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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6节

      武将这边,遭了秧。

    京西营又一次从头到尾被犁了一遍。

    文官们还在幸灾乐祸,却不料这股风气就吹到了文官集团。

    金吾卫再次出动,这一回的目标是朝中文臣。

    一时间,朝堂内外,人人自危。

    就连向来最敢说,也最想出风头的御史都闭上了嘴巴。

    非常时期,还是管好自己的嘴巴,管好自己的笔杆子。

    不然,命都要交代在金銮殿。

    中书令大人,就在这个时候,上表请辞。

    说自己老迈不堪,不堪大用。没能第一时间发现朝中竟然有人有有二心,还要劳驾陛下亲自主持此事。实在是罪该万死。

    文德帝拿到中书令的致仕奏章,呵呵冷笑。

    “这个老东西,真是滑头。竟然这个时候上表请辞。朕还以为他会恋栈权位,死都不肯挪窝。”

    常恩笑问:“陛下可要答应他?”

    文德帝冷冷一笑,提笔,挽留。

    真不甘心啊。

    其实文德帝最想写的是“准”。玩儿什么三辞三留的戏码,真是事多。

    不过事关朝堂体面,文德帝还是耐心十足的挽留中书令大人,驳回了他致仕的请求。

    中书令大人再次上表请辞,一直到第三次,文德帝才勉为其难地准他请辞,致仕回家养老。

    照例,中书令大人致仕前,文德帝要问他一声,谁合适接任中书令的位置啊?

    中书令大人耍了个滑头,他一次性推荐了三个人,其中之一就是李侍中。

    文德帝没有表态,只是勉励了对方几句,赏赐了一些物件,就将致仕的前中书令大人打发了。

    前中书令大人感到心寒。

    文德帝真是冷酷无情啊!

    就这么简简单单将他打发了。

    倒是同僚们,十分热情,而且诚意十足。

    于是前中书令大人,私下里提醒儿孙,“陛下比起先帝,更显冷酷。只是一个在明,一个在暗。记住,千万别和陛下对着干。陛下此人记仇,又睚眦必报。不如先帝当场发作,发作之后,就算翻篇。”

    是的,先帝同样睚眦必报。但是先帝讲究今儿你让朕不痛快,朕明儿就杀你全家,不会一直拖着。

    也因此,世人才会说先帝杀戮过重,脾气不好。

    文德帝不一样,他可能心里头已经记了仇,但是面上还乐呵呵的,各种勉励赏赐。一直要等到时机来临,猛一出手,就是致人死地。连反抗辩解的余地都没有。

    而且先帝对于信任的人,那真的是无条件的信任,各种优容。

    就如同鲁侯。全世界都说鲁侯有反心,先帝却力排众议,依旧重用鲁侯,让他带兵作战。先帝从不曾因为朝臣弹劾诋毁,就将鲁侯叫回京城夺他兵权。

    先帝这人,恨一个人是真的恨到了骨髓,只恨杀得不够早,不够狠。爱一个人,也真的是爱到了骨子里,什么好东西都愿意送出去。

    文德帝不一样。

    他从不会全心全意的信任一个人。

    他看起来中庸平和,实则比先帝更加冷酷无情。

    前中书令大人致仕后,整个人终于通透了。

    希望儿孙能够吸取经验教训,在仕途上走得更加顺遂。

    离开京城之前,前中书令大人同李侍中见了一面。

    致仕后,过去不敢说的话,如今倒是敢说了。

    一见面,他就对李侍中说道:“不要和大皇子殿下走得太近。”

    第611章 脑残粉(三更)

    茶杯里的茶水已经没了热气。

    李侍中独坐茶室,耳边还回响着前中书令大人的话。

    “……不要和大皇子殿下走得太近,不要和任何一位皇子过多接触。刘家人皆是冷酷无情之辈,翻脸只是得闲。依老夫看,皇室内,唯有诏夫人还算有情有义,也是个有本事的人。只可惜,身为女子,终究干不了大事……”

    他一遍遍的想起这番话,几乎魔怔。

    外面响起小贩的吆喝声,李侍中被这一声吆喝惊醒,猛地回过神来。

    他自嘲一笑,真是蠢啊!

    刘家人的冷酷无情,他又不是第一天见识。

    坐在皇位上的人,没有一副铁石心肠,也坐不稳那个位置。

    他长出一口气,心思通透豁达,不知不觉间竟然少了几分钻营之心。

    看见前中书令,似乎预示着他的未来。

    他喝下残茶,走出茶室,感觉浑身轻了二两。

    他主动找到钱富,叫他传话,“告诉你家殿下,本官不干了。他是要斩掉本官的臂膀,还是要釜底抽薪,随便他。从今以后,本官要做一个纯臣。蝇营狗苟的事情,休要再来找本官帮忙。”

    “那之前你答应我家殿下的事情?”钱富问道。

    李侍中冷笑一声,“你放心,本官是守信之人。之前答应的事情,依旧有效。但是从今以后,休来找本官。大不了我们鱼死网破。”

    钱富笑了起来,“鱼死网破的最后结果,鱼是真的死了,网修修补补还能继续用。希望李大人是个信人,不要出尔反尔。你要做纯臣,我家殿下绝不阻拦。告辞!”

    李侍中同样甩袖离去。

    钱富回到王府,面见刘诏,转达李侍中的话。

    刘诏听完,笑了起来。

    “他竟然想做纯臣?莫非太阳是从西边出来。”

    钱富躬身说道;“老奴看他是想和殿下撇清关系。”

    刘诏讥讽一笑,“他又不是第一天想和本殿下撇清关系,这回又是发什么疯?”

    “李大人在这之前,见了前中书令大人。”

    “原来如此!”

    刘诏了然一笑,“派人盯着李侍中,不用做多余的事情,只需盯着他做过什么事,见过什么人,说过什么话。”

    “老奴遵命。”

    刘诏接着又说道:“本殿下不信,他真能做个纯臣。”

    忙完了正经事,刘诏来到上房。

    顾玖朝他招手,“过来看看。”

    “谁送来的帖子?”

    顾玖手中,正拿着一张请帖。

    她笑道:“是福雅姑母派人送来的。不年不节,你猜她为何要给我下帖子?”

    “难不成是想替朝阳求情?”

    “我们想到一起了。我打算回绝福雅姑母,理由都是现成的。之前街头遇刺,虽说没有受伤,可是受了惊吓,精神一直不太好。我不乐意动笔,你替我回绝她。”

    刘诏点点头,提笔,照着顾玖的意思,回绝了福雅公主的邀请。叫下人把帖子送回去。

    “福雅姑母为何会替朝阳长公主说话?她难道不知道现在是多事之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顾玖有些好奇。

    刘诏倒是猜到了原因,他说道:“当年朝阳长公主帮过福雅姑母,福雅姑母欠她一个人情。如今朝阳长公主求到她跟前,她给你下帖子,便是在还人情。”

    顾玖听完,感慨一句:“人情债难还。我最怕欠别人人情债。”

    “有我在,你怕什么。”

    顾玖白了他一眼,“陛下可有说,叫你反省多少天?”

    刘诏不甚在意地说道:“等风波过去,差不多我也该出去了。”

    “那依你看,这场风波要多长时间才能过去?”

    “快了!”

    金吾卫办事,凶神恶煞,所到之处,家破人亡。同时又雷厉风行。

    文德帝下了死命令,韦忠不打折扣的执行。

    每天最多睡两个时辰,大部分时候,根本没时间睡觉。

    就这样,日夜忙活,总算让他将案子缕清了。

    别管有没有牵连到刺杀诏夫人的案子中,只要是文德帝点了名字的人,金吾卫全都抓起来。

    这年头做官的人,就没有一个屁股干净的。

    杀威棒之下,不怕问不出有用的东西。

    犯罪事实有了,要怎么定罪,就得看文德帝的意思。

    一大早,韦忠特意洗了个澡,将浑身的汗臭味洗掉,全身上下洗得干干净净。

    又修了胡子,穿上朝服,看上去威风凛凛。

    打扮停当,拿上卷宗,进宫面见文德帝。

    文德帝看见案卷,倒是夸了他两句,“不错,这么快就有了结果。”

    “托陛下的福,这回案子还算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