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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6节

      顾老夫人一看高勇被打的都不会动,她转头看向顾相思,觉得她是不是疯了?竟然当着众多宾客的面,把来奔丧的亲戚打成这副样子?

    顾相思看着顾老夫人,眼神冰冷到无情道:“祖母,一个奔丧的亲戚,来到自己妻子的娘家,妄图欺辱宁国公府主母的义女,别说我只让卓弟打他一顿做个教训了,就是本王妃今日为我义妹将他杖毙在此,也是他罪有应得的。”

    顾卓在一旁也是上前向顾老夫人行礼道:“祖母,大伯是您的亲生儿子,有人在他的葬礼上闹出这种腌臜事,您就且说该怎么办吧?”

    顾老夫人因为痛失爱子,这些日子已是憔悴衰老的如同七八十岁的人了。如今听到顾卓这番话,再次勾起她丧子之痛,看向高勇的眼神也是越发冷了。

    “母亲,求求您,让……让王妃饶了阿勇这一回吧!母亲!”顾金菡跪行到她母亲跟前,伸手握住她母亲的手,仰头哀求的望着她母亲哭泣道:“母亲,您不在乎他的生死,也要想想女儿和……”

    “你让母亲想想你和你的孩子,那你们可曾想过母亲和母亲的儿子?”顾老夫人的确为此而愤怒了,看了看满脸泪水的小女儿,又看了看脸上无半点悲伤的大女儿,十分失望的摇头道:“连你们都不为你们大哥的死悲伤,也难怪在你大哥的葬礼上,这个畜生还有心情寻欢作乐了。”

    “母亲?”顾金萃见她母亲说完这些话,便甩开她妹妹的手离开了,她整个人也就跟着有些慌了。

    她这次亲来奔丧,可不是为了送她大哥一程的,而是想把她的小女儿,许给顾玉笙的啊!

    如今顾家几个公子,也就顾玉笙和顾玉柏二人未定亲了。

    顾玉柏一个私生子,她是决计瞧不上的。

    而顾玉笙她这几日见了不少回,发现他不仅模样好,做事还稳重可靠,性情有点冷,可人却是个淡定从容有自信的。

    怎么说呢?就是比顾玉寒和顾玉烟两人都好,她也是真看上这个女婿了。

    就想之后和母亲说说,看看能不能让她小女儿与顾玉笙交换个信物,三年后再定亲成亲什么的。

    还有就是,希望母亲之后帮顾玉笙成为宁国公府的国公爷,如此一来,她女儿嫁过来,不就能是一府主母了吗?

    顾相思再是让她瞧着讨厌,可她的身份却是真高,又为镇国王爷生下嫡长子,这王妃位子可是坐的稳着呢!

    有她这个王妃姐姐在,谁当了着宁国公府点的国公爷,不都在之后是前途一片光明吗?

    可如今好了,因为高勇的事,她把顾相思得罪了且不说,连她大嫂也对她不悦了,母亲为此也动怒嫌恶她了,她……她这真是嘴上没把门的,惹出大祸来了。

    顾老夫人一走,顾金菡真的是完全没人可求了。

    顾相思也知道,今日她若处置了高勇,势必会落得个狠心毒辣的恶名。再者说,她这是没要高勇的命,要是她真让顾卓对高勇下死手,她这个祖母是不可能坐视不理的。

    到时候,她还得落个不孝的罪名,这可真是得不偿失了。

    罢了,高勇也被打成这样了,人她也会赶出去,至于阿月会怎么做?她不会阻止,随他去吧!

    顾金菡一见顾相思转身离开,便明白顾相思这是饶高勇一命了,她立马无比感恩叩头道:“多谢王妃饶命之恩,多谢!”

    “小姑母,顾家的女儿,不该这般卑微如人脚底泥的。”顾相思背对着顾金菡顿足说了这一句,便与顾卓一道离开了。

    顾金菡抬头望着顾相思离去的背影,因为顾相思这一句话,她感到了无比的惭愧。

    是她给顾家丢人了,是她……她没嫁个好男人,在她娘家大哥的葬礼上,让他做出了这种丢人恶心的腌臜事。

    高勇被宁国公府的下人抬出了府,顾金菡倍觉丢人的让高府的下人,安排马车把高勇拉去了一家客栈。

    也请了大夫瞧了,高勇只是皮外伤,并没有伤筋动骨,可见动手之人,手下是很有分寸的。

    再者就是,高勇身上多处伤口,失血过多,导致昏迷,需得好好卧床养上些日子,方能下床行走。

    如此一来,顾荇出殡那日,高勇便无法出面参加了。

    当然,也没人想看到他出席葬礼。

    ……

    而顾荇死的第十四日,西陵滟回来了。

    顾相思一见到西陵滟回来,便是拉住他,左左右右,上上下下,给他来了个全身检查。

    西陵滟这一路上,自然是有受伤的,可也只是一些皮外伤,用上好药,五六日就奇迹般痊愈了,如今自然检查不出来他有受伤了。

    不过,脱了衣服,她就会发现,他身上增添了许多新伤痕。

    到时候,免不得又会惹她伤心生气了。

    顾相思拉他到房间里,从头到脚摸了一遍,又为他把了脉,放心了后,便与他提起了厉明景的事。

    西陵滟听后,却是摇头叹气道:“这个人,有时候就是太傻了。虽然他武功不是很好,可当时他若有心躲那一剑,也不至于会伤及心脉。唉!何苦呢!”

    “他的确是挺傻的,阿月事后都和我说了,就差那么一寸,香冷梅的剑,就刺道他的心脏了。”顾相思是真服这个厉明景了,看到对方朝他心口刺来,他也傻呆瓜的不知道躲,这不是找虐吗?

    “慢慢帮他调养吧!想必他……”西陵滟话说到此处一顿,想着还是别背后说厉明景了。

    顾相思扭头看向他,一副了然无比的说道:“你是想说,厉明景之前根本不知道他心悦了香冷梅,也是在香冷梅要他命的那一刹那间,他感到了一种心痛的感觉,所以他的脑子和身体都迟疑了,因此被香冷梅一剑给……呵呵!说实话,我挺服气这位厉大人的。”

    这人得有多迟钝,才会连自己早喜欢上一个女子,也不自知啊?

    西陵滟抿唇笑了笑,她说的没错一点,他无话可说了。

    厉明景就是一个看似精明,实则很迟钝的人。

    大概,他所有的聪明睿智,都用在社稷民生正事上了吧?

    所以在私事上,厉明景往往都会瞧着有点傻气。

    比如被他母亲逼着相亲,他每回都不会拒绝,事后才想办法逃避与人家姑娘相见。

    再比如,他妹妹厉丝言总爱哄走他每月一半的俸禄去买刀枪剑戟,他每次都会被厉丝言哄走很多钱,事后才想起来他不能给厉丝言钱,这是他父母事先交代好的啊。

    再比如,他大哥历春和很喜欢收藏墨砚,许多次偷拿走他书房里的砚台,他每回都是写字时才发现他砚台没了。

    还有就是他大妹妹厉贤妃每次在他下朝后,都会让太监给他送早点,他往往是一路上就被熟人给骗吃光了。

    最后,只剩一块糕点了,他才知道抢了塞到嘴里吃下去。

    所以,他贡献了多年的无数早餐,却最终还是落了个小气鬼之名。

    不得不说,这么一想,厉明景还真是傻的可爱。

    “喂,你想什么呢?笑得这么春意荡漾?”顾相思有些吃味儿的眯眸看着他,他不会是在心里想着厉明景吧?

    “没想什么,就是忽然发现,从和厉明景认识以来,我从没结过账,一直是他在请客,我想……咳!他应该每次事后都气的要跳脚吧?”西陵滟是想到厉明景每次结账后,反应过来后的那种无比后悔的样子,就是怎么都忍不住笑意了。

    “你……”顾相思要被他气死了,他还真敢在心里想着厉明景啊?还笑,有什么好笑的?想着一个男人笑得这么春意荡漾,他……他是想气死她啊!

    “咳咳咳……”西陵滟要被她抡拳头捶胸捶死了,抓住她的两只手腕,低头望着她,一脸不解的问:“你这又是为何生气?用这么大的力气捶我,是想谋杀亲夫吗?嗯?”

    “不打你重点,你这春梦能醒吗?西陵滟!”顾相思被他气的,又想扬手捶他,可手被他钳制住了,动不了了。

    哼!以后这样她就没办法了?也太小瞧她了。

    西陵滟一个抬手转身,闪到了他身后,躲开了她那一脚断子绝孙狠招。

    “爷,你这是想干嘛?想和我跳支恰恰吗?”顾相思低头看着他们此时此刻的姿势,还真像是某个舞蹈姿势。

    “什么是恰……掐?”西陵滟不明白她说的是什么,他只是坚决要控制住她而已。这个姿势,可以很好的,极为安全的控制好他这个刁蛮娇妻。

    “没什么,先放开我,该去给你岳父大人送行了,你赶紧把衣服换好。”顾相思也不和她闹了,顾荇的棺柩很快就要抬出灵堂了,他们得快点赶过去了。

    西陵滟是真不想去给顾荇这位岳父大人送行,可他更无法忍受代替他陪着她,去给顾荇送行。

    腾蛟已经暗中离开了,因为西陵滟回来了,他就不需要再留在顾相思身边了。

    可他却没有回之前来的地方,而是回了镇国王府。

    他真拿顾相思当姐姐了,他想和这个姐姐生活在一起,不想回哪个谁都冷冰冰的地方去了。

    宝珠是个很敏感的孩子,那怕年纪再小,她也一直都知道,这些日子陪在阿娘身边的爹爹,不是她的爹爹。

    虽然,她也不明白,这个叔叔,为什么长得和她爹爹一样,还要冒充爹爹骗人。

    可是哥哥和她说了,爹爹出门办事去了,所以才找了这个叔叔来保护他们娘仨的安全的。

    那这样说来,叔叔就是个好人了。

    西陵君的确是个极为聪明的孩子,在风齐冀离开后,他父王也离开了西兰城,他就已经猜到,父王是带人秘密下江南去了。

    可他这小脑袋瓜,也只猜到这么多,并不明白父王追风爷爷去江南,到底是为了什么事?

    第二十九章 绝情宫主(一更)

    宁国公府

    顾荇的葬礼风光隆重,在他出殡这一天,从早上的阳光明媚,到了下午的天气阴沉,大风骤起。

    一众儿女和亲人送殡出了城,女眷被勒令止步,返回家。

    顾相思之前看了一眼,顾玉寒摔的阴阳盆不够碎,若是真按迷信来,顾家后头的子孙,应该上不会太旺。

    顾玉寒抱着灵位走在最前头,顾玉笙兄弟几个随在后头,丧幡被风吹的飘飘扬扬,道士一路念着经,管家带人一路撒着值钱,唢呐队也一直跟着,真是滴滴答答,死的真热闹。

    顾家的祖籍就是西兰城,在西兰城东,便有一片祖坟。

    他们把顾荇入土安葬后,便都回去了。

    而在他们走后,便有一个一身黑衣,头上裹着黑纱,脸被黑纱遮了一半,只露一双妖媚眼眸的女子,来到了顾荇的坟墓前。

    眸中含泪望着墓碑,她伸手温柔的摸着墓碑上的字,眼神中满是复杂的哀伤与怨恨。

    最终,她还是跪在墓碑前,咬破手指,在旁边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最后,她拔出腰间的剑,自刎于了顾荇坟前。

    之后又来了一名紫衣女子,她到来时已经晚了。

    后头还跟着一名黄衫少女,她一看到顾荇坟前倒地已死的黑衣女子,她便是捂着嘴,红了眼眶落泪道:“师父这又是何必呢?不过就是一个没心肝的男人罢了,都把她抛弃这么多年了,她何苦为了这么一个薄幸无情的男人,而……”

    “师祖当年让师父对天起誓,她与顾荇,永生不得相见。师父做到了,顾荇活着的这些年,师父再也不曾踏出绝情宫一步。可如今顾荇死了,誓言破除,师父她……她终究还是没能放下这个伤害她至深的男人。”紫衣女子话音未落,也已是伤心泪落。师父太傻了,为了这样一个男人去死,根本就是不值得的。

    “敢问一句,顾荇去世当日夜里出现在宁国公府哭泣的女子,可是你们师父?”宁夜紫一身黑衣白发出现在她们身后不远处,她穿的依然是那件毫无花纹的黑色大袖衫,手中握着一把剑,就站在不远处,看了她们师徒三人许久了。

    黄衫少女猛然转身就要拔剑,却被紫衣女子制止。她看向对方,尚算客气的一拱手道:“在下绝情宫宫主首席大弟子清绝,这位是我四师妹心绝。自刎在宁国公坟前的正是家师,还请湘江郡夫人看在同为苦命女子的份上,让我们姐妹带家师离开。至于湘江郡夫人说的这件事……不瞒夫人说,家师接到宁国公死讯时,已是宁国公去世的第五日了。”

    宁夜紫对此轻点了点头,望向自刎在顾荇墓前的可怜女子,神情淡冷的说了句:“若你们不介意,便将她与顾荇合葬吧。”

    清绝望着宁夜紫转身离去的背影,眉头紧皱道:“夫人,宁国公他可是您的……”

    “与他曾生同寝已是让我恶心,岂会死后还与他同穴,让他恶心我生生世世。”宁夜紫提剑离开,对于顾荇,她愿这一别后,以后的生生世世,都不再与他相见。

    这个顾夫人,她也真是当够了。

    心绝在宁夜紫离开后,便是很惊讶,甚至是难以置信道:“师姐,我没听错吧?这位湘江郡夫人,居然同意让别的女人,与他的夫君合葬?”

    与夫君合葬的人,可是只有正妻的,连续弦都是不能与家主合葬的。

    可是这个湘江郡夫人却同意让她师父这样一个无名无分的女子,与顾荇合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