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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节

      第二天起来时樟和鳞还在打呼噜,声音震天响,族人走动的响声对他们造成不了一点影响,的确是累坏了。

    一直到正午两人才被饿醒,大口大口地吃着给他们热在锅里的食物。

    “还是族里好啊。”樟塞进最后一块肉,一边嚼一边感叹,鳞跟着点了点头,他的话不太多。

    唐筝笑道:“那是肯定的啊,吃饱没有,要是不够让柚再给你们烧一点。”

    樟挺起身拍了拍肚子,“不用,都快吃撑了。”

    “那来干正事儿吧。”说着,唐筝从旁边拿出几块干净的皮革,取出最上方的一块铺在三人面前的地上。

    皮革的正中间有些许泛白的刻痕,线条很简单,仔细一看竟然是画的部落附近的面貌。山是山,水是水,内容很少却很形象,只是唐筝自己记得的一些地方。

    “之前让你们记着方向,没忘吧?”唐筝问道。

    “没。”两人表情慎重起来,似乎是在回忆自己走过的路。

    唐筝拿起一根炭条,“樟,你先来。”

    “嗯。”沉吟了一会儿,樟手指点在皮革上下游那个湖泊的某一点道:“大概是这里,我进了一条挺宽的河,往这个方向去的......”

    樟描述一点,唐筝便跟着他的手指在皮革上带出简单的路线,长度不够便接上一块皮子,图越来越长。

    等鳞描述完才发现,其实两人回来时都走差了路,而这中间刚好就有那么一条更近的路,且路线更为平缓。

    “这里,这里还有这里我看见了不少人。”鳞点出几个地方,“他们的部落应该都在附近,在不在水边我不知道,不过见了我没什么敌意,应该算是好相与的。”

    提到这儿樟显然有些气愤,点了处地方道:“大概这儿,见了我就打,一群蛮子,怎么就正好让我碰上了。”

    鳞闷笑一声,回来的路是一样的,刚巧他经过时没有遇上那群人。

    一张地图刻画了一下午,唐筝抖掉上面的皮屑,或许有不少地方有出入,不过也差不到哪里去了。

    鳞出发时走的是上游的大河,水流平缓,到了下面有一段急水,为了避开便绕进了分叉口,觉得比之前更好,回来时也就没绕回去,这才碰上了樟。

    樟向下游的路急流处较多,基本上不用考虑,最后三人合计了一下,还是选了鳞去时的那条,虽然比回程远,但绕过了那个野蛮的部落。

    “好,辛苦了。”收起地图,唐筝拍了拍身边鳞的肩膀对两人说道。

    鳞摇了摇头,“能有事做我已经很高兴了,族长,很庆幸当初你能把我买回来。”

    唐筝轻笑一声,说道:“哪有,我可只是贪便宜而已。”

    听着像是在开玩笑,鳞也跟着笑了起来,眼中的感激之情不减,不管当初唐筝将他们一群“废人”买回来是为了什么,对他们来说终究是一场天大的机遇。

    “诶,对了。”樟见气氛怪怪的,打岔道:“枳他们那是在做什么?”

    看了眼远处还在扎马步的一群人,唐筝神秘地说道:“训练啊,我告诉你,你现在可打不过乌咯。”

    “不可能!”樟瞪大了眼睛,一巴掌拍在自己的大腿上,“就他那小子,给他三年也打不过我!”

    唐筝显然不嫌事大,挑了挑眉说道:“行啊,那你去试试咯。”

    “去就去,我还不信了。”樟说着就从地上翻身起来,向那里飞奔过去。

    鳞看着他的背影问道:“这样没问题么?要不要跟过去看看?”

    唐筝笑了笑,完全没有要动的意思,“没事,在这儿看着就行了。”

    两人说话间樟已经到了乌跟前,说了点什么,其他人迅速变幻位置给他们让出一块空地。

    只看见樟扑了过去,乌一个闪身照例撩腿横踢,踉踉跄跄着樟便扑倒在了地上,引起一阵哄笑。

    以前打架的方式耿直,这种直来直去的攻击要是专门受过闪避训练的乌被打到,那今天晚上怕是别想吃饭了。

    樟愣了一下,倒也没执拗地再回击,转身就朝唐筝这里跑了过来,涨红着一张脸恨恨道:“我也要训练!”

    唐筝笑道:“可以啊,不过我可不会让枳给你放水,你要自己跟上他们的训练强度哦。”

    “好!”樟几乎是咬着牙应了下来。

    于是每天训练队的后面又多了一个上气不接下气的身影。

    跟计划里出入了半月有余,算算时间,雀他们约莫是在石部落的聚会结束之后才会过来,还有一个月。

    虽然有了路线,他们乘木船去终究比不上单人的独木舟灵活,时间还是比较紧的,第二天唐筝便决定直接带人出发。

    两口鼎带上煮盐用,剩下除了些日常需要的吃食就只剩下一堆堆的竹筒了。

    竹筒比陶罐轻便,否则光陶罐就得占去很多的载重,再多带几个人怕是吃不消。

    这第一次唐筝必须得亲自去,人从训练队里挑出来,男女各四人,再加上一个做向导的鳞,战斗力强一些碰上寻常部落也不用怕他们。

    离开前唐筝找来檀和脊两人仔仔细细地交待着,围墙内部需要修上栈道,要是有人进攻他们的弓箭便能取得极大的优势。

    溪流这边工作的这块地也得围起来,都是他们的秘密,可不能随意让人看了去。

    家具之前派不上用场,族里都是围在篝火边席地吃饭的,可有客人来总不能房子倒是大大的,结果还跟石部落一样坐地上吧?人家起码还有个树墩子,他们这空空荡荡的像什么样子,做的不好看没关系,搭个框架排上竹片能用就行,下次再改善。

    最主要的是,看上去一定要“大气”!

    两人一一应下,他们做事唐筝还是放心的。

    老祖母免不了又是一顿嘱咐,族人也都七嘴八舌地送别,到了荆这儿倒是又听不见声儿了。

    “我出去你不说点什么?”等末了临上船了,唐筝有些不甘心地问道。

    荆低着头,小声地说了句:“那你路上小心。”

    “就这个?”唐筝又问。

    荆不说话唐筝也不着急,反正也就这么一会儿,两人僵持着,最后荆还是抱了上来,软软地说:“早点回来。”

    声音有些小,尾调带着颤,唐筝暗骂自己这是又做蠢事了,用力回抱了一下,“很快就回来了。”

    “嗯。”荆从唐筝怀里退开,小小地推了她一把,“去吧。”

    想想有些不放心,唐筝又说:“回来陪你去湖边看花?”

    “好。”

    最后倒成了唐筝一步三回头地上了船。

    两艘木船解开拴着的绳子,向着上游划去。

    作者有话要说:  上班码字贼刺激!

    不说了,再不干活回不了家了……

    第64章 煮盐

    这条水路挑的极好, 刚入秋不久没什么风, 又是顺流而下, 除了深夜需要上岸睡觉休息之外唐筝他们几乎都待在船上。

    连夜赶路, 乘船要比在岸上还安全不少,皎洁的月光洒下, 没有火光照明也能看的清楚。

    记得曾经问过老祖母,前往海边的河部落需要约莫大半个月的时间, 队伍里的人都没去过, 河部落具体在哪里不甚清楚, 但紧赶慢赶第八天邻近中午的时候他们已经到了海边,有交通工具的好处尽显。

    临走前唐筝带了渔网, 抽个功夫捞上几回放在空的船舱里, 几天的食物都不用担心,不比当初樟和鳞出来寻路时需要一边找吃的一边走,时不时地走岔了路还得返回来。

    一路上风景倒是不错, 也没什么奇怪的事情来打扰他们的兴致,生人见了两回, 都是出来采集的女人, 见了他们无不惊讶地长大了嘴, 大抵是被从没见过的船吓到了,样子有几分好笑。

    入了海,海水呈深色,青中带着一点蓝,不是那种海岛附近蓝宝石色的海水, 显得深邃。

    没见过海的族人惊叹了两声,樟说得笼统,这会儿真正见识到了大海的广阔才有了概念,当真像是世界的尽头。

    性格跳脱的几个说着回去可以和其他人吹吹牛,这可比樟讲的还要厉害上几分呢。

    唐筝让人沿着海边再划了一段路,弯腰在船外捞了点海水尝了下,极淡的咸味,和记忆中的海水没什么差别。

    附近的石头很多,大大小小的被海浪一下下冲击着。找了处沙滩将船整个推了上去,一直到确定涨潮时淹不到的地方才开始把陶鼎从船上卸下来。

    盐分在海水中的含量极少,向他们这样初来乍到直接干煮费时费力不说,产量也非常低,唐筝不敢耽搁。

    身后就是树林,找起柴火来倒是方便得很,最近也没下过雨,只一会儿火就烧了起来,两口陶鼎“噗噗”地翻滚着水泡,新砍下的柴堆在四周烘烤着水气,等着被添进火堆里。

    “族长。”

    等事情都做完了,有个姑娘在一群人的推搡下走了过来。

    之前他们的聊天声虽然不大,唐筝却也隐约听到了一些,笑着问道:“想去玩?”

    “嗯!”姑娘用力点了点头。

    “去吧。”唐筝甩了甩手,又大声地对附近的人说:“想去玩水的都去吧,别跑太远,注意安全。”

    “是!”

    一群人装模作样地挺直了身板大声应道,下一秒便哄闹着冲向了不远处的沙滩,只留下了鳞一人陪在唐筝身边,笑看着这群半大的孩子在水里撒欢。

    有一搭没一搭地跟鳞聊着天,唐筝翻搅着陶鼎里的海水,时不时地沾上一点尝尝味道,咸度越来越高,但她的面色却越来越差。

    效率比她想象中的还要低很多,水位线涨涨跌跌几个来回,留下陶鼎中五分之一不到的海水浓度已经不错,但能够析出的盐却也不会多,时间已经过了大半天了。

    这样不是办法。

    深夜的火依旧没有熄灭,唐筝躺在地上看着族人正在往陶鼎里加水,毫无睡意。

    他们只有半个月可以用来煮盐,即使二十四小时的火不断,能产出的盐量也够呛,应付一整个雪季怕是要节省一点才行,毕竟他们现在有将近七十的人口,不是以前的二十来个,一锭盐能吃上两三个月。

    海水煮盐当然不是像她这样一口锅烧开不停地煮的,唐筝辗转反侧了很久,是她高估了海水的含盐量,思来想去还是得按照正经的方法来才行,翻身爬起,从柴火堆里挑了几木头开始捣鼓。

    睁眼到天明,一夜没睡的唐筝眼睛里泛出些许血丝,手边放着几根东西像是耙子,上头没有钉,只是简简单单一根平直的被削去一半的木棍。

    揉了揉胀痛的眉心,太阳已经出了地平线,唐筝没心情去欣赏海边的日出,拉着几个人往前面的沙滩走去,“你们跟我来。”

    昨天夜里涨潮的痕迹还在,被叫上的人稀里糊涂地跟着,唐筝一人两个竹筒发下去,“去把海水打上来撒在这地上,匀一点,全都要打湿了。”

    不明白这又是要做什么,一群人还是听话地照做,没有桶只能这么来回地跑,唐筝担心他们吃不消,又找了几个跟他们一起轮着来。

    幸好现在的日头还算大,中午的时候太阳直射的温度颇高,一天下来唐筝总算打开了一直蹙着的眉头。

    没干过的沙滩上散着一层浅浅的零零散散的白色晶体,是盐。

    沙滩上的盐很少,算上面积才可观了一点,乘着天还没黑,唐筝跟着大家一起用那奇怪的耙子将上面一层沙刮了下来。

    沙滩滤水,不光是上面那一层浅薄到几乎不可见的盐粒,最上层的沙子里含着的也都是卤水,收集起来装进船里,回了族里再慢慢处理也不迟。

    转眼又过七八天,两艘船能装的沙子自然不多,这些含着盐的沙子已经远远超出了两口陶鼎里的产量,多了也是浪费,唐筝刮下壁上的盐粒装进竹筒里,索性还是煮起了沙子。

    一个陶鼎锅煮着沙,水很浑,唐筝沾了点放进嘴里,咸度很高,已经抵得上之前煮半天的效果,重新融煮的水捞出来装进另一口陶鼎里烧去水分,也不管浪费不浪费,过上一段时间便把沙子捞起换上新的,两口陶鼎同时工作,效率高了很多倍。

    忙起来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已经过了小半月,唐筝数着日子,差不多也该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