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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2节

      “咱俩一块吃,”雷军朝她招手,“过来。”

    “我不想吃你的口水。”齐悦果断拒绝。

    “你先吃。”他将饭盒放回了床头柜上,目光又流连在她的唇上,“我不嫌弃你的。”

    脸上腾地热了,齐悦认输,赶上这么不要脸的男人,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落荒而逃。

    “我回去吃饭,你吃完就放柜子上,等我明天在拿去清洗。”

    丢下这句话就冲出了卫生所,回到杂院,黄医生一家刚吃完,杨素丽在收拾餐桌,看到她回来面露惊讶:“你这么快回来了?你对象吃完了?”

    “没有,我饿了,送完饭就回来了。”齐悦搪塞了一句。

    正要出门的齐永福就转头对她道:“你在家安心吃饭,爷爷回卫生所照看他,你今晚就不用过去了。”

    齐悦迟疑了一下,杨素丽就笑了起来:“老爷子,他们两个隔了好几个月才见一面,现在正黏糊了,你不让她过去照看,不是棒打鸳鸯吗?”

    齐悦的脸腾地红了,不敢承认还是否认都会被人笑话,干脆躲进厨房。

    杨素丽连忙提醒她:“橱柜里给你专门留了饭菜,你一并拿出来。”

    齐悦应了,端了饭碗和菜盘出来,齐老爷子已经走了,杨素丽又调侃她:“我看下次你把你那份一块带到卫生所吃,免得牵肠挂肚。”

    齐悦没敢接话,她知道师娘在报复她之前调侃她和师父的仇,所以只能当鹧鸪,期盼师娘大人大量,早点饶过她。

    可惜,事与愿违。

    “刚刚听老爷子说你们打算明年结婚,到时让我跟你师父给你们准备些汤药,保证你们三年抱俩。”杨素丽一脸暧昧地对她说道。

    想到之前雷军也对她说三年抱俩,齐悦的脸腾地热了,放下饭碗抱着杨素丽的胳膊求饶:“师娘我错了,您大人有大量,饶了我这回吧,以后我再不敢开您和师父的玩笑。”

    杨素丽推开她的脸:“师娘跟你说正经的,我看你上个月有几天脸色不对,当时是不是来例假了?”

    齐悦见她神色认真,也直起身体点头。

    “有没有痛经?”杨素丽又问。

    齐悦有些尴尬,又点了下头,她其实明白这是四月份落入河里受了寒,隔了两月,也就是上月中旬才来一次,当时疼得恨不得在床上打滚,但好在两天后缓解了,加上前世她也有痛经的毛病,也就没太放在心上。

    杨素丽有些急了:“你有这毛病怎么不早说?你不好跟你师父开口是吗?我去跟他说。”

    她说完就起身去找黄医生,齐悦忙拉住她:“其实也不太严重,我就想等着我医术精进些后,自己写药方调理。”就她现在刚学医不到两月,连入门都不算,自是不能随意开药的。

    “你个傻丫头,这种事怎么能拖?养病如养虎知道吗?”杨素丽气恼,拍开她的手,就出门叫住了院子里散步的黄医生。

    于是,等到黄医生了解了她的情况,给她把了脉之后,齐悦又被数落了一顿,当时就去了自家小药房给她抓了药,让她守着铁皮炉熬药汤。

    大夏天熬药,就是晚上也是热得够呛,齐悦将屁股下的小矮凳往后挪了挪,却不小心撞到一人,听到惊呼声,她及时转身扯住对方,才发现是黄三七。

    “小黄雀你不背书,偷偷摸摸跑到火炉边上做什么?”齐悦放开她问道。

    黄三七站定身形后,眼神慌张地往屋里偷瞄,见没人出来,她忙竖起食指冲齐悦嘘了一声:“师姐,你声音小点。我来是想跟你商量件事。”

    “什么事?”齐悦直觉不是好事。

    黄三七一脸讨好地抱住她的胳膊,小声道:“师姐,你去跟我爹说你已经查完我功课了,作为回报,我帮你熬药,你也有空去看姐夫。”

    “你要我骗师父?”齐悦挑眉。

    “不是骗,是善意的谎言,等明天我就开始认真背书。”说完又一脸嬉笑地问她,“师姐不想去见姐夫吗?”

    齐悦只犹豫了一秒,就坚决否定:“不想,你也别想偷懒,你现在就开始背,我看看你这三天背了多少。”

    黄三七顿时哀嚎一声,哭唧唧地跑回屋子:“我现在回屋背书还不行吗?”

    “行,三天的功课,你能背下一半我就让你过关。”齐悦给她放了水。

    可惜黄三七哀嚎声更大了,直到齐悦熬好药放凉后,还不见她出来背书。

    深吸一口气,她端起药碗,一口气灌入口中,灌到最后一口,余光瞥见院门口忽然出现一道高大身影,药汁一下子呛到鼻子里:“咳咳咳——”

    “你怎么这么不小心?”来人跑过来,给她顺气。

    “你怎么下床了……咳咳……”齐悦有些着急,咳得刚厉害了,忙捂住嘴推开他,冲到井边压水,连冲好几口井水才将嘴里的苦味冲淡,咳嗽也压住了。

    第234章不正常

    “你在喝药?你得了什么病?”

    刚起身,她的手一下被抓住,雷军皱眉问她,那黑沉的脸让她怂了一下,又很快反击过去:“你怎么下床了?不是让你好好躺几天吗?”

    “齐悦,这小伙子是你对象吧?”院子里的胖三婶笑着跟她打探,两只眼睛来回打量雷军,“不是说受伤住卫生所了吗,看这样子不像有伤的。”

    “小伙子个子够高的,在哪高就啊?”在院中乘凉的其他邻居也凑了过来,七嘴八舌地打探。

    “他是来找我换药的,我先送他回卫生所。”齐悦深知这些八卦人事的厉害,找了个借口就拉着雷军往外走,半点不敢停留,直到雷军拽住了她。

    这时已经出了院门有一段路了,月亮高悬,树影婆娑,虫鸣蛙叫,分外寂静,对上雷军黑沉的眼,齐悦觉得压力更大。

    比眼神,比气势,齐悦从来不是他的对手,她果断认怂,主动回答之前没来得及回答的问题:“我例假有些小毛病,师父给我开药调理,只要喝几副药就好了,你不用担心。”

    “什么是例假?”雷军皱着眉,脸上透着迷茫。

    齐悦扶额,觉得这个时代的男人对女人了解太少,若是赶上个土生土长的姑娘,只怕开口就要羞死了。

    好吧,就算她有颗后世魂,也难免红脸:“就是女人每月都会有几天出血,我们管那几天叫做例假。”跟男人解释女人那几天的事,真的很让人抓狂啊。

    好在,雷军终于明白过来,旋即神色变得紧张,抓着她的手问道:“你那几天会不会很难受?你说有些毛病,严重吗?需要我做什么……”

    齐悦望见他急得额上都冒汗了,忙打断他:“不严重,真就是小毛病,几副汤药的事,你要不信就向我师父求证。”

    “我现在去问他。”雷军转身往杂院走。

    齐悦被他急切的样子惊了一下,忙拉着他:“你现在去找我师父,等着找骂吗?他嘱咐过你不许下床的,你等明天再问他。”

    “比起担心你的身体,我情愿被他骂一顿。”雷军神色坚定。

    齐悦望着他,所有的话都被堵在嗓子眼中。

    就这样,她被他牵着手又回到了杂院,但没有被拉着一起去见黄医生。

    “你在院里等我,免得你师父连你一起骂了。”雷军按下她,就独自进了屋子。

    “师姐,你又回来了?”黄三七拿着一卷医书蹦到她身前促狭地问道。

    齐悦望着那间雷军进去的屋子,灯光很昏黄,将他和黄医生的身影投射在窗台上,她的心里有些不安稳,听到黄三七的话,敷衍地嗯了一声。

    黄三七眼珠一转,将医书往后一背:“师姐,我差不多了,现在背给你听。”

    “行,你背吧。”齐悦的眼睛依然没有离开那间屋子。

    “黄帝内经,上卷,素问篇,上古天真论,昔在黄帝,生而神灵,弱而能言,幼而徇齐,长而敦敏,成而登天。

    乃问于天师曰:余闻上古之人,春秋皆度百岁,而动作不衰……”黄三七背了个开头,就卡了壳,见齐悦没有回头看她,立马跳到下一段,“上古之人,其知道者,法于阴阳……”

    齐悦头也不回地打断她:“漏了一段,重头背起。”

    黄三七哀嚎一声:“你都没认真听我背书,怎么知道我漏了一段?”

    齐悦回过头告诉她:“当一本书印在脑子里后,光听语气连贯和韵律变化就能判断出你是不是背错了。”

    黄三七高山仰止地目光望着她,齐悦并没有被她谄媚的眼神收买,冷酷地对她道:“你可以选择回屋继续背,或者我念一段,你背一段。”

    黄三七哀嚎耍赖也都没有奏效,最后选择了第二种方式,她将手中的书递给齐悦。

    但齐悦没有接,开口道:“我从你漏掉的那段开始,你听好了……岐伯对曰:上古之人,其知道者,法于阴阳,和于术数,食饮有节,起居有常,不妄作劳,故能形与神俱,而尽终其天年,度百岁乃去……”

    她念得不急不缓,带着独特的韵律,引得听者不知不觉地沉浸其中,忘了风的燥热,忘了知了的聒噪,耳边唯余下那仿若从上古传来的吟唱。

    对于齐悦来说,背书同样是一种静心的方式,她一路背完上古天真论才停下,而后发现黄医生和雷军不知何时出现在堂屋口,也不知听了多久了。

    脸上一红,齐悦喊了声“师父”,黄医生冲她点了点头,转头问黄三七:“知道你跟你师姐的差距了吗?”

    黄三七羞愧的低下头:“现在知道了。”

    “那还不去背书?”黄医生虎着脸道。

    黄三七抱着书一溜烟跑进堂屋,齐悦迟疑要不要跟进去,毕竟她督促她背书的任务,但是……她看了眼黄医生边上的雷军。

    黄医生哪能不明白,抬手一摆:“今天不用你,我亲自盯着三七背书,你把这不听话的病人送回卫生所去。”

    齐悦应了,连忙示意雷军跟她走。

    出了院子,一路行走,也一路没听到雷军说话,她疑惑的回头问他:“你怎么不说话,是师父跟你说什么呢?”

    “齐悦。”他唤着她的名字,轻握住她的手,面上露出愧疚的神色,“之前我说要孩子的话,你当没听到。”

    听到他莫名的话,齐悦有些懵,然后变了脸色:“你不想要我的孩子,你想谁给你生孩子?”

    看到她变冷的神色,雷军明白她误会了,忙道:“你想哪里去了,我除了你,谁也不要。”

    “那孩子呢?”齐悦皱眉望着他。

    雷军凝着她的眼睛,伸手用力将她抱住:“只要你一直陪着我,不要孩子也没什么。”

    听到他变重的呼吸声,齐悦忽然想到什么,伸手抵住他的胸问道:“是我师父跟你说什么了吗?他说我不能生孩子?”

    “没有。”雷军摇头,张开口动了几下也没出声,但脸色白得厉害。

    齐悦急了:“到底为什么,你不说,我回去自己问师父。”

    他拉住她:“你不用去问他,跟他没关系,我只是害怕你生产遇到危险,我不敢去赌万一,我宁愿没有孩子。”

    听到他这回答,齐悦震惊得半响没说出话来,心底在问候师父,到底跟雷军说了什么,让这么个热衷让她三年抱俩的男人跟她说不要孩子了。

    黄医生表示这锅他不背,他就是跟即将娶走他徒弟的男人说说女人怀孕和分娩的危险,让他日后多疼惜她一些,谁知道这男人这么不经吓,啧啧,怂货一个。

    心里存这疑惑,齐悦送雷军到卫生所后,立马回转,从黄医生处听到这个答案后,晕晕乎乎回到她跟黄三七的屋子,而后扑到床上笑了一声。

    还在灯光下背书的黄三七被她的笑声惊了一下,丢开书问她:“师姐,你怎么了?没受刺激吧?”

    齐悦笑容满面,伸手揉着她肉乎乎的脸颊:“我没受刺激,我就是高兴。”

    黄三七艰难地逃离的她魔爪,又抑制不住好奇:“师姐你高兴什么,跟我说说吧。”

    “说了你也不明白,赶紧去洗漱睡觉。”齐悦伸手推她出去。

    没有如愿听到八卦的黄三七,撇了撇嘴:“你不说我也知道,肯定是姐夫有关。我同桌说了,谈恋爱的男女都不正常。”

    不正常的齐悦,被师妹挤兑得只能拿背医书威逼她乖乖闭嘴。

    不正常的雷军,在床上瞪着两眼,夜半三更都没有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