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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1节

      “知道这叫啥不?”李弘指了指胯下的自行车,问着一脸愁容的儿子:“小小年纪你皱什么眉头你,有什么愁事儿?”

    “不知道叫啥。儿臣做错了一件事儿……”

    “这叫自行车,就是自动行走的车,不过就是得靠脚蹬,也算是一种锻炼身体的方法,以后说不准你八皇叔李旦,有可能做出来不用脚蹬,只需要手一拧,就能飞快往前跑的车来。但我估计以你八皇叔的智商,没个十年八年的弄不出来。”李弘再次开始缓缓往前骑,而旁边的李晔便开始跟在身旁,上下仔细打量着他父皇骑的这自行车。

    刚刚没有跟李弘说话时,李晔是紧张的手心冒汗、忐忑的心脏噗通噗通的快速跳着,但现在那种紧张感像是消失了一样,一边跟在李弘的身旁,看着李弘时不时歪歪扭扭的扶着前面两个杆,缓缓往前骑行着。

    “父皇您知道了吗?”李晔琢磨了下,决定先试探下口风,万一父皇知道了,自己就不用再说了一遍了,这种事情太丢人,自己稀里糊涂的就被人装进去了,说出来也觉得难为情。

    “什么事儿我知道了吗?”李弘挥了挥手,示意旁边的人都散了,该干嘛干嘛去。

    “儿臣犯错了。”小小年纪的李晔仰天叹了一口气,而后坦然地说道。

    “大错小错?什么性质的?”李弘好奇的问道,脸上的神色让李晔完全无法猜测出,李弘到底是知道还是不知道。

    于是紫宸殿的广场前,大唐的皇帝骑着自行车,旁边跟着他的皇长子,两人便在紫宸殿的广场上转起了圈。

    父子俩人一圈一圈的转着,只是李弘的速度越来越快,李晔也不得从加快脚步到开始小跑着,如此才能追上他父皇的身位,把事情他所知道的前因后果都说了出来。

    说完后李晔便发现,自己的父皇久久没有出声,只是他自己需要尽可能的加快速度,才能追上他父皇的速度,所以不到一圈下来,李晔已经开始迈开大步奔跑了起来,呼哧呼哧的喘气声也越来越大。

    终究放心不下的皇后裴婉莹,以及在必要的时刻,准备帮腔皇长子的温皇妃,两人来到紫宸殿的时候,便看见白纯站在紫宸殿的门口,正呆呆的望着下方的广场。

    裴婉莹与温柔随着白纯的目光望去,便看见父子俩人一个气定神闲的骑在那个奇怪的物件上,在围着广场绕圈,而在旁边,则是她的皇长子,此刻已经跑的满头大汗、气喘如牛,但依然是紧紧跟着他父皇的速度在苦苦追赶。

    李弘时不时侧头看看此刻正专注跑步的李晔,也不说话,只是依然继续匀速蹬着自行车,直到看到李晔的笑脸已经变得红通通的,快要上起不接下气的时候,才缓缓停了下来。

    “累不?”李弘再次停在了紫宸殿的台阶前,看着呼哧呼哧喘气,累的摇摇晃晃的李晔问道。

    “……累……都快……要跑……不动了。”李晔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原本俊俏的五官都快要皱到了一起。

    “那你长记性了吗?”李弘好整以暇的问道。

    “儿……臣……思思……索了半天,觉得……觉得……就是太给……他们好脸了……认为儿臣……太好欺负了,再就是……儿臣不该……放松警惕,让他们随意的给儿臣灌迷魂汤。”李晔一看李弘把那自行车交给了花孟,而后领着他在广场上缓缓散步,顿时感觉呼吸顺畅了很多,活动开的身体,在缓缓步行时,也变得不像刚才那般生硬跟难受了。

    “灌迷魂汤?那这么说,你自己心里也认为你是太子的不二人选了?”李弘笑了笑,脸上倒是没有不悦的表情。

    “没有,儿臣再傻也不会落这样的口舌给他们,他们怎么说,我没法办管,但儿臣并没有在心里认为自己就是太子的不二人选了。”李晔依然皱巴着一张脸,虽然说比跑步的时候好受了点,气也顺畅了很多,但好久没有这么长距离跑的他,还是有些不适应。

    “真的,儿臣没骗您,其实儿臣并不认为自己适合当太子,而且母后跟母妃,也跟儿臣讲起过您小时候的事情,所以儿臣觉得,儿臣今年都十四岁了,比起父皇当年十四岁时可是差的太多了,还是不当太子的好,不然的话,受之有愧。”

    “什么玩意儿,还受之有愧,你以为这是平日里送你礼物呢啊,还受之有愧。”李弘笑骂着在李晔的脑袋后面拍了一巴掌。

    这一巴掌看似派在了李晔的脑袋上,但紫宸殿门口的裴婉莹看来,就像是打在了自己的心尖上,有股说不出的心疼。

    第941章 惩罚的方式

    虽然那一巴掌打在李晔的后脑勺并不重,不过李晔还是象征性的缩了缩脖子,龇牙咧嘴的嘿嘿笑了下,然后又开始苦着一张小脸,皱着眉头说道:“那儿臣现在该怎么办?即便是儿臣把那些平日里裴庆跟裴宣送的东西还回去,但如此一来,倒是让人觉得儿臣是在摆脱嫌疑,为了不受父皇责罚,想要抽身而退、置身事外罢了,根本没办法洗清儿臣并没有觊觎当太子之位的心思啊。”

    “你想怎么办?”李弘看了看台阶上紫宸殿门口,因为高低的关系,如今他站在紫宸殿的台阶下,只能看见门口三女的大半身。

    “不知道,儿臣委实没有这么想过,但裴庆太阴险了,每次给儿臣的印象都是为人正直、刚正不阿的那种,谁能想到,背后里竟然会如此做,儿臣还是太嫩了,估计这个锅得背着了。”小家伙不知道何时,也开始背着个手,老气横秋的又是摇头又是叹气。

    如此的行为,自然是又引来了李弘赏了他脑后一巴掌,看着那一脸愁容的小大人,笑骂道:“少年就该有少年的活泼好动,没事儿你摇头叹息、双手后背装什么老成持重呢?”

    “看国子监的先生都是如此啊,皇室子弟受学时,有捣乱不用心的,先生没办法加重责罚,无奈之下便是这个样子。对了,听说您受学时,上官母妃的父亲,上官大人曾经被您气的……”

    “关你屁事儿,那个时候朕有你皇奶奶罩着,自然是可以横行无忌,你母后性子淡然,又从来不偏心你们兄弟任何一个。所以啊,你就别指望在相同的年龄达到相同的高度了。”看着原本还挺的笔直的背,因为自己的话语一下子塌了下去的李晔,李弘不得已又安慰道:“不过你现在已经不错了,父皇已经很满意了。”

    “十岁任户部尚书,十四岁出征安西!想想就觉得不可思议,唉……”李晔再次叹口气,跟李弘说了一番话,虽然心情不再压抑了,但心里头被裴庆扔下的大石,依然还是牢牢的压在他的心头上。

    李弘看着越来越放松的李晔,于是正色问道:“那你说说,身位臣子的裴庆到底做错了些什么?”

    “儿臣如今吧……站在儿臣的立场,只是觉得自己被利用了,心里头不服气。但如果站在裴庆的立场上,裴庆应该是想要近水楼台先得月,抢先他人一步,围绕儿臣建立一个利益圈子,为以后父皇您立太子后,能够游刃有余的获得最大利益早做打算。其实如果儿臣是裴庆的话,就不会着急拉拢圈子了,毕竟父皇您一直没有立太子,裴庆如此做,显然是……”

    李晔突然一惊,而后看着李弘急声说道:“裴庆其实并不是很在意儿臣,是不是能够被父皇您立为太子,他如今这么做,两个原因,一就是抢先他人一步拉拢朝臣,希望有朝一日能够成为太子的心腹之臣。二就是,他在有意拉拢、利用儿臣的名义之前,他已经触犯了大唐律法,而且还有人已经知晓了,但……或许是并没有抓住他什么把柄,所以他为了自保,或者是为了能够被朝廷从轻发落,便拉拢儿臣,以此来警告知道他贪赃枉法的人,不要轻易的得罪、告发他?是不是?”

    “差不多吧,所以他就选中了你,一石三鸟,既能震慑察觉他贪赃枉法之人,又能拉拢你站到他背后给其他官员看,而且一旦你被父皇立为太子,那么他就是一举三得了。”李弘想不到,自己的长子脑子还是挺聪明的,裴庆的心思都能够让他猜测出一二。

    虽然其中有自己刚才的循序诱导,但能够顺藤摸瓜般的抓住事情的主要脉络,而后举一反三,这已经是很难能可贵了。

    “不会是你母后或者是你温柔母妃,还是你白纯姨娘有点拨你吧?”当老子的此番问话,就显得有点儿多余了,好像怕儿子比他聪明了似的。

    “没有,温母妃只是提醒儿臣好像会挨揍,母后只是听了儿臣的叙述,并没有说什么,白姨娘压根儿就不知道,儿臣没有说。”李晔自顾自的回答道。

    “走,跟父皇去长安看看,这一趟出行,或许你能够明白,朝堂之上的官员,在离开皇宫后,是不是还像你看到的那般谦虚谨慎、满面和气的样子了。”李弘心血来潮,正好也好久没有前往长安城了,今日天气不错,父子俩人转转去。

    只有花孟跟芒种两人跟在了李弘跟李晔的身后,走出紫宸殿宫殿的广场,越过前方的宣政殿后,一辆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马车,已经停在了门口,父子两人便先后上了车,由花孟跟芒种一左一右驾着单匹马车,缓缓向长安城驶去。

    紫宸殿门口的三女,看着父子两人的身形消失不见后,温柔呆呆望着远方的宣政殿背身,一缕微风吹乱了额前的秀发,只听见她喃喃说道:“不会是亲自给送到宗正寺里去了吧?”

    “你少乌鸦嘴。”站在两女中间的白纯,看着裴婉莹无语的白眼,伸出手指在身穿宫装的温柔纤细的腰身上,使劲的掐了一下。

    而后看着裴婉莹像是真被大嘴巴的温柔说的有些开始担心了,轻声说道:“晔儿跑了那么多圈,已经累的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的,想必那就已经是陛下对晔儿的惩罚了,现在怕是陛下按耐不住寂寞,去了长安城里了。”

    “多少有一点儿被温柔说的有些担心,希望不要被她那乌鸦嘴说中了。”裴婉莹叹口气,而后像是想起了什么,看着白纯犹豫了下后还是说道:“宫里其他的皇子,看来妹妹我都该提醒一句了,随着他们渐渐长大,一些臣子的手已经开始按耐不住,往他们身上伸了,可别再出现李晔这样的事情了。”

    白纯点点头,并没有说话,裴婉莹是后宫之主,大唐母仪天下的皇后,既然对着自己说出来征求自己的意见,自己也得给足了皇后的面子,不能真的去说话同意,这样会让她觉得,自己一个奴婢的身份,仿佛凌驾在了皇后的头顶。

    所以不动声色的微微点头,既让裴婉莹看到了自己的支持,也让裴婉莹的话语,看起来就像是喃喃自语,而不是在征求自己的意见。

    温柔看着向来谨慎,从来不参合后宫之事儿,即便是前往后宫,也只是给母后请安的白纯,以及说完话后,转身望着紫宸殿的裴婉莹,撇撇嘴又煞风景地说道:“你俩累不累?”

    “嗯?”稍慢反应过来的裴婉莹,侧头眨动着明亮的眸子,不明所以的看着温柔。

    “没你累,天天带着李眉快把宫里折腾翻天了,皇后,不如下道懿旨,把讨人喜欢的李眉养在自己身边吧,不然的话……”白纯的语气带着一丝幸灾乐祸说道:“大唐的公主可就要变成一个假小子了,以后这还怎么许配……”

    “不行,谁都不能带走,她是我的。”温柔坚决地说道,但看着两女同时望向她,又有些心虚的拽着白纯的衣袖:“也是你们的。”

    “那你就让别老让她跟那头老虎躲起来吓唬人,小心哪一天吓到了陛下,再把那头老虎给宰了。”白纯没好气的看着死皮赖脸的温皇妃说道。

    “就是,上一次就把我吓了一跳,傍晚时分,华灯初上,正在回宫里的路上,就看见李眉骑着个老虎从花丛里窜了出来,差点儿吓的我魂飞魄散,以后你得约束着点儿。”裴婉莹也帮腔道。

    势单力薄的温柔,此刻少了安小河跟颜令宾两个外援,于是只好微微行礼:“是,温柔谨遵两位姐姐的旨意。”

    三女轻笑着低头说着一些女人家的事儿,而后一同便往后宫行去,虽然裴婉莹跟温柔可以站在紫宸殿门口,但不代表在皇帝不在的时候,她们便可以随意的进入,所以白纯便陪着两人缓缓往后宫行去,跟着李弘出去的李晔,又一次被他的亲妈,把他接下来的处境抛到了脑后。

    普普通通的马车行走在繁华的长安街道上,鳞次栉比的商铺一家挨着一家,宽阔的马路上,行人与马车各行其道,时不时的能够看到一些名流雅士,与身旁的妙龄女子对着长安的繁华指指点点。

    马车两侧的车帘微微掀开了一角,让车厢里的父子俩能够观察到外面的情形,却让外面的行人,很难看清楚里面到底坐的是何人。

    加上马车本就普通,所以行走在热闹喧嚣的长安街头,也不会引起他人的注意。

    “咱们去哪里父皇?”好久没有出宫的李晔,面对繁花似锦的长安城,脸上依然是掩饰不住的兴奋跟新奇。

    “多久没出来了?我没有管过你们来长安吧?”李弘看着李晔兴奋的样子,微微皱了皱眉头。

    “得有……两三个月了吧,哦,不对,上元节的时候出来一趟,但没有这样轻松自在的出来过,母后不让,怕我们惹事儿。”还是少年心性的李晔,两句话就把他亲妈给出卖了。

    果不其然,听到李晔的无心之语,大唐皇帝不由得撇撇嘴:“妇人之见,怕出来惹事儿,人在宫里,事儿不也自动找上门了?下次想要出来,就直接出来,只要不欺负人就行,我李弘的皇子可不能只做笼中雀。”

    “真的?”一直看着窗外的李晔,兴奋的问道。

    “连父皇的话你都敢怀疑。”抬起脚在李晔的屁股上轻轻踹了一脚。

    第942章 生韵楼

    马车一路上沿着长安城最为繁华的街道缓缓而行,一路上能够看到的,俱是一些盛世太平的景象,仿佛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满的知足,或者用安逸来形容则更为贴切一些。

    就在两父子依然悠然的坐在马车打量着繁华之时,坐在车辕一侧的花孟,则是微微把马车往旁边赶了赶,而后在马车里会意的李弘,便拍了拍旁边的李晔,示意他往这边看。

    “六皇叔?”李晔看着不远处马背上的独臂男子,惊讶地说道。

    人声鼎沸、繁杂的闹市街头,虽然他们两人听不见李贤到底在跟骏马前面,两个毕恭毕敬的人在说什么,但看那两个穿着与气度皆不凡的中年人,便知道那两人非富即贵。

    端坐在马背上的李贤,神色凝重,甚至是带着一丝的冰冷,在这春寒料峭的季节,多少显得有些不怒自威。

    “回去告诉裴大人吧,本王不会去赴他的宴请的,至于他与郭敬之的事情,本王更是没有听说过,所以也不会过问。”李贤单臂拉着缰绳,而后便轻夹马腹,准备往前走去。

    “沛王殿下,陛下如今有意赐封两个皇子一个为疾陵王,一个为东海王,而且还是在大食、倭国使臣在我大唐之时,难道沛王就真舍得多年打拼下来的疾陵城,被陛下赐封给自己的皇子,而一点怨言也没有吗?”只见一个中年人,因为自己无礼拦住李贤的举动,鞠躬道歉后,急忙仰头看着马背上的李贤说道。

    李贤坐在马背上轻蔑的看了一眼拦住他的中年人,而后不屑的笑了下,举目望着繁华的长安街景:“繁华的背后总是有一些看不见的落寞,就像那阳光总有照射不到的地方。无知者真是无畏啊,一个小小的绥州刺史,如今还未在朝堂之上展现出任何声望,就想靠着皇亲国戚的关系结党营私?长安有的是卧虎藏龙、深藏不露的官员名士,如今多少人等着能够入陛下的法眼,哪一个不是兢兢业业、恪尽职守的为长安、为社稷出谋划策,以图迁升。哪一个像裴庆那么饥不择食?不走正道,却想着利用关系来高升仕途?就算是你利用皇亲国戚的关系,但连最起码的时机都不会把握,有如蠢猪一头,他有什么资格在本王跟前指手画脚?图谋富贵?”

    中年人先是一愣,想不到守孝三年的沛王李贤,如今竟然变得如此锋利,整个人就像是一把……一把潜藏已久的利器,面对着他们时,毫不犹豫的露出了峥嵘。

    裴庆自信满满的让自己来请沛王,自己也愿意来请沛王,甚至愿意在沛王跟前混个脸熟,无怪乎也有着自己隐藏的企图,那就是沛王自从恢复王爷身份后,府里如今除了有限的几个下人外,连一个客卿都没有,这让他便悄悄的打起了自己的小算盘。

    如果一旦依靠裴庆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结果,那么跟随这个三年多前被恢复王爷身份的沛王,作为王爷的客卿,也不失为一种捷径。

    “沛王息怒,裴庆裴大人请您过去只是想跟你忆述当年的一面之缘,刚才那些话都是下官自己添加的,还希望……”林中语身位三原县令,面对李贤的不屑说道。

    “一个刺史还入不了我的法眼,告诉他好自为之吧。”李贤冷冷的看着林中语,眼神中的警告意味儿不言而喻,再敢拦路就别怪我李贤不客气了。

    林中语望着那阴沉冰冷的目光,就像是那一把潜藏已久的利刃,莫名的心颤了一下后,便不由自主的向一侧挪动两步,给李贤让出了前行之路。

    随着李贤与几个随从离去,李弘的马车也缓缓离去,留下了林中语跟另外一人,呆呆地站在了路边,神色茫然。

    想简单了,裴庆果然是如李贤所言,就如一头蠢猪,单纯的以为凭借自己皇亲国戚的身份,就能够让刚刚复位不久的李贤,自降身份跟他图谋。

    但裴庆虽蠢,却还有比裴庆更蠢之人,竟然愿意相信裴庆在朝廷的关系跟人脉,真正能够给他们这些不上不下的官员,带来仕途上的方便。

    这些愚蠢之人,做着自己的春秋大梦,却从来没有想过,裴庆也不过是裴行俭的弟弟,当年裴行俭如日中天时,都没有提拔他的亲弟弟,如今裴行俭功成身退在家养老,裴庆难道就能够利用皇室中那点儿亲戚关系,在仕途上走的更远吗?

    “蠢货何其多啊。”林中语望着已经消失在人潮中不见的街道,嘴角带着一抹冷笑,他发现自己跟旁边的人,就是那比裴庆更蠢的蠢猪。

    竟然真的相信了裴庆的话语,也因为裴庆的自大,不由自主的相信了,只要自己往李贤的跟前一站,以自己畿县县令的身份,能够得到李贤的赏识。

    “可笑啊。”林中语仰头,嘴角的冷笑变成了自嘲跟绝望。

    一家在长安城内高达四层的酒楼,外部青砖青瓦,门口门庭若市,停着不同的马车与轿子,里面的装饰却是极为的豪奢,哪怕是一进门,那厚厚的地毯都让人有些心悸,深怕一脚下去,踩脏了那名贵的地毯。

    门口的伙计就连穿着也比寻常酒楼的伙计要体面的多,即便是不换装,走在大街上,都没人敢相信,他只是生韵楼的一个普通的跑堂伙计。

    领着李晔缓缓的走上四楼,一间靠窗的房间也被分为了里中外三间,有待客寒暄的区域,有吃饭喝酒,有欣赏歌舞,有聆听雅乐之分,整个房间比普通百姓一家五口的家,看起来还要大上不少。

    “我的天……父皇,这……比您的书房了啊,这也太豪奢了吧?”大唐的皇长子,在他爹眼里,此刻就像是一个刚进城的土包子。

    李晔时不时的看看墙上的名人字画,区分功能区域的各种屏风、花瓶等等,就连那椅子,在他看来,都比皇宫大部分的桌椅用料还要上乘。

    “事要多知、话要少说。你堂堂一个皇子,见到这种地方都露出这种被吓到的表情,你说寻常人家来这里会是什么感受?”李弘坐在一张极为舒服、绵软的椅子上,房间的门口则是站着花孟跟芒种,而偌大的房间里,也就只剩下了他跟李晔。

    “那什么人才能来这种地方?普通百姓肯定来不起,长安多风流雅士,也不缺富商大贾跟豪门显贵,但……总不能他们天天来这种地方吧?这……一顿饭得多少钱?而且这里必然不会是吃饭喝酒、叙旧结交这么简单吧?”李晔的声音从里间传了出来,里间的摆设更是让他一个青春懵懂的少年,联想到了一些长大后才能渴望的画面。

    脸颊上稍稍带着一些红晕跟尴尬,从里间钻出来后,再重复着打量了一圈那中间,隔着玻璃望向窗外,长安城人头攒动的街景都被踩在了脚下,不由自主的便会让人心生豪情跟志向。

    “简直就是销金窟、英雄冢啊,往着窗前一站,看着四处奔波的百姓,在感受感受这里的豪奢,权利跟金钱就连我都想要攥一点儿在手里。”李晔终究躲不过是一个好动猎奇心强的少年,自从进了这个房间,就没有停下那两条腿。

    “裴庆没请你来过这里?”李弘呆了呆,还是很白痴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