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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节

      她面色忽变,霍景安自然也注意到了,目光狐疑地在她脸上逡巡“怎么了”

    “我我把阿兄给忘了”她咬唇道,忍不住跺了跺脚。

    “你阿兄他怎么了”

    “他”段缱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解释,干脆也不解释了,“霍大哥,我还有急事,要去正殿一趟,你”

    “我送你过去。”霍景安截断她的话,“既然是急事,就不要在这边和我多费口舌,让我不要送你了,走吧。”一句话完美地把段缱已经到口的推辞给压了回去。

    段缱无法,只能应下,转身和他一道急急往正殿行去。

    已经到了一更天,夜色深深,寒意也越发浓重,临华殿门口不复白日仪仗威严,只侍立着四名守夜的宫女,另在宫阶上站着几名黄门。段缱经由回廊来到宫阶处,尚未来得及开口询问黄门,就眼尖地瞥到了一个身影正在宫阶上来回走动,定睛一看,正是段逸。

    她心里一松,又立刻提起来她这阿兄是有眼色地没有进殿呢,还是进去了,但被赶出来了

    段缱心中着急,不自觉往前走了两步,记起身后的霍景安,又停下,转过身道“霍大哥”

    霍景安看着她微微点头,似要开口,可下一瞬,他的视线就越过她的肩头往后看去,眸色一深。

    身后响起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显然是段逸发现了他们两个,正在朝他们走来,段缱正要回头,脸颊一侧就是一暖。

    霍景安伸手贴上了她的脸颊,低着头靠近,冲她微微一笑“时辰不早了,我先走了,你早点歇息,不要冻着。”

    段缱有些发愣,霍景安的话很合乎常理,手贴着她脸颊的举动虽然亲密了点,但更亲密的接触他们都曾有过,这点也不算什么,可她总有一种突兀的感觉,觉得在此情此景之下,他这样的举动分外不妥。

    “霍景安”正疑惑间,她忽然听见身后猛地传来段逸一声怒喝,立刻明白过来,有些哭笑不得地看向霍景安,无奈唤了一声“霍大哥。”

    这两个人还真是相看两相厌啊,阿兄也就算了,居然连霍景安都这么较劲,她本来还以为只是阿兄一人在单纯地针对霍景安呢,没想到她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望着啼笑皆非的段缱,霍景安面上露出一个极淡的微笑,留下一句“早点休息”,就转过身往前走去,对她身后人的怒吼置若未闻。

    身后的脚步声就变得急促起来,片刻后,段逸几乎是小跑着下了宫阶,段缱怕他追上霍景安再起冲突,连忙拉住他,笑着转移话题“阿兄,你之前不是说有要事要和娘商量可商量好了”

    段逸压根不吃她这一套,甩着她的手“小妹,你拉着我干什么阿兄正要替你去教训那个登徒子呢,你快松手”

    段缱无奈“阿兄”

    “小妹”段逸比她还要无奈,气急败坏道,“刚刚那姓霍的对你动手动脚,你怎么还护着他他如此轻薄你,你你怎么跟个没事人一样真是要气死我”

    他不说还好,一说,段缱就想起了以往霍景安对她的数次“轻薄”之举,面上泛起一阵红晕,好在宫灯昏黄,照着不甚明显,没有被段逸发觉。

    “阿兄刚才看错了。”她面不改色地撒谎道,“方才世子只是在向妹妹道别而已,并没有动手动脚,阿兄可别乱说。”

    “你阿兄我还没瞎”段逸睁大眼,横眉瞪着她,“哪有人像他那么道别的你们两才定亲多久,他就忍不住对你动手动脚了,要真成亲了,那还了得”

    第46章

    段缱堪堪及笄, 于男女情事正是懵懂之时, 听得段逸这话, 面上就是一红“什么成亲定亲, 动手动脚的,阿兄, 你要再说这些诨话,我可不理你了。”

    段逸闻言,更是生气“我哪里说胡话了那姓霍的对你动手动脚, 是我亲眼所见,怎么就成胡话了小妹, 我知道你不想把事情闹大, 可也不能就这么任由他胡作非为下去, 要不然都成什么样子了”

    听得段缱一阵无奈, 不明白为什么她都解释好几遍了,她这阿兄还是执拗地认为她是在忍辱负重, 对霍景安没有丝毫情意, 她该怎么说才能让他彻底明白

    正当她绞尽脑汁地思考着合适的说辞时, 段逸又开口了,以一种解气的口吻道“不过你放心, 他也就能嚣张这一时了,等娘取消了你们俩的亲事, 他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小妹, 你且安心等着。”

    犹如一个惊雷在耳边炸响, 段缱猛地变了脸色, 看向段逸“取消娘为什么要取消这门亲事”

    她满目震惊,殊不知段逸也在心中后悔失言,懊恼不该把这话过早地说出来,但话已出口,再收回去也不能了,干脆心一横,把话都说明白了。

    “这事我本来想和娘商量好后再告诉你,给你一个惊喜的,不过现在说也没多少区别”他转头环视一圈,把段缱拉到靠近长廊门角的一处,压低了声音道,“小妹,我知道,娘之所以会应下你这一门亲事,为的就是那姓霍的晋南王世子的身份,咱们段家需要拉拢一个亲王来自保。”

    他说着,握住段缱双肩的手就紧了紧“以前是我混账,只顾着逍遥享乐,对家里的事都撒手不管,这才害得你被推了出去。但现在不同了,我会负起长子之责,以后这个家就由阿兄来担着,你也不必再为了这个家牺牲了。”

    又是关于她的亲事段缱在心中暗暗叹了口气,怎么她这阿兄总是把目光放在她的亲事上呢虽说除去她对霍景安的感情,这门亲事的本质大体都被他说中了,但这根本不是重点,他还是没有想通。

    不过能想明白这个道理,对她这个兄长来说已经是一个不小的突破了,因此,段缱还是捧场地问了一声“阿兄准备如何尽长子之责”

    “这还用问”段逸不假思索地道,“秦西王、燕北王、淮阳郡王大魏这么多亲王郡王,段家未必就非要拉拢晋南王不可,从其他封王中任选一家,由我来代替你结亲,不就得了”

    其他封王

    段缱眉心打结,心中升起几分不好的猜测,看向段逸道“阿兄意欲挑选哪家封王”

    “哪家都行,反正阿兄我在这种事上吃不了什么亏。”段逸轻松道,“对了,前回你不是还跟我说,有个宜华县主喜欢我吗她是淮阳郡王之女,我娶了她,应该就能代替小妹你的这门亲事了吧”

    果然是她

    段缱心中一凛,自从那次的探病之行后,她已经对赵萱多加防范,没想到还是让她得了逞,寻着了面见阿兄的机会也是,今日赵瀚宴请宗亲大臣,她身为淮阳郡王之女,也在应邀之列,阿兄又在外面晃了一下午,她若成心想要接触,有的是机会。

    娘还说她城府平平,这份手腕可不知要比赵娴高出几倍,什么天真烂漫,不拘小节,都是她装出来的表象,只是没想到竟连阅人无数的娘都被她骗了过去,她还真是有一手。

    段缱心里一片冷肃,她微微敛眸,掩去了眼底的寒意,不露声色地询问段逸“阿兄,你怎么会有这些想法是你自己一人想出来的,还是”

    “是我自己想出来的。”段逸道,“不过也是老天帮我,让我正巧遇上了那位县主,这才灵机一动,想了这么个法子出来。”

    他不似段缱心思玲珑,没有多想就把今日和赵萱的相遇都一五一十地说了,包括对话也都复述了一遍,末了道“小妹,你不是常常在我耳边念叨她吗,你和她这般交好,我要是娶了她,又能拉拢淮阳郡王,又能让你们姐妹两个常在一块儿,岂不正好”

    段缱有些疲惫地闭了闭眼“阿兄,我知道你疼我,但是你怎么每一次”她本想说些较重的话,但见段逸满脸笑容地望着她,显然在为她能“脱离苦海”而感到高兴,喉头就一阵发堵,说不出话来。

    半晌,她才低了头,道“阿兄,接下来的话,我希望你能好好听着,我只和你说这一次,这一次后,阿兄若是再一意孤行,妹妹也没别的办法了。”

    段逸笑道“你说,我听着。”

    段缱深吸一口气,抬头看向他“和晋南王世子的这一门亲事,我不会退,因为我喜欢他,我想嫁给他。这门亲事是场联姻,但同时,也是妹妹想要的。”

    她说着,拉起一截衣袖,将手腕上戴着的簪花银镯给段逸看,小声道“这是世子送给我的镯子,我和他是两情相悦的,此生除了他之外,我不会再嫁给其他人。”

    段逸一怔,看了一眼她皓腕上的银镯,有些发蒙“小妹,你”

    “让我说完。”段缱低声打断他的话,整理好衣袖,道,“第二件事,就是那位宜华县主赵萱。她是个极厉害的人物,阿兄尽量避开她,她说的话,阿兄更不能尽信。”

    “她”段逸更是不解,愣愣道,“她不是和你交好吗你还特意请她来府里做客,好几次撮合我们,怎么”

    “以前是妹妹不懂事,没有看清她的真面目。”段缱道,“我和她不过一般交情,那一次她来府中做客,也是她不请自来。也怪我,没有和阿兄说清楚,让你差点着了她的道。阿兄,你记得妹妹的忠告,一定要离她远点。”

    “等等等等”段逸皱眉,“你说慢点,我这有些理不清。你说那宜华县主不是好人,为什么”

    段缱反问他“阿兄,你是信妹妹的话,还是信外人的话”

    “当然是你的。”段逸道,“可你总得和我解释清楚,要不然我什么情况我都不了解,就算避开了这一次,难保下一次不会中计。小妹,我知道我很愚钝,但你总得把话说清楚,阿兄不像你这么聪慧,不能替你出谋划策,可分辨是非的本事还是有的。”

    段缱犹豫片刻,有些拿不准告诉他的程度“此事事关重大,妹妹不能做主,阿兄若想知道,还要去问娘才行。”

    “娘”

    她点点头“不错,阿兄不妨去问一问娘,问问淮阳郡王是怎么回事,你就会知道妹妹今晚为什么会说这样一番话了。”

    不仅是段逸,她也该去和赵静好好说说了。前几回赵萱的试探,她都自己一人闷在肚里,没有和别人说明,本是不想让母亲为此费心,可现在看来,她还是说清楚的好,免得又像今晚这样生出什么误会。

    在心中默默记下一笔后,段缱就抬起头,微笑着道“好了,天色已晚,阿兄还是早些回去比较好,宫里一向是禁止外男过夜的。”

    段逸看上去还有些反应不过来,但还是点了点头,顺着她的话道“爹在殿里和娘议事,我等爹出来,和他一起回去。”

    段缱自然不可能让段逸大冬天的站在外面等,她望了望天上偏西的圆月,思忖着这么晚了,爹应该和娘讨论得差不多了,就和段逸一道走上宫阶,进了临华正殿。

    果然,在殿里候了片刻,赵静的贴身侍女寄琴就带他们去了里间,见了段泽明赵静二人。

    看见兄妹俩进来,赵静就含笑起身,招呼他们坐下“可巧,正要派人去叫你们,你们就来了。这几年,娘忙着处理宫中朝事,和你们聚少离多,平日里也就罢了,可今夜是除夕,一家人总要聚在一处说说话,快坐下。”

    这对兄妹两人来说是个意外之喜,段逸自不必提,段缱也是惊喜万分,应了一声,就在桌边坐下,一家四口聚着说笑起来,和乐融融。等茶果用过一巡,赵静闲话提及茶道,段缱便去取了茶具,用这两个月新学的手艺现煮了一次茶,一一给众人奉上,清幽的茶香在室内飘荡,升腾起阵阵暖意。

    直到二更天,段泽明才带头止了话,带着段逸向赵静段缱两人辞别,离宫回府去了。

    在殿门口远远望着父兄二人的背影,段缱心里升起几分惆怅,暗想若母亲不是监国长公主,今晚的这个除夕夜必会热热闹闹地在府里度过,不会像现在这样,连说些家私话都要看着时间,一家人一年到头也得不到几次相聚。

    若母亲没有接下监国重任,段家虽然不会像现在这样风光,可是家门富足、家中热闹,对她来说,也已经够了。

    就是不知道母亲,是否会觉得当初做下了一个错误的决定。

    这么想着,她抬眼看向赵静,见赵静也跟她一样看着远方,面容平静,不知在想些什么,到底没有把这个疑问说出口,连带着赵萱一事,也暂时往后压了一压。

    好不容易才过一次新年,这些烦心事就不要现在拿出来说了。

    至于赵萱也是时候去警告一番了。

    第47章

    送走父子两人后,赵静和段缱又说了会儿话, 面上就浮现出了几分倦意, 段缱见了, 便止了口,不再闲谈,唤宫女进来伺候她睡下, 自己也回了碧玉阁,洗漱一番后就寝安置, 一夜无梦。

    第二天清早, 她被一阵爆竹声吵醒, 噼里啪啦的爆竹声接连不断地响着, 仿佛在预示着新一年的蒸蒸气象。

    盛清八年的大年初一,就这么来到了。

    新年伊始, 需行团拜礼、祭天地。段缱在榻上睡意朦胧地坐了片刻, 就掀被下了地,寒气从四面八方侵袭而来,冻得她一个激灵,彻底清醒过来。她对着手哈了口气,披上斗篷,走到垂花帘处掀起一角,唤了两声采蘩。

    采蘩忙高声应了,昨晚她守下半夜, 在临近清晨时忍不住眯了会儿, 就被爆竹声吵醒了, 只是外头爆竹声太响,遮住了里面段缱起身的动静,她一时没有听见,此刻听闻段缱呼唤,赶忙起身相应,快步行至里间,对段缱福身见礼,听候吩咐。

    “你去打盆热水来,”段缱先是捂着手吩咐一声,“屋里怎么这般冷,快加些炭火稍稍。”又道,“再去叫采薇那丫头起来,今儿是新年头一天,可少不了她。对了,记得人摆个香案放在院子里,准备好三炷香,等会儿祭天要用。”

    采蘩都一一应了,转身利落地办起事来,很快,装满了热水的面盆巾帕就被端了上来,等屋子里被炭火烧得暖融融时,采薇也从偏房赶了来,伺候段缱洗漱换衣。

    因着是新年头一天,衣着要喜庆些,段缱就挑了件水红色的流仙裙来穿,外罩一件浅杏色的云锦斗篷,由采蘩梳发、采薇描妆,穿戴齐整之后,她略用了一口香茗,就去了院里,对着香案拜了三拜,又奉上三炷香,便算是完成了祭天地之礼。

    接下来就是团拜了,往常在府里,她都是一大早就在各处行走,拜见父母长辈、与段逸互相见礼问候的,如今赵静身在宫中,父兄又在宫外的长公主府,两地分离,这项传统自然不能再延续下去,她就去了菀室阁,先行拜见了赵静。

    对于她的拜贺,赵静自然欣喜,笑着受了她一拜,就拉着她在流烟榻边坐下,母女两个好好地说了一会儿子贴心话。

    约莫过了有半柱香的时辰,赵娴也来了殿里,拜贺赵静新年之喜。

    赵静身为长辈,又监国揽权,万人之上,赵娴来拜不足为奇,只是令段缱注意的是,她今日面色格外红润,眼角眉梢处都透着一股子精神气,像是在为什么事情振奋,连赵静都忍不住问了一声“永嘉今日气色这般甚好,可是遇上了什么喜事”

    赵娴掩袖一笑“姑母说笑了,侄女这几个月都待在宫里,半步不出门,哪里来的喜事不过是新年伊始,精神气比往常足些罢了。”

    对于她这明显的借口托辞,赵静一笑置之,没有追问,段缱却是心中一动,想起了昨晚听到的对话,暗道难不成是因为昨晚一事

    信阳侯到底领的什么人,又会做何用处

    她心中思量,面上却笑容依旧,与赵娴和和气气地说着话,不露声色。

    就这么过了盏茶时分,巳时将至,外头的爆竹声完全停了,赵瀚也在这时踏入临华殿拜贺了赵静,又对赵娴段缱两人问候见礼。

    他执的是平辈礼,赵娴能受,段缱却不能受,虽然按照辈分来说,他们两个是同辈,但赵瀚身为天子,君臣有别,又是阴晴不定的性子,她要是受了,指不定他会在心中记上一笔,给段家又添一个“目无君长”的罪名,因此连忙起身避开,反向他敛衽行了一礼,恭敬参见了他。

    赵静也在上首笑道“陛下敬爱姐妹,难能可贵,但是君臣之礼不可废,不仅缱儿,便是姑姑,也不好受陛下这一礼。”

    话是这么说,可她依然稳稳地坐着,没有半点起身的迹象,段缱见了,心中不由暗忖,以往无论关系再怎么恶劣,母亲在明面上对赵瀚总是客气有加的,如何在今日改了态度,给了他这样一个下马威

    赵静的态度,赵瀚自然也看了出来,眼底当即蒙上了一层阴翳,脸上也多了几分阴冷“姑姑言重了,侄儿先是姑姑的晚辈,才是这大魏的天子,更何况侄儿年幼,不通国事,平日里都多多仰仗了姑姑,于公于私,这礼姑姑都受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