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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节

      冯夜白活动手腕,出言警告,“不管你杀不杀得了我,回去都是死,不如趁早收手,我还能给你条活路。”

    “杀了你,就能活。”言罢,放开招式冲了过去。

    这些应该不是大内的人,他在宫里跟受教那段时间,功夫把式都是由大内统帅亲自教习,是以他对大内功夫的路数摸的一清二楚,可面前这人的功夫招式显然来自江湖,功夫招式五花八门,各门各派的功夫都糅杂在一起,不伦不类的,虽然杀气足,可破绽也很多。

    制服他太简单,可这种人,身上多多少少都会藏着暗器,冯夜白故意收着势跟他多过几招,把他里外都检查了个遍,确认没有暗器后才开始反攻,先头跟他耍了些花架子,眼下正经起来,就愈发显得刺客没用,他最后擒住他肩膀把人按在地上,问他,“谁派你来的?”

    刺客咬牙吞下一口血,答非所问,“原来你刚才一直在耍我!”

    冯夜白没时间跟他废话,不说好办,他抻平了刺客五指,一柄弯刃匕首刺进去,不过碰上个血性汉子,再疼也只咬牙闷哼,额上大汗淋漓,不住地哆嗦,“你见过没开口的葫芦会说话吗?省省吧,你还不如一刀杀了我。”

    刺客也有刺客的行为准则,他知道是谁派他来的,问他不过是想探探他口风,若是口风不严,拿他当个证据不是更好,他不说不要紧,冯夜白拿住他一条胳膊,顶住骨头晃两下道,“卸胳膊兴许有点儿疼,看你是个爷们儿,小点儿声。”话音刚落,喀嚓一声翠响,那胳膊就软踏踏耷拉在地上了。

    断骨之痛啊,哪是寻常人能忍受的,刺客一个没受住,嘹亮吼了一嗓子。

    冯夜白在他脸上拍两下,“再问你一遍,谁派你来的?”

    刺客疼的浑身哆嗦,表情都狰狞了,可嘴上还是倔强,咬紧牙关,绝不松口。

    冯夜白拔出钉在他手上的匕首,在他脖子上比划,“再一再二不可再三再四,给你机会你不珍惜,自寻死路。”

    匕首从左横到右,血溅出来,杀一个人如此简单。

    第一百五十一章你的命多少钱能买

    冯夜白对人从不手软,他耐心有限,问两次不说,留着也没用。他这边解决起来轻轻松松,可梁无玥那边就难了,刺客闯进门时他刚睡着,睡到一半觉得冷,睁开眼就看见悬在自己脸上的一把刀,他胆儿小不禁吓,先叫两声壮壮胆,抬腿踢了刺客一脚,裹着被子夺门而出,刺客一路追出来,他连滚带爬的边跑边躲边叫侍卫。

    可巧了,傍晚还有守卫站岗,入了夜,却一个人都看不到,皇帝真是下的一步好棋,杀了他们,不管有没有圣旨都白搭。

    梁无玥应付起来很吃力,堪堪躲了几招,全然忘了自己下午的那些豪言壮语,扯开嗓子就喊,“冯夜白!冯夜白……我要死了,你别墨迹了,赶紧过来啊!救命啊!”

    人家落刀就是下死手,梁无玥裹着被子也不成,削铁如泥的刀,砍在身上必死无疑。

    冯夜白观景似的看了他半天,听见他喊救命,故意道,“你不是说你靠着两膀子力气就能干掉一两个吗?这会儿怎么怂了?”

    梁无玥闷头就往他那儿跑,“兄弟有难,你不能见死不救,赶紧的救命!”

    刺客追上来,正好俩人凑一块儿,刺客举刀就砍,冯夜白抬起一脚踹过去,刺客摔了一趔趄,又很快稳住,两人对峙,都在探对方虚实。

    冯夜白赤手空拳,收了架势问他,“是皇帝派你们来的吧!”

    刺客一怔,却不吭声。

    “多少钱够买你一条命?”

    他突然问这么一句,刺客一晃神道,“你说什么?”

    冯夜白淡淡道,“斩草除根的道理懂不懂?大内那么多高手,他为什么偏偏指派你们?你们自己没想过?”

    刺客犹豫了会子,又恍然回神,“少废话!”又举刀朝冯夜白砍过去,“等你保住了自己的命再说吧!”

    冯夜白脚下灵活,躲起来很有技巧,不像梁无玥,只会在地上滚,刺客见他不还手,更下杀招,冯夜白绕到后面攻他后背,只要是功夫都有弱点,况且还是他们这毫无章法的功夫,想要找出破绽简直太容易了。

    同之前一个一样,冯夜白真要拿出心思来跟他打,他压根儿就招架不住,没一会儿就落败了,梁无玥见状,马后炮似的捡起刀架在刺客脖子上,“刚不是还很嚣张吗?这会儿怎么了?服不服?”

    “我只问你一个问题,你的命,多少钱能买?”冯夜白在同人谈判这方面很有把握,他无论什么时候都端着一张叫人看不透的脸,旁人捉摸不透就越想捉摸,越是捉摸就越想了解更多,如此一来就掉进了他的陷阱,主动权在他,自然也就胜券在握。

    刺客猜不透他在想什么,也不知道他这么问的意图,狠狠愣了一下问道,“你什么意思?”

    “我看你武功什么路数都有,应该也是混迹多年的老的江湖了,这点儿阴谋都看不出来?皇帝想把我们的死跟他撇清关系,所以不能用大内的人,那么派来杀我们的人最好是江湖人士,这样才不好查,可这是在郡主府,又逢朝圣大会,郡主府死了人,皇帝面子上能好看?所以只有等你们回去复命的时候,拿你们顶包问罪归案。”

    第一百五十二章我不能进宫

    世人谁不想活?他们本就是关在大牢里的死刑犯,找他们的内官太监说只要做好这件事,就能免了他们的死罪,不过是杀两个人,家常便饭的事就能换回一条命来,自然是感恩戴德的应下来了。

    可冯夜白一番话又把他说迷惘了,细细思量下,确有道理,大内高手千千万,要杀个把人还不是动动手指头的事,的确犯不着用他们这些将死之人,他当时也是求生心切,根本想不到那么多,眼下看来,果真是被骗了。

    “你说的可都当真?”他心里是已经信了的,可还是要听他亲口确认一遍才放心。

    冯夜白双手在他身上擦了擦,不咸不淡的声口,“那你是想现在死呢?还是生呢?”

    梁无玥的刀很合时宜的在他脖子上划开一道伤口,“他刚才差点儿杀了我,一刀解决了省的麻烦!”

    “别……别……我,我想活……我想活!”活着什么都能有,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眼下刀架在脖子上,孰轻孰重,他还分得清,“我不要钱,只要你能保我活命,我什么都告诉你!”

    冯夜白站起来掸掸袍子,问他,“皇帝除了派你来杀我们还说什么了?”

    “来找我们的是个总管太监,他说让我们来郡主府杀两个男人……就是你们,还给我们看了画像,说事成之后不但能赦免我们的死罪,还给我们一大笔钱放我们离开京城,我们……我们就是不想死,所以才……”他一顿,脑子里灵光乍现似的蹦出来个画面,又道,“我们出去的时候听见那个公公跟人闲聊,说了些什么必死无疑的话,还说皇帝手里捏着把柄,单看他够不够深情,说完了还警告听话的那些人不许往太后和郡主耳朵里传,别的……别的我就真不知道了。”

    梁无玥一惊,“这说的不就是你吗?原来这皇帝是真打算对你下黑手啊!”

    冯夜白嗤一声,“你第一天知道?”

    “那咱们现在怎么办?”

    冯夜白示意他把刺客放了,“你要想活命也不难,只要你跟我们进宫指认指使你的太监,你就自由了。”

    刺客骇了一跳,“进……进宫?宫里遍地都是侍卫,还有皇上,我……我不进宫,我不能进宫!”

    冯夜白朝梁无玥递个眼色,梁无玥会意,立马把刀架过去,“不进宫现在就死,你自己掂量着办。”

    可进了宫也未必会有活路,前狼后虎,脚下是万丈深渊,退无可退。

    “好!我跟你们进宫,但你们要保证我安全,我……我想要活着。”

    冯夜白不接受讨价还价,“我只答应不杀你,至于你进宫之后能不能活下来,全凭你自己造化。”

    刺客一听,即刻反悔,“那我就不去了,进了宫就是死,我不去了。”

    “不去……”他从梁无玥手里接过刀,“那我留着个废物也没用。”

    他杀了一个,再杀一个也就是多溅一手血的事,心慈手软只会给自己招祸,倒不如心狠手辣来速战速决。

    第一百五十三章做郡马好啊

    冯夜白打定主意说没商量的事就一定没商量,不同意?那就当即死,他不受人掌握,更何况是一个手下败将。

    皇帝想靠沉央来拿捏他,那沉央落在他手上能有什么好下场?他是一国之君,没想到到头来怕他居然怕成这样,什么卑劣的手段都拿出来了,这要是传出去,他这个九五之尊岂不要被人笑掉大牙?

    冯夜白越想越好笑,末了居然笑出声来,皎皎月色下,他笑声扬进风里,梁无玥听了都瘆得慌,“不是,好端端的你突然笑什么啊?怪吓人的!”

    他笑了半天自己停了,拍拍梁无玥的肩道,“给你个做郡马的机会要不要?”

    梁无玥还没从他那阵笑里缓过劲儿来,愣怔的点点头,“要……要,当然要!”

    梁无玥连他爹的话都不怎么信,可唯独对冯夜白的话深信不疑,他既然把话说出来了,那就一定有把握能办成,做郡马好啊,他只要想想蔚敏为他穿上嫁衣那样儿,心都要从腔子里飞出来了,好!甚好!就冲这点,冯夜白就算拿他当人凳他都乐意。

    不过要办成这件事,少不了还得用到苦早,他那地方寒酸……也算不上寒酸,人家家底儿厚着呐,用他自己的话说,这叫财不外露,能挣到这么多家底儿,没点儿真本事还真不行。

    苦早见着冯夜白,一脸乐呵相,端茶倒水的献殷勤,早前神神道道那样儿也不见了,一脸坦诚道,“说吧,今儿来找我又想找我打听什么消息,看在咱们知己一场的份儿上,贫道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冯夜白捏着杯盖刮一刮茶沫子,云淡风轻道,“也没什么,你不起号称法力无边吗?沉丹的太子殿下、平阑的二皇子还有文莱的小王爷都来找你测过跟郡主的姻缘,巧了,咱们梁少爷也想测测跟郡主之间的缘分,劳烦你给想个辙,在几位殿下跟前儿想个能兼顾周全的法子,好给咱们梁少爷一个机会。”

    苦早两眼一瞪,蓄了把胡子,“怎么个意思?你想让我怎么做?”

    梁无玥加劲道,“还望世叔能成全侄儿……人家大户家的千金还能比武招亲呢,蔚敏再怎么着也是个郡主,排场自然不能小了去,我功夫不行,那咱就比别的呗,考题就定谁更了解郡主,到时候您就跟他们提一嘴,卖个假答案给他们就行了,就是您几句话的事,简单!”

    “简单个屁!”苦早一拍桌子站起来,“你这不是让我自己砸自己招牌吗?那些都是什么人?我一个穷算命的可惹不起,你总不能让世叔为了你的幸福葬送我一辈子的名声吧!”

    梁无玥吓够呛,冯夜白又道,“你觉着他们能在京城待多久?出去躲阵子再回来一点儿事都没有,该付多少钱我翻翻儿付给你。”

    苦早闭眼掐指一算,再睁眼,看向冯夜白的眼里就多了层意思,“不对吧?这是其次,其实你是想让我想法子带你们进宫是吧?”

    第一百五十四章亲亲奖励

    皇帝在御书房里写大字,写一张扔一张,鼻子里吭哧吭哧的喘大气,把一旁侍立研磨的小宫女吓够呛,最后一张写的是个死字,皇帝的字,少有几个难看的,可皇帝气儿不顺,心思不在这上头,写出来就显得不伦不类的。

    死字写完,皇帝撂了笔,就差没掀桌子了,扬声叫了句李德景,往宝座上一坐,捏捏眉心,问道,“人还没回来?到底成没成事?”

    李德景扫扫袖子往下一跪道,“奴才再差人去打探打探,按理说过了一晚上,今儿早上就该回来复命来了。”

    皇帝一个砚台砸下去,“朕跟你说过的话你还记着吧?这事儿要是办不成,你这脑袋可就得搬家了。”

    李德景战战兢兢应是,“奴才醒得,奴才这就去。”

    伴君如伴虎,万岁爷的一句话能定人生死,他给出的主意,本想指着这个能一步登天呢,可眼下却落了个人头不保的境地,人没回来复命,他心里也火烤似的,躬身退出御书房,出了门就赶紧打发手底下的小太监出去探情况,话才吩咐下去,打角门外又跑进来个小太监,对着李德景打个千儿,递给他一个拇指大小的纸卷,“是宋公公的信鸽儿传回来的。”

    李德景展开一看,长出了口气,复又折回了殿内,往地上一跪,禀道,“皇上,宋余粮传回来的书信,说人已带到,明日就到同县了,不日便可抵京。”

    皇帝扫落满桌的折子,气的脑袋直发懵,“狗奴才,让你办个事都这么难,给朕滚!朕告诉你,朕要冯夜白死,他一日不死朕就一日不得心安,你马上去给朕查,看他死了没有,快去!滚啊!”

    这回真是火烧了老庙了,他还想投机取巧博皇帝个笑脸儿呢,谁想居然一掌拍到了马蹄子上,他心里生寒,膝行又退了出去,摸摸后脖颈子,气都撒到徒弟身上,“都杵在这儿做什么?我让你们干嘛来着?都给我滚!扰了皇上,当心你们那颗不转筋的脑袋!”

    小太监们顿时如鸟兽散尽,李德景手里捏着胖海传回来的信,心里那个悔呦,早知道就不该给皇帝出主意,这要是不成事,担责任的是他,掉脑袋的也是他,御前混个体面的差事太难了,还偏赶上他该发迹的时候碰上个棘手的冯夜白,看来真是命中的劫数到了。

    这厢沉央他们日夜兼程,脚程快,没有拖累,总算快到了同县,瀛洲一路上都盯着胖海,期间对他的怀疑一次次打消又重新生出来,这是个太难看透的人,路上又的确没有什么可疑的动作,可他心里就是有种不好的预感,离京城越近一步,这种感觉就更强一分。

    相比他的不安,沉央更多的却是对即将见到冯夜白的忐忑,很多她没好之前觉得再正常不过的事,如今回忆起来每一件都叫人脸红,尤其冯夜白拿亲亲作为奖励的事,现在想来何止是难为情,她连见他的勇气都没有了。

    第一百五十五章公公带的女人是

    瀛洲本来积蓄就不多,又因为要来京城买了匹马,身上所剩不多,连吃饭都成了问题,索性一路上有沉央,他一个大男人虽然过意不去被女人这么帮扶,可相比于撑着骨气半路上饿死,还是上心把她医治好用来偿还恩情好一些。

    就是胖海看不惯,总是变着法儿的讥讽他。沉央却更看不惯胖海咄咄逼人的架势,他一开口,她后面必定要缀上一句“那也比说话没个轻重,嘴上缺德的人好”来给瀛洲扳回点儿面子。

    胖海自小就进了宫,十八之前一直在上不了台面儿的地方当秽差,那地方什么三教九流的都有,你就是个圣人,进去走一遭,出来也能浸染成不沾边儿的三流痞,人高我捧,人低我踩,他擎小学的就是这个理儿,都刻在骨子里了,想改也改不了了。

    就这么的到了同县,打从同县过,胖海这是第三回了,上回他帮同县县令出点子蒙混郡主的事儿,这县令还记着呢,赶到同县正好遇上晚上下大雨,路不好走,只能在这儿歇下,那县令巴不得再多捋捋胖海的狐狸尾巴呢,把毛捋顺了,攀上了关系,回头好在万岁爷面前对提提他,这破地方,谁都不愿意窝一辈子,有机会往上爬,可不得抓紧了。

    县令叫人准备了三间客房给他们住下,沉央看着胖海在这儿很吃得开,心里不免犯嘀咕,若真是像瀛洲说的那样,那这个胖海得是多大的官儿才能让县令也对他摇尾巴示好啊!

    屋漏偏逢连夜雨,胖海急着回京复命,可这雨下起来没完,也不知道明早能不能停,安置好沉央,县令着人去叫胖海,说是备了酒菜请他过去。

    胖海一听就不简单,乐呵呵的应了,跟着下人去了前厅。县令堆一脸笑请他入座,替他斟酒,敬了他几杯才问,“不知公公带的那个女人是……”

    胖海看他一脸“我懂我懂”的笑,拿筷子点点酒杯,县令很有眼色的又给他斟了一杯酒,他饮尽了才道,“别瞎猜,是冯夜白的女人,咱家这趟是奉皇命接人进宫的。”

    “奉皇命?”先帝爷跟太后那档子事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冯夜白是冯瑞安的儿子,这个女人是冯夜白的女人,胖海又说是奉皇命,几下联系起来,那县令惊道,“难不成皇上也学先帝那一套要……”

    胖海嘴里吧唧着,逮着机会就奉承,“浑说什么?咱们万岁爷是正人君子,能做这么不着调的事?”说完才发现漏嘴把先帝爷给骂了,自掌一嘴巴,不耐烦的敲敲盘子,“没事儿瞎打听什么?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懂不懂?”

    县令脸上一哂,闭上了嘴。桌上静了一会儿,胖海酒上头有些飘飘然,人家不问了,他又想说了,勾勾手叫县令靠近些,四下看了看,才小声道,“咱们万岁爷跟姓冯的不对付,惹万岁爷不快的人都得这个……”他比了个手刀往脖子上一划拉,“那位是压轴,关键时刻能逼人尥蹶子的,咱家得好好儿给她送进京去。”

    第一百五十六章为什么要杀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