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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1节

      张良与刘元开门见山地直道:“必是戚触龙与陛下提起了项庆在殿下手里。”

    “只怕不仅如此,能让父皇心急地派人把人押回长安,显然在父皇的心里,此人非同小可。”一般的人死或活的刘邦绝对不会在意。

    “难道戚触龙也知道项庆知道未来的事?”张良顺着可能而猜测,刘元轻声地道:“也许。”

    只有这个可能才会引起刘邦对项庆的好奇,张良皱起了眉头,说道:“那也就是说,陛下的密诏外汇一事,定是戚触龙所为。”

    本来对于此事他们都只是有一个猜想,因为没有证据,他们也不会乱说话,眼下看来,还真是戚触龙干的。

    “戚触龙想用一个项庆来救自己,却不知只会让自己死得更快。”刘邦就算再怎么狠也没想要刘元死,会舍弃刘盈只是因为大汉的天下。

    戚触龙不仅想要刘盈死,也想要刘元死,更甚是让大汉的将士,百姓都死,要毁刘氏的江山,要说一开始对戚触龙临阵逃脱心生不满,如今更是恨不得戚触龙死。

    张良想了想,“陛下必是分得出轻重的。”

    怎么可能会分不到轻重呢,都是为了大汉的江山,于刘邦而言,他应该知道怎么样做才是对大汉江山好。

    “只是此人知晓未来而落入陛下的手中,祸福难料啊。”这样的一份担心,张良如实地告诉刘元,刘元道:“只要证明这个人说的话是假的可以了。”

    局啊,想破就有办法破的,刘元话音一落下,张良没能忍住笑出声来,与刘元轻声地道:“我很欢喜看到殿下如此运筹帷幄的模样。”

    这样的让刘元才是他一直认识的刘元,项庆带给刘元的压迫感,其实也是可以忽略不计的。

    刘元只是想到了项庆也是一个知晓未来的人,那样的一个人于刘元的压力是巨大的。刘元其实一直都怕对付不了项庆。

    可是后来看到项庆那样的无耻,刘元意识到自己拿项庆当回事了,他虽然本事不小,可是他只会用小人的手段,与刘元一比,他是拿什么跟刘元比?

    刘元有今天并不是因为自己的先知,而是因为那么多年她脚踏实地为民做事,所以才能得民心,也能得了许多将士的心。

    就算项庆会借势又如何,那样的一个人,没有了可以借势的人,他能如何?

    丘顿已经死了,这是让刘元暗松一口气的,匈奴只要不再为患,大汉朝内那些是是非非,各人的心思,刘元一点都不怕应付。

    “留侯听说我想杀项庆的时候也愿意为我递刀,我也十分的欢喜。”

    人生最让人高兴的是,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那与你承诺白头偕老的人都愿意与你一道走。

    张良明知道刘元对项庆的情绪不对,却还是二话不说的表示愿意帮着刘元对付那一个叫刘元不安的人,真好!

    “我会与周将军一道回长安。”张良把自己的打算与刘元说来,刘元想了想道:“盈儿的身体?”

    “暂时没有问题,或许项庆并没有殿下想的那么可怕,能算计到那样的地步。如果殿下不放心,不如让太子随我一道回京,让丽和侯看看。”张良是想了想,想出这样的主意来,刘元思量了半响点头,“好!外祖父去世,让盈儿回去送送外祖父”

    让刘盈来云中是为了让刘盈学习的,学习的前提也是身体康健才行。

    “盈儿这般让他回长安去,我觉得可以放心了。”

    对于刘盈在一次两次被掳之后的表现,刘元是赞赏的,显然张良也是这样的认为。

    “殿下把人教得极好。”认可的一句话,也是对刘元的赞赏。

    刘元与张良眨了眨眼睛道:“不过是以身作则罢了。”

    因为刘元对刘盈要求的事自己都能做到,刘盈就算性子软了些,也没志气了些,但是面对刘元这样的榜样在前,所谓取舍,所谓家国天下,何重何轻,刘盈还是能明白的。

    张良听着刘元说来,却知不易。不过是以身作则罢了,以身作则何其难,刘元能够做到,因而刘盈也是事事以刘元为榜样所以才人有刘盈不畏于匈奴,纵死亦无悔,如果换了刘元落于匈奴之手,想来刘元也是不怕的。

    “匈奴十几人马尽歼于云中,殿下下令厚葬,匈奴人也会感念殿下恩情,短时间内匈奴必不会再进犯,殿下找个时间也要回长安一趟,太上皇去了,眼下临泗侯也去了,殿下还是应该回去祭拜一趟。”

    旁的事张良是不需要叮嘱刘元,方才刘元提起吕文也去了的事,与刘太公之事,张良提醒刘元不能忘了。

    “好。”刘元想着自己没能回去送刘太公最后一程,现在吕文也去了,也是要寻个机会回去的,但是在回去之前,还是应该把云中诸事都安排妥当了。

    周勃第二日看到刘元特意让人给项庆定做的囚车,那都是铁啊!

    听说刘元手里有一座铁矿,事是过了刘邦手里,是刘邦留给刘元的,现在看来都是真的。

    周勃心里直犯嘀咕,却是不敢说出来,面对刘元的时候也是多一句话都不敢说,听说张良要随他一道回去,周勃也就想起来了张良只是到云中帮忙的,帮完了忙也该走了。

    可是想了想云中的情况周勃劝道:“云中诸事不少,留侯何必急着回去。”

    刘元听了一耳朵道:“云中的事都落定了,没有匈奴来犯,里里外外的事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收拾的,再让留侯留下,只怕父皇要问我要人了。”

    周勃一想刘邦素来看重张良,虽说看着刘元和张良夫妻两地分离的难得重逢,思量他们也该趁机多相守,可是又想刘太公过世才多久,又有吕文现在去世的事,赶紧把脑子乱七八糟的想法都甩开了。

    “留侯一道回去也好,殿下都说此人不好对付,有留侯在我也放心。”周勃晚上的时候还是打听了项庆是怎么回事,毕竟他只听说这个人劫了刘盈两次。

    “不仅是留侯要随周将军一道回去,还有盈儿也是。”张良提议不错,刘盈还是应该让他回长安,让琼容还有宫中的太医为刘盈好好地诊治,刘盈的身体安好是最最重要的事。

    对于此,刘盈在听说刘元的理由之后也不敢反驳,虽说他现在确实没有什么问题,但看着刘元和张良都一样紧张的表情,他也确实不想违背他们意思,还是听话老实的回长安去吧。

    周勃看了刘盈一眼,“那就一道回去吧。”

    有张良还有刘盈在,刘元一定会派好手送他们回长安的,正好省了他多费心,生怕项庆在他手里不见了。

    听说项庆几次三番在刘元的手里逃走,刘元是倾整个北地之力挖地三尺都没能把项庆找出来,可见项庆藏身的本事有多大,他还是小心再小心的好。

    “周将军慢走。”护送刘盈和张良回长安的人刘元早就选好了,就韩驹吧。

    琼华有孕的时候他只看这两回,孩子出生,他当父亲了还没见过孩子,正好送刘盈回去看看他的女儿,取名为琼颖的小女郎。

    刘元亲自相送,周勃自然是高兴的,回头与刘元作一揖,这就告辞了。

    刘盈与张良也没有与刘元多说什么,该说的早就说完了,不该说的在也不是说的话的时候。

    不过送走张良和刘盈,刘元却也同时收到吕雉让人送来的信,当知吕雉为她去窃诏叫刘邦给捉着了,刘元头皮都竖起来了,最后听说吕雉的解决办法,刘元才不得不承认,亲娘杀伐果断一点都不差。

    但不知刘邦面这样的吕雉是什么样的心情?

    甩了甩头,刘元以为自己还是不需要可怜刘邦的好,对于吕雉在信中提起戚触龙死了,戚姬倒是越发的安份时,刘元的笑意更深了,像戚姬那样的人,就算杀了戚触龙的是刘邦,仇,戚姬只会记在刘元的头上,而不会记在刘邦的头上。

    也罢,反正戚姬只要想要跟刘盈争夺太子之位,他们之间就不可能成为朋友。

    刘元还是得好好地收拾云中,现如今的云中虽说大败了匈奴,可是杀死那么多的人在城里,收拾尸体也收拾了不少时日,再要修复城池,哪一样办起来都不松。

    不知不觉一年又过,再一年快入冬的时候,终于是把云中的北境都安排妥当了,刘元收拾着准备回京,张良与刘元送来了一封信,刘元一看内容是立刻跳了起来。

    “殿下,怎么了?”一心很少看到刘元失态的时候,所以分外好奇刘元这是怎么了?

    “淮阴侯疯了。”刘元将信听内容说出来,一心也是一顿,淮阴侯就是韩信,韩信疯了,这太不可思议了吧。

    别说刘元了,就是在长安里乍然听到韩信疯了的消息,诸人的反应都是和刘元一样的。

    随后第一时间,他们就想弄清楚了,韩信好好的,他怎么就会疯了?

    张良的信里将经过与刘元说了,刘元看完只想说,刘邦怕是又得落得一个苛刻功臣的名声了。

    韩信会疯,是因为脑袋撞了一个大窟窿,而韩信之所以会脑袋撞了一个大窟窿,都是因为刘邦。

    刘邦设宴款待众臣,韩信也得以入席,在席上,人人都人提起韩信的用兵如神,刘邦也不知存了什么样的心思,与韩信谈论起手下各位将军的才能高下,认为各有长短。然后刘邦便顺口问起,“像朕的才能统率多少兵马?”

    韩信答道:“陛下不过能统率十万。”

    刘邦看了韩信半响问道:“淮阴侯如何?”

    “我,越多越了。”韩信一脸自得的回答,刘邦听闻而笑问,“既如此,为何你被我辖制?”

    对此韩信正色而道:“陛下虽不善于领军,却善于领导将领,这就是臣由陛下辖制的原因,况且陛下是上天赐予的,不是人力能做得到的。”

    按理来说听到如此的奉承,刘邦该高兴了,可是想到韩信领兵的本事,刘邦怎么都没办法安心,没错,刘邦确实是不善于领兵,他只善于用人。但是一但这个人对刘邦不忠了,那么如此厉害的人就会成为刘邦的心腹大患。

    倒是樊哙在这个时候大声地问道:“那我呢,淮阴侯我呢?”

    心急地询问,也想让韩信给他来个评价,韩信看着樊哙久久不语,樊哙等了半天没等到韩信的话,不耐烦地道:“我说淮阴侯,你有话倒是直说,别不说话啊,勾得人心里难受极了。”

    “不如我与樊将军过几招吧。”韩信不想回答,而是与樊哙提议,比起动嘴皮子来,还是动手的好。

    “难得淮阴侯想与人动手过招,樊将军便遂了淮阴侯所愿。”刘邦在上面开了口,下面的人都看向韩信,韩信虽然擅长指挥千军万马,要说手上的功夫,他们其实很少见识过。

    难得韩信开口说要打架,一个个都是迫不及待想上来见识。

    之后,打起来了,樊哙就把韩信的头给撞破一个血窟窿,当时血流了一地,传了太医前来,太医们都吓得不轻,樊哙真是有一千张嘴都不说出来,明明韩信可以躲过的,怎么就撞上了?

    百思不得其解,却没有一个人愿意想听樊哙解释。

    之后,等韩信昏迷了五天后醒来,韩信就傻了,上窜下跳得像个猴子一样,对于身边的人一概不认识,倒是一改从前的高冷,见人就笑了。

    “可惜了。”一心那样轻叹一声,刘元也一样的轻叹,“是啊,可惜了。”

    她也真觉得可惜,但是事已至此,刘元也没有其他的办法。

    “殿下,梁王送了信来,想与殿下一道回京。”此时席寒与刘元送着信上来,内容与刘元道来。

    口信是口信,而书信是书信,刘元看完默默地不作声了,“与梁王回信,一道作伴就一道作伴吧。”

    刘邦之前往梁地而去,如果不是因为刘太公去了,会出什么样的事就说不准了,刘元一点都不赞同刘邦杀功臣的做法,可是刘邦同样不肯接受她的提议,你不服我,我也不服,偏偏刘邦是皇帝,他可以不听刘元的,刘元还不能跟刘邦硬扛。

    彭越寻上刘元来,刘元大概能想到是因为什么,可是,有些事情刘元被刘邦明令了禁止刘元插手,刘元现在的功劳越大,刘元也为自己操心,轻易也不敢和刘邦唱反调。

    事隔了几年再见彭越,彭越老了许多,见着刘元却还是强打起了笑容,“公主殿下。”

    “梁王。”彭越此人爽快,刘元是十分喜欢的,故而每回与彭越说话都是客客气气的。

    “一道回长安,还得让殿下照看。”彭越一如既往的客气,刘元不以为然地挥挥手道:“正好可以一路打猎回去,得来的猎物全都给宫里当野味,也算一份礼。”

    彭越一听刘元那么说,高兴地笑了,“好,殿下说得极是,礼虽然我备了不少,锦上添花还是更佳。”

    刘元一脸的认同,故而刘元与彭越往长安而去,所过之地,听说猎物出现比较多的地方,全叫他们扫荡了。

    眼看就要到长安了,彭越道:“殿下能否救我?”

    一路上彭越早就想说了,可是一直没有把话说出来,再不说就要到长安了,不说都不行。

    “我不能,可是梁王自己可以。”刘元肯定地告诉彭越,她救不了彭越的,可是彭越可以自己救自己。

    彭越一顿,刘元也就不怕地说白了,“其实梁王既然说出口让我救你,也就是说你清楚你处于什么样的局势。功高盖主,这句话谁都懂得,却不是谁都能做到。”

    “陛下当真如此心狠。”彭越的眼中闪过一道恨意,他本没有想过要反,他的功劳所得的一切都是刘邦自己许诺要给他的,如今刘邦却要反悔,反悔也就算了,还不想落人口舌,不想让人觉得一切都是因为他容不下,所以才会想要千方百计的除了诸侯王。

    刘元道:“若是换了梁王处于父皇的位置,你想必会做得比他更狠。”

    虽然不可否认刘邦确实是狠,但是换了另一个人,想必会做得比刘邦更加狠。

    “还请殿下明言。”彭越都求到刘元头上了,刘元看着彭越显露出来的老态,“梁王如果信得过我,就将手中所有的兵权都交上去,自请留于长安,从此再也不回封地。“

    彭越震惊地看向刘元,“殿下……”

    “异姓王,你还是一个握有兵权还有封地的异姓王,当日我才回长安就收了诸侯王一半的兵马不错,但是这几年来你又收了多少兵马你比我更清楚。”

    刘元看破不说破,但是现在的情况是彭越寻上刘元请刘元救命,话就得说清楚了。

    彭越道:“因而陛下心中犯了嘀咕?”

    “敢问梁王,你一个不想谋反的人你养兵来做什么?”刘元问一句大实话,想让彭越自己想清楚了,他是舍不得自己的兵,还是舍不得自己一家的命?

    “可是,可是从前各路诸侯皆如此,而且我们也一直都听陛下的调遣,陛下就因为我们养兵,就因为我们练兵就容不下我们了,这如何说得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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