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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节

      秦世鸣的脸色有些不好看,在他看来,有丈母两和亲家大哥同意,齐悦是嫁定陆功成了,也就不愿意再捧着她了:“咱们是亲戚,我升了职,你姑姑也能得了好,以后我和你姑姑自然也会多关照你。”

    齐悦没有回应秦世鸣这番厚颜无耻的话,只转头问起齐传宗:“爹,你也想我嫁给陆功成好照顾弟妹吗?”

    齐传宗狼狈地撇过头,不敢看她的眼睛,只含混地道:“雷军是个不错的后生,陆家……也不错。”

    模棱两可,似乎是将选择重新丢到她手里,但其实他的偏向已经在话里透露出来,齐悦眼底的光暗了下来,这不是她想要纯粹的父爱。

    里面掺了太多的东西,若是原身的话,必然会给齐传宗找许多推脱的理由,说他夹在子女之间为难,说他不是不爱她,只是他限于这个时代的局限,想要给牛根一个更好的前程。

    但她不是原身,她是后世穿越而来的齐悦,不管她这场穿越与原身有多大命定的缘分,抑或者原身就是她的前世,但她们是不同的,她没有原身那份纠结,她只知道,她以赤子之心待他,他既不能回馈纯粹的父爱,那这份父爱不要也罢!

    余秀莲看到齐悦听到丈夫的话后变得淡漠的神色,心底又急又慌,冲过去抱着她道:“你不用管你弟弟,他以后是当农民还是当工人,由得他自己去挣,你不要用自己的婚姻去换。”

    看到余秀莲眼里不掺一丝杂质的担忧和关切,齐悦鼻头有些发酸,哑着声喊了她一声:“娘。”

    这边齐老太太冲着余秀莲骂了起来:“你个婆娘,这里有你说话的地吗?还有,什么叫齐悦用自己的婚姻换牛根的前程,难道陆家不是好去处?牛根不是你亲儿子?你为了一个嫁出去的女儿不要儿子的前程,这就是你们余家的家教?难怪你弟弟将近三十的人了,还是一个二流子……”

    余秀莲骂得眼圈都红了,却难得直起身板跟婆婆反驳:“对,我爹娘就是这样教我的,我现在也是这样教我的女儿和儿子,女儿与儿子谁也不比谁贱,也没有谁要为谁的前程牺牲,所以就算国庆是你们口中的二流子,但我也要说,他是最好的弟弟,他对我这个大姐好,对齐悦他们三个外甥好,比齐悦的两个叔叔和姑姑加起来好十倍,好百倍!”

    余秀莲从来没有一次对齐老太太说这么多话,也从未这么痛快淋漓地反驳过她,直到说完胸口还在剧烈起伏,原来说出心里话的感觉是如此畅快,神清气也爽!

    但齐老太太被她气得脸都青了,张口想要反驳,却发现根本无从反驳,她亲生的儿子女儿,连她这个亲娘不孝敬,又怎会对齐悦他们三个好?

    不但不好,算计才是真,现在她的女儿和女婿就在算计齐悦的婚事,连她自己也是……不,她不是算计,她是为了他们姐弟好!

    气势重新涨上来,三角眼一瞪,她转向齐传宗喝道:“老大,你就眼看着你的婆娘爬在你娘的头上撒野?也眼看着你的婆娘把你子女教坏?”

    齐传宗听到余秀莲那番话时直接愣住了,他的妻子是温软的,大小事都听他的主意,只要不涉及到齐悦他们三个孩子,她连大声说话都没有,也从未主动提及过她的父亲,但这次她大声驳斥他娘,痛快又爽利,这是他从未见过她展现的一面。

    突然听到他娘忽然质问他,他才反应过来,他的妻子不但是在驳斥他娘,也是在驳斥他,在责怪他,脸一下子热了,火辣辣的热。

    是了,女儿和儿子是一样的,若是今日要齐悦为了牛根牺牲,那来日她跟牛根的关系还会融洽吗?会不会就跟他与老二老三一样,平日里还算平安,但日积月累,总有一日要爆发。

    心中生出懊悔,他想要向齐悦道歉,但他的目光刚转向她,齐悦却先一步开口了:“遗憾地告诉你们一声,上次我送雷军上火车那日就签了申请结婚的报告,他一到部队就提交上去,所以我和他的军婚已经生效,只等我年满十八岁就正式下发结婚证,而你们要是不怕担上破坏军婚的罪责,只管强娶强嫁。”

    丢下这一个炸弹,也不管别人的脸色是青是白,齐悦拉上余秀莲就朝灶房走。

    齐老太太被气坏了,冲她的背影大叫:“你不经家里同意就签了结婚报告,你这是忤逆不孝!”

    齐悦没有回应,连头也没回,直到齐老太太气急败坏地冲过来冲她叫嚷:“就算你签了结婚申请,若他在你年满十八岁前就死了,那张结婚申请就是废纸一张!”

    齐悦脚步一顿,猛地转身,齐老太太差点撞到她身上,又被她发红的眼神吓住,倒退两步,梗着脖子嚷道:“别说我做奶奶的咒你,你爷爷的那只跛脚就是在战场被子弹打穿造成的,当时那颗子弹要是没打在他腿上,而是打在他的心脏上,你现在就见不到你爷爷……”

    齐老太太一向天不怕地不怕,但对上齐悦越来越沉的眼神,她的声音也不自觉地弱了下来,而不等她说完,就听得齐悦忽然冲她一笑,却笑得她身上乍起寒毛。

    “我有一句话想告诉你们,”齐悦抬眸,目光一一扫过齐传宗、秦世鸣和陆功成,又笑了一下,“不管将来雷军是伤了、残了,还是死在战场上,他都是我的丈夫,这一点永远都不会变!”

    “悦悦,你说的什么胡话!”

    其他人还未反应过来,余秀莲第一个受不了,大声叱呵她。

    齐悦扭头看到她忧急的神色,她握着她的手道:“娘,其实我原本不打算结婚的,雷军是个例外,而我既然应下了他,就会一直遵守承诺,不管他将来是好是坏,是生是死,他都是我唯一的丈夫。”

    当然,日子要是过不下去,她还是会离婚的,只是这话就不用说出来吓唬她娘了。

    第217章我等不及了

    “不管将来雷军是伤了、残了,还是死在战场上,他都是我的丈夫,这一点永远都不会变!”

    “我原本不打算结婚的,雷军是个例外,而我既然应下了他,就会一直遵守承诺,不管他将来是好是坏,是生是死,他都是我唯一的丈夫。”

    背着行军包的雷军站在院墙外,听到她掷地有声地说出这两句话时,他按住了心口,手心下的心脏以从未有过的速度在蹦跳,以从未有过的力度在蹦跳,似乎下一刻就要冲出心口。

    他再也无法忍耐,抬起脚大步迈进院门。

    陆功成之前被换了态度的齐老太太请进院子,但因为害怕再遭遇柴火棒和刨刀,所以老太太笑得谄媚,他也不敢离开院门太远,于是第一个发现忽然出现的高大身影。

    这身影如同铁塔一般高壮,忽然出现在他身边,眼前就是一暗,他被阴影完全笼罩,不知为何他生出一股危机,张口质问:“你是谁?”

    但对方没有回应,甚至没有停步,只居高临下地扫了他一眼。

    只这一眼,陆功成只觉得被虎豹盯住,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那种从心底生出的惧意,比他面对老太太的柴火棒更甚十倍,百倍,他想要尖叫,想要逃跑,却喊不出声,动不了脚,仿若被那一眼直接定在原地。

    雷军越过陆功成,目光贪婪地凝着前方的身影,大步向前。

    忽然被一道目光锁定,齐悦若有所觉,转过头就对上一双黑沉的眼,那里似有一道漩涡,只一触及就再也无法挣脱。

    这一刻,她的眼里只有朝她走来的男人,忘了四周的人,耳边只有自己心脏跳跃的声音,嘭嘭嘭嘭,如擂鼓一般。

    这一刻,喜悦淹没了她,但很快她想起她刚刚说过的话,那是听在当事人跟表白无疑的话!

    齐悦的脸一下子爆红,转身想要逃走,但男人似早有预料,长腿一迈,人就落在她身前,抓住她的胳膊,哑着声道:“我回来了。”

    干哑的嗓音,仿若好几天都没喝过水了,齐悦顿时顾不得逃走,鼻头一酸,反拉住他:“走,跟我去喝水。”

    话一出口,她才听出自己的话音中透着哽咽,她撇过头,不让他看到她眼里的水光,拽着他大步朝灶房走。

    她用的力气不小,但想要拉动雷军根本不可能,但雷军没有挣扎,他看见她发红的鼻头,瞥见她转过头那一瞬间眼底闪过的水光,别说让他去喝水,就是让他去拼命都行!

    贪婪地望着她,他才发现,原来不是分别才思念她,而是她近在眼前,他就思念如狂。

    他疯狂地思念她,疯狂地想要抱住她,想要将她压在身下……但他现在什么都不能做,只跟着她往前走,头往后一转,目光一一扫过院中之人。

    雷军的忽然出现,惊住的不仅仅是陆功成,也惊住了除了余秀莲之外的所有人。

    余秀莲是惊愕的,也是喜悦的,她本想上前问他怎么突然回来了,这次回家能在家待多久,但她什么都没来得及问,女儿就把他拉走了,她才猛然醒悟,这未来女婿这会怕是没心情跟她聊天,所以在他的目光扫过来之时,她冲他和善地笑笑,转身就出了院门。

    她打算去袁家待上一阵,给小两口腾出空间多聚聚。至于照顾女婿的事,有齐悦在呢。

    但其他人在接收到雷军的目光时就不那么愉快了,甚至是惊吓的,齐老太太想到以往对上雷军的惨败,秦世鸣想着他刚刚还在帮陆功成撬这可怕男人的墙角,齐齐吓成一身冷汗,不约而同的掉头朝外奔。

    两个人几乎同时冲到院门口,又被定在院门口陆功成一挡,三人撞成了一团,齐齐倒地,却没有一人发出声音来,不约而同跳起来,又朝外奔,于是再次撞到一起,看得慢了一步走到院门口的余秀莲张大了嘴。

    过了半响,那三人跌跌撞撞跑远了,她才反应过来他们是在害怕雷军秋后算账,不过,她的女婿有这么可怕吗?

    她想不明白,也就不想了,不急不缓走到隔壁袁家,去找巧儿她娘说话。

    余秀莲想不明白的问题,齐传宗深刻体会到了,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他知道他都听到了,他听到了他的犹豫,他在警告他。

    他刚刚还只是因为想着牛根的前途而希望齐悦悔婚嫁到陆家,而他现在是真心为齐悦着想,他顶着那可怕的眼神,直冲过去,抓住雷军的胳膊,鼓足了勇气冲他喊道:“放开齐悦!”

    齐传宗的忽然出现和拉扯,齐悦有一瞬的惊讶,但只一瞬之后,惊讶变成淡漠。

    “理由。”雷军眼睛眯了起来,危险地盯住眼前这个为了小舅子的利益意图毁掉他与齐悦婚事的男人。

    是的,从那一刻起,他就不再尊敬他,只当他是齐悦的生父而已。

    齐传宗被他的眼神盯得差点掉头就跑,但他刚刚错过一次,但这次不能再卑劣地逃走,他转过头对齐悦道:“他不适合你,你们退亲吧,你也不用嫁到陆家去,以后你的亲事爹都不会插手,你自己做主就好。”

    看着他郑重其事地跟她说出这番话,齐悦没有半分感动,只觉得好笑:“您刚刚没有听到我说的话吗?那我再告诉您一遍,我这一生只会有一个丈夫,那就是眼前这个叫雷军的男人。”

    肉麻的话,第一次难为情,第二次就自然多了,但她依然没敢看雷军的眼睛,自然不知道此刻他的眼睛有多亮,灼灼如暗夜的火。

    齐传宗被她这番话震得半响才重新出声:“齐悦,他真的不适合你,他这么凶煞,你真嫁了他会被吞得连骨头都不剩!”

    后半句话他是喊出来的,是的,他畏惧眼前这个年轻男人,比当初老爷子刚从战场上退下来见他第一眼时更畏惧,这样一个危险男人,齐悦以后若是受了他欺负,自己这个做爹的根本就无法为她撑腰。

    这本是他心底的畏惧,但不知怎的说出了口,就见对面不知何时长得与他同样高度的女儿嗤笑一声:“您为我撑腰?我若指着您为我撑腰,得先被你卖上好几次给牛根换前程吧?”

    仿若一道雷劈到头顶上,齐传宗被劈得站立不稳,踉跄着倒退两步,他的嘴唇翕动数次都没发出声音,等到他终于吐出“对不起”三个字时,身前已经没了齐悦的身影,连那可怕男人也一并不见了。

    是不是一旦错了,就再没有挽回的机会?

    回想一个钟头前,齐悦笑盈盈地对他道:“爹是孝子,言传身教,以后我和齐明明还有牛根,都会孝敬奉养您和娘。”

    但经过这事,齐悦对他,怕是只剩下奉养,再无敬意。

    他猛地捂住了脸,泪水从指缝中渗出。

    灶房的门关上了,隔绝成两个空间。

    齐悦听到屋外的呜咽声,她没有转身,更没有开门。

    她说过了,她只要最纯粹的感情,这或许是她前世被外婆宠溺坏了,变得矫情,但她却任性地不想改变。

    昏暗的灶房,雷军清晰地看到齐悦脸上的决绝,心底莫名地颤了一下,同时告诫自己,日后绝不能跟外面的男人一样犯傻,也绝不能给她一丝一毫翻脸的机会。

    他放下背上的行军包,凝着她红润的唇,伸出舌头舔了舔干裂的唇,齐悦猛然醒悟:“我给你倒水。”

    急忙转身寻水壶,但她的动作却快不过男人,一下子被捉住,按入一个充满雄性荷尔蒙气息的怀里,只听得一个低哑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我等不及了。”

    是的,他等不及了。

    低头寻着她红润的唇,轻咬一口,灵活的舌头就撬开她的牙齿,钻了进去……

    第218章结婚申请

    齐悦重获自由后,第一时间冲过去给自己倒了满满一碗水,咕噜灌入口中,温热的水缓解了她的干渴和舌根的酸麻,然后恨恨地瞪了雷军一眼。

    雷军上前,握着她的手,就着她手里的碗喝水,下口的地方正好是她刚刚喝水的位置,齐悦的脸一下子红了,想要挣开手,却哪里能比过他气力?

    他仰头喝水,水自他唇角流出,顺着他的下巴流到脖子上,抵达那起伏滚动的喉结,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性感。

    齐悦只觉得刚刚喝的是水不够,她还想喝。

    但雷军没有让她夺走水碗,紧紧扣着她的手,将最有一滴水喝入口中,放开手,低下头,黑沉沉的眼望着她,落在她唇上,问道:“你还想要?”

    听到这充满暗示的话语,齐悦的脸腾的一下燃烧起来,她将碗往他手里一丢,骂了他一声“流氓”,转身跑出屋子。

    雷军望着她冲出房门的背影,扶着橱柜低声笑了起来,但只一会眉头微皱,他按了一下腰侧,触手微潮,淡淡的血腥气散开,但又很快放下手,又倒了一碗水喝干,大步朝外寻找他那逃走的小姑娘。

    齐悦一口气冲到河坝上,河柳随风摇动,奔腾的河水混着从山上冲下来泥石和草木,浑浊又蕴满了力量。

    身后响起一道脚步声,充满力量的脚步,带着特有的节奏,一步步好似踩在她的心上,她的心跳乱了起来,但坚决不回头。

    脚步声最终停在她身后,握住她的肩微微用力,就把她带入怀里。

    熟悉的气息再次侵占了她四周的空气,男人在她头顶低低笑:“就算你想要我再救一次美,也要换个时间,我连夜赶回来见你,已经有好几天没睡一个安稳觉了。”

    齐悦本要挣扎的动作顿住了,她抬头对上他布满红丝的眼睛,望见他下巴上连绵到腮帮子的青茬,心底又酸又涩,张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嘶哑不行:“你就不能休息两天再回来?”

    雷军凝着她的眼睛,缓缓说道:“我怕我回来晚了,你就不见了。”

    听到他意有所指的话,齐悦脸色唰地变了,愤怒挣扎:“你既不相信我,回来干嘛?”

    雷军将她死死扣在怀里,哑声道:“是你太好,我担心抢你的人太多,是我不自信。但刚刚我听到你在院子里说的话,才发现我的担心是多余的,才发现原来你也急着跟我结婚是,是我的错,上次没打结婚申请,不过这次我带回来了……”

    原本挣脱的齐悦,听到他后半句话,脸上又热了起来,又羞又燥,爆发出遇到他最大的力量,一把将他推开,飞快转身道:“那些话都是糊弄我爹娘的,你别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