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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节

      只不过,玉丽曲这种阻止人行凶的手段,可是有点太残暴了。

    可这也就是玉丽曲啊!她要是不凶,宗正府那位花心世子爷,还不早上天去了啊?

    惠嘉大长公主也来了,一见到女儿和外孙女如此之狼狈,她便举步走了过去,威严不小的看向湘江郡夫人,语气极冷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光天化日之下,你就是这样眼睁睁的看着别人欺负她们母女的?”

    韩氏知道湘江郡夫人这时候身体不适,动不得气。因此,她便走上去,规规矩矩的对这位事儿多的大长公主行了一礼,柔声细语缓缓解释道:“回大长公主,这事也怪不得华世子妃。毕竟,之前事发突然,二小姐忽然扑过来要伤三小姐,华世子妃护未来侄媳妇儿心切,一个脚下失力……就不小心将二小姐给重伤了。”

    众人觉得,这位三夫人还不如不解释呢!这样一解释,可是能把惠嘉大长公主给气死了。

    玉丽曲从来不是个怕事的,她走上去,对上惠嘉大长公主,眼神无比凌厉道:“今儿我玉丽曲便在这里放下话了,宁国公府三小姐为我侄儿玉流照要聘的姑娘,也就是我玉家镇西侯府的未来世子妃,谁再敢对她无礼,我玉丽曲便要她好看!”

    惠嘉大长公主敢对上任何人家,就是唯独不敢对上宗正华王一家子。

    因为,如今的皇室宗正,乃是她的一位兄长,玉丽曲便是她的娘家侄媳妇儿。

    并且,宗正在皇族地位不小,连皇上都对这位七叔极为尊敬,包括西陵滟,都对这个老哥哥一向是礼数周到。

    所以,华王府她动不了,西陵楚和西陵滟,都不可能因为她一个外嫁的大长公主,而去问罪华王府的世子妃。

    王氏见她母亲也不敢得罪玉丽曲,她心里便是更憋屈愤恨了。

    早知今日,她当初说什么都不该如此任性非顾荇不嫁,如今也就不会落得个守活寡的地步了。

    更不会,这样任人欺负了。

    玉丽曲耍完厉害,便规规矩矩的对惠嘉大长公主作揖一礼:“侄媳还要去送身体不适的湘江郡夫人回府,便不再这里伺候皇姑母了。”

    惠嘉大长公主也是气的胸口闷疼了,无处可撒气的她,扭头怒瞪这丢尽她脸面的女儿外孙女一眼,便转身拂袖离开了。

    “母亲……”王氏声音低弱的望着惠嘉大长公主的背影轻唤一声,眼中满是委屈与难过。

    连母亲……也抛下她一个人在风雪里了。

    顾晨曦比较幸运一点,她已经气晕过去了。

    四周的人也逐渐离开了,毕竟风雪大了,梅花是赏不了了,还是赶紧找个地方避避风雪吧!

    傲雪梅花缀枝头的梅林里,很快就只剩下了王氏母女二人。

    守林下人倒是留下了四人,还是她们帮着王氏一起,将重伤昏迷的顾晨曦,送到了千姝园的客院里去的。

    王氏打赏了她们一些金豆子,便让她们赶紧去请大夫了。

    千姝园还真有大夫,一个据说是有点疯疯癫癫老头儿,身份可不低,与西陵滟的祖父是一辈人,算是西陵滟的一位叔公吧!

    ……

    顾相思出了哪处梅林,便素手执伞,孤身一人缓步行走在了风雪中。

    与四周人急急忙忙找地方避风雪不同,她悠闲的倒好似真的在赏梅花落雪。

    要说梅花的梅,还得衬上雪,才显得出梅花的孤高冷艳,风骨卓然。

    也因为风雪太大,找了一处长廊避雪的玉流照四人,忽然……

    夙九昭看向那飞雪茫茫中出现一名执伞赏梅女子,那怕只是一个侧脸轮廓,也让他不由得赞叹一声:“好美的女子!”

    风雪中的女子,手执一把画红梅的白色油纸伞,一袭镶毛紫色斗篷,粉面桃腮,清绝脱俗的缓步轻行在雪中,神色平静,好似个踏雪寻梅的天上仙子落凡尘。

    “美人儿?在哪里?”玉流照可是很了解夙九昭的,他一向是鲜少夸人,能得他一句赞叹的,定然是个绝代佳人。

    顾玉烟也好奇的顺着夙九昭的目光看去,恰巧看到转首回眸看向他们这边的女子,那怕距离不近,那怕风雪迷蒙,可他还是惊的差点连手中折扇都掉了。

    不是因为女子的容貌太惊为天人,而是因为这名女子她很像……世上,怎会有如此相似的两个人?

    “嗯?是她?”厉春和也想看看是什么样的一位绝色美人,竟然让他们一个个的都看傻眼了。

    结果这一眼瞟过去,他也呆了。

    镇国王妃顾相思,原来是她,怪不得连九昭这“道长”也动凡心了。

    顾相思见不远处游廊下有不少人避风雪,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她这样走过去,也不会显得太突兀了。

    “哎哎哎,她她她走过来了。”玉流照激动的拽着夙九昭衣袖,笑得贱兮兮道:“九昭,机会难得,还不快上前问问她是谁家的小姐,嘿嘿!”

    夙九昭收回纯粹欣赏的目光,扭头鄙视的看着玉流照,依然如故的冷冰冰道:“你是眼瞎吗?”

    “哎,你这是怎么说话的?话说,你这又是什么意思啊?”玉流照都被夙九昭骂糊涂了,这管他眼不眼瞎什么事儿啊?

    顾玉烟敛去外露的不平静情绪,扭头笑对玉流照说:“这是位夫人,不是小姐。”

    “而且,她还是镇国王妃,你开她玩笑,不想活了?”厉春和在一旁笑着加一句,看着嘴角抽搐不已的玉流照,他摇了摇头,起身迎上去,对已走进来的顾相思,拱手作揖一礼:“见过镇国王妃!”

    “嗯?”顾相思收了伞,忽听有人一语道破她身份,她回身看去,发现是厉春和,便笑颔首道了句:“厉太傅,真巧。”

    “是很巧,王妃请!”厉春和见外头风雪大了,便请了顾相思入内,见她斗篷上落了些雪,他只能看向另一边的女眷,希望有一个人,能派个丫环过来,为顾相思这位镇国王妃扫去身上的雪。

    这些个夫人小姐虽然忌惮西陵滟这位镇国王爷,可对顾相思这位出身低微的镇国王妃,却很是不屑一顾。

    一个乡间走出来的农家女,还是农家户的养女,除了一张脸,可说是一无是处。

    当然,她自甘堕落的去当什么商人,抛头露面,与三教九流的常打交道,哼!真是不守妇道,丢尽镇国王爷的脸呢!

    第一百一十一章 天真蠢女(二更)

    “绿珠,红菱,去帮王妃扫去身上寒雪。”一名戴着面纱的蓝斗篷女子,吩咐了身边婢女去上前帮顾相思,并移步走到了一处美人靠前,望着外头的茫茫飞雪,眼神平静的好似古井无波。

    在场所有人都认识她,她乃帝都第一才女,一手妙笔丹青,可与厉春和比拟并肩。

    曾经有人,用两句话形容过他们二人。

    一个是风姿如朝霞初生皓月映空,一个是才气如兰花散香桂树含馥。

    可见,这位香玉桂小姐,才貌是有多么的令人称赞。

    顾相思在两名俏生生的丫环帮她扫雪时,便看向那位身披蓝斗篷戴面纱的小姐,感谢并自我介绍道:“我叫顾相思,敢问小姐如何称呼?”

    香玉桂从未遇上这般爽快的女子,她转身看向对方,作揖回礼道:“小女姓香,闺名玉桂。”

    “香玉桂?好名字!”顾相思既然要夸人,那就得夸的有文化。忽想起李清照的一首咏桂花的《鹧鸪天》,她浅笑盈盈的轻吟道:“暗淡轻黄体性柔,情疏迹远只香留。何须浅碧深红色,自是花中第一流。梅定妒,菊应羞,画阑开处冠中秋。骚人可煞无情思,何事当年不见收?”

    此处指的骚人,自然是指写《离骚》的屈原。

    《离骚》中花卉无数,独少了玉桂,倒是可惜了。

    “暗淡轻黄体性柔,情疏迹远只香留……好句!”厉春和在顾相思吟罢这首词后,便也是不由笑赞一句,实在是觉得这两句,用来形容香玉桂太为适合了。

    玉流照捂嘴憋笑,厉兄真是呆的可爱,它这句“好”一叫,到底是赞镇国王妃吟的词好,还是夸香玉桂这个人好呢?

    厉春和也是后知后觉的发现,众人看他的目光很不对劲儿了。

    唉!他乱叫什么好?瞧瞧,这话听在众人耳中,是多么的暧昧了?

    玉流照偷偷和夙九昭说:“王妃刚才与香小姐的对话,听着可是太像‘小生这厢有礼了,敢问姑娘芳名?’。姑娘呢!又娇羞羞的回答‘小女子姓香名玉桂’。噗哈哈,真的很像,对不对?”

    夙九昭想让顾玉烟再打玉流照一顿,自己都快成顾玉烟妹夫了,还敢在三舅子面前胡说八道,没一点正经。

    顾玉烟斜了玉流照一眼,要不是这混蛋占了曦月的便宜,他才不会同意妹妹嫁这样的混蛋。

    香玉桂本来被顾相思咏词夸赞的挺高兴的,觉得这位镇国王妃是真有意思。

    可厉春和应和赞一声好,这就让她面有羞色了。

    顾相思也是眼神揶揄的回头看向这位厉太傅,他这是什么意思啊?对人家姑娘有意思啊?

    呵呵!跟她学着夸人,他也不看看他们俩的性别,她能夸的人家姑娘心里高兴,可他一个大老爷们儿,如此夸人家姑娘,这味儿得变成什么样儿了啊?

    “桂花只是寻常花卉,怎就比得上傲雪梅花了?”一名少女走出来,明显是不喜顾相思的偏颇之言。

    顾相思转头看向这名杏色襦裙披白色斗篷的少女,模样倒是很娇俏,一双灵动的眼睛也可爱,就是这个情商吧!太感人了。

    你说说,人家香玉桂刚被人夸赞过,你就出来踢抬,这不是摆明打人脸,存心得罪人吗?

    今日真是让她太长见识了,这些个什么大家闺秀,一个比一个胸大无脑,一个比一个会凸显出她们“天真无邪”的无知蠢样子。

    少女走过去,看向顾相思和香玉桂说道:“百花杀尽,梅花方才绽放枝头。等春日百花争艳,梅花又隐于山中,这种不与百花争艳,不与群芳斗丽的超凡脱俗风骨,怎么也比一株庭院桂花要强得多吧?”

    顾相思都想给她一巴掌,让她赶紧冷静下了。

    这是多没脑子的人,才能说出如此过分踩低人家的话来?

    香玉桂倒是依然眸光平静如水,没有一丝怒气。

    可她身边的绿珠和红菱可是气坏了,要不是小姐之前千叮咛,万嘱咐,让她们莫要出外与人起争执,她们早就上前怒怼这位王家的孙小姐了。

    她们家小姐招她惹她了?不就是镇国王妃夸赞了下她们家小姐吗?

    她用得着如此踩低她们家小姐,让她们家小姐在人前这样难堪吗?

    王雪柳根本就不屑绿珠和红菱怒瞪她的目光,反正是两个贱丫头,还不配让她开口教训她们两句。倒是这位镇国王妃,说话太偏颇,她十分不服的又高声说道:“今儿大家都是来赏梅的,王妃却如此轻看梅花,莫不是,对西贺国这几代先皇的品味,都是有微词的不成?”

    顾相思这下真是有种哔了狗的感觉了,她这是又招谁惹谁了?不就客套的夸赞一下香玉桂吗?怎么就惹来一个蠢货这样找她茬了?

    玉流照脸上的笑容也全没了,他勾唇冷笑问身边的夙九昭道:“九昭啊,咱们之前在百味居听的哪出戏里,有句什么梅无两面花,什么竹有低头叶的来着?我记不清楚了,你和我说说呗!”

    夙九昭也不喜欢这些平素里端庄温婉,内心里却是一肚子心机算计的贵女小姐,索性刻薄点得罪所有小姐,也省得以后再被父母逼着相亲了。因此,他便一本正经的应答道:“傲骨梅无两面花,虚心竹有低头叶。”

    “对对对,就是这句,傲骨梅无两面花啊!”玉流照这句话不是说给王雪柳听的,而是给指示王雪柳给香玉桂难堪的某人听的。

    别以为所有人都是傻子,在场众人里,闺名有梅字的是有两三个,可其中有一个人,却是一向喜欢与香玉桂争风头的。

    她不是别人,正是怪疾已痊愈的华阳长公主——西陵傲梅。

    王雪柳因玉流照这句话,羞恼的红了脸,还是不服的说道:“西兰城谁人不知,论及美貌,非华阳长公主为第一。”

    顾相思已看到那名戴浅紫色面纱的狐裘女子对王雪柳使眼色了,可王雪柳这个猪队友,却压根儿就没去看那位华阳长公主,自顾自的淋淋尽致展现出她的极品愚蠢天赋。

    西陵傲梅想杀死王雪柳的心都有了,早知道王雪柳如此愚蠢,她当初说什么也不该与之结交。

    香玉桂与顾相思四目相对,二人皆是很无奈,本想互相认识结交一下,没想到却闹出这样一场不愉快。

    顾相思也很无奈,这叫什么事,她就是想来感谢人家姑娘一下而已。

    可没想到,她这一场感谢,却给人家姑娘惹来这场是非。

    香玉桂是真的性情淡泊,对于那些虚名,她可从来没在乎过。只不过,她母亲太在意了,罢了。

    绿珠和红菱也已退了香玉桂身后立着,心中再为小姐愤愤不平,她们也不会人前失礼丢了小姐的脸,让人再有机会对小姐指指点点。

    顾相思走过去,邀请了香玉桂去一旁赏雪说话,可没闲情逸致去和一个无知蠢丫头浪费口水。

    香玉桂随着顾相思一起走到一旁柱子前,浅笑温然道:“王妃脸上的胭脂真好看,闻着香气也特别,不知是哪家胭脂斋出的胭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