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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节

      “贺景瑞,你还以为自个儿是那高高在上的大司马吗?本侯爷告诉你,你现在就是个贱民,跟你身后的那两个老东西一样,本侯爷甩甩手就能给你捏死了,像捏蚂蚁一样的容易。”

    贺景瑞面色不变,只静静站在那处道:“小侯爷只管来试。”

    “哼,本侯爷急着比赛,这次先放过你,下次再敢拦本侯爷,就把你打成狗。”贺景瑞的威名在应天府的纨绔群里是如雷贯耳的,因为贺景瑞曾经不止一次的抽过他们这群纨绔。

    小侯爷本想着现在这贺景瑞被削官,怎么也该轮到他当家作主了,没曾想,那人只往那里一站,他就腿肚子发软,硬撑着颜面放下狠话,赶紧骑马溜了。

    “老人家无碍?”贺景瑞将血肉模糊的手背到身后,一眼都没瞧,只面色沉静的把苏老爷和苏夫人从地上扶起。

    苏老爷摇头,“多谢这位公子。”

    应天府乃天子脚下国都城,出门买个菜都能碰到什么皇亲国戚,这姑姑那舅舅的,苏老爷和苏夫人来之前就已然讨论过,要谨小慎微,却是没想头一天就惹到了什么小侯爷。

    “老人家要去哪处?”贺景瑞送佛送到西,怕那小侯爷回来寻人麻烦,便将苏老爷和苏夫人送到了客栈。

    苏老爷见贺景瑞浑身君子风范,心中升起几许好感,开了个头后就絮絮叨叨的止不住话了。“还不是我那不孝女,说是要嫁人了,寻了个什么将军。哼,我看就是个茹毛饮血的粗人,若是被我瞧见了,立即就给他的狗腿打断了。”

    贺景瑞抬眸看了一眼窗外天色,并未将老人家的絮叨话放在心上,只想着那小姑娘怕是要等急了。

    “我那不孝女看人不准,却偏生倔的紧,先前嫁了个人,出嫁那日就成了寡妇。此次说是要再嫁,你看看,找个什么人不好,偏要找个什么将军。那种粗人军营里面混惯了,有什么好的。”

    苏老爷絮絮叨叨的不停,贺景瑞起身告辞。

    “哎,公子,这就要走了?留下吃顿饭吧?”苏老爷拉住贺景瑞,十分热情。

    贺景瑞笑道:“家中有人在等。”

    “公子可娶妻了?”苏老爷上下打量贺景瑞,心中满意,想着那不孝女要嫁也应当嫁这样的人,那什么将军的玩意能有眼前这人般清风月朗,龙章凤姿?瞧这通身气派,说不准还是个什么有背景的读书人。

    贺景瑞唇角轻勾,眸子显出一抹柔情,语气清冽道:“是。”

    苏老爷的脸上显出失望神色,却还是止不住的道:“我那不孝女,长的还是很好看的,其实也挺孝顺,就是性子浑了些……”

    贺景瑞笑着未接话,转身告辞。

    苏夫人端来茶水,轻拍了拍苏老爷的肩膀道:“这应天府里头哪个人是简单的,你怎么随便抓个人就要塞给华姐儿?”

    苏老爷瞪眼摇头,“我还能看错!瞧着刚才那位公子就是顶好的,若是那不孝女能找着这样的,我这老东西睡着了都能笑醒。”

    苏老爷纵横商场数年,看人的眼光都练出来了。

    “你呀,痴人说梦。”苏夫人摇头。虽然她知道她的女儿生的美,但毕竟是个寡妇再嫁,方才那公子的模样,通身气派,他家的傻女儿哪里配得上哟。

    “唉。”苏老爷叹息一声,摆了摆手,“一路舟车劳顿,辛苦夫人了。”

    “这有什么,年轻时候,你出外经商,还不是我一路给你打理的。”

    苏老爷握住苏夫人的手,轻拍了拍道:“要不是那不孝女,咱们早就抱上大胖孙子了。”

    苏夫人瞪了苏老爷一眼。“你就知道埋怨她,她年纪轻,不禁事,这回撞了南墙了知道要回头了,咱们要好好拉着她,可不能再让她做错事了。”

    苏老爷颔首,轻叹息一声。“这次说什么也不能让她再嫁了。”

    作者有话要说:  白贺:听说岳父看不上我……

    苏老爷:贤婿啊!怎么还没洞房呢!

    第43章

    当贺景瑞到南街院子里时, 天色已晚,主屋廊前挂着两盏红纱笼灯,内院两旁挤着两排厢房,家仆进进出出的正在收拾东西。

    院子虽变小了,但无端透出几许温馨暖感,在朦胧月色的笼罩下,贺景瑞瞧见那从主屋内疾奔出来的纤细身影。

    “三叔。”苏霁华穿着一身素白罗裙, 气喘吁吁地停在贺景瑞面前,小脸微红, 双眸灿灿。

    贺景瑞抚了抚苏霁华的小脑袋, 笑道:“这么晚了,怎么还没歇息?”

    苏霁华小心翼翼的牵过贺景瑞往主屋内去, 声音细细道:“还不晚。”

    贺景瑞轻笑,下意识的用宽袖掩住受伤的掌心往后藏了藏。

    苏霁华未觉察出什么不对, 只带着人往主屋内去, 一路上絮絮叨叨的说着话。“三叔,你睡主屋,我睡西厢房, 主屋里头的东西都收拾好了, 被褥也是今日新换的,还有那些梳洗用具……”

    “华姐儿。”贺景瑞突然开口,打断了苏霁华。

    “嗯?”苏霁华顿住步子,转头看向贺景瑞。

    贺景瑞垂眸道:“还是我睡西厢房吧。”

    “可是,东西都收拾好了。”苏霁华早就猜到贺景瑞会说这样的话, 当即便道:“再搬来搬去的多麻烦。”而且,而且他们不是说要成亲了嘛。

    苏霁华红了脸,拉着贺景瑞进到主屋。“三叔,你用过晚膳了吗?”

    贺景瑞摇了摇头,苏霁华笑眯眯的道:“三叔,我给你做刀削面吃,好不好?”

    “刀削面?”贺景瑞奇怪道:“那是何物?”

    “就是用刀片在面团上削面片,一片一片的削到开水锅里,煮熟捞出来以后再放上臊子调料,很好吃的。”苏霁华提裙坐到贺景瑞身旁,话未说完突然就敛了面上笑意,声音嗡嗡的带着一股明显的颓丧之意。“小时母亲常常做给我吃。”

    苏霁华想到要做刀削面也不是心血来潮,只是今日突兀见到了苏老爷和苏夫人,心中不能平静,急需做点事情转移注意力。

    贺景瑞饮茶的动作一顿,“说起来,我还未正式向苏老爷和苏夫人提亲。梅雨季快要到了,趁着天色尚好,华姐儿与我一道去新安郡拜见苏老爷与苏夫人吧?”

    苏霁华摇头,闷闷的低下了小脑袋不说话。人都来应天府了,他们不必去新安郡。只是这话苏霁华不能说,因为她生怕苏老爷瞧见她会气得想打断她的腿。

    “三叔,走,我给你煮面去。”苏霁华岔开话题,扯着贺景瑞去了小厨房。

    小厨房里头食材丰富,是今日元宝特意去买来的,收拾的干干净净的十分整洁,整个厨房里头也没有呛人的油烟味。

    苏霁华挽起大袖,取出面粉开始揉面团。

    贺景瑞站在一旁,看着苏霁华的动作心疼道:“随便做点吃的就行了。”

    苏霁华身形纤瘦,揉面的时候还要踮脚用力,罗裙微晃,鬓发轻散,面色微红的模样看上去确实是有些吃力。

    “这已经很随便了,若是三叔想要吃满汉全席,我还做不出来呢。”苏霁华偏头朝贺景瑞笑着,眉眼弯弯的模样看上去尤其好看。

    贺景瑞神色一顿,下意识的上前抚了抚苏霁华的面颊。

    苏霁华面色涨红,她缩了缩脖子,声音细软道:“怎么了?”

    贺景瑞朝着苏霁华扬了扬指尖,只见上面沾了一点面粉屑,雪白白的一吹即逝。

    “三叔,你帮我拿些温水来。”苏霁华不好意思的低着小脑袋,用小臂抹了抹脸。

    “好。”贺景瑞点头,在小厨房内转了一圈,最后看到灶台上正烧着的铁制水壶,就给苏霁华拎了过去。

    “慢点加。”水壶里头的水滚烫,苏霁华往里面加了些凉水兑开,然后提醒贺景瑞道:“不用加太多,面团要硬一点才好削。”

    “嗯。”贺景瑞应了一句,加完水后放下水壶靠在一旁歇息,目光柔柔的罩在苏霁华脸上。

    苏霁华正在和面,觉得水少了,急急忙忙的要去添水,突然看到了贺景瑞后背腰臀处粘上的血渍。

    “三叔?你后头怎么沾了血?”苏霁华奇怪道。

    贺景瑞舀水的动作一顿,语态平和道:“路上跌了一跤,蹭破了皮。”

    “跌了一跤?”苏霁华显然是不相信贺景瑞的说辞的,若是说罗翰跌个狗吃屎,她肯定头也不抬的就信了,可是像贺景瑞这样武艺高强的人跌跤,在苏霁华看来简直就是天在下红雨。

    “三叔,你骗我。”苏霁华面也不揉了,直接就走到了贺景瑞面前,气势汹汹的模样偏偏鼓着脸,看上去白嫩嫩的比那面团还软和。

    贺景瑞偏头,耳尖微红,动了动嘴,最后到底还是没说什么。

    苏霁华抿唇,突然捂嘴道:“啊,三叔你不能见血的,不然那天阙就要出来了……”说完,苏霁华赶忙从罗袖内取出绣帕给贺景瑞包扎,细细的缠好不露一丝血迹。

    收拾好贺景瑞的伤,苏霁华轻吐出一口气,却是突然感觉有些不对劲,她仰头,就看到那原本一脸清冷模样的人不知何时变了一副面孔,正勾唇盯着她笑,眼眸漆黑暗沉的蕴着流光。

    “小寡妇,你叫我?”

    苏霁华一噎,先是低头瞪了一眼贺景瑞的掌心,然后才抬眸看向天阙。

    “你,你……”

    “嘘。”天阙用指尖抵住苏霁华的唇瓣轻滑,俯身凑上前道:“小寡妇,几日不见,你怎么越发埋汰了?”

    一边说着话,天阙一边从苏霁华的面颊上沾出一点面粉屑,然后又悉数给她抹在了额角。

    苏霁华躲开天阙,气鼓鼓的瞪向他。难道是她刚才给三叔包扎的时候露了血?可是三叔不是仰着头的嘛,怎么还能看到血呢?

    “小寡妇,这是你做的?”天阙迈步在小厨房内转了一圈,然后将视线落到那面团上。

    苏霁华抿唇,想起来她还要做刀削面。原本这刀削面是做给三叔吃的,但奈何这厮却出来的。不过不管怎么说,饿到了这人就是饿到了三叔,反正进的是同一个肚子。

    “唔。”苏霁华闷闷道:“我在做刀削面。”

    “刀削面?”天阙挑眉,抚了抚自己干瘪的肚子道:“老子出来的时候那贺景瑞怎么每次都饿着肚子?”

    苏霁华瞪眼,“你以为三叔像你似的一天到晚没事做就知道吃吗?三叔可忙了,不仅要处理国家大事,还要收拾你整出来的烂摊子。”

    天阙靠在木桌上冷哼一声,“三叔三叔,小寡妇,你三叔那么好,还不是个伪君子。”

    “你闭嘴,不准说三叔的坏话。”苏霁华气急,抬脚就往天阙的腿上踹过去,被天阙一脚扳倒,直接扑进了人怀里。

    “口是心非,小寡妇,演这么多戏也不累得慌,当爷这处是戏台子呢,嗯?”

    “鬼才跟你演戏呢。”苏霁华使劲挣扎着,冷不丁感觉耳后一凉,只见那环着自己的男人突然一本正色的盯住她背后,“小寡妇,你后头怎么趴着个人?”

    苏霁华身型一僵,面色瞬时煞白,她紧紧的攥着天阙的宽袖,说话时声音都带上了哭腔。“你,你,你别瞎说……”

    “小寡妇,你是不是感觉后背凉的厉害?”

    苏霁华动了动身子,确实是感觉后背阴凉凉的就像有个人趴在背上,好像还在对着她的后脑勺吹气。

    “我,我……”苏霁华白着一张脸,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她用力的攥着天阙的衣料,浑身僵冷。

    突然,一阵阴风吹过,撩起了苏霁华披散在后背处的漆发,贴到她的脖颈处,阴凉凉的带着可怖气息。苏霁华惊叫一声,直接就跳到了天阙身上,死死的把人缠住,那副害怕的模样恨不得把自个儿给塞进人身体里。

    天阙心满意足的搂着怀里的小东西,安抚的拍了拍她的后背。

    苏霁华双.腿夹在天阙腰间,一双玉臂半露,死死的搂着天阙的脖子,扯着小脖子惊喊,“啊!”

    “好了好了,没事了,骗你玩呢,这么不经逗。”天阙捂着一只耳朵皱眉,这小寡妇怎么这么能喊?

    “啊……”苏霁华扯着嗓子,依旧被吓得不轻。

    小厨房门口传来嘈杂的脚步声,罗翰第一个冲进来,一眼看到那姿态亲密的两个人,一口气堵在胸口,不上不下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天阙斜眼一眯,搂着苏霁华转了个身,苏霁华闭着眼还在惊叫,震的人耳膜生疼。

    罗翰对上天阙那双威视十足的眼眸,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与挤在罗翰身后的元宝和梓枬撞在一处,三人直接就滚做一团跌进了小厨房。

    “哎呦……”罗翰捂着自己的腰,哀嚎着从地上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