对面,笑吟吟地和闻擎道谢,“今日多谢王爷了。”

    闻擎终于落下手中黑子,“举手之劳。”

    虞华绮扫了眼黑白子的局势,大胆拈了颗白子落下,“要谢的。上次膏药的事,我还没谢您呢。”

    说着,她把自己的手腕翻出来给闻擎看,“您瞧,那膏药果然好用,连我手腕上最重的那道伤,都已经没了痕迹。”

    她笑得灿然,姣好容颜仿佛冰天雪地里盛开的清贵牡丹,稀罕又惊艳。

    闻擎的黑子局势被打乱。他节节败退,很快便输得一败涂地。

    他认了输,请虞华绮留下用晚饭。

    虞华绮不是扭捏之人,笑着应下。

    她身着男装,腰身系得有些松,起身时,轻轻一旋,空荡荡的,越发显得窈窕勾人,整个人宛若盈盈风中的青荷,诱人采撷。

    闻擎光是想想,今天多少人见过她这副娇媚模样,醋海就止不住地翻波,“好端端的,去秦楼楚馆做什么?那里有什么好玩。”

    虞华绮在他跟前,莫名的很放松,实话脱口而出:“去找贺昭呀。”

    她美眸晶璨璨的,盛满了幸灾乐祸。

    看在闻擎眼里,却是她因提起旁的男子而开怀。

    闻擎酸得牙根都疼,还得忍着妒意,陪虞华绮用饭。

    虞华绮坐在桌前,意外地发现面前大部分菜肴,都极合自己的胃口,偏甜鲜。不仅有许多精巧细腻的糕点,连几碗羹汤也是都甜滋滋的。

    她笑道:“王爷,您和口味和华绮很像呢。”

    闻擎哪里会喜欢这些甜腻的小玩意儿?他虚伪地点头应和,“这样么?倒很巧。”

    虞华绮吃饭很慢,猫儿食似的,这个动一筷子,那个尝一口,看在闻擎眼里,就是不好好吃饭。

    他沉默着,拿公筷给虞华绮布了好几筷子菜。

    虞华绮吃得依旧慢,她还要分神,好奇道:“王爷,您喜欢什么?”

    闻擎没说话,他并无什么特别喜欢的东西,怕自己照实说了,眼前的人会觉得自己无趣。

    虞华绮见他不言语,倒没觉得意外。她活了两辈子,也没从哪里听说,这位未来的帝王有什么喜好。大抵概成大事者,总是不会轻易透露自己的喜好。

    她抿了口甜汤,没有再说话。

    闻擎看她低着头,可怜兮兮的样子,几不可闻地叹口气,“为什么问我的喜好?”

    虞华绮很老实,“您帮了我许多,我想投您所好,给您一些微薄的回报嘛。”

    闻擎的心在刹那间,柔了一片。

    一顿饭用完,他终于开口,“我并无什么特殊偏好,只是此宅常年冷清,你若无事,可来坐坐。”

    虞华绮听了,莫名有些心疼。他向来性情冷清,没有什么朋友,定然很孤寂。

    “好。”

    “对了,您是不是还算挺喜欢甜糕点?虽说您身份尊贵,什么都尝过了,却可能也有遗漏。下次我得了好的糕点,都给您送一份。”

    闻擎听到甜点,脑壳一疼。

    好在他常年面色冷肃,虞华绮没发现他的黑脸。

    她用完饭,身上没刚睡醒那么疲软了,便和闻擎告辞,去往卫家。

    今日一见,自始至终,闻擎都没有开口问,虞华绮对自己与荣王那桩婚事,究竟是怎么想的。

    反正无论她如何看待那桩婚事,如何看待荣王,他都不会让她有机会嫁与旁人。

    若问了,她说喜欢,只会给他们的未来平添裂痕。

    他不问,她没说。

    那么无论她是否真心喜欢那桩婚事,他都只当她不喜欢。

    作者有话要说:  自欺欺人,不外如是。

    ☆、第18章 第十八章

    虞华绮出门前,曾和祖母说过,今夜会留宿卫家。

    因此,离开衡武街后巷的秦宅后,她径直坐轿去了卫家。

    天色渐暗,穹顶坠着半弯残月,被云遮掩着,将露未露,不甚明亮。倒是漫天璀璨的星子,晶亮闪烁。

    卫敏躺在屋顶上,把玩着一块碧莹莹的翡翠双鱼佩。

    虞华绮沿着梯子爬上去,还未开口打招呼,见到卫敏手里那块玉佩,眼前一黑,差点站不稳摔倒。

    那不是贺昭的祖传玉佩吗!

    前世卫敏把它当个宝似的,虞华绮绝不会认错。

    “敏敏?”她出言,吸引卫敏的注意力。

    卫敏恹恹地回头,见到她,勉强挤出一个笑,“阿娇,你来了。”

    虞华绮小心地走到卫敏身侧,坐下,“你手里拿着什么?”

    闻言,卫敏抬手,翡翠双鱼佩挂在她指尖,沉甸甸地晃啊晃,“这是贺昭给我的,说是他们家的祖传玉佩,让我收着,等他金榜题名,便来我家提亲。”

    “你答应了?”虞华绮问。

    卫敏摇头,表示并未答应。不过她的神色是显而易见的纠结。

    虞华绮怕她心软,给她吹耳旁风,“敏敏,你不能答应。若他真的喜欢你,怎么可能会去秦楼楚馆?”

    卫敏显然也对那件事耿耿于怀,她满脸的沮丧,过了会,还是忍不住为贺昭辩解。

    “他原不想去的,是侍郎公子盛情相邀,连着四天都请他,他抹不开面子。而且他在百花楼坐着,并无美人相陪,也未做逾矩之事。”

    虞华绮叹气,“今日他抹不开面子,难道以后在朝为官,同僚相邀,他就能抹开面子?一次两次他能忍住,不要美人作陪,去得多了,可就难说了。”

    卫敏明显被说动了,攥紧手里的双鱼佩,犹豫道:“他和我发誓,说以后再也不会去。”

    “哪个男人偷腥被抓,不是这么说的?婚前都不检点,婚后如何会不变本加厉?”虞华绮问,“你可还记得上次我同你说的族叔?他便是这样,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卫敏不傻,这些话,她也在心里想过的,只是情深蔽眼,总不愿相信,想为贺昭开脱。

    “你说得对。”

    虞华绮趁着这个时机,同卫敏说了许多嫁给风流浪子的坏处。

    到底还未入夏,夜间冷风带着寒意,吹得人凉飕飕的。

    虞华绮突然想起,“你当时不是跑了吗?他一个书生,是怎么追上你,和你解释,还给你玉佩的?”

    卫敏坚定的神色顿时复杂起来,隐约含着心疼,“他追得太急,被路上的马踹倒,摔在地上,左手差点摔折。当时他哭着求我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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