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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3节

      张琴语结,咬住下唇,犹豫了一下,说道:“就当我借你的,洛钦,帮帮我吧!”

    洛钦冷笑,“借”?说得可真动听,借了她拿什么还?就她那个旱涝保收的工作,扣除掉日用,省吃俭用,十年也未必能攒够五十万。别说十年,就三五年后,他在不在b市都很难说。

    典型的空手套白狼,这女人的算盘可打得真精!

    见他不说话,张琴放低了态度,哭惨:“洛钦,我也是没办法,我们家的亲戚朋友都拿不出这笔钱来,不然我也不会找上你。咱们都是穷苦人家出身,跟沈容这种天之骄子没法比,我想你能理解我的感受,我实在是很想有个自己的小窝,自己的家!”

    洛钦狠厉地眉往下一垂,修长白皙的手指轻轻擦过窗棱上的灰尘,张琴于他而言就像这灰尘一样,看着就生厌,恨不得马上抹去。

    只是现在还不是撕破脸的时候,他淡淡地说:“我想想办法,不过五十万不是五百块五千块,我也不敢给你保证。”

    “我明白,不管这件事成不成,我都谢谢你,洛钦!”电话里传来了张琴感激的声音。

    洛钦不为所动,他就是生活中最出色的演员,张琴这点伎俩还骗不了他。没有回话,洛钦挂断了电话,删除了通话记录,转身返回病房,轻轻推开了门。

    病房里,沈容安静地躺在病床上,小脸一片安详,嘴角微微上翘,似乎梦到了什么开心的事。

    洛钦站在床边没动,就这么看着沈容,看了许久。

    如张琴所说,她可真是个天之骄女,生下来什么都有了,一生不愁,这样好的命羡慕不来!不像他们,要什么都还要自己去争自己去抢,绞尽脑汁,费尽心思,还不一定能成,命运何其不公!

    过一会儿,沈容长长的睫毛轻轻地眨了眨,像是蝴蝶扇动翅膀一样,她睁开迷蒙的眼睛,看见了洛钦,嘴角马上勾起开心的弧度:“阿钦,我睡多久了?”

    洛钦低头看了一眼腕表:“一个多小时,怎么样,身体感觉舒服一些了吗?”

    沈容含笑点头:“嗯,好多了。”

    她低下头,手放在平坦的小腹上,语气带着十足的惊讶:“我这里就有个孩子了,真是不敢相信。”

    “是啊,你要做妈妈了,以后可不能再随便闹脾气,任性了。”洛钦握住她的手,调侃道。

    沈容不满地撅起了嘴:“怎么感觉他还没出生,我就没地位了啊,你心里只有他,没有我了!”

    “怎么会,咱们家妈妈永远是第一位的。”洛钦轻轻抚了一下沈容的头发,眼神温柔带笑。

    他这幅样子,谁会把他当成骗子!沈容在心里感叹,这人没进演艺圈,简直是演艺圈的一大损失。

    她也故作娇嗔地说:“这还差不多,你可要记住你今天所说的话哦。”

    “当然,一辈子都不会忘。”深情地看了一眼沈容,洛钦转身给她倒了一杯水放在床边,又低头看了一眼表,转开了话题:“阿容,我有点事情,要出去一趟,你乖乖躺在床上休息,有事情叫护士帮忙,我一会儿就回来,好吗?”

    沈容打了个哈欠:“好吧,我还想睡一会儿。你说的哦,要早点回来,我想醒来的时候就见到你。”

    “嗯,放心吧,我很快就回来。”洛钦捏了捏沈容的手,帮她把薄被拉上来一些,笑眯眯地走了。

    门一合上,本来说要睡觉的沈容立马来了精神,迅速地从枕头底下掏出手机,快速解锁,然后给老常发了一封邮件过去,让老常今天盯紧了洛钦,把洛钦去了哪儿,见了什么人都记下来,回头发到邮箱里。

    她有预感,洛钦要有大动作了。

    张琴隔着手机,没察觉到洛钦的情绪反复,也可能是因为她跟洛钦接触不多,不大了解这个人,只以为洛钦是个骗财骗色的小白脸,殊不知这是个狠辣的角色,为了钱,什么都干得出来。

    张琴还想博取他的同情,从他那里拿到钱,这可真是个笑话,她迟早会后悔的。

    ——

    洛钦离开医院后,坐进车里,按下了一连串的数字,拨了出去,不过电话响了三声之后就挂断了,手机里传来客服小姐机械的声音“你拨打的用户正忙,请稍后再拨……”

    梦姐竟然不接他的电话?

    洛钦吐了口气,思忖了几秒,两手握住方向盘,将车子开了出去。

    半个小时后,他把车子停在了一家装潢大气奢华的会所外面,将车钥匙丢给了泊车小弟,大步跨了进去。

    跟在后面的老常看到这一幕,只好止住了步伐,这个会所得是会员才能进,他没有会员,只能在外面干等着。他将车子开到了马路对面的树荫下,这个位置非常好,抬起头就能看到会所门口,只要洛钦一出来,他就能看见。

    会所里,洛钦推开了包厢的门,里面的沙发上坐着一个画着浓妆,打扮得很妖娆的女人,瞧见他,女人伸出左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微微点头:“坐吧!”

    洛钦坐到她对面,拿起一只橘子在手里把玩:“梦姐,刚才你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梦姐轻轻点了点下巴,将自己的手机推到了洛钦面前:“给你看个有趣的玩意儿!”

    洛钦不明所以地瞅了她一眼,拿过手机,发现手机是开着的,上面是一段视频。洛钦盯着看了几秒,越瞧越熟悉,这不就是会所门口吗?

    “这是……”洛钦抬起头,不明所以地望着梦姐。

    梦姐红唇轻启:“接着继续看啊!”

    洛钦又低下头,盯着视频,看了差不多快一分钟,他总算瞧出了端倪,这是一段实时监控的画面,也就是说,屏幕中显示的画面正是会所外正在发生的。梦姐怎么会拍外面的监控?

    他盯着仔细看了一会儿,发现这段实时监控的镜头始终对准了街道对面树荫下一辆灰色的旧轿车,轿车车窗关得严严实实的,从镜头也看不出什么。

    洛钦扭头问梦姐:“这车有什么不对吗?”

    梦姐没说话,拿回手机,退出了这段实时监控,找到了一段视频,点了进去,将手机又递给了洛钦。

    洛钦拿过手机,耐心地点开了视频。这段视频是从医院门口开始拍的,他开车从医院出来后,这辆灰色的小轿车也跟在了他后面,不远不近,中间一直隔着四五辆车,等洛钦到了会所门口,他也跟了过来,稍微保持着一段距离,在洛钦下车时,对方拿出了相机,对准他走进会所的背影拍了一张照片!

    “他在跟踪我,什么时候的事?”洛钦背后惊出了一身冷汗,被人跟踪,他竟然一点都没察觉。

    梦姐拿回了自己的手机,脸上一片肃穆:“昨天,老九去找你,发现这辆车不大对劲儿,一直跟着你,就留了个心眼,跟在他后面,没想到竟有了意料之外的收获!”

    说着梦姐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张照片,递给了洛钦:“车上就是这个男人!”

    照片上,老常胖墩墩的非常不起眼,他穿着一件陈旧的灰色夹克,坐在一家快餐店油腻腻的桌子上,右腿翘起来,埋头吃饭。

    “他是什么人?”洛钦问道。

    梦姐说:“时间比较短,只查了个大概,这个人叫常德安,大家都习惯喊他老常,在前街开了一家家电维修店。不过现在家电更新换代快,即便坏了也有官方售后服务,所以他的生意不怎么好,天天窝在店里,偶尔出去一趟,也不知道忙活什么。至于他究竟是怎么盯上你的,那就不知道了!”

    洛钦想了一下问道:“这么说,老九昨天就跟着他了,那他具体去了哪儿,有没有寄快递总知道吧?”

    “这个有。”梦姐打开一个文档,递给他看,“这是昨天老常的行踪,老九全记录了下来。他一直跟着你,没有去寄过快递!”

    洛钦看了一下记录,早上八点他从家门口出发去医院老常就跟着他了,到了医院楼下,他上去陪沈容了,老常也没离开,就把车子停在医院外面,人窝在车子里打瞌睡。一整天,他的行程跟自己一模一样,根本没去寄快递的时间,更没法去寄快递的那个地址。

    也许别的能作假,但快递公司发件的分部的地址做不了假,老常一个家电维修工,应该还没能量让快递公司帮他作假的地步,有这人脉,他也不必跟着自己了。

    “梦姐,你看这个!”洛钦把快递信封推到了梦姐面前。

    梦姐拿起信封看了几秒也没看出名堂,遂问道:“这是什么?”

    洛钦说:“四天前,张琴打电话给我,说她接到了一个陌生男人的电话,要挟她,说知道了去年去日本旅游的事。让她给五十万的封口费,否则那个男人就要把这件事捅到沈容面前。”

    洛钦把通话录音播放了一遍,指着信封说:“今天有人给沈容寄了一封快递过来,里面装了十几张打印的富士山的照片,其中还夹杂着一张a4纸打印的低劣广告单,上面就只有一句话,日本vip旅游五十万!”

    梦姐涂满血红色加油的指尖轻轻掂起信封,轻嗤了一声:“什么团要五十万,镶钻的啊?广告纸呢 ?”

    “被我扔进了垃圾桶,上面的电话是空号。”洛钦闷闷地说,“信封上寄件人的号码我也打过了,还是空号。要钱又不给联系方式,你觉得有这样的神经病,没事干耍着我们好玩吗?”

    梦姐睨了他一眼:“你心里是不是有了怀疑的对象?”

    洛钦没瞒她:“没错,我怀疑是张琴做的。被要挟索要五十万都是她的一面之词,从始至终,她口中的这个男人都没有露过面。真为了索要钱财,找我不是来得更快吗?张琴拿不拿得出五十万,只要稍微一查就清楚。”

    梦姐捏着下巴思考了几秒,赞许地点了点头:“没错,对方既然知道了富士山的事,没道理不清楚你在里面起的作用,要找也应该找你这个沈望山的乘龙快婿,没道理绕一大圈去找张琴,这不是舍近求远吗?”

    而且还给出了一个星期的缓冲时间,他就不怕中间出现什么变故吗?这可不像猴急要钱的。

    洛钦手指敲了敲信封,冷笑道:“而且在沈容莫名其妙地收到这封信后,张琴就给我打了电话,说她的房贷没有批下来,不多不少,刚好差五十万的缺口!你说巧不巧?”

    梦姐秀眉微颦,像是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惊讶的说:“她问你要钱了?”

    “说是借,借了她拿什么还?”弹了弹桌面上的信封,洛钦讥诮地说,“她这是明目张胆问我要钱,还一张口就是五十万,胃口不小啊!只有我洛钦问人要钱的,还头一次有人算计我的钱,有点意思。”

    也无怪洛钦怀疑到张琴头上。毕竟这件事情都过去一年多了,一直风平浪静的,若真有什么知情人,要爆发也早该爆发了,没必要拖到现在。说是要钱吧,又不留任何的联系方式和交钱的具体时间、地址,还留了这么长的一段时间给他们。

    这件事,怎么看都透着诡异。

    梦姐伸出脆生生的手背,掩住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把主意打到你头上,真是活腻了。也真是有意思,你明明是一头残暴的孤狼,可这些女人啊,总是被你的这幅好皮相所迷惑,老喜欢把你当成无害的绵羊。沈容被你有意诱惑,也就算了,可张琴明明知道了你的真面目,还这么天真。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洛钦可没心思听她取笑自己,面部表情地等她笑完:“让老九查一查这个叫老常的跟张琴是不是有关系!”

    梦姐点头:“行了,我们知道,这些事你早该告诉我,交给我们去处理,给你善后本就是我们的责任。你安心对付沈容那边,别露了破绽。怎么样,沈容的胚胎移植手术还成功吗?”

    “目前来看,还算成功,不过能不能妊娠成功,还要等14天以后才知道结果。”洛钦说道。

    在沈容决定做试管婴儿的时候,梦姐就查过,大致知道流程,听他这么说也不意外:“好,有消息告诉我。你回去吧,将车子开去4s店检查一下,小心那个老常动了手脚。这个地方已经暴露了,以后不要在这里见面了。”

    “我明白了,那我先走了。”洛钦站了起来,走出门,泊车小弟把车开过来,洛钦拉开车门坐进去的那一瞬,目光往路对面瞥了一眼。那辆布满了灰尘的轿车停在梧桐树枝桠下,玻璃窗捂得严严实实的。

    呵呵,洛钦收回目光,将车子开上马路,刻意开到老常的车边,跟他的车子擦肩而过,飞快地汇入了车流中。

    路上,洛钦透过后视镜,观察了好几次,这个老常果然阴魂不散地跟着他。

    跟吧,看他能跟多久!

    洛钦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回到了医院,半路上,还特意拐了个弯去买了一束新鲜的香水百合,捧着走进病房,见沈容已经醒了,他先弯腰,在沈容的额头上印下温柔的一吻,然后把花放在一旁,将前几天的玫瑰取了出来,放进垃圾桶,再把花瓶洗干净,重新盛满水,把香水百合插了进去。

    初秋灿烂的阳光从窗户上飘进来,打在香水百合上,给花瓣镀上了一层漂亮的色泽。花美,人也美,沈容心想,这洛钦除了心眼坏透了,行为还真称得上是个模范丈夫,要是其他男人能做到像他这样三天两头送老婆花,制造一点小小的浪漫,夫妻之间的争吵也会少很多。

    他们这边宁静安详,老常那儿却遇到了麻烦。

    他把车子停在医院后,已经是中午了,瞧那样子,洛钦肯定要在医院吃饭,短时间不会下来了。于是老常下了车,揣着钱包和手机准备先找个小馆子吃饭,待会儿再回来继续蹲守。

    医院旁边就有几家餐馆,老常走进去,叫了一碗打卤面,找了个位置坐下。过了两分钟,一个穿着黑t恤同色七分裤背有点佝偻的瘦个男人走了进来,环顾了一周,最后走到老常的桌子边上,笑呵呵地对老常说:“老兄,拼个桌?”

    老常从手机里抬头,扫了一圈,餐馆里都坐满了,就他这桌只有一个人。他点点头,指了指对面:“自便!”

    说完又埋头捣鼓他的手机去了。

    老九睨了老常一眼,这老哥哥不好接近啊!

    “请问你要吃什么?”服务员递过来了菜单。

    老九扫了一眼:“来份刀削面,一碟花生米,一份凉拌黄瓜,再来个凉拌猪耳朵,一瓶二锅头!”

    “好,请稍等!”服务员拿记下菜单走了。

    凉菜都是切好的,拌一拌,就能端上桌开吃了。所以老九的菜上得更快,服务员把三个凉拌菜和一瓶二锅头给他端了上来。

    老九扫了一眼桌子上那只玻璃杯,对服务员说:“再来一个杯子!”

    “好的,请稍等。”服务员又去给他拿了一个玻璃杯过来。

    老九把玻璃杯推到了老常面前:“老哥哥,不好意思,占了你的位置,打扰了。一个人喝酒没意思,相逢就是缘,来,咱哥俩喝一杯!”

    老常从手机里抬头看了他一眼:“不了,谢谢,我待会儿还要开车。”

    老九殷勤地给他倒了一小杯,劝道:“就一小杯,醉不了人,大中午的,太阳这么大,也没交警查酒驾,你就别跟我客气了!我一个人喝酒吃肉也没意思,大家拼个桌。”

    正巧打卤面上来了,老常将手机往裤兜里一塞,抽了双筷子:“不用了,我的面上来了。”

    见他实在不肯喝酒,老九只好随了他,又将花生米、猪耳朵、凉拌黄瓜往前推了推:“不喝酒也没关系,老哥,吃点菜,咱们一起吃才香。”

    老常不喜欢这种自来熟的人,更不喜欢欠陌生人的人情,他默不作声地低头吃面,视老九为空气。

    老九见他实在是很难接近,撇了撇嘴,夹了一粒花生米,丢进嘴里,终于安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