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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5节

      他抬手摸了摸她的头顶,声音和蔼,“你叫于青是吗?”

    “是,舅舅。”

    “他很爱你,连梦里会叫你的名字——”男人的视线投放出去,望着不远处窗台上那几只咕咕乱叫的鸽子,“只有这个年纪的年轻人,才能拥有这么炽热的情感。他是个好孩子,你也是个好孩子。只可惜……”

    他把十字架紧紧握去掌心,突然站了起来,扭头便走,“你走吧——”

    “舅舅!”

    他站住了,回过头来——

    阳光下男人的一双浓眉蹙了起来,一双和小池一样的眉毛。

    于青心口咚咚直跳起来,试图去拽他的袖子:“小池在哪里?舅舅,求求你告诉我,小池他——”

    “你才这么年轻,不应该把时间浪费在这里。”

    男人一甩手,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开,于青紧追两步,被人一把拦住在怀里——是许友松。

    她登时激动起来:“他还什么都没有说!!!什么都没告诉我!!小池在哪里???让他回来!!!让他回来!!!!小池!!!”

    最后几句她几乎是狂叫出声,也许是声音太过于凄厉,打破了这处的安详宁静——不远处窗台上的鸽子受到惊吓,扑棱着翅膀飞的不见踪影。

    许友松紧紧将她抱去在怀里,不住抚着她的头发:“于青,你冷静一点,冷静一点!我知道他在哪里,我知道小池在哪里,你别哭,你别哭……”

    她像落水的人一把攥住了救命的稻草,窒息到喘不过气来:“班长!班长!”

    “是!是!我知道!你听话,于青……你听话。”

    在加州灿烂的阳光下,在芳草萋萋的绿地上,在空旷的秋日蓝天下,年轻的男人紧紧拥抱这个浑身颤抖几欲瘫倒的女人,似乎想通过自己的胸怀和手臂,给予她力量——

    一阵风吹来,二楼那扇洞开的窗口被刮的吱吱呀呀,一个头戴护士帽的黑发女人探出头来,疑惑的扫了一眼楼下草地上的两个人,伸手关闭了窗子。

    往下的时间,于青过的迷迷糊糊。

    她记得自己像是晕过去了,周围忙忙乱乱,似乎听到有人用英语说:“她情绪太激动,需要一支安定。”

    再然后,她就真的安静下来了,没有心悸,没有噩梦,没有思想,像是陷入了黑甜的洞穴,一切都是那般静谧无声——等她再度睁开眼睛,她发现自己躺在那张云朵般柔软的床上。

    户外的晨光从窗帘里透过来,已经变的温柔和和煦,一如坐在床头那个男人的眼神:“醒了?”

    他的嗓子有点喑哑,身上的衣服皱皱巴巴的,下巴上青色的胡渣也冒了出来,像是一夜未睡的样子,有些憔悴,但眼神依旧,望着她的时候似乎永远都带着点点微笑:“于大青,你这一觉睡了好久。”

    于青想起身,可身子四肢像贪恋身下的柔软温暖,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

    所以,唯有张大了眼睛:“班长,你说过,你会带我去见小池。”

    他似乎略微楞了楞,旋即笑了笑,小梨涡匆匆一现:“对,我说过。”

    “他怎么样了???身体还好吗?石姨怎么样了?为什么这么久都不跟我联系?”

    她匆匆抓去他的手,匆匆连珠炮样的发问,身体的倦惫好像一下子消失了,从床上一下子弹起来!

    许友松叹了口气,伸手摸了摸她乱蓬蓬的头发。

    她觉得,这一次见面,他好像经常都在叹气。

    手指从她的头发延到了她的脸上,有一个瞬间,她似乎看到他眼中匆匆一闪而过的水光,竟像是泪。

    “于大青,”他收回手,露出微笑,“我们要回国了。”

    正文 第430章裂

    于青自然不肯离开。

    许友松信誓旦旦的告诉她:小池和石颖业已经回国——鉴于他们的情况比较特殊,所以回国也是低调行事。

    而且,石颖毕竟是贪腐刑事案件的涉案人,这一经回国就是要被有关机构给严加看管的。小池作为她的直系亲人,即便无辜,也会在一段时间内被限制人身自由,进行调查,禁止一切与外界的通信。

    所以,这段时间才会突然与她断了音讯。

    于青将信将疑:“你说的……都是真的?”

    “自然。”

    “既然他们……一切都进行的这么秘密,那你为什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

    许友松苦笑,双手一摊:“于大青,我家老爷子也是吃行政这碗饭的,有些事老百姓不知道,这内部消息早就传的纷纷扬扬了。我这近水楼台先得月行不行?况且——”

    他语调沉下来,“小池是我最好的朋友,战叔叔以前还是我爸的上级,都说唇亡齿寒,这些日子,很多人日子都不好过。国家这一系列动作,摆明了是要来个大的。现在的形势,是人人自危,要说清白,只要是一日为官的,哪个敢说自己是真正的清白?即便是个真正的清官,也挡不住官场牵扯人情社会,所以……”

    他突然停下来,好像觉得自己说远了,忍不住安慰的冲她笑笑。

    “所以,你也别戳在这美帝水土不服了,虽然你回去也未必就能见到他。但总归……离他更近一些。有什么消息我也能第一时间去打听。说不定,等过了审查期,小池对父母的事一无所知,也就被放出来了。喂,你干嘛呢?”

    于青正撅着屁股在屋里走来走去:“啊?我收拾行李啊。班长,我们什么时候动身?”

    再一次十多个小时的国际航班,于青是一路睡回去的。

    她蒙着眼罩,身上盖着许友松跟空姐要来的两条毯子,睡的昏天黑地——好像要把这近一个月日日的夜不能寐,要在这三万英尺的高空,给尽数补回来。

    等下了飞机,一走出机场大厅,北京深秋的空气冷冽的叫人忍不住打寒战,于青大大做了几下深呼吸——虽然这个年代的北京,雾霾已经偶见初现,只不过还没形成气候以及像日后那般引起重视,要论空气质量,自然不及天更高云更阔的美帝,可是——

    可是,还是双脚踏在这方熟悉而叫人眷恋的土地上,心中似乎才更有底气,身体和四肢才更加活络——

    其实,也许,只是心境的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