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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7节

      罗大娘隐约觉得这话有些不对劲,不过她着急得脑子一团浆糊,一时间竟也没反应过来究竟哪里不对劲,罗大娘又给乔薇换回了她自己开的方子。

    要喂药时,被土郎中叫住了:“你们别喂啊,找个出过痘的!”

    山上谁也没出过痘,除了钟哥儿,可钟哥儿才六岁。

    “我我我我我!我出过痘哒!”小魏举着手跑了进来。

    小魏是男人,罗大娘不乐意。

    土郎中没好气地道:“人都快病死了你还管这个?”

    做郎中与仵作的,在男女之防上多少看得开一些,土郎中又数落了罗大娘几句,罗大娘才把药碗递给了小魏。

    小魏也是头一次服侍人呢,手生得很,端着药碗站在床前,茫然无措。

    七娘超强的领导天分这时就体现出来了:“先把碗放到凳子上,把夫人扶起来,拿两个枕头垫在夫人背后,让夫人靠好,再把棉布围在夫人脖子上,以防洒药。”

    小魏一一照做,除了让乔薇的后脑勺在床板上磕了两下、额头撞了三下、胳膊别了五下、手指压得红肿之外,别的都做得挺好的!

    乔薇并未彻底昏迷,只是烧得太严重,意识不清,疼痛感也不强烈,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撞得满头大包了。

    小魏清了清嗓子。

    七娘的表情也有些讪讪。

    “夫人喝药了。”小魏舀了一勺喂进她嘴里。

    好苦。

    乔薇吐了出来。

    小魏又喂了一勺,乔薇又吐了。

    小魏就道:“夫人,你要喝药啊,不喝不会好的。”

    乔薇又吐了出来。

    罗大娘着急道:“良药苦口,再这么病下去,你会没命的。”

    还是吐了出来。

    小魏没辙地看向众人。

    七娘眸光一动,小声道:“阿贵,夫人的金子是不是埋在后院儿了?你去挖点来,反正夫人又不知道。”

    乔薇一口把勺子含住,喝了。

    正在作坊安排差事的阿贵:莫名感觉后背凉飕飕……

    小魏给乔薇喂完药,对土郎中道:“女人就是娇弱啊,出个痘都死去活来的,我当年啥事没有。”

    土郎中捯药的手一顿:“出痘还啥事没有?很小的时候出的?”孩子症状比大人轻,这他是知道的。

    小魏摇头:“没啊,就前两年,出了好久呢。”

    “多久?”土郎中听着有点不对劲。

    小魏撇了撇嘴儿:“大半年吧,满脸都是,丑死了。”

    土郎中终于知道是哪里不对劲了,一巴掌拍上他脑袋,傻逼孩子,你那是青春痘!

    作坊三十几号人上工,他们知道了乔薇出痘的事,不过半日,全村都知道了乔薇出痘的事。

    村长与老秀才找上山来。

    在堂屋坐下后,村长纳闷道:“怎么回事儿啊?这、这不是孩子的病吗?她一个大人,咋也得上了?”

    老秀才也没料到出痘的会是乔薇,他以为是景云的,毕竟最先出痘的是二狗子,而景云与二狗子玩得最好,眼下景云这孩子逃过了,乔薇却染上了。

    “大夫咋说?”村长问。

    罗大娘叹道:“她自己给开了一剂药,吃了没什么效,镇上的药房大夫给开了一副新的药,更无效,老郭说还是吃回她自己开的药,刚喝完,睡下了。”

    七娘给村长与老秀才倒了茶。

    二人都没喝。

    于村长而言,小乔是全村的经济支柱,这次不仅替全村缴纳了税款,还给那么多困难户提供了差事,她好,乡亲们才好;她若是垮了,乡亲们也甭想有好日子过,所以他是真的担忧小乔的病情,希望她赶紧好起来。

    而对老秀才来说,小姐是老爷与夫人在世上唯一的骨血,他报答不了老爷的恩情,唯有好生地侍奉小姐,可现在,小姐病倒了,他将来就是到了黄泉路上都没法儿与老爷交代。

    “我去京城请大夫。”老秀才站起身。

    “我也去。”村长道:“多个人多个照应。”

    老秀才回绝:“多个人马车跑不快。”

    罗大娘要给老秀才拿银子,老秀才道:“不用了,那几个家长给我塞了红包,我手里有钱。”看了看罗大娘准备装回兜儿里的银子,又道:“这是你的还是小乔的?”

    “我的呀。”罗大娘道。

    老秀才问:“你花了让不让小乔还的?”

    开什么玩笑?小乔是她干女儿,哪有娘给女儿看病,还找女儿还钱的道理?

    “当然不会!”罗大娘说。

    老秀才伸出手:“突然想起来我的红包已经退给家长了。”

    罗大娘:“……”

    ……

    老秀才带着罗大娘给的银子下了山,先坐栓子爹的马车去镇上,本想坐罗永志的驴车,可驴车不如马车快,随后又在镇上的车行雇了一辆车前往京城。

    此去来回百里,不知乔薇的病等不等得及他将大夫请来。

    持续高热是最可怕的,土郎中想方设法给乔薇退热:“被子!快,把她裹严实了,把汗捂出来!出了汗,烧就退了。”

    小魏反正已经与她产生接触了,要传染早传染了,再隔离也没用,索性拿过被子,将她整个人裹了个严严实实。

    大夏天裹被子,那叫一个难受。

    乔薇热得直翻白眼。

    “出汗了没?”土郎中问。

    小魏探了探她脖子:“没!”

    “再加一层!”土郎中道。

    乔薇翻白眼快要翻成一条翻车鱼了,散热啊,散热,不能捂啊……

    小魏又给加了一床被子,乔薇彻底“翻车”了。

    “咋回事?”土庸医问。

    小魏道:“好像是……晕了!”

    热晕的。

    土郎中一拍大腿:“病情加重了,赶紧的,再加一床被子!门窗都关好!要热!一定要热!小魏,掐她人中!罗大娘,你去弄个炉子来!”

    好容易被掐醒的乔薇,一听这庸医要给她上炉子,当即两眼一翻,又晕了过去!

    当陈大刀带着游医赶来找乔薇“要女儿”时,乔薇房梁上的毒蛇宝宝都差点被烤成蛇干了,一条条挂在房梁上,直翻白眼、口吐白沫……

    陈大刀推开门,一股热浪扑面而来,他条件反射地往后一跳:“哎哟卧槽!着火了?”

    小魏像条中了暑的哈巴狗,吐着舌头跑出来:“我不行了……我不行了……太热了……”

    土郎中是早已热趴在桌子上,爬都爬不动了。

    再看乔薇——

    看不到了,只有一个红彤彤的大火娃!

    全身都是红、色、的!

    陈大刀彻底惊呆了。

    游医放下背篓,快步进屋,打开了窗子,提出了炉子,把乔大火娃身上的被子一层一层扒下来:“糊涂!糊涂!”

    游医将乔薇抱了出来,不容拒绝地问道:“还有没有房间?”

    罗大娘怔愣地看着这个突然杀出来的陌生男子,以罗大娘这个年纪的审美,看到他的惊艳,不亚于乔薇看到了姬冥修,罗大娘的脸都红了,下意识地指了指右边:“……有、有,景云的屋子空着。”

    游医将乔薇抱到了景云的床上:“珠儿,金针!”

    他话音一落,就见那盖着棉布的药篓中忽然窜出一只小黑猴,手里拿着一个木盒子,一溜烟儿地跑进了景云的屋。

    游医拿过针,以烈酒消毒,随后刺进了乔薇的几处穴位。

    陈大刀缓过了劲儿,一转头,咦?那疯子呢?

    罗大娘给陈大刀倒了一杯茶,感激地说道:“大刀你是怎么知道小乔生病了,还特地给请了个大夫来?”

    “他才不是大夫!他就是个疯……”陈大刀看见了正在给乔帮主扎针的游医,一口噎在了喉咙,“风靡全镇的郎中。”

    罗大娘笑着道:“谢谢你了啊大刀,回头等小乔醒了,我一定告诉她,是你帮她请的大夫。”

    陈大刀慌忙摆手:“别别别!千万别!”让夫人知道自己找了个疯子给她治病,夫人不得吃了他啊?

    “怎么了?”罗大娘不解地问。

    陈大刀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我跟他不是一起的,大娘,我今天本不该过来这边,我有十分重要的任务在身,若是让夫人知道我擅离职守,一定不会轻饶我,您就当帮我一个忙,您今天没见过我,我先走了啊!”

    罗大娘叫他:“哎,大刀!大刀!你吃了饭再走啊!”

    陈大刀夹起尾巴跑掉了。

    七娘把乔薇与孩子们的衣裳洗完了过来,看着景云屋的游医:“罗大娘,那是谁?”

    罗大娘喜滋滋地道:“是大刀请来的郎中。”

    就这么把陈大刀出卖了……

    游医给乔薇扎完针,乔薇的体温总算没再继续攀升,恢复到了被土郎中瞎折腾之前,却也不容乐观就是了。

    “郎中啊,我女儿她怎么样了?”罗大娘轻声问。

    游医蹙眉:“她是你女儿?”

    罗大娘点头。

    游医认真地说道:“可是你这么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