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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6节

      他是高高在上的皇帝,若是用得顺手,便可以委以重任。

    若是用得硌手,便可以随手铲除。

    可是心志如此坚定,性格如此坚韧,处事如此圆滑,谋略如此深厚之人,足以聘比当年叱咤风云,力保大周皇室稳固不摇的老太傅。

    “好,朕答应你,亲查此案,给你一个交代!”

    “朕顺道去定南府迎接镇国大将军归来,阳城秋闱,往后顺延至九月初九如何?”

    陈青云的嘴角抽搐着,知道皇上不想让他错过这一次的秋闱!

    “先成家,后赴考。”

    皇上:“”

    一身是伤呢,能洞房?

    皇上撇了一眼陈青云,觉得这婚事太仓促了些!

    可陈青云却继续道:“来的时候,青云已经命人采办婚宴用品,回去以后,婚期定在八月初八!”

    皇上感觉胸口哽了一口老血,他是要夸夸这个家伙十分能干呢?

    还是要奚落他几句,怎么就知道他会同意呢?

    算了,横竖因为齐瀚在中间周和,彼此都是心知肚明的事情!

    “朕让贤王世子审理此案,跟你一道先行!”

    “你与你嫂嫂的恩德大义,如今整个京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算是朕为你们的婚事送上一份贺礼!”

    “将来,你务必好好给朕办事,你这小子深谋远虑,处事圆滑腹黑,最好给朕玩几手漂亮的翻身仗。”

    “再则,关于你爷爷的身世,京中也只有老太傅或许有些眉目,不过他老人家已经闭门谢客已久,连朕都十几年没有见到了。”

    皇上说完,眸色黯然,语气十分惆怅。

    陈青云早就不是当初的陈青云了,他知晓自己的身世,也知晓宫闱中那些不能说的秘密。

    自然也知道老太傅闭门幽居的原因。

    不过那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要赶回定南府去了。

    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相信现在张金辰一干人等,已经很急。

    可再急,远水也救不了近渴,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好不容易扶起来的三品朝廷大员,就这样成为炮灰,陨落在千里之外的定南府。

    尤其是谢明宇被当做走狗一样差谴,翰林院编修,礼部侍郎郭方毅的女婿,谢家大房的嫡长子。

    自此,只怕这一次为他顶罪的人一死,他就能明白其中的蹊跷之处。

    真是期待,那些人狗咬狗,等着被他慢慢收拾的时候。

    第385章 京城里的热浪

    礼部尚书张金辰的府邸,亮了一夜的灯。

    下属陆陆续续来,有的见到了张金辰,有的没有。

    可这更让整个尚书府气氛阴冷,人心慌慌。

    鸣冤的高架擂敲响以后,所有人都在等着,看看到底是哪个贪官污吏这么倒霉?

    竟然遇到硬骨头了!

    可没有想到,这块硬骨头竟然连过三关,而且还见到了皇上。

    皇上收了状纸,还命人抄写粘贴。

    短短不过几个时辰,京城里大大小小的官员都知道了,一夜之间,高高在上的张金辰又着道了。

    这一次,又是另外一个算不得胳膊,但却能算三根手指头的马振海。

    马振海刚上去没有两年,巡查灾区州府,以防贪官污吏趁机鱼肉百姓,贪污赈灾的银子和粮食。

    这份差事,还是张金辰提起,吏部尚书文世鸣复议,然后定下来的。

    谁知道马振海竟然那么胆大,跑到人家定南府去,连知府衙门都接管了,栽赃陷害,屈打成招,妄图攀连。

    连周围的县衙官员都看不下去,还联名一份诉状。

    当地的老百姓看不下去,联名了一份诉状。

    当地的酒楼馆子看不下去,联名了一份诉状。

    渍渍这要不是到了天怒人怨,这些人都疯了不成?

    而且那些联名诉状上,分明写得清清楚楚,陈家乃家世清白,品行端正之户。

    祖父与父亲虽然早已过世,但生前是当地有名的读书人,仗义心善,面慈仁心,有秀才功名。

    哥哥更是战死沙场,忠贞报国。

    陈青云虽为小小秀才,却又持重内敛,与自愿上门守了望门寡,照顾婆婆过世的寡嫂相依为命。

    陈青云得明德大师指点,一首丹青出神入化,如今已是赫赫有名的画师,真正到了一画难求的地步。

    嫂嫂厨艺了得,在定南府开了十三家《食香阁》,另有挂着陈记招牌的酒楼不计。

    叔嫂二人本以为日子越过越好,却不想人祸已致,嫂嫂深陷牢狱,自知难见天日,故而让小叔将所有家产经数变卖,修桥铺路,买粮筹工,做尽善事。

    陈青云自幼与嫂嫂一同长大,感情亲厚异常,当即变卖家产,尽数给予了各方工头。

    而他则两袖清风,只盼用自己的性命来为寡嫂洗清冤屈。

    那些状纸念起来,字字啼血,哀哀凄然。

    京城里所有百姓都在讨论这对叔嫂,好似暑气极盛的京城又突然掀起了一股热浪。

    自愿上门守寡,还服侍到婆婆过世,可叹真是一位贞静贤淑的好媳妇。

    照顾小叔长大,又自创家业。勤劳操持,坚守本心,可叹真是一位温婉善良的好嫂嫂。

    可惜却造此一厄,自知深陷囹圄,便将家产尽交付小叔之手,望小叔用来为修桥铺路,做下好事。

    小叔耿直善良,赤子诚心,对嫂嫂又恭敬有加,当即谨遵嫂嫂之命。

    如此门户,虽孤寡难听,可到底有情有义。

    百姓们纷纷猜测着,也许那个马大人就是为了人家产去的,所以陈家才急急地拿出来做善事。

    可宁愿拿来做善事都不去贿赂贪官,还上京挨板子,滚钉板,受鞭刑,只能说这个陈青云真是一位风骨铮铮,不输气节的人物。

    再者,这两年他的画慢慢流入京城,不知道多少才子佳人奉为在世画仙之作,又见他诉状字字珠玑,啼血催泪。

    大哥边关殉国,母亲缠绵病榻,他本意暂停求学,可嫂嫂不畏人言,梳了发髻就过门守寡。

    而后母亲病逝,家境贫寒,嫂嫂有食先紧他吃,有衣先紧他穿。

    她在书院厨房当厨娘,钻研厨艺。

    他在书斋埋首抄书,赚取银钱。

    二人相依为命,已过五载有余。

    奈何眼见愁云散去,却忽来疾风骤雨。

    满京城的姑娘们被“譞雲居士”的画卷所迷,却不想其中由来如此艰辛。

    国子监的学子们气愤填膺,各家寻着各家的关系,暗暗打听真伪。

    正值柳成元,谢明坤,张华,三人来京城已经快三年了,自然融入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圈子。

    他们同出自齐瀚门下,自然知道得一清二楚。

    多方打听之后,发现陈青云所言句句属实,而且其中内情,更颇为感人。

    因此整个京城在一夜之间,就刮起一道叔嫂之风的传奇故事。

    议事厅中,捏了捏跳痛的眉心,张金辰嗤笑道:“不远千里,以权压人,只为图财?”

    “荒唐!”

    郭方毅的心头一跳,不过出事的不是他,没有多大感觉!

    他们不信,可人家既然都告到京城来了,光是这几份诉状就能让马振海从此翻不了身。

    这下级告上级的不在少数,可人家几个县衙都跟着凑热闹,可见马振海多不受欢迎啊。

    或者说,陈家叔嫂太受欢迎了。

    人家已经掌控了先机,赢得了民心。

    再则,就是人家不靠关系,光是过了告御状这三关,将事情捅到皇上面前的这份霸气,郭方毅还是十分服气的。

    “大人,您看我们要不要先下手为强?”

    郭方毅出声道,马振海明显已经是废棋了。

    说不定还会影响文世鸣。

    张金辰接连在陈青云的手中吃了两次大亏,如何能忍?

    “呵呵,好得很!”

    “这一次又要逼我亲自动手,小小年纪,手段层出不穷,到是我小看他了!”

    张金辰气急反笑,那声音阴森刺骨,让郭方毅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谢家的事情,让谢明宇有个准备吧!”

    “这一次,皇上亲自接手的案子,让他把屁股擦干净点!”

    张金辰冷声道,马振海最多只能供出一个谢家,其余的,能奈他如何呢?

    他能扶起一个三品侍郎,自然也能扶起第二个!

    陈青云这笔账,他记下了!

    且先畅快吧,他到是要看看,陈青云下一次还有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郭方毅从张金辰府邸出来的时候,风一吹,他当即打了个激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