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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节

      反正她是他的妹妹就够了。

    她只会一直在他身边,他会守着她,保护她,直到他们一起离开这个世界。

    这样真好。

    第69章 你杀了她

    纪若晴被纪若余困在一隅天地中, 这儿甚至连纸笔都没有, 她只能每日往黄梨木桌脚绑上一根红绳儿来数着一共过了多少天。

    纪若余还是老样子,给她端茶送水准备一日三餐, 每回都要与她说说话。

    但都是他说,她沉默这样的交流形式。

    纪若晴的眼睛也愈发黯淡无光, 被他这样关在这儿, 实在觉得人间不值得。

    唯一的希冀大概就是纪若余似乎在筹备着什么大事, 有时候会神情隐约露出些激动的告诉她,很快,他就会带她离开这里了。

    还许给她一座宫殿。

    纪若晴露出一抹冷笑,宫殿?不过是更大一点的囚笼罢了。

    他是不会放她离开的,无论她是冷漠相待还是恶语相向, 他好像都毫不在意,仿佛她永远是他眼里最乖最懂事的那个妹妹。

    他喜欢得不得了。

    纪若晴也试过自救, 但是这间普通的民居似乎被纪若余从外面加固了, 无论如何她也找不到一丝能逃出去的缝隙和漏洞。

    最可怕的是,在她探索了几次之后, 纪若余发现了她想要逃跑的意图, 趁她还没发现的时候, 给她每日吃的饭菜里下了药。

    让她彻底失了力气, 浑身都软绵绵的无法动弹, 只能躺在床上, 就连下床给自己倒盏茶喝都要废好半天的力气, 唯有他在时候, 会给她吃上一两个时辰的解药,让她好好活动。

    这活动,也要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他始终不会离开她半步。

    对于纪若晴要做的任何事,纪若余都亲力亲为,就连如厕,他也会扶着她去茅房,然后在外头等着,实在是将“丧心病狂”这几个字演绎到了极致。

    至于沐浴,他也会给她备好浴桶和热水,然后眼睁睁的看着她走到屏风那一边去,他就在屏风这边守着,听着她沐浴时淅淅沥沥的水声,以作监视。

    纪若余似乎觉得她和他寸步不离这件事是莫大的享受,每回看着她时,那双温洌的黑眸中都会流露出一丝满足的喟叹。

    而纪若晴,生不如死。

    她始终记着小鱼哥哥跟她说过的话,无论何时都不能放弃生的希望。

    可是这些日子,她心底阴暗面的那些好不容易被小鱼哥哥赶走的洪水猛兽,好像又慢慢的摇旗呐喊,在她心里占据的位置越来越多,也越来越显眼。

    或者有什么意思呢?不如早点死了吧?

    死了,还能见到爸爸妈妈,还有小鱼哥哥,他们都在另一边等着她呢……

    渐渐的,心底这样的声音越来越大,纪若晴也越来越觉得,在这里一丁点意思都没有。

    就在纪若晴想通后,决定绝食的第一天。

    她正躺在床榻上望着石青色缠枝莲帐顶,发呆出神。

    这些日子她都是这么过来的,神游太虚,放空一切,才觉得日子没那么难捱。

    可她突然发现,屋顶的一处瓦片正慢慢往右侧移动着,大抵是有人在屋顶偷偷摸摸的挪动着。

    可是那瓦片只挪得屋顶出现了一小条缝隙,外头刺目的日光照进屋子里,就停了下来。

    纪若晴警觉的看着,心里头联想到了夏显于,会这样悄摸摸来这里的,也就只有他了吧。

    纪若晴紧盯着那一小条缝隙处,很快,一张宣纸从里头仿佛雪花一般落了下来,飘飘扬扬落到了地上。

    再然后,那瓦片又被慢慢挪着回了原处,没留下一丝异样。

    “……”纪若晴努力移动着身子,一寸一寸往床边移着。

    好不容易摸到了床榻的边沿,费了十二分的力气才将腿搭到了床沿边,再一使劲,整个人就瘫软到了地上,跟她以前逛街时看到的那种趴在地上乞讨的人没什么差别。

    现在的她,可能比残废更惨。

    但是纪若晴也来不及自怨自艾伤春悲秋了,她整个人在地上扭着身子慢慢靠过去,盆骨在地上摩擦得发疼,也不知这样努力了多久,总算拿到了那一张宣纸。

    纸上的字迹是纪若晴熟悉的汉字,她毫无阅读障碍的一目十行看完,原本就苍白的小脸愈发变得煞白了。

    这纸确实与夏显于有关。

    但不是他送来的,是他遣一个轻功很好的手下送过来的。

    夏显于在这纸上絮絮叨叨写了很多话,大致意思就是他这段日子很忙,忙到焦头烂额,所以实在抽不出功夫来看她,实在特别抱歉。

    夏显于重复了好几遍他很忙。似乎这忙得焦头烂额的事,还与纪若余有点关系,但他也并没有细说。

    只说让纪若晴再坚持一段日子,再坚持坚持,他就能救她出来了。

    这口吻和说辞,与纪若余安慰纪若晴再等些日子就带她搬到更大的宫殿去如出一辙。

    纪若晴大抵猜到,这些人肯定又是在为一统天下而忙碌了,打来打去的,真不明白有什么意思……

    不过夏显于特别提到的一件事情,让纪若晴很在意。

    他说,住在她家隔壁的周小莲死了,让她小心一些。

    纪若晴攥着这张薄薄的宣纸,额间沁出了一层薄汗,却觉得如坠冰窟,寒意从骨子里一路蔓延到了心里。

    小莲……这么好生生的一个人,怎么就这么轻易死了……

    纪若晴听小莲说起过她家的情况,不过是户朴实无华的普通人家,父母在王都里某条街上支了个小摊,生活简单却又平淡,端端是不可能惹来什么杀身之祸的。

    更何况,夏显于这刻意的一提,想必小莲的死也同她有关。

    纪若晴再回想起那日纪若余轻轻勾着唇角,意味不明的笑,还有那句“小莲?她不会再来了”,情不自禁打了个寒颤,浑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

    当时她不甚在意,只以为纪若余是不打算再雇小莲过来。

    却没细想,原来他口中的不会再来,是这样的含义。

    小莲真可怜呐,都是她害了她……

    纪若晴想起小莲每回买菜回来,提着篮子跨过门槛时便迫不及待的笑吟吟跟她说道今儿遇见稀罕事,心里就觉得堵得慌。

    晶莹的泪珠子从眼角渗出来,划过脸颊,再淌到衣领上,浸湿了一大片。

    她被纪若余囚.禁了这么多日子,这还是她第一回 哭。

    即便知道小莲只是书中一个不存在的人物,可是她同她相处,却觉得她有血有肉,有过去有未来,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也是她到古代真正拥有的第一个朋友。

    纪若晴紧紧抱住自己,在冰冷的地板上蜷缩成一小团,身上的寒意却不曾消减分毫。

    她从未感到这么黑暗与绝望过。

    ……

    纪若余还是和平日里一样的时辰回来,按惯例,他总是先来纪若晴的屋子看看她。

    纪若晴听到开门的动静,也没有任何反应,宛如一条死鱼般躺在床上,将头全埋在衾被之中。

    “……”纪若余走到她的床榻跟前,掀开她的衾被,却发现她一身脏兮兮的,忍不住皱了皱眉,“你下过床?”

    纪若晴仍旧别着脸,用后脑勺对着纪若余,沉默着。

    纪若余望了望床边他出门之前给她在紫檀木小几上摆好的茶盏,里头盛着的清茶还是满着的,位置也皆是一动未动。

    纪若余早已习惯了她静默无声的反抗,但今日,她似乎比平日里更加沉寂一些,整个人似乎都毫无生气。

    纪若余心里头掠过一丝慌张,表情却仍是淡淡的问道:“晴晴,你转过来。”

    纪若晴并没理他,只背对着他,背影缄默。

    “晴晴,你沐浴更衣,哥哥今日带你去夜国王都最美味的酒楼吃饭,可好?”纪若余淡声诱哄道。

    纪若晴依旧没有动静。

    纪若余似乎是叹了一口气,将纪若晴的身子扳过来,正对着他。

    纪若晴仿佛一个没有灵魂的布偶,随意他摆弄着,只是眸中一片虚无,他的身影一点儿也映不进去。

    纪若余心里的慌乱更多了些,语气也不自觉带了几分急促:“晴晴,你觉得如何?”

    纪若晴终于看向纪若余,缓缓开口,往日里轻软的嗓音满是涩意,仿佛破铜烂铁声:“你杀了她……”

    她因为大半日未喝水,往日盈润的唇已经开裂,殷红的血珠沁在唇上,一开口鼻息间满是血腥味。

    纪若余微微一怔,眸底掠过一丝暗芒,再抬起眼时,眼中满是浮浮沉沉的雾霭,叫人看不清其中的情绪。

    他无谓的轻笑道:“我杀过的人太多,不知晴晴说的是哪一位?”

    第70章 前往昊国

    纪若晴满脸不可置信的看着纪若余, 不知他为何能将杀人说得这般轻松, 甚至还能带着笑意,仿佛这是一件值得说道的事情。

    人命, 在他们眼里就这么轻贱吗?尽管这只是一本小说。

    纪若晴眼眶微红看着他说道:“你知道我是在说谁……”

    纪若余眼角微微挑着,悠闲自若又状似不经意说道:“我真的不知道晴晴在说谁, 是你不久前认识的小莲, 还是你小时候的乳娘, 亦或是你儿时最好的朋友,蓝齐王的二女儿琪琪?”

    “……”随着纪若余报出的一个一个名字,纪若晴的心也在冰窟中一寸一寸往下坠。

    她原本以为这本小说里性子最暴虐嗜杀成性的是夜千辰,没想到隐藏属性暴露后的纪若余才是最最可怕的。

    虽然纪若余之后说的那两个人纪若晴不认识,但她听到纪若余提起她们时, 能感觉到这具身体心脏绞痛的感觉,想必是对原身纪若晴极其重要的人。

    纪若晴声音轻轻颤着, 却强自镇定着问道:“都是你杀的她们……?”

    纪若余突然垂眸轻笑了一声, 仿佛这是件多么值得炫耀的事情,继续说道:“还不止这些呢……以前你小时候最喜欢的贴身宫女绿雀, 还有那个小太监叫什么来着……你总喜欢给她糖吃的……”

    “晴晴, 我最遗憾的, 就是不知道送你竹雀儿的那人是谁, 我最想杀的就是他了, 毕竟……你好像特别喜欢他……”纪若余黑眸之中满是遗憾, 深感可惜的看着纪若晴。

    纪若晴连指尖都控制不住轻轻颤抖了起来, 心底感受到了一阵深深的恶寒, 觉得纪若余实在比修罗魔鬼还要可怕。

    她紧紧咬着唇,目光怨恨又不齿的看着纪若余:“你就不怕遭报应吗……?”

    “报应?”纪若余挑了挑眉,清隽的脸上写满了不屑和满不在乎,但望向纪若晴后,又全变成了柔软和宠溺,“晴晴,我不在乎什么是报应,我只在乎你会不会被人抢走。”

    “……”纪若晴从未听过这么可笑的逻辑,冷笑道,“难道我与别人亲近就会被抢走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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