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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节

      两人正说着话,方昭背后忽然被什么东西轻轻击中了,他吓一跳猛然转身,看见地上有个红色可乐罐在滚动。

    于燃皱眉抬头向楼上望去,发现果然是蔡寒川的行为。估计他本来想砸自己,但罐子在空中偏离路线,落在了方昭背上。

    “这校服可是第一天穿。”于燃看着方昭校服上的可乐污渍,面色变得凝重,“浪味仙你拿着,我去让他给你道歉。”

    方昭急忙拦住,“别别别,没事儿,今天洗完明天就能干,咱赶紧回教室吧。”

    “我让你拿着。”于燃直接把零食袋子塞进方昭手里。他厌烦地剜了一眼蔡寒川所在的窗口,直接走进这栋教学楼。

    蔡寒川早就带着几个高二男生在这里等他了,如果于燃今天不来,他们就打算明天继续辱骂激将法,但凡这人有点好面子,就肯定会有反抗的一天。

    “寒哥,不,寒爷。”矮个子男生思考该对老大称呼什么才显得霸气庄重,最后总算敲定了新外号,“寒王,你说那于燃该不会怂了吧,这么半天都没上来。”

    蔡寒川斜着嘴角戏谑道:“叫人去了呗,我倒要看看他一个高一的崽种能叫来多少人。”

    在成骏中学“扛旗儿”的一年多时间里,蔡寒川从未像现在这样对谁有过如此强烈的敌意。论武力没人打得过自己,论背景也没人比得过自己有个副校长靠山,本来他在成骏如鱼得水,当之无愧的“一哥”。没想到高二开学第一天,就被一个新生抢尽风头,若是打架输了倒也不至于太栽面,可偏偏对方没怎么动手,直接把他脑袋摁进饭菜里,令他措手不及。

    整个礼拜过去了,蔡寒川每天早晚都要疯狂洗头,头皮都快搓发炎了,结果心理作用下还是隐约闻得见宫保鸡丁的辛辣油腻味道。而且这件事传遍了全年级,不知道有多少人在背后看自己笑话。

    “哥,他来了。”几个人望着楼道尽头的少年身影,自动进入备战状态。

    蔡寒川看了一眼,“带了多少?”

    “不知道啊,后面没人出来……”矮个子男生扶眼镜,“好像就他一个人。”

    蔡寒川冷笑一声:“想单挑?行。”

    于燃一边朝他们这边走,一边懒洋洋地捋头发,想给自己营造出一种刚睡醒的散漫感,借此抬手掩盖住自己头顶翘起来的毛。

    很快就有人上前围住他的去路,只剩蔡寒川一人站在于燃正对面,声音讥讽:“呦,你还真敢来啊。”

    于燃听他阴阳怪气的,有点恼火:“不是你他妈喊了半天让我来的?你到底想不想让我来?”

    “你是我的狗吗,让你来就来,这么听话?”蔡寒川看不惯他敢对自己语气这么冲,便又想羞辱一番,“上回的账咱现在论论吧,你要是今天跪下来说一声‘寒哥我错了,我是你的狗’,我就放你一马,还能认你当个弟弟,以后高一就都归你管——这条件,哥够意思吧?”

    “高一归我管?”于燃下意识眯着眼睛,怀疑地盯着蔡寒川,“你想让我当年级组长?”

    好好的谈判节奏被他一句话打乱了,蔡寒川差点按捺不住动手的欲望:“……你他妈是不是傻逼?”

    “总之,我对管理别人没兴趣。”于燃自顾自说道,“更没兴趣跟你称兄道弟。”

    蔡寒川眼神阴冷,嗓音嘶哑:“那你就只能当条狗了。”

    话音刚落,他身边的帮手们就开始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这时候,他们看见于燃的手掌终于挪开头顶,似乎要从口袋里掏出什么凶器。

    “操。”蔡寒川意识到自己大意了,没想到这个新生居然随身带刀子,万一自己不小心被捅到可就闹出大事了。他赶紧给旁人使眼色,想让大家按住于燃的手臂,免得对方拿出什么厉害的家伙。

    但他们迟了一步,于燃的手已经垂到了身体两侧——

    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用力提了提裤子。

    第11章 创可贴

    于燃一只手紧紧束着裤腰防止它滑落,另一只手插进口袋,佯装出淡定潇洒的姿态。

    眼前那么多人他肯定打不过,所以至少要在气质方面取胜。

    “你跟我打架的理由是什么?”于燃问蔡寒川,“就因为我上礼拜把你脑袋摁进了宫保鸡丁?”

    “你他妈还敢提。”蔡寒川本来就脸颊瘦削,稍微瞪下眼更显得眉凶目煞,“是爷们儿就老老实实用拳头说话,别他妈整那些下三滥的招数,丢人现眼。”

    “丢人现眼的是你,居然会为了这种无聊的事打架。”于燃不禁笑了一下,“你是想在我们高一年级里出风头吗?真搞笑……靠暴力夺来的威信总有一天会被更强的暴力夺走,你得不到别人的尊重就是得不到,别白费力气了。”

    蔡寒川暂时忍着没发作,歪着头饶有兴趣地问:“你他妈是来教育我的?”

    “我是来让你道歉的。”于燃泰然自若,“你把我朋友新衣服弄脏了。”

    这话一出,引得周围几人嗤笑出声,低低地骂他“傻逼”“脑子有病”。蔡寒川笑得最痛快,颧骨快升高到眼眶,还连着歪了好几下头表达这份新奇感受。

    等他笑够了,才对于燃说:“行,你有脾气。那我就给你舞台——我们这几个人你选一个单挑吧。”

    于燃目不斜视,回答:“我不打架,无聊。”

    “那你想怎么着?”

    “你承认错误,我就原谅你。”于燃说。

    蔡寒川脸上笑意褪去,用那双眼白浑浊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于燃,握紧拳头向他靠进,“老子真是抬举你了,才让你敢这么蹬鼻子上脸……”

    他话没有说完,就已经用力挥出右臂,迅捷又笔直地朝着于燃的脑袋捶去。

    ——凝结成一声沉重的闷响。

    ……

    当方昭从办公室里跑出来沿路找到蔡寒川所在位置时,他看见于燃整个人正倚靠在墙上,靠臂力支撑摇摇欲坠的身体,隐约可见嘴角冒出血珠,顺着下巴蜿蜒而下。

    “操!”蔡寒川又上前一步拽住于燃衣领,几乎要把他提起来,强迫他看自己,“你装什么死,之前跟我叫板的气势呢?你妈的,给我还手!”

    唇边的铁锈味很腥,于燃张口缓慢喘息,抿抿唇蹭干净嘴角的血迹。他抬头望向面容狠戾的蔡寒川时,正好也发现了楼道口的方昭。

    于燃挪开视线,继续直视蔡寒川的脸,喉结滚动几下:“我跟你……可不一样。”

    说着,于燃抬手紧紧扼住蔡寒川结实的手腕,终于释放力气,艰难地把对方的拳头掰离自己校服领口。尽管此刻还被迫仰着头,他眼中依旧含着深不见底的轻蔑,毫无保留地落进蔡寒川的视野。

    “还手?”于燃无奈地冷笑,眼神却更明亮,“为了面子打架是最丢脸的事……我就算被你打趴一万次,也绝不会让自己沦落到跟你一样蠢。”

    蔡寒川眉心几层褶皱,怒不可遏地掐住于燃后颈,企图把他脑袋撞向墙壁。但不知道于燃哪涨了那么多力气,硬是梗着脖子抵抗住了蔡寒川的蛮力,坚定地站在原地。

    从小到大,蔡寒川打过很多在自己面前装逼的人,可他从没遇见过于燃这样为了装逼这么豁得出去的人。哪怕都被打出血了,也愣是忍着不肯还一下手。

    男生之间的武力较量是最能令蔡寒川上瘾的事,不仅仅能释放自己天生的暴力倾向,更能通过挫败对方锐气而满足心里的征服欲。淤青,鲜血,伤疤……他曾经贪婪又爽快地把一个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变成自己的手下败将。

    但能让他热血沸腾的前提是公平决斗,当自己的皮肉承受住新鲜疼痛后,这份苦楚就能顺势转化为激发他斗志的能量,从而变得更加凶狠勇猛,战无不胜。

    而打一个不还手的人,对蔡寒川来说是一种羞辱。

    偏偏还他妈的遇上了于燃这个死犟种,愿意挨打不还手就罢了,居然还要站在制高点藐视他,装腔作势地说什么“我跟你不一样”划分立场。蔡寒川迫不得已,只能逐渐减轻拳头的力道。

    “混账东西……”蔡寒川总算松开手,“你他妈是来找死的?”

    于燃嘴角稍微一扯就感觉到撕裂般的痛,他还是坚持笑了一声,慢慢抬头,目光越过蔡寒川的肩膀,对上方昭的注视。

    也许是真的找死吧……可既然自己说了不会为没意义的事打架,于燃就不想输给这份承诺。

    “我都告诉你了,我是来让你道歉的。”于燃挺直背脊,右手拳头终于聚起力量,然后低低地吼叫起来,“你他妈把我朋友新衣服弄脏了——!”

    才一眨眼的工夫,于燃就干脆利落地朝蔡寒川的脸挥出狠重一拳,直接让蔡寒川猝不及防地眼前一黑,退后大半步,险些栽倒在地。

    方昭怔愣地望着前方,他看见于燃攥拳的右手在反作用力下颤动不止,可见那一拳倾注了多少力气。

    蔡寒川头晕目眩,感觉脑袋里有什么东西在嗡嗡作响。旁人一拥而上准备帮他解决掉于燃,但他抬了下手,止住了他们。

    他眉头紧锁,因脸上的疼痛倒吸了一口凉气。视线里,于燃用力摸了下唇边的血迹,不过还有一层淡红色凝固在脸颊,看起来有几分滑稽。

    “于燃,我就问你一句话。”蔡寒川发现自己嘴里也有点血腥味,“你他妈至于装逼到这个份儿上吗?”

    于燃把校服外套的拉链重新提至最高点,衣领立起,遮住自己下半张脸。他的头发有点凌乱,组成那颗镂空小桃心的两撮儿毛已经倾斜得不成形状了。

    “真男人的拳头只为信念而战,你这种蝼蚁之辈不会懂的。”于燃清了下喉咙,紧紧提着裤子远去,只留给蔡寒川一个潇洒的背影。

    “你们见过像于燃这样的……”蔡寒川向周围人投去茫然又费解的目光,“这样的惊天大傻逼吗?”

    他们纷纷摇头,一时不知该如何评价刚才的争斗。

    大课间结束的铃声响起,成骏中学又恢复了平静。

    “你可真是吓死我了,一直不还手我还以为你已经被他打断胳膊了……没事吧?走,先去医务室看看。”

    方昭紧跟在于燃身边,不停地关切询问他哪里有伤口。

    “没事,才这么几下,还不如蚊子叮呢。”于燃大手一挥,毫不在意,“回去上课吧,第三节 谁的?”

    “今天礼拜一,班会。”

    “哎呀,完了,要被班主任知道了。”于燃这才感到大事不妙,“她不会又罚我写检查吧?”

    “我觉得……应该不会。”方昭说,“我刚才去教务处把蔡寒川的事告诉主任了,白老师要是知道,肯定能理解你。”

    于燃点头,两人匆匆回教室。班主任不在,全班上自习。

    楚眠作业都写完了,现在埋头背地理笔记。他还以为前座俩人消失半天是去买零食,不经意看了一眼迎面走来的于燃,却发现对方嘴角有块浅浅的伤口,下巴也有不明显的血迹。

    但于燃看起来又一如既往的轻松开朗,不像是刚跟别人有过冲突的样子。楚眠握着笔记本走神儿,忽然反应过来自己浪费了宝贵的半分钟。

    继续复习期间,楚眠听见了前面两人在讨论他们刚才的事。很快,楚眠就从他们话语里挑出一些关键信息拼凑成完整逻辑,了解到大概经过。

    归根结底,原来是前面这家伙被人打了还不还手。

    “早告诉你了,我不打无意义的架。”于燃再次撩起袖子,背靠椅子跟方昭说话,“比起浑身伤痕,因为生气就还手,才是最大的输家。”

    楚眠在后方轻描淡写地小声接了一句:“是你打不过吧。”

    于燃猛然回头,反驳道:“这、这有什么打不过的,我最大的敌人只有自己!我不能违背自己的信念!”

    什么信念不信念的……楚眠对此嗤之以鼻。

    他最受不了于燃的就是这点——整天言行举止神经不着调,嘴里净拽一些在日常生活里充满违和感的词,还喜欢自称“男主角”,到底是哪种不入流的作品才会选于燃这种麻瓜当男主角啊?简直太自以为是了。

    “没打过就是没打过,你以为不还手就是另一种赢,实际上只是精神胜利法而已。”楚眠忍不住说完,又觉得以于燃的知识水平可能连阿q是谁都不知道。

    于燃看着楚眠,沉思道:“嗯,这就是咱俩的不同之处啊。”

    他说话间似乎又扯到了嘴角,血珠渗出来一些,他赶紧抽了张纸巾摁住。

    楚眠默不作声地低头复习,可片刻过去,他还停留在同一页笔记,没办法静下心集中注意力。

    或许是因为最近跟于燃接触频率多了,楚眠原先对他的恶感就慢慢减少,知道他白白被人打了那么多下,一时同理心发作,忍不住有一点恼火。

    不过生气的对象并不是打了于燃的人,而是于燃本人——为了抄作业都能死皮赖脸地央求别人,身体受伤时却傻傻地任人打骂,这哪里是“信念”驱使,分明是价值观取舍出了问题吧。

    楚眠越想越恨铁不成钢,好在他调控情绪能力很强,没有因为生气就直接睡着。

    他深呼吸,转身从书包里拿出了几条创可贴,用力向前一扔。由于经常猝倒容易磕碰出伤口,很多药品都是他身边必不可少的。

    突然有东西飞到桌上,于燃吓了一跳。定睛一看是创可贴,他眼神马上柔和下来,感激地转头望向楚眠。

    “别看我。”没等于燃道谢,楚眠就不耐烦地开口,“你的蠢会传染。”

    于燃才不管楚眠的语气如何,他只是为了楚眠对自己的关心而咧嘴笑起来:“干嘛?你说我蠢会传染,那你还瞪谁谁怀孕呢……哎你现在瞪我了!完了!我怀了楚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