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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节

      这么想着, 高氏就寻了个空和丈夫楚放提了此事,哪知楚放一听闻此言,立刻连连摇头,斥责她道“你真是糊涂,这风声是王府里传出来的,就是世子本人的意思了吗一年前的事你忘了那时候都说世子不得王爷喜爱,王爷要废了他的世子之位,传给小公子,闹得满城风雨,多少人信了结果呢现在晋南可还有王爷一丝身影、一点说话的余地当初那些相信谣言的人又都是什么下场如此的前车之鉴摆在前头,还不够你警醒的吗”

    高氏一惊,迟疑道“可世子的确到了适婚的年纪”

    “到了适婚的年纪,就一定要娶妻吗你从哪里听见的这个消息”

    “听说是从世子的教养姑姑那传出来的,老爷也知道,先王妃去得早,世子一直对其教养姑姑”

    “愚钝妇人之见”楚放打断了高氏的话,“你也算是当家主母,主仆之分还不清楚那教养姑姑再得世子敬重,也不过是个下人,世子的亲事哪里有她插手说话的余地这么一听就不靠谱的消息,你是怎么相信的”

    高氏辩道“老爷,妾身正是想到这个理,才信了这个消息的。试想那教养姑姑若是没有得到世子的允许,如何敢透这事口风定是得了世子授意,才会这般放出风声的。”

    楚放摇头“你深居后宅,不知官场事情,不了解世子秉性。世子生平最恨他人插手自己私事,他的亲事一日不从他自己口中说出,就一日不是准信,你若想断送咱们家的前程,就尽赶着上前去掺和吧。”

    话都说到了这份上,高氏哪还敢有其它异议连忙表态不会掺和进去,也不会再提此事,可这念头却在心里种下了,只是想着女儿年纪还小,世子就是晚两年考虑亲事,也等得起,到时女儿容貌长开,她再造些势,让其蕙质兰心的美名传扬晋南,这门亲事更有把握,这才暂时压下不提。

    直到去年年末,她在准备送给各府的年仪时,楚放过来知会她把送给晋南王府的年仪加厚一倍,她不解,询问了一声,才知道晋南王世子被皇长公主赐了婚,而那赐婚的对象正是皇长公主的独生爱女,长乐郡主。

    她虽然是后宅妇人,但也知道一点朝堂门道,皇长公主是谁那可是陛下都要避其锋芒的人物,总揽朝纲、把持朝政,她说一,旁人不敢说二,如今她把爱女赐婚给晋南王世子,两家联姻,世子前途不可估量,别说他们这些地方官,恐怕就连京官大员都得巴结着。

    在这样的情况下,她把送去王府的年仪加倍也不足为奇,但与此同时,她也大感可惜。这两年大女儿逐渐长成,出落得越发美貌,名声慢慢在晋南传扬开来,有不少人家来上门说过亲,但都被她寻理由拒了,就是因为心里还存着和王府做亲家的念想,如今看来是不得不断了,她的女儿再蕙质兰心、亭亭玉立,从身份上就差了长乐郡主一大截,无法与之相比,更何况这是天家皇室的联姻,是断断容不得他们这些底下人坏事的。

    就这样,高氏歇了嫁女的心思,即便如此,在收到王府递来的两份邀帖,尤其是长乐郡主发出的那份时,她还是不可避免地感到了一丝遗憾,想着如果没有那道赐婚旨意,说不定此刻就是女儿在向各府各家的贵女发邀帖了。

    望着那份邀帖,高氏在心底叹了最后一声气,就收好邀帖,吩咐贴身侍婢“去叫大姑娘和三姑娘过来。”

    两个月前,她给自己的大女儿定下了一门亲事,男方家世不差,品性也很优良。照理说,晋南王世子娶不娶妻、娶的又是谁,应当不是她该关心的事了,但到底也是在心里存了两年的念想,加之这一门亲事也不是在晋南成的,而是在长安成的,让她更对此事上起心来,心中对那长乐郡主的好奇也越来越大。

    她心里明白,这是一场联姻,长乐郡主姓甚名谁都不重要,只要是皇长公主的女儿就行,可她就是忍不住去想,这位郡主容貌如何,品性如何,又是否与世子夫妻和睦。

    侍女带来了高氏的两个女儿,楚南雁和楚南莺,姐妹两个都继承了高氏的美貌,不过楚南莺还没长成,不像楚南雁,已经完全成长为一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

    这两年高氏带着她的一双女儿出入女眷宴会,越来越多的人家开始夸奖她大女儿的品性容貌,在她的悉心造势下,楚南雁在一年前拿下了晋南第一美人的名头,也的确没有哪家的姑娘在容貌上能比得过她,在这一点上,高氏是很自信的。

    长乐郡主送来的邀帖上请的是他们府上的女眷,也就是说,除了她这个当家夫人之外,府里的姑娘也在受邀之列,不过那些庶女她是不会带上的,与宴的人只会有她和她的一双亲生女。

    “不知娘寻我和妹妹来,是有何事”大女儿楚南雁先是对她请了一个安,才细声细气地开口,声音悦耳动听,十足十的大家闺秀模样,看得高氏心中满意不已。

    “是这样,娘今天收到了一份邀帖”她开口缓缓对两个女儿讲起受邀的事情,同时暗暗下了一个决定。

    很快就到了十月十六。

    秋冬交替的时节,最怕细雨寒风,不过这一天老天爷很给面子,万里无云,艳阳高照,连寒意都减少了许多,是个让人感到舒适的天气。

    在天还摸黑时,杨洪就已经领着下人清扫干净了王府门前的这一条官道,从辰时开始,就不断有车马轿辇在府门前停下,自从霍景安接管王府后,这里还是头一遭这么热闹,就连过年都不曾这样门庭若市过。

    进府的人被分成了两部分,受霍景安邀请而来的官员臣属是一部分,受段缱邀请而来的贵妇贵女是另一部分,两拨人分别由小厮和丫鬟领路,一拨去往前厅,一拨去往后山。

    太守府的马车缓缓驶到王府门口,高氏领着两个女儿下了马车,正碰上从轿辇上下来的副督夫人李氏,她的父亲和李氏的母亲是表兄妹,两人是娘家那边的亲戚姐妹,平日里也算交好,两家人便一块同行入了府,行过穿堂,男女就分开往两边走去,太守和副都督跟着小厮离开,高氏和李氏则是由丫鬟带路,领着去往后山。

    看着跟在李氏身旁的一个小姑娘,高氏有几分惊讶“这是”

    李氏只育有一子,且才年仅三岁,而在通常人家,主母不生育之前,通房妾室是不能有孕的,这位小姑娘看着怎么也有十来岁了,不可能是李氏的嫡女,若是庶女,也对不上年纪。

    李氏笑道“这是我娘家那边的侄女,算起来也能叫你一声表姑姑。她娘也收到了与宴邀请,只是不巧染了风寒,不能前来,就让我带着我这侄女过来,也算是见见世面。毕竟我们这些底下人难得见到长安来的人物,还是位郡主,听说这位郡主有着倾城容貌,就是天仙也比不过,我可是定要过来开开眼的。”

    高氏了然“原来如此。”又笑着打趣她,“今日这一次赏枫宴,可是聚齐了晋南所有的高门大户,但凡是有名有姓的都来了,你这侄女也到了说亲的年纪,的确是不能错过此宴。”

    李氏笑啐一口“你也好意思说我,你今日把你这两个女儿带这里来,难道不是抱着这个心思”

    高氏笑道“这你可就说错了,我家的大丫头已经定下了亲事,今儿个我带她过来呀,是纯粹让她见见世面,开开眼界。”

    李氏挑眉,不仅因为她这原封不动的回答,还因为她话里透露出的消息“你家大丫头已经说亲了什么时候的事”

    “也就两个月前的事,不过只是两家口头上说了说,交换了下庚帖,还没小定。”

    李氏明白了,看来男方不是有孝在身,就是上头的兄长还没定下,不好先订亲事,只能这么拖着等日子。

    “我说呢,怎么一点消息都没听到。”她笑着看向跟在高氏身后的楚南雁,“真不知哪家公子这么有福气,能娶到我们的晋南第一美人。”

    楚南雁羞得满面通红,小声说了句“表姑”,就埋头专心看路,不再抬头了。

    高氏脸上笑意深了一分,口中却道“什么晋南第一美人,不过是别人瞎传的,你也在这乱说雁儿性子腼腆,你再乱说,吓跑了她,我可要找你算账。”

    李氏笑道“我怎么就瞎说了你去问问旁人,谁人不说我们南雁天姿绝色,堪称晋南第一美人。当初我还想着,南雁她有这般好容貌,又品性皆佳,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无论是许配给哪家公子,都有些委屈了,也就只有嫁进王府,才不算是辱没了她。两年前传出世子要娶妻时,哪一家的夫人不是望风而动唯独你不在此列,当时我还想着,莫不是你们两家已经在私底下有了约定,等着喝你家大姑娘的喜酒呢,谁知”

    高氏变了脸色,有被说中心事的心虚,更有在王府谈论这些事情的惊怕。

    “表妹慎言。”她打断李氏的话,“雁儿的亲事是在这半年才提上日程的,在此之前我从没有想过这些事情,更不敢高攀王府门第,你莫要胡乱臆测。”

    李氏瞟了前头带路的丫鬟一眼,轻笑一声,凑近了高氏耳边道“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你觉得这里是王府,怕我刚才说的那些话传到那位郡主的耳朵里,得罪了她,连累整个太守府。刚才那些话我是有些失当了,不过表姐心里难道当真没有这样想过这两年有多少媒人上太守府说亲,都一一被你退了,你若不怀抱这些心思,为何连考虑都不考虑一下别拿你家大姑娘年纪小来说事,周家的姑娘才十二,不是早早就定了亲表姐,我是和你亲厚,才和你说这些心窝子话的。我可是打听清楚了,这位长乐郡主是在去年八月被赐婚给世子的,今年八月在长安成的亲,中间足足有一年的时间,我可不信你没有听到什么风声。表姐夫身为韶州太守,深得世子信任,这么大的事,总不会一点消息也不知道吧”

    高氏故作镇定“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李氏轻笑“表姐,你就别和我装傻了,去年年末,你开始留意别人家的公子,也不再直接推拒媒人的说亲,而两个月前,也就是今年八月,你给你家大姑娘定下了亲事,我可不信世上有这么巧的事。”

    高氏道“无稽之谈。”这一句话她说得比较有底气,因为李氏只说中了前半段,而她大女儿定亲的时间,是真的恰好碰上世子在长安成亲的时间而已。

    李氏察言观色,看不出她脸上有什么心虚,有些悻悻,但还是接着道“就算是巧合好了,可你今天是怎么回事你家大姑娘已经定亲,虽说还没对外说出去,但既然已经和男方交换了庚帖,就该适当避人于前一下了,带她出来走动可以,可这么打扮她似乎有些过了吧”

    高氏心中一跳,她今日的确特意打扮了一番楚南雁,因为她心里对那突然冒出来的长乐郡主始终有些疙瘩,她的雁儿是晋南第一美人,蕙质兰心,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谁家不想把她娶回去她本已有七成的把握搭上这门亲事,哪知半路出了这档子事。她咽不下这口气,又不能在明面上说出来,只能通过这样的方式来缓解一二,赐婚又如何,皇长公主之女又如何,还是比不过自己的雁儿。

    当然,她是往清雅娟秀里打扮楚南雁的,她还没有糊涂到把自己女儿装扮得光鲜亮丽,明摆着去抢郡主风头的程度。她对自己大女儿的容貌很有信心,自信就算不穿得花枝招展,也能吸引全部人的目光,到时就算长乐郡主心里不满,也不能说出来,要是运气再好点,让她的雁儿被世子撞上,指不定

    这是高氏的小心思,她一直都小心掩藏着,没有表露出来,就连丈夫楚放都不曾察觉,没想到一下就被李氏看穿了。片刻的心慌之后,她很快镇定下来,朝李氏露出一个微笑“我真的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李氏正要再语,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娇笑“你两个在前头嘀嘀咕咕地说些什么呢,是哪家的风闻趣事,也说出来给我听听。”

    来人是王家的当家夫人薛氏,王家有人在长安官至二品,在晋南当地颇有名望,这位薛氏在嫁进王家之前也是大门大户的贵女,论身份是要比李氏和高氏高一点的,她喊住两人,李氏不得不止了话,和高氏一同回头,应声寒暄起来。

    薛氏健谈,一路上和其余两人说说笑笑,高氏多是微笑附和,李氏则在一旁时不时插一声,就这么走了半晌的路,眼见着经过了一个又一个的廊坊,转了许多弯,才隐约见到一点红枫褚色,不由感慨一声“走了这半晌的路,可总算是到了,这王府快要有半个韶州那般大了吧。”

    她这话自然是夸张说法,但同行的人却都有这种感觉,李氏笑着附和道“可不是,旁人哪家府宅有东南西北四座苑园不止,还有圈有后山河流的,不然怎么说是王府呢,这般气派巍峨,可不是一般人家能学得来的。”

    说笑间,几人随着领路的丫鬟行径曲路,来到了一处临湖重檐水榭,水榭沿湖而建,共有十二座亭台,已有不少女眷候在那里,见到她们,都互相问好见礼,一番交谈。

    不一会儿,水榭里就陆陆续续来了不少人,一部分和高氏李氏一样,带着姑娘侄女过来,拜见郡主的同时也让别家的贵妇知道自家姑娘长相性情,方便日后说亲,一部分和薛氏一样,尚未有孕,或者没有可以带来的姑娘,或是独身或是携亲带友地过来。

    邀帖上的时辰写的是巳时三刻,但在辰时六刻的时候,人就差不多已经来齐了,莺莺燕燕地立满了大半水榭。

    “郡主。”明鸿院里,顾妈妈快步进入里间,对段缱道,“各府各家的贵女都来齐了,想必这会儿已经到流徽榭了,郡主可要提前一些时辰过去”

    她今天负责在王府门口迎客,见车马逐渐消停,又让两个丫头数了数与宴客人交还的邀帖,都对上了数,就知道郡主邀请的人已经来齐了,看时辰也过去了不短,想来那些人应当都已到了后山,便去东苑寻了段缱,请示她的意思。

    段缱听了,没有什么大的反应,继续比对着手中的珠钗步摇,一边询问“水榭里的茶水糕点可都置了伺候的丫鬟都到位了没有”

    “都按着郡主的意思办了。”

    “那就没什么问题了。”她把镶着珠玉的步摇往脑后比了比,看着镜中的自己微微蹙眉,把它放下,又换了支金钗,“帖子上说的什么时辰,就是什么时辰,难道她们来早了一个时辰,我也要陪着她们早起一个时辰么迟来早到,都是她们自己没有算好时辰,不需要我去迁就。”

    采薇奇道“可是世子就早早去了前面”

    段缱透过镜子望她一眼,微微笑了“世子宴请的是臣属部下,我邀请的是各家贵女,是两桩完全不同的事,如何能相提并论过来看,这支金钗和刚才的那枚步摇,你觉得哪个更配我这身衣裳”

    采薇认真看了一会儿,摇头道“郡主戴上哪个,都很好看。”

    “必须要选一个。”

    “这”采薇苦恼地抿了一会儿唇,还是摇摇头,“奴婢选不出来。”

    段缱有些无奈“采蘩,你来选。”

    采蘩仔细比对了一番,道“奴婢觉得,步摇比较适合郡主。”

    “这个”她拿起桌上那枚累金烤蓝的珠玉步摇,“为什么选它”

    采蘩道“因为这是世子送给郡主的。”

    第126章

    段缱有些惊讶, 这步摇的确是霍景安送给她的,可当初霍景安送她时, 她的两个丫鬟都不在场, 应该不知道这件事才对。

    她有些好奇地看向采蘩“你怎么知道这步摇是世子送给我的”

    采蘩笑着回答道“郡主的首饰, 奴婢都是仔细记在心里的, 少了哪样、多了哪样,奴婢都心中有数。当初世子来宫里看望郡主时,郡主发间簪着的还是碧玉钗,等世子离开后,就多了这枚步摇, 奴婢就猜着它是世子送的了, 后来见郡主对它爱不释手, 五次里有三次都戴着它, 就更加肯定了这个猜测。世子真是好眼光, 选的这枚步摇精致考究,拿来送给郡主正正好, 相衬极了。”

    段缱听得莞尔“你倒是心细如发。不过这后面一句恭维还是免了吧, 这步摇可不是他选的, 是”她微微敛了笑意, 想起这步摇是母亲塞给霍景安,让他来送给自己的,明朗的心情就消了几分, 住了口, 不再继续说下去。

    “是什么”采薇在一边听得津津有味, 忽见她止了话,下意识开口追问。

    “没什么。”段缱微微一笑,若无其事地把步摇放回妆奁盒里,“这步摇虽然好看,但和我身上穿着的这身衣裳不甚相配,还是算了。”

    她接着看了一眼桌上的金钗,把它也放了回去,重新取出支点翠坠珠的蝴蝶步摇,在耳边比了比,看和衣裳搭配得还行,就让采蘩给自己簪上,耳坠也选择了相同的款式,是一对坠着银饰流苏的翠玉蝴蝶,垂挂下来就如蝴蝶振翅一般流光熠彩,颈饰、环佩、手镯也都一一选了相配的戴上,整个过程中都面带微笑,却是只字没有再提刚才的事情。

    采蘩和采薇心中疑惑,但见她一幅不想多提的模样,也不敢多言,安安静静地服侍她梳妆打扮。

    就这么过了小半个时辰,段缱穿戴完毕,起身披上斗篷,带着一干丫鬟婆子出了东苑,往后山行去。

    流徽水榭建在后山山脚的临湖岸边,十二座亭台各有特色,又自成一体,形成了一道特殊的风景线。

    受邀而来的都是各府各家的夫人贵女,平日里出入各种筵席宴会,早已相互熟识,少部分陌生的,也在共同熟人的引荐下互相认识了,寒暄后攀谈起来,很快就熟络了感情,三三两两地聚作一堆,或是观赏风景,或是喝茶用点心,说说笑笑好不热闹,直到有眼尖的望见自回廊下远远而来的一行人,叫了一声“郡主过来了”,才都停了交谈,低声私语片刻后安静下来,聚到主亭中站立等候。

    约莫过了盏茶时分,眼见那一行人下了回廊,朝着水榭的方向走来,众女都立整了身姿,在打头的丫鬟进入亭中时低头见礼,口称郡主万安。

    倒不是霍景安教训琴姑的那一通话传遍了晋南,而是这称呼本来就是按照身份品阶来的。照理来说,这郡主的封号只有亲王之女才能得,公主之女是没有品级的,可皇长公主权势滔天,又爱女深切,亲自册封了其女长乐郡主的名号,纵是陛下也没话说,下圣旨、上玉牒,让她成了正正经经的皇家郡主,品阶比无品无级的世子妃不知道高到了哪里去,该用什么称呼一目了然。

    与宴的都是些大家贵女,没有人不懂这个道理,就算一时没有想到,看见邀帖上落脚的长乐郡主四个字也都明白了,像高氏那样心思细腻的,还会特特叮嘱自己的女儿,让她们记得喊郡主,不要称呼世子妃,只有极少数人没有转过这个弯来,用的是世子妃这个称呼,但见众人与自己称呼不同,也都缓过神来,连忙改了口,跟着喊起郡主。

    “免礼。”一个温婉的女子声音响起。

    那声音亲和悦耳,婉转动听,如同山涧清泉流淌而过,虽然只有短短的两个字,却把郡主该有的温和与威严都表现了出来,听得在场的众女都心下暗叹,不愧是在长安宫府里长大的高门贵女,不说别的,光这一份独有的尊严气质,就是她们这些人学不来的。

    等抬起头后,众女又为眼前的景象惊了一惊,原因无他,只因面前的这位长乐郡主聘婷立在水榭亭中,水蓝色的织锦斗篷披裹在身,身姿窈窕,眉目如画,竟真如一个仙子一般,耀目美丽,将身后山水红枫的美景都衬得黯然失色。

    早在来之前,许多人就已经打听了一番这位忽然冒出来的长乐郡主事迹,除了得知她皇长公主之女的身份之外,也听闻了不少关于她容貌的说法,什么倾城绝色、貌比天仙,形形色色五花八门,但想表达的意思都是同一种,那就是这位郡主生得极美,长安贵女皆不及她,堪称天资绝色。

    对于这种说法,大多数人都没有认真往心里去,身为世家贵女,自小娇生惯养,只要不是长得实在磕碜,在经过精心的打扮和华裳加身后都能入目,这位长乐郡主的美貌肯定是有的,但能美到什么程度,就不一定了。

    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美人,最缺的也是美人,尤其是那种一眼惊艳、二眼忘俗的,更是少之又少,许多年都出不了一个。

    倾国佳人,说得好听,哪里就这么好找呢

    几乎所有人都以为那些赞美之言是长安里流传出来的奉承话,毕竟这位郡主身份不凡,别人夸张一点赞扬她的容貌也在情理之中,直到今日见到了真人,她们才明白了什么叫做倾城之姿,娇妍绝色,真正信了那些话。

    和这位郡主一比,就是有晋南第一美人之称的楚家大姑娘,也成了星辉微茫,不值一提。

    怪不得连一向不近女色的晋南王世子都会娶她为妻,这样的仙姿玉貌,就算没有皇长公主之女的身份,恐怕世子也会拜倒在其裙下,为之倾心。

    如此惊心动魄的美貌,足以征服这世上任何一个男子。

    震撼的同时,不少人也在心底暗暗松了口气,庆幸拥有这等姿容的是嫁给了晋南王世子的长乐郡主,不是别人,要是放到别的女子身上,比如自家后院里的那些莺红柳翠,那她们可就永远都不得安生了。

    到底是长安出来的女子,拥有的仪态气度就是不同,她们这些小门小户的女子在地方看着还行,一旦和真正的高门贵女比起来,就差得远了,更遑论面前的这位长乐郡主,父亲掌管三军,母亲总揽朝政,身份高贵,听说就是宫里的公主,见了她也得避让三分,屈居其下,可以说是真正的金枝玉叶,不是她们可以企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