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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6节

      花语低头,看上去似乎是不想多看这个人一眼,但是实际上却是因为实在是太难过,眼泪几乎要夺眶而出。

    时间要到了。

    ice不会给她一点多余的时间,副人格是争不赢主人格的,拼到最后就只有鱼死网破这一条路,好一会儿,她说:“你走吧,我暂时不想见你。”

    余靳淮问:“那你什么时候才愿意见我?”

    花语张了张嘴,最终说:“等我查清楚真相的时候。”

    说完她侧过身,让脸沉在了灯光的阴影里,“请你现在立刻从我眼前消失。”

    余靳淮沉默了一会儿,没有再说话,只是伸手摸了摸花语的头发,两人在一室温暖中静对无言。

    余靳淮哑声开口:“我先走了。”

    花语嗯了一声,极其冷淡。

    窗户又响了一声,卧室里重新安静下来。

    花语知道,按照余靳淮的身手,想要无声无息的潜进来是易如反掌的事,弄出声响只是在提醒她而已。

    好一会儿,花语才侧过脸,伸手碰了碰自己的脸颊,触手湿润,一滴眼泪砸了下来,正好落在她自己的手背上,烫的她一缩。

    很难过。

    好像要死掉了一样。

    原来这个世界上,最痛的不是被火烧死,是心爱之人在眼前,你却无法拥抱他。

    花语趴在桌子上痛哭失声,好像是要把两辈子受的委屈全部都哭出来。

    ……

    凤皖站在门口,听见房间里面隐隐的哭声,沉默了许久,伸手想要敲门,但是最后还是收回了手。

    她不知道花语为什么哭,但是却听得出来里面的难过。

    但是花语没有透露分毫,就代表着她不想别人知道,既然这样……

    就不问了吧。

    凤皖垂下眼睫。

    花语哭了多久,凤皖就在门口站了多久,直到哭声停止,她才离开。

    ……

    “你怎么过来了??!”陈珮吓得手里的薯片掉在了地上,连忙低头手忙脚乱去捡,然而一双修长白皙却布满了薄茧的手却先她一步把那袋黄瓜味的薯片给捡了起来。

    但是没有还给陈珮的意思。

    那人轻轻的挑了一下眉:“我记得,你的医生说,你最近只能吃清淡的小粥青菜,这个哪儿来的?”

    “你、你怎么知道我的医生……”陈珮的声音小的可怜,还不停的往后退。

    她退一步,那人就得寸进尺的进一步。

    为了躲开医生和护士的检查,陈珮特意把零食藏在了放衣服的小柜子里,小柜子贴着墙,没过一会儿她就背靠上墙了——无路可退。

    陈珮都快要哭了:“……白藏哥哥……”

    白藏停住了脚步,看着被他圈在这方寸之地的小姑娘。

    出发前明明面色红润健康,这会儿却苍白的几近透明,病号服挂在身上,就像是小孩儿偷穿大人的衣服,空落落的,没有一点肉。

    就是这一点嶙峋的骨肉上,也是斑驳的伤痕。

    当初陈珮说要进侦查系的时候,他就非常的不赞同,但是这个一向软乎乎的小姑娘意外的非常坚持,他没有办法,只能答应了,但是如果会出这样的事……

    他绝对、绝对不会让她进军事学院。

    白藏的眼睛里藏着冷沉的光,吓得陈珮一抖,白藏韩进收敛好自己的情绪,道:“你还没有告诉我,这东西哪儿来的?”

    说着晃了晃手上的薯片。

    陈珮从小就不是个会撒谎的小孩儿,一问就招供了:“是……是我们今天去看花花的时候,在路上偷偷买的……我知道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

    白藏忽然伸手抬起了少女的下巴,审视的说:“就这一袋?”

    陈珮本来想点头,但是看着白藏的表情,就委屈的噘着嘴,一弯腰从白藏的胳膊底下钻出去,打开自己的小柜子,从衣服底下翻出了一包黑胡椒味的小小酥和一瓶可乐。

    白藏有点哭笑不得:“胆子大了嗯?现在竟然连可乐这种碳酸饮料都敢碰了?”

    说实话,陈珮长这么大,还从没有喝过肥宅快乐水,她父母倒是没有把她管的这么严,主要还是因为白藏的淫威作乱,这个人从小学开始就不允许她吃垃圾食品,不许喝酒,也不许喝带色素的饮料。

    这次好不容易想场合想尝尝肥宅快乐水,就被这人给抓了个正着。

    “我……我知道错了。”陈珮可怜巴巴的伸手拽了拽白藏的衣袖,“白藏哥哥,你别生气……”

    白藏其实本来也没有生气,只是担心坏了,从接到陈珮出事的那一刻起他就立刻向学校请了假往g省赶,但是清水镇已经戒严,不允许任何人进,他没有办法,只好又去办了相关的手续,一直到现在才终于进来了这个小镇子,见到了这个他担心了许久的小姑娘。

    一路上的风尘劳累,彻夜难眠,似乎都在小姑娘这个拽衣角的这个小动作中消失殆尽了。

    尤其是……她还这么软乎乎的叫着白藏哥哥。

    白藏深深地吸了口气,将陈珮紧紧地抱进了怀里,低声说:“珮珮,我没有生意,我只是……”

    很担心很担心你。

    担心你疼,担心你难受,担心你害怕,担心……没有人安慰你。

    第998章 廉颇老矣

    陈珮被抱进怀里,直接愣住了,听见白藏颤抖的声音,又奇异的平静了下来,反过来伸手抱住白藏的背,安慰起这个大男孩来:“……白藏哥哥,你别担心,我真的已经没事啦……”

    顿了顿,又神色愧疚的说:“……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

    白藏低声说:“没有关系……只要你好好地,一切都不重要……”

    诶?今天的白藏哥哥似乎很好说话?

    陈珮盯着白藏手上的那袋薯片,眼珠子转了转,也不知道是跟狄子音学的还是跟花语学的,已经会耍小心机了:“白藏哥哥……我已经没事了,身上都不疼了,而且在医院里吃了一个礼拜的青菜粥呢……”

    把误会说清楚之后,陈珮还是如同小时候一样的软乎乎的撒娇,白藏一听就知道这个小丫头想干什么,叹了口气,妥协道:“可以给你吃一点,但是碳酸饮料是不能喝的。”

    陈珮的眼睛立刻就亮了,甜甜的嗯了一声,又听白藏说:“但是你要让我先检查一下你的伤口。”

    陈珮的脸立刻就红了:“……可是,可是,我的伤都在背上和腰上呀……”

    白藏淡淡道:“你在想什么?我就是检查一下你的伤口严不严重,要是很严重,这个薯片你是吃不了的。”

    陈珮的确是已经吃了一个礼拜的青菜粥了,馋的不行,面对如此诱惑,根本就需要做选择——反正、反正小的时候白藏哥哥还帮她洗澡呢。

    这样一想,似乎也没有什么,陈珮双手抱着自己黄瓜味的薯片躺在了床上。

    白藏也没有别的心思,他确实只是想要看一下陈珮的伤势。

    上前小心翼翼的撩起了小姑娘宽松的病号服,就看见几乎整个纤瘦的后背都缠着雪白的纱布,由此可见她伤的有多严重。

    白藏眼眶红了,呼吸也滞了一下,手指微微颤抖的放在了陈珮的背上桑:“还疼吗?”

    陈珮美滋滋的抱着自己的薯片,摇摇头:“不疼的,有麻药。”

    白藏更加心疼了,抿了抿唇,忽然垂头在陈珮的背上吻了一下。

    陈珮背上缠着纱布,也没有感觉,只是看着地上的影子觉得白藏似乎是弯了下腰,疑惑道:“有什么东西掉了吗?”

    白藏喉头动了动,好一会儿才沙哑的说:“嗯。”

    可不是么。

    心都疼的碎了一地呢。

    ……

    花语醒来的时候,本来是打算是去找凤皖的,但是半路上遇到了行色匆匆的凤栎。

    “怎么了?”花语看着他的燕子,有点疑惑,毕竟平时很少能见到自己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二哥有这样的表情。

    凤栎道:“我们找到康炜了。”

    “那不是好事?”两个人格之间的记忆并不是互通的,昨晚上余靳淮来找“花语”的记忆她并没有,醒来后发现自己趴在桌子上哭的睡着了也只以为是那个蠢货“相思成疾”,对于康炜的事情,她不是很了解,但是却从别人的口中或多或少的知道了。

    凤栎叹口气说:“你家那口子把人给找到了,但是康炜那个疯子抓了一个学生当人质,非要我们送他出境……”

    花语挑眉,对凤栎这个“你家那口子”的说法嗤之以鼻,但是却没有表现出来,而是道:“那也不至于让你这幅样子?”

    凤栎顿了一下,说:“小妹,那个学生的监护人,是我们凤家的故人。”

    其实还有知道那个学生是谁,这个时候康炜能够拿来做人质的也就只有齐夏冉起一个人了,据从菲尼克斯得来的资料,这个年纪刚刚十八的少年在孩童时代就放火烧死了他的双亲,之后虽然说有个爷爷抚养,但是如果说起监护人的话,怎么看都应该是康炜才对。

    凤栎叹了口气说:“就是齐夏冉的爷爷齐风,齐风早年是个军人,是爸爸手底下的警卫员,后来因为救爸爸,在战场上受了伤才退了,老人家倔强的很,说不能让国家养着一个废人,非要自己回了老家,之后父亲也让人多有照拂,但是不管是钱还是东西都被镇长给吞了,老人家一辈子也没有享过什么福,现在又有了老年痴呆……今天要不是他出现,我们也不知道齐夏冉是他的孙子。”

    花语有点讶异,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层关系,道:“那现在应该怎么办?真放了康炜?”

    凤栎顿时一瞪眼睛:“怎么可能?狐狸肯定跟那张网有极高的接触度,也掌握了上面人的一些东西,要是把人放走了,那不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说完他又皱起眉:“所以我才发愁啊,你说这都是什么事啊,不管怎么办都不对。”

    花语想了想,似乎有些不情愿的问:“你不是说康炜是余靳淮发现的?余靳淮怎么说?”

    凤栎道:“别说了,他竟然说让我们开枪……这不是非得让我们凤家忘恩负义背信弃德吗?”

    “其实他说的没有错,这是最好的选择。”

    凤栎:“……小妹,你疯了吗?”

    花语说:“你带我去现场看看。”

    凤栎挺爽快的就答应了。

    康炜躲在一个普普通通的出租屋的地窖里,因为这个地窖着实隐秘,所以不太容易被发现,三次检查才终于找到。

    这时候,小小的二层出租屋四周都被荷枪实弹的特警包围,楼对面架了两架狙击枪,这场面可谓是十分给康炜面子了。

    凤桉年站在门口抽烟,凤俦也在一边,一个老人坐在人专门搬来的椅子上,似乎是在跟他们说话,走得近了,花语才听见是这个老人在哭,声音像是一只被掐住了喉咙的猫,呜呜咽咽的听不清楚:“……我的阿冉……阿冉……阿冉……”

    凤桉年狠狠地吸了一口烟,将烟头扔进了沙盘里,眉心浮现了一个深深的“川”字。

    岁月不饶人,曾经在战场上英姿矫健的警卫员,如今已经老态龙钟,连脑子都不太清醒了,却还惦记着自己唯一的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