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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节

      凤英儿趴在贺景瑞脚旁,身姿仰起,显出胸前一捧白腻,勾着里头的绢花兜儿,尤其放浪。

    贺景瑞皱眉,猛地一下抽脚,没收住力道,那凤英儿便被甩到了书案上,磕出一阵闷响。

    书案上置着笔墨纸砚,浓郁的墨汁倾倒下来,洒了她一头一脸。

    “啊……”凤英儿惊叫一声,正躺在罗汉塌上的苏霁华被吵醒,她迷迷瞪瞪的睁眼,就看到贺景瑞身旁站着个墨人,那墨汁沾在小丫鬟身上,顺着本就细薄的料子进去,弄得十分狼狈。

    看到小丫鬟的衣物穿着,苏霁华哪里有不明白的。在新安郡时,罗翰有多处外宅,她去过几次,凡是那些模样尚过得去的小丫鬟哪个不存着心思,直往罗翰身边凑,单那几日就不知被打翻了多少茶碗。

    “华姐儿。”贺景瑞快步走至苏霁华身旁,面色依旧有些沉,但看向苏霁华的目光却明显柔和了许多。

    “吵的慌。”苏霁华半撑在榻上,声音娇软的开口。她将面颊贴在贺景瑞腰.腹处,玉臂搂住他的腰,一双眼斜斜往那小丫鬟处看去。

    她原还想着等婚事过后再来处理这宅院里头的家仆丫鬟,教导些规矩,现下看来却是不能等到婚事过后了。毕竟这些小丫鬟瞧着心不正,指不定在婚事的时候给她闹出些事来。

    反臂勾住贺景瑞的脖子,苏霁华仰头道:“咱们去瞧瞧隔壁的宅子吧,趁成亲前买了,也好一道归置归置。”

    因为方才睡得熟,这会子苏霁华的脸上还带着两抹睡晕,她说话时和贺景瑞靠的极近,身上隐显出一股子淡香,不是平日里用惯的熏香,倒像是自个儿身上带着的。

    贺景瑞低头,看到苏霁华上翘的唇,有一点唇珠被压在贝齿下,衬着一张白细面皮,光溜溜的落下些影来,是芦帘照下来的痕迹。

    贺景瑞咽了咽口水,觉得喉咙里头渴的厉害。

    “嗯。”闷着声音应了一句,贺景瑞心神混乱,下意识的直起身子。

    苏霁华的胳膊还吊在他脖子上,贺景瑞一起身,她就被吊了起来,脚尖堪堪抵上罗汉塌,摇摇晃晃的就似摆在春风里的柳条,软绵绵的根本就站不稳。

    贺景瑞憋着笑,看那小姑娘红了脸,猛地一下放开挂在他脖子上的胳膊,跌坐在纱被里。身上的绿帔子滑了下来,露出里头的白衫,那白衫心口处浸了些汗渍,隐隐显出里头的兜儿颜色和花纹。

    贺景瑞正站着,视角颇好,垂眸一看便能看到苏霁华拢起的兜儿和那一捧白腻,他抿着唇,想转头,却发现自己根本就转不过头,心里头冒出一股子燥热。

    平白如此,贺景瑞只怪今日天太热。

    苏霁华拢了衣襟,闷头穿好那双软底儿绣花鞋。凤英儿早已不见了踪影,只书案处还留着一堆墨汁。

    “咱们去瞧瞧隔壁的宅子。”

    “嗯。”

    作者有话要说:  天:我真的很冤枉

    第54章

    隔壁的宅子也是一出三进院落, 但后头却带了个大园子。苏霁华一直以为这是一座无主的宅子,因为她从来没看到过有人在这座院子里进出过,但当她叩响院门时,却是有门房上前来开门。

    门房显然是没有想到白日里竟然会来人,只将大门轻拉出一条细缝,偷着往外瞧了瞧。“有事?”

    “这座宅子里头住着人吗?”苏霁华奇怪道。

    门房上下打量苏霁华一眼,在看到她那张脸时下意识顿了顿, 然后面色好转不少道:“住着咱们奶奶。咱们奶奶怕生,不见客。”

    “哦。”苏霁华应声, 觉得平白无故来敲人的大门实在是有些不大好, 便道:“我是住在隔壁的,后日便是我与相公成亲的日子, 我与相公提前来知会一声,那时候怕是会有些吵闹。”

    门房听了, 沉闷片刻后竟然道:“夫人与公子稍后, 奴才去里头回话。”

    苏霁华与贺景瑞在院子外头等了半柱香的时辰,有小丫鬟急匆匆赶来,怀里还搂着只灰毛兔子。“夫人, 这可是你家的兔儿?”

    这只灰毛兔子是贺景瑞送给她的, 可惜被贺天禄那臭小子给抢走了。灰毛兔子长的很丑,但非常有特色,所以苏霁华一眼就认出来了。

    “是我家的,怎么会在这处?”

    那小丫鬟将灰毛兔儿递给苏霁华,然后苦着一张脸道:“求求夫人了, 快将那些兔儿鸡儿鹰儿的弄走吧,不然待主子来了,又要发脾性了。”话罢,便赶紧领着苏霁华和贺景瑞往宅子里头去。

    苏霁华一脸懵懂的跟着那小丫鬟进了宅子。灰瓦廊檐,红墙黛瓦,比苏霁华那临时拾掇出来的院子好上太多,可见住在这处的奶奶应当是个精细人。

    穿过二门至甬道明厅,苏霁华看到那小丫鬟撩起芦帘,露出内院。

    内院里打扫的很干净,春花烂漫,青砖墁地,角落处蓄着一方池子,一只小鸡仔正蹲在池子边的一块湿滑青苔石上,抻着毛绒绒的矮胖脖子给池子里头的锦鲤喂食,食物就是那些被碾碎了放在青苔石上的碎糕饼屑。

    五彩斑斓的锦鲤扑腾着尾巴围聚在小鸡仔周边,吃的尽兴。

    苏霁华一眼就认出了那只小鸡仔是贺天禄的那只。这只鸡仔已经长大,毛色都有点变了,但身上还残存着一点绒黄,摇头晃脑的扇着一对胖翅膀。

    “叽叽叽……”小鸡仔显然是认识苏霁华的,甩着膀子就疾飞了过来,像个团墩子似得砸上来。

    一旁横飞出一只鹰,撞开小鸡仔率先一步降落到苏霁华脚边,然后小心翼翼的蹭了蹭她。

    苏霁华原本还在疑惑这只小鸡仔怎么这么能飞,甚至能拖着臃肿的身体跨了大半个院落,现下想来,这小鸡仔一天到晚的跟鹰在一起,好歹也是有翅膀的种族,能飞起来根本就不意外。

    “天禄。”贺景瑞转头看向那搂着只白兔子从主屋内出来的贺天禄,眉目微蹙。

    贺天禄身后跟着个小妇人,小妇人看着年岁不大,十五六的模样,上身穿一件桃红衫子,外披银泥帔子,下面是一条鹅黄色的银泥裙。面皮白净,玉软花柔,梳双环望仙髻,上头簪着一支金镶玉步摇,瞧着有些不伦不类的,但因着小妇人确是生的好看,所以便也未觉出什么怪异来。

    “奶奶,您怎么又让他进去了,若是主子瞧见了,可是会发脾气的。”那原本引着苏霁华和贺景瑞进来的小丫鬟瞧见那小妇人,赶紧一脸急色的迎上去。

    小妇人睁着一双眼,杏眸菱唇的神色单纯。“他不会来的。”

    小丫鬟名唤邱菊,十八.九的模样,生的只能算普通,但难得身形纤细,站在那被称为奶奶的小妇人面前高出大半个头来。

    “奶奶,您莫要再胡闹了,上次那事闹得厉害,这宅子里头的奴婢都遭了殃,您怎么还不知消停。”

    邱菊越说越急,若不是想到主子的那股阴狠劲,恨不得上去掰开面前小妇人的脑子瞧瞧,里头是不是真养着一框子只知吃喝的锦鲤。

    “邱菊,你生气了?”

    “奴婢哪里敢生奶奶的气。”邱菊侧身,让出身后的苏霁华和贺景瑞道:“这是隔壁院子的,说后日要成亲……”

    “成亲?”阿宝惊喜的瞪着一双眼,笑盈盈的道:“我最喜欢成亲了。”她记得小时,娘亲常带她去瞧村子里头那些成亲的新人,她就能吃到好多往常从来吃不到的果子和糟肉。

    “奶奶!”邱菊急的跺脚,“您就不能安分一些吗?今晚上说不准主子就要来了。”话罢,邱菊才意识到院子里头似是有外人在,她偏头看了一眼贺景瑞,面色微红的上前道:“这位公子,此处内宅,还望去明厅等候。”

    贺景瑞略点点头,虽不大放心苏霁华,却还是领着贺天禄去了明厅。

    男子一走,邱菊这才放下心来。他们的主子脾气尤其难测,但凡瞧见有男子与奶奶说几句话便能沉着脸好些时候,有时候一个没留意,他们这些奴婢就会遭殃。

    上次只因着奶奶贪玩,与那栽树的家仆多说了几句话,主子便气急起来打发了许多人,浑身血淋淋的被抬出去,也不知是生是死。弄得这些日子他们在白日里连门都不敢出,只敢在晚间进出,这也就是为什么苏霁华会以为隔壁院子没人的缘故。

    正原本应当是风声鹤唳的时候,可叹她们的奶奶却是个憨傻的,一日不知愁似得尽是跟那隔壁总飞墙过来的小子混在一处,幸好未被主子瞧见过,不然她们这些丫鬟怕是要脱层皮。

    不过就可恨这小子武艺太高,即便是主子留在这处略有些武艺的家仆都奈何不得,甚至于都没能发现这人的进出,使得这人来来回回的尽当这院子是自家的了。

    “找天禄和兔儿。”阿宝提着裙裾往明厅里去,被邱菊拉住了胳膊,“奶奶,您就消停会儿吧。”

    苏霁华站在一旁,听着这丫鬟与小妇人的谈话,突然觉出些意思来。这小妇人怕是应天府里头哪个有权有势的人养在外头的外室或粉头一类的人。

    阿宝被邱菊拽住了胳膊,皱起一张小脸,转头的时候看到站在一旁的苏霁华,当即就笑了起来,“咯咯咯”的围着苏霁华转。“姐姐,姐姐,你长的真好看,比我娘亲还好看。”

    小妇人说话懵懂单纯,苏霁华并未有何厌恶只处,只笑盈盈道:“你也长的很好看。”

    阿宝喜滋滋的捧住脸,一双杏眼直盯住苏霁华。“是嘛,可是李莞总说我丑。”

    “奶奶!”阿宝刚刚说完话,邱菊就惊叫一声,上前一把捂住了她的嘴。

    苏霁华不知李莞是谁,她不动声色的看着那丫鬟连哄带骗的将小妇人弄进了主屋,然后客气的来下逐客令。

    出了宅子,苏霁华站在门首处朝着贺景瑞勾了勾宽袖。

    贺景瑞上前,俯身凑到苏霁华耳畔。

    “三叔,你可知李莞是谁?”

    “李莞?”贺景瑞微眯眼,然后道:“前几日在秦公子那处,随在李肃身后的那个小太监。”

    苏霁华略思片刻,然后恍然。那小太监生的太好,苏霁华当时还多瞧了几眼。

    “三叔,这小妇人怕是那李莞在外头的人。”

    “嗯。”贺景瑞点头,“念家满门抄斩,只余李莞,这小妇人听口音应当是外乡的。此事我会去查。”顿了顿,贺景瑞放缓了几分声音,“朝中之事太过复杂,华姐儿莫多掺和。”

    “嗯。”苏霁华点头,搂着怀里的灰毛兔子回了宅子。

    一番折腾,天色已暗,贺天禄被贺景瑞罚了在院子里头劈柴,那“噼噼啪啪”的声音听得苏霁华只觉浑身汗毛倒竖。

    “华姐儿?”贺景瑞持朱砂笔,转头看向苏霁华。

    他们正在写喜帖,书案上摊放着许多喜帖,大红艳色,朱砂金边的大字印着喜帖的鎏金边,显得十分富丽。贺景瑞虽已被削官为民,一些贺家人和外家人因着避嫌,都未曾来看过他,但贺景瑞却还是与他们一一写了喜帖。

    落魄只是暂时的,浅溪终归容不下贺景瑞这条游龙。

    苏霁华回神,盯着面前的喜帖看,喜帖上是贺景瑞写的字,龙飞凤舞的尤其好看,一瞬时就将苏霁华的狗爬字给衬得连看一眼都觉得磕碜。

    苏霁华大致也是觉得不好意思,赶紧埋首将自己写的一些喜帖藏了起来,然后尽数将那些未写好的喜帖推给了贺景瑞。

    朱窗处的芦帘已经放了下来,内室的帷帐帘子也遮盖了下来,书案旁有盏琉璃灯,氤氲灯色倾泻而下,笼罩在两人身上。

    苏霁华刚刚沐浴完毕,蹲身坐在书案后头,穿青石衫子,披浅白帔子,下头是一条纹裙,两鬓白净,露出两只白玉小耳,一捧青丝落在瘦削肩头,未施粉黛,浑身素净,只抬眸看人时眼波流转间掩映生姿,显出几分女子媚色。

    贺景瑞盯得久了,不自禁有些热。这种感觉十分熟悉,每日晨间,他都能感受一二,只在平日里,除却上一次,这还是头一次。

    想起自个儿做的那些湿.了亵.裤的梦,贺景瑞耳尖微红。他换了个姿势,继续埋首提笔,只心却难静。

    活了这些岁数,贺景瑞想起梦中之事只觉有些羞愧,但却又莫名觉得那伏在小姑娘身上的人……好似与自个儿有些不大一样?

    琉璃灯盏发出“噼啪”一声,贺景瑞猛然回神,继续写喜帖,只眉头却渐渐皱了起来。

    小姑娘的身上带着香,不是刻意熏染的熏香料,而是自带在身上的,贺景瑞往常恍恍惚惚的闻到过几次,今日小姑娘穿的略薄了些,他才能闻清楚,原真是身上带着的女儿香。

    “三叔。”小姑娘柔柔唤他一声,“我想将这宅子里头的丫鬟都换了。”

    贺景瑞的视线落到苏霁华那张粉嫩红唇上,他咽了咽口水,觉得脑子里头有些浑噩,小姑娘软软糯糯的声音入了他的耳,却根本就没进心里。

    毛笔一划,横出一撇,直直翘在喜帖上,黑长长一条,粗实晕着浓墨。这张喜帖废了。贺景瑞将其投进琉璃灯里,细腻的火光瞬时沸艳起来,一瞬时就将那喜帖给烧了个干净。

    “嗯。”

    ……

    翌日,苏霁华便大张旗鼓的将宅子里头的丫鬟都给唤了出来,一眼瞧见那瑟缩在后头的凤英儿,冷笑一声,杀鸡儆猴的让婆子打了几个巴掌卖进了粉头胡同里。

    众人原本还以为这苏霁华是个好相与的,却没曾想这般狠辣,当即就熄了那股子攀龙附凤的心思。

    苏霁华挑了几个瞧着老实本分的丫鬟留在宅子里,其余的都打发去了外院。

    时辰尚早,明日便要成亲了,苏霁华该是有许多事要忙的,但是她却又觉得没有什么事要忙,只被苏夫人拘在西厢房里,做着绣工。

    “夫人,夫人……”梓枬急匆匆进来,推开西厢房的门。“夫人,李府的人来了。”

    “什么?”苏霁华扔下绣了一半的荷包,起身直接就出了屋子。

    李府人多势众,家仆都带着家伙事,他们宅子里头的小厮哪里抵抗的住,早就被打趴在地上了,小丫鬟和婆子们缩在一处,瑟瑟发抖的被逼躲在房廊下。

    带着人来的竟是李家大房的大太太,她气势汹汹的进来,后头还跟着李珠和二房的李温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