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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9节

      刘邦高兴地带着人往吕雉的宫殿去。吕雉带着刘盈早就已经等着,等人时吕雉还不忘叮嘱刘盈,“今日你阿姐回门,留侯往日是留侯,今日却是你的姐夫,你可以跟他比往日更新近些。”

    “哎。”刘盈轻声地答应,刘元欢喜的人,吕雉喜欢,刘盈也喜欢,更别说那还是留侯,张良那样的人,刘盈只想到君子二字。

    “陛下带着殿下和留侯往宫殿而来。”嬷嬷来报,吕雉听着露出一抹笑容,牵着刘盈的手往外走去,迎的不仅仅是刘邦,还有刘元和刘邦啊。

    “陛下,父皇。”吕雉与刘盈同刘邦见礼,刘元和张良也同时朝着吕雉见礼,“阿娘,皇后殿下。”

    “阿姐,姐夫。”刘盈第一个上前唤了一声,刘元和张良皆是一笑,“盈儿可真乖。”

    “太子殿下。”比起刘元的随和,张良依然恭敬地唤一声太子殿下,行的是君臣之礼,刘盈道:“留侯是姐夫了,私下里我们是家人,不必如此多礼。”

    张良一笑,刘邦连声地道:“对,说得极是,说得极是。”

    但笑不语,其实不管是吕雉还是刘元都清楚,刘邦附和这一句听听就罢了,所谓的一家人,得了吧,当刘邦的家里人,难道很好?真以为谁乐意跟他当家人不成?

    “陛下先进去吧。”吕雉不想让张良难堪,因而提议让他们都进去。

    刘邦连连称是,往前走了进去,刘元上前挽过吕雉的手,吕雉看着刘元的脸上尽是笑容,一眼看过张良时,张良瞧着刘元的眼神也是透着暖意,吕雉想,他们夫妻和睦,便是她最大的企盼。

    入了殿内,吕雉早就准好了吃食,都是刘元爱吃的,叫人速速备宴上来,还轻声地叮嘱道:“嫁为人妇,既要照顾好自己,也要照顾好留侯。”

    刘元正喝着粥,听着连连点头,“阿娘说得极好。”

    吕雉还能不清楚刘元是怎么回事,真让她照顾人,得她有功夫才行吧。只是再没功夫,也得照看好自己的。

    “说的是,留侯处理朝事甚是辛苦,你在长安的日子不多,当尽为人妇的职责。”刘邦说话的意思与吕雉之意完全不同,刘元全当了没听见。

    “陛下先用膳吧。”刘邦一出言,刘元显然不想搭理刘邦的,吕雉清楚,在冷场之前先劝着刘邦用膳,她也是在尽人妇之责。

    “对,用膳,用膳。”刘邦附和一句只是为了章显自己,刘元应与不应,有吕雉的插话便也不重要。

    只是吃着吃着,刘邦道:“子房请辞一事,朕思虑再三还是希望子房留下。”

    方才说的都是家里的事,终于转到正事了,刘邦才说出口,所有人几乎都是不约而同地停下筷子。

    张良轻轻一笑,“良从前一直都有一个愿望,待天下太平便游历天下,当一个太平自在的闲人。如今天下已定,还请陛下应允。”

    话还是之前张良与刘邦说过的话,刘邦道:“你与元儿大婚,你想游历天下,难道想与元儿分离?”

    张良答道:“殿下不日前往云中,良留于长安,各为所职,分离亦是必然。”

    拿了与刘元分离来劝说张良,可是他们原本就两地分离,并非因为张良辞官而起。

    刘邦道:“若是让留侯与元儿一道往云中去呢?”

    “不可。”三道声音一道响起,正是吕雉、刘元、张良。

    本来,刘邦言出仅仅就是试探,没想到三人都不同意,刘邦在想,难道他们都没有那样的想法?

    刘元和张良心里再是清楚不过,他们若是顺着刘邦应一声可,怕是刘邦更会防着不叫张良离开长安一步了。

    云中之地,张良持有刘邦的诏令一道往前云中与张良游历时经过云中完全是两码事。

    一个握有实权,一个只有一个侯爷的虚衔,完全是两回事。实权是刘邦所忌,而虚衔,真真假假的,谁还管得着?

    第238章 暗谋

    “有何不可。皇后不想要元儿与留侯在一块?”思来想去,刘邦第一个问的就是吕雉。

    吕雉道:“妾以为不可,乃因留侯本是朝中的重臣,虽则元儿嫁予留侯,留侯依然是重臣,而元儿是一方诸侯,重臣与诸侯共谋之,于大汉不宁。”

    刘邦最担心的事情被吕雉说破了,刘邦听着轻轻地笑了,“留侯与元儿成亲,还能说得干净?”

    “故臣以请辞。”张良在这个时候接话,道破他因何而请辞,刘邦……

    面对一群答得坦荡而且没有一丝异样的人,刘邦都不禁反思,是不是他想得太多了。

    “殿下是一方诸侯,为天下诸侯之首,尽握大汉三成的国土,良为陛下几番谋划,今为一己私心,求娶殿下,良愿为殿下请辞,只为为天下为榜,重臣不得与诸侯往来密切,否则便不得留于朝中出任要职。”张良把自己的想法直白的说出来,刘邦哑然。

    以身作则,又是以身作则啊,张良和刘元一样,死死地捉着以身作则这四个字,却叫刘邦无可反驳。

    刘邦难道不怕刘元的权力太大,太得他再无法忍受?

    刘邦不怕张良会与刘元互通消息,他们是夫妻,是一体的人,家国天下之前,刘邦更怕张良起了私心,若是张良起了私心,也让刘元起了私心,到时候,刘邦损失的不仅仅是两个得力的人,还可能是天下。

    换一个人,谁能不怕,谁能不担心,谁能安心的什么都不管?

    绝对没有刘邦的担心刘元和张良都明白,倒也不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反正他们早有心理准备,倒不如后退一步,反正能做的他们都已经做了,不能做的,为保全一家和自己的性命,便要把握尺寸。

    “子房一份为大汉之心,朕心甚慰。”都说到这儿了,刘邦并不愿意再假仁假义的说自己完全相信刘元和张良的,因而再将大权给张良,让张良与刘元名正言顺的执掌云中?

    呵呵,刘邦敢给刘元,那是因为刘元一直的表现。可是,刘元现在嫁人了,嫁了人,刘元的心思还会在刘家?

    如此问题是刘邦想问的,却也是刘邦不敢问出来的,所以,刘邦才会一再的试探,但到现在,并不代表刘邦的试探已经结束。

    “此事,暂时搁置,子房留下,等日后再说。”刘邦如此回复,其实是预料中的答案。

    “另外还有一件事,你们看看。”

    上一次的加急文书啊,刘元一直都在等着刘邦告诉她内容,可是刘邦似乎觉得现在不是说起的时候。

    现如今特意提起一事,刘元和张良都洗耳恭听,“这是梁王封地送来的急报。先前你们即将大婚,朕不想让你们知道,眼下也该让你们知道。”

    说话间从袖中抽出了一份公文,内侍上前接过,送到刘元的手里,刘元打开一看,目光一敛,看完了也让人送到张良的手里。

    张良也瞧完了,询问地道:“陛下何意?”

    刘邦道:“梁王意图谋反一事,朕想亲自去看看,确定。”

    ……一如得知韩信想要谋反,刘邦也想亲自去看看梁王彭越是不是真的要造反,若是证据确凿,刘邦便要动手了。

    刘元和张良都知道刘邦的言外之意,但两人都不作声,谋反与否,在为了除掉这些威胁的时候,刘邦是不在意的,就算千万人说刘邦心狠手辣,但对大汉的安宁,想想汉武帝实行推恩令,那还都是刘氏后人呢,该对付照样要对付。

    杯酒释兵权啊,若是可以真想让刘邦学学赵匡胤,架不住刘邦不肯。

    思来想去还是觉得把人杀了才是最安全的。可是安全你妹啊,人家帮你打天下的时候尽心尽力,现如今天下定了,为了怕将来人家反你,你便想尽办法要将人给除了,有这样的?

    刘元忍啊忍,生生忍着那口气,反正该说的话她早就跟刘邦说过了,刘邦听不进去,她说的便都是废话。

    “陛下。若是罪证确凿,还请陛下处置梁王也能网开一面。”刘元不能说的话,张良可以说,要说功臣张良也是功臣之一,身为功臣最怕功臣被杀,刘邦今日能杀一个功臣,难道就杀不得其他的功臣?

    兔死狐悲!张良求请都是站在为臣的立场。

    刘邦道:“梁王为大汉立下大功,自然是要厚待的。朕会手下留情的。”

    与刘元单独说话,刘邦倒是可以直说,但是跟张良,张良再得刘邦信任,那也并不代表对张良可以直言不讳,把对功臣恨不得除之而后快的想法说出来。

    但凡刘邦要是敢说,必将引起天下动荡,刘邦又不傻。

    如张良那样没有多少私心的人都为功臣求情,更不用说外面那些心思各异的人,刘邦权衡之下,还是得把嘴闭上,该说的要说,不该说的也不说。

    没看到刘元不发一言,对于功臣的事,刘元一直不赞成刘邦杀之,功臣如何对待,他们父女并非第一次谈起,却没有一次能达成共识,刘邦自然不会觉得刘元变了,现在认同刘邦杀人的意思了。

    所以刘元不说话,不作声,刘邦并没有继续追问。

    “元儿一个月后回云中去,朕会与你一道去,顺道去一趟梁国。”刘邦把自己的打算再说出来,刘元听着自知顺路是假的,只是要个由头罢了。

    “诺。”刘元想,第一个是韩信,第二个是彭越,都是最会打仗,也是逐个算下来越发叫刘邦忌惮的人。刘邦,要出手便先对付最强的那一个,一个一个的下来,直到将诸侯王全都解决了。

    “虽然你没回去,梁国的动静还是让人探探,若是有个万一也好早做准备。”刘邦更有另一件事安排给刘元,北境刘元得尽,彭越所处的封地,离刘元算是较近,故而刘邦才会将此间大事交到刘元的手里,想让刘元派人盯着点彭越。

    倘若没有异动自然是好,若是彭越有什么异动,刘元的容军立刻出手,到时候……

    刘邦还是相信刘元的容军的,就算要跟韩信和彭越打起来,没到最后一刻不必见得刘元会输给他们。

    “兄长也有驻守在梁国附近,与其让元儿送信往云中,调动兵马而引起梁王的注意,不如让兄长动吧。”吕雉先一步开口提出了想法。

    刘邦一顿,随即想到刘元本就是众矢之的,若是兵马调动确实会引起很多的人的注意,倒不如让吕泽手中的兵马动起来。

    上一回韩信的事,吕泽和吕家都出手配合得极好,比起刘元一直不愿意杀功臣的想法,倒是必须得承认,还是让吕泽他们出手更妥当。

    想到这里,刘邦即道:“好。”

    吕雉给出了建议,却没有再多言,至于刘邦是亲自告诉吕泽,还是让吕雉出面,却不干刘元的事。

    刘邦还与他们说了半响的话,吕雉却想单独地与刘元说说话,故而寻了一个借口将刘元叫了出去。

    到了偏殿那头,吕雉道:“杀功臣的事,你父皇既然不让你管,你便不插手,我也想不想让你动手。”

    那也是为什么吕雉一听便岔开不让刘邦非将事情交给刘元的原因。

    “阿娘不让我插手,为何却让自己和吕家陷入其中?”

    刘元不会认为吕雉不知那会是什么样的后果,心狠手辣,干预朝政,刘邦只会越发不高兴。

    “你父皇是为了大汉的江山稳定所以才会想杀功臣,想把这些可能威胁到我们的安全的人都杀了,我也一样。我得护着你们,你父皇喜与不喜,或是外面的人怎么看我都不要紧,我要护着你们,无论让我付出什么代价我都在所不惜。”

    “吕家,吕家早就不干净了,从韩信开始,那不是第一次,也不会是最后一次,只要能让吕家的势起,能让我能借他们的力量护着你们,怎么样都可以。”

    吕雉说得够明白了,态度表明得完全不容刘元说一个不字。

    “阿娘,有我就够了。”刘元并不想吕雉落得诛杀功臣的骂名。

    “元儿,不够的。你心正,我没想过要让你改变,也不需要你改变,可是将来啊,若是有人威胁到你与盈儿,我也能护着你,那些你不愿意做,不想做的事,就让我去做。”

    吕雉认可刘元的禀性,可是吕雉也知道,这样的刘元,如果一但刘邦起了杀她之意,刘元是不会和刘邦对抗的,那么吕雉就需要成为刘元的后盾,一但有那样的一天,刘邦当真动了此心,在刘邦要对刘元动手之前,她要更快。

    “阿娘。”刘元听明白了吕雉的意思,心急地叫唤一声,“不需要这样。”

    “需要,我要防一个万一,你们姐弟是我的命,我可以死,可以承受任何的骂命,可是我容不得任何人伤害你。当年你能为护着我不畏生死而往楚军,更为救我几历惊险,只是杀几个人,担一个骂名而已,我为什么就不能?”

    吕雉想着刘元受的那些苦,那罪啊,一声声地问着刘元。

    “阿娘,我不想让你手上沾满了血腥,我也不想你背负那些骂名。”刘元认真地说,可是吕雉却不以为然地道:“你都可以为我杀人,为我背负骂名,我为何不能?”

    吕雉的反问刘元无可反驳,若是吕雉也如刘邦那样捂不热,怕是刘元要疯了。

    “我还是那句话,你只管去你的云中,做你想做的事,旁的事宜都有我,我一定会护好你,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和盈儿的。我原以为你嫁给留侯,往后只怕要两地分离,没想到留侯竟然能舍得辞官。”

    吕雉虽然上次听了刘邦说了一耳朵,却也没有想到张良并无玩笑。

    “我会想办法让你父皇同意留侯的请辞,至于以后留侯是要往哪里游历,你父皇管不着。”刘元的意思,张良的意思,吕雉一点即通,所谓的游历,那往哪里去的游历不是游历,离开了长安的张良便是远离了政治中心,就算张良的名声还在,却也只有一个侯爷的爵位了。

    刘元道:“此事不急,我们都知道急不来。”

    一时半会的想要刘邦在他们成亲就立刻放人,完全没有可能,刘元和张良都只是将态度摆出来,至于什么时候可以得到,刘元不着急,张良同样也不急。

    瞧着刘元那么稳,吕雉才问起刘元与张良大婚相处得如何,刘元一五一十的回答,脸上的欢喜藏都藏不住,吕雉便放心了,至少刘元与张良并没问题,她确实不需要担心。

    “留侯是你所欢喜的,我只盼着他能好好地待你,往后一直能叫你开开心心的。”

    作为一个母亲,最盼的莫过于此,刘元眉开眼笑地点头,“阿娘你放心,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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