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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9节

      “晨曦,你若怪我,便说吧。”是她夺走了原本属于他的一切。

    殷晨曦神色如常,一手反我着玄凌的手,一手帮她捂好毯子,“我早就知道了,上次受伤的时候,你和老常说话,我听到了,你可怪我偷偷听你们说话?”

    早就知道?玄凌一时有些哑然,难怪如此镇定,也好…“你真不怪我?”

    叹了口气,“怪你?帝晨曦为何要怪你?玄凌,别把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抗,这一切,都是上一代人的安排,你不过是个尚在襁褓中的婴儿,你何曾有过选择的权利?你背负的已经太多了,你相信你的家人,就该相信,他们有他们这么做的道理,总有一天会弄明白的。”

    他相信,真的帝晨曦也不会怪她,更何况他这假的就更没资格了,他怕的是,有一天她知道真相…她越是这般在意帝晨曦,他越是害怕的不敢说。

    他该去查一查了,如果那个帝晨曦还活着,他会找到他,并告诉她真相,如果,那个帝晨曦不在了,那他便永远是帝晨曦。

    听的殷晨曦这么说,玄凌紧锁的眉头终于松了松,脸上终于露出一抹笑意,这约莫就是家人,无论发生什么,都会理解和包容是吗?真好!

    “晨曦啊,谢谢老天,让我找到你,也谢谢你还活着,不过刚才你说错话了,不是我的家人,是我们的家人。”说出一直埋在心中的秘密,感觉舒服多了,去了一块心病。

    心一松,忍不住就咳嗽了两声。

    “好,我们的家人,这下好了,真成我姐姐了,别说话了,喝点水。”殷晨曦帮着扶起顺了顺背,他们…本来就是亲人。

    喝了口水,玄凌也有了些困意。

    “玄凌…你既是东离嫡公主,可有想过回到东离皇室?毕竟他…还在。”殷晨曦口中的他,他相信玄凌清楚是谁,他们的父皇。

    他?玄凌闭上眼,脸上露出一抹冷笑,她刻意忽略这个人的存在是因为,她从来都认为,他不配。

    他不配为夫,不配为父,也不配为君。

    “自然是要回去的…”回去算账!

    “玄凌,你可想过,姑…姑姑当年,为何会远嫁东离?听说,他以前并非现在这般…”那个人,他一共也没见过几面,昏做朝堂犹如痴傻,他也从小就对他不屑一顾,可他听娘亲说过一两句,他不是这样的,以前的他,不是这样的。

    他相信,他娘没必要骗他,为他塑造一个高大的父影,就算他娘骗他,那帝凤曦呢?如果真是一个这样的人,帝凤曦当年为何愿意嫁给他?

    帝凤曦若不愿,有当时的帝家在,谁也逼不得她强嫁。

    玄凌睁开眼,眸光清冷,“那又如何?他以前如何我不知,也没兴趣,我只知道,他不远千里求取帝家嫡女,让我母后孤身一人背井离乡远嫁,他却没本事护着她,母后在东离被人陷害,他没本事还母后清白,母后葬身火海,他连母后的尸首都保不住,他的亲生女儿…他以前再如何又如何?如今还不是昏坐朝堂,行尸走路?”

    面对玄凌的指责,殷晨曦无言以对,没错,纵然他从前再如何,他却什么也没做,如今会变成这般,又有什么重要?

    “没错,他不配。”他是高高在上的皇帝,可知他一时兴起,却是毁了他娘和他一生。

    娘千辛万苦剩下他,更是不闻不问,任由他们自生自灭。

    “晨曦,不说这些,时候不早了,你的伤还未好,快去歇着。”

    “好,你盖好些,这书阁暖和,你就在这睡会。”殷晨曦见她有些困意,不忍再打扰她。

    玄凌笑着目送他离开,见门合上,转动手中族戒,脸上困意瞬间全无。

    “家主有何吩咐?”一般深夜出现的,都是帝色。

    榻椅上,玄凌缩在厚重毯子中,躺着没起身,人去异常清醒,“帮我去找一个人,我母后当年的贴身丫鬟。”

    “是!”

    “家主,那些人还是没动静。”好像真的离开帝都了一样。

    没动静,就是有意躲起来了,如今滇岳一死,那人估摸着也就放心了,所以继续躲在暗处不动声色的看着这一切。

    “他们把帝都城让出来了,你们就站好了,总会回来的。”他们不会来,她也会逼他们回来。

    “是!”

    帝色消失,玄凌一个人陷入沉思,她其实早就想找找母后那个丫鬟了,虽然姜落能让人致幻,可是那么多人,看到的都是一个人影,那就太奇怪了,而且,那些人怎么知道,那出现在守将身边的女子,就是她母后的贴身丫鬟?

    她问过先生,先生说,她母后本来有两个丫鬟,一个在出嫁前家中出事,便没跟去,跟去的叫幻云,虽然跟在母后身边不久,可是人乖巧懂事,干活也干脆利索,对母后更是忠心耿耿。

    母后出事时,她正好去办事不在母后寝宫,回来后见母后没了,便自尽了,先生当时怜她一片忠心,便将她埋了。

    她去东离找晨曦时,正好路过先生说的地方,心有所感,便去看了一眼,一看之下,那坟虽然还在,可那碑却歪了,她当时想扶正,奈何石碑太重,只能罢了,无意间却发现那碑上的名字有些模糊,幻字被动了,变成了幼字,虽然那一撇很浅。

    当时她并未介意就离开了,当她找到晨曦折回时,一时心起,让人过去将那墓碑扶正,将坟好好修缮一下,也算是替母后谢她之忠。

    可是在扶碑整休坟墓的时候却发现,那碑上的幻字被人动了,那一撇不见了,她觉得奇怪,仔细查看,从发现那块碑被换了,心中顿时起疑,让人将坟刨开了,发现坟墓里什么也没有,是座空坟。

    发现那个幻字多一撇的事,没人知道,只有她自己知道,她也没当回事,所以谁也没说,可为什么有人知道她发现了?还把那碑换了。

    也是这多此一举,让她知道那竟然是座空坟。

    后来,她跟先生确认过,是埋在那里没错,所以他与先生说了这事,让先生去找了,可是这么多年,一点音讯都没有。

    她一直没让帝家隐去查,是因为她不想也不愿去怀疑先生,可是,这枚蝶簪…

    厚毯中,玄凌仔细摸索着那枚蝶簪,先生说,母后从不离身…从不离身的东西,为何会没有一点染油…

    开始,先生给她的那半只蝶簪,没有镶嵌宝石,所以她没发现不对,可后面拿回来的这半只上面是镶了一颗红翡的,翡为玉,若是有人不离身带过,必会染上一些血油,慢慢侵入纹理,虽然不起眼,不懂玉石的人根本发现不来,可是她喜欢看杂书,所以刚好略知一二。

    先生…但愿是玄凌错了。

    这才是玄凌回来后浑身发冷的原因。

    第234章 庆妃被害(3更)

    大半夜,庆妃听琉璃突然进宫问及先帝,整个人神色不对了。

    “圣子为何让你突然来问这个?”庆妃不动声色的问了一句。

    低着头,灯光下,琉璃看不真切庆妃的神情,“奴婢也不知,圣子只让奴婢来问。”

    “圣子这几天在忙些什么?怎的让你这么晚进宫来?”庆妃依旧不咸不淡的问着话,状似无意。

    琉璃也纳闷,“主子近几日都在忙案子的事,今日出去了一天,才回来没多久…娘娘,是否年头久了,有些记不得?”

    “是的想想,圣子出去一天?去哪里了?”

    “奴婢也不知道!”奇怪,今天娘娘的话比往常多些。

    庆妃嗯了一声没再问,而是拿了笔墨写了起来,却显得有些心不在焉,墨沁透了纸背。

    “我能想起来的都写在这了,你拿回去吧,天色不早了。”

    琉璃拿着没看直接收起,“琉璃告退,娘娘早些歇息。”

    看着琉璃离开,庆妃盯着烛火,长长叹了口气,起身将烛火剪灭,烛火刚灭没一会,屋内又亮了。

    “珍嬷嬷,夜深了,不必掌灯了。”庆妃回过身,看着正在挑着灯芯的珍嬷嬷,不是已经歇下了吗?怎起来了。

    “娘娘,亮堂些,看的真切。”珍嬷嬷并未灭灯,而是笑着走到庆妃跟前,端起刚带进来的热茶。

    看着她手中的热茶,庆妃回身坐下,也好,索性睡不着,不如饮一杯,她这玉馨宫的茶虽然粗淡,可她从未觉得不好。

    “嬷嬷不是睡下了吗?你年岁大了,让玉儿她们伺候守夜就好。”说完又摇头轻笑,“守不守横竖都咱们这几个,不如都休息了。”

    珍嬷嬷面上沟壑深深,年过六旬,自珍妃嫁给纳兰秦风后就一直跟着,也是近三十年了。

    “娘娘,喝茶。”

    庆妃点头接过,捧着轻轻抿了一口,“嬷嬷煮茶的手艺这宫里没几个比的上的,这粗茶让你一煮,味道都不一样了。”

    “娘娘过誉了,要不是当初这一手煮茶的本事,也没缘伺候娘娘这么些年。”当初她学茶,可不就是为了被送到她身边。

    “说的是,本宫这辈子,就好了这一口,当初就是被嬷嬷的手艺惊艳了,硬要着嬷嬷留在跟前,让你跟着本宫在这冷宫一样的玉馨宫一待就是这么多年。”要是没有珍嬷嬷,说不定她早就死了。

    “娘娘言重了,老奴给娘娘添茶,刚才可是琉璃姑娘来了?圣子到底是记挂娘娘,这么晚还让人进来。”说着,给庆妃添了一杯。

    “是琉璃那丫头…来问他的事,珍嬷嬷…本宫后怕啊!怕瞒不住他。”

    今儿的茶煮的真好,喝了一杯忍不住还想喝,或许是和琉璃说了会话渴了,庆妃又饮了一杯。

    珍嬷嬷收手,站在珍妃身侧笑了笑,“一晃这么些年过去了,老奴还记得,圣子刚出生那会的事,娘娘,人生如戏,你和我,都是被人左右了一辈子无从选择,伺候了您三十年,如今能陪您走一遭,也是老奴的福气。”

    庆妃闻言,一时间有些迷糊,珍嬷嬷这说的什么话?正要扭头看看,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猛的瞪大双目盯着手里茶水。

    刚低下头,手一软,杯子落在地上哐当一声,整个人的身子便软瘫了下来。想开口,却是一个也说出来,只是瞬间的事。

    “娘娘,老奴扶您去躺下,这药叫三日散,我也是听闻过,未曾见过,说是服用此药后,如同突来疾病,不能言语,不能动弹,三日后不治而亡,却是没什么痛苦的,娘娘放心,三日后,老奴会去陪您。”

    寝殿内,只剩下珍嬷嬷絮絮叨叨的声音,再听不见庆妃婉约动人的轻喃。

    像是费了很大的力气,将庆妃扶到床上安置好后珍嬷嬷自己也跌坐一旁。

    床上庆妃双眼微微轻抬,静静看着珍嬷嬷,没有半点慌乱,恰淡的好似没听到珍嬷嬷的话一般。

    珍嬷嬷同样望着对方,像是读懂了庆妃的眼神,叹了口气,爬起身灭了灯火,黑暗中摸索着在床边坐下。

    “老奴知道娘娘想问什么,老奴都告诉你,别急,你细细听老奴说,娘娘,他们让我动手,并非是怕圣子知道了他的身世,他早晚是会知道的,他们要娘娘的命,是因为娘娘的心太善了,怕娘娘你妇人之仁,娘娘,老奴也想不通,这世道,你说说,上哪说理去,偏的好人都不能好好活…”

    黑漆漆的一片,珍嬷嬷缓缓低声轻喃着,好像这些话,她憋藏了许久,可在光亮下,她却无法启齿一般,只有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才时候说这些见不得光的事。

    庆妃闭上眼,能死个明白,也不枉她与嬷嬷三十多年主仆一场。

    “当初娘娘还是圣上的元妃,圣上也没登基,先帝大寿,你们进宫贺寿…先帝酒醉,错看了,错把你当成了帝凤曦,哈哈哈…别说是你长得像帝凤曦,只要他是个男人,又怎抵的过仙人醉?不久,娘娘便发现自己有了身孕,…因为娘娘许久没与圣上同房了,便断定是先帝的孩子,是啊,要不然哪里来的呢?”

    “娘娘有了身孕,惊慌中不知所措,从开始娘娘就一心寻死,是老奴想尽各种办法拦着你,到你发现有孕,你也不敢死了!如果死了被查出有孕,又对不上伺寝的日子,你们龚家满门就完了,于是娘娘只能忍辱偷生,递话先帝,先帝不想丑事外扬,只的答应娘娘,与圣上言明此事…娘娘可知,他们为什么挑中你?就是因为你长的像帝凤曦,本来,是借此事闹的沸沸扬扬,让天家与帝家失合,也让九黎天家声明尽毁,可谁能想到,你怀孕了,于是计划就变了。”

    庆妃听到这,终是闭上了眼,那些过往的不堪,折磨了她这么多年,没想到就是因为她的这张脸…

    “娘娘,他们将计划变到这孩子身上,想利用这个孩子夺得九黎江山,所以,他们怎会让你的孩子活着?当初本想利用难产让你死的自然,再把孩子换了,谁知道好巧不巧,竟是帝凤曦得知救了你一命,孩子是换了,你却活了下来,否则,也不用等到今日了。”

    庆妃眼角两行泪滚落,圣子…。竟不是她的孩子,那她的孩儿…

    “也因是帝凤曦救下的,所以,圣子才得了先帝的眼,算是计划中的意外收获吧,娘娘以为,光凭你,能把圣子教导的如此优秀吗?圣上受了折辱,明知圣子不是自己的儿子,却要忍辱封他为圣子,你以为他会给机会让圣子学有所成吗?能让圣子有如今这般风采,花费了他们多少心血…”

    庆妃不想再听下去,可是她无能为力,她丝毫动弹不得,她连眨眼睛都的用尽全身的力气。

    “娘娘,老奴本不能说这些的,可是,老奴毕竟伺候了你三十年,这把岁数了,娘娘路上也有个伴,你恨我也好,怨我也罢,各有各的命,谁也挣脱不了。”

    “娘娘,你放心,将来圣子登基,还是会追封你为太后,你们龚家也会荣华满门,娘娘想必很想知道,你一心疼了这么多年的儿子是谁,老奴告诉你,他也金贵的很,说不好,将来,这个天下都是他的。”

    珍嬷嬷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小,像是睡着了,没一会,又打起精神起身,帮着珍妃摸着流不尽的眼泪。

    “哭吧…”三天后,就哭不出来了。

    这也是娘娘现在唯一能做的事了。

    天一亮,来伺候庆妃洗漱的小玉发现庆妃没起便去叫她,可叫了也没动静,往日这个时候,娘娘早就起了。

    心生疑惑便到床边看了看,只见庆妃双颊绯红,昏迷不醒,一探额头,烫的吓人,忙去禀明找太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