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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节

      “老子不嫌脏。”就着苏霁华的胭脂唇印,天阙将那茶一口饮尽,然后又像是没尽兴般的将目光定在了苏霁华脸上,目光暧.昧而肆意。

    天阙承认,这个女人是他看过的至今为止长的最好看的一个。食.色.性.也,那贺景瑞是个和尚性子,可他天阙不是,只可惜被那贺景瑞压制的,到如今都无用武之地,难得出来,还不好好享受享受。

    想到这里,天阙压紧怀中人,双眸微暗。

    苏霁华看出天阙眼中意图,她暗压下心内惊惧,哆嗦着唇瓣道:“是我放你出来的。”

    “哦?”天阙一挑眉,动作流气。

    “我,我想与你谈一笔生意。”苏霁华是看过这天阙假扮贺景瑞时的模样的,不说十成十,反正旁人定然认不出来。

    “你与贺景瑞,是不是时常只能出来一个?而平日里都是贺景瑞在外头?”

    天阙伸直长腿,饶有兴致的打量着面前的苏霁华。梳着妇人髻,肤白貌美,难得佳色,最关键的是两次都是这个女人放自己出来的。面色虽带惧,但难得有点子胆色。

    抚了抚下颚,天阙抹开脸上血渍,沉声道:“说吧,什么条件?”

    苏霁华压下心中激动,直接脱口而出道:“你假扮贺景瑞,将我从李府内讨出去。”其实说是假扮也不尽然,因为这明明就是同一个人。

    “李府?”

    “我是李府的寡妇,他们不放人。”苏霁华简短说出了自己的处境。

    天阙上下打量苏霁华一眼,然后嗤笑一声道:“你与我何好处?”这般女子,做个寡妇确是可惜了。

    “我……”苏霁华原本想说她可以用血将天阙放出来,但转念一想经刚才一事,贺景瑞已有戒心,若是不让她近身她也莫可奈何。

    “来,我教你个法子。”天阙搂着苏霁华往怀里压了压,苏霁华感觉到胸前一阵钝痛,却动弹不得。

    天阙眯眼俯身,指尖掐在苏霁华腰间,盈盈素腰,酥软无比。

    “这贺景瑞是个君子,你与我睡上一觉,待明日醒了他瞧见你,不娶也得娶。”

    作者有话要说:  黑贺:老子真聪明。

    背锅侠白贺:……

    第16章

    对于天阙的提议,苏霁华自然是不会同意的。

    “你一个女子,那贺景瑞能拿你怎么样?”天阙把玩着苏霁华的垂发,绕在指尖轻转,缠了一圈又一圈。

    苏霁华忍受着天阙的动作,抿唇道:“就没别的法子可想了?”她可不是任人哄骗的傻子,对天阙的意图还是瞧的清楚的。

    天阙挑眉,懒洋洋的靠在那处,一双眼上下打量苏霁华。“如若不然,老子去帮你将李府的人都给砍光了事?”

    “你说真的?”苏霁华瞪着一双眼,绑着绣帕的手掌暗蜷紧。

    “假的。”天阙掀了掀眼皮,“老子可没那么闲,去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

    “我可以给你钱。”苏霁华当即便道:“我有很多钱。”

    “老子不爱钱。”天阙一把将缠在自己指尖处的垂发往下一扯,苏霁华身子一踉跄,堪堪对上那人的脸。

    天阙脸上的血渍已干,结在面上,阴暗暗的看不清面上神色。“老子喜欢女人,尤其是漂亮的女人。”

    男人的污言秽语和猥琐龌龊的目光苏霁华看过很多次,但从来没有一个人在说这些话的时候,眼底深谙却又清明。苏霁华盯着那双眼,仿若从里面看到了两个人。

    “三,三叔?”

    “老子叫天阙。”天阙皱眉,说话的声音陡然又粗哑了几分。

    苏霁华恍然回神,觉得自己大概是魔怔了。

    突然,身下船舟一晃,苏霁华侧身擦过天阙的脸,轻软红唇细细滑过白皙面颊,带着女子腻香。

    天阙勾唇,双眸愈发暗沉。

    舱外传来贺天禄的声音,似在与人说话。“何人驾船在此?”

    “我们是李府的人,大奶奶不见了,老太太派我们来寻人。不知小兄弟可有瞧见我们的大奶奶?”

    贺天禄抿唇未言,转身弯腰进中舱,看到里面一片狼藉之色,面色微变。

    “二舅舅,李府来寻人了。”贺天禄朝天阙行礼道。

    天阙掀开眼皮,声音懒洋洋道:“关我何事?”

    贺天禄站直身板,转头看向苏霁华。苏霁华跪坐在地上,伤口处包着绣帕,隐有血渍浸透细薄绣帕透出艳色来。

    “外头是谁?”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虽然贺景瑞是有名的君子,但说出去难免不好听,而且她还是个寡妇。

    “是一个戴面具的男人。”贺天禄话刚说完,便察觉到船舟一晃,布绢做的幔帐被掀开,卷进一撮细雪,舱门处有人弯腰进来。

    贺天禄上前,挡住舱门口的男人。

    天阙转身,将置于茶案上的铜盆端起,然后慢条斯理的把苏霁华浇了一身。

    “唔……”苏霁华被天阙捂着嘴,硬生生湿了裙衫。冰凉的湖水顺着她的髻发往下落,钻进领内,滴滴答答的湿了内衫,也沾湿了天阙的袄袍。

    “阿嚏。”苏霁华捂嘴打了一个喷嚏,天阙用大氅将人裹紧,然后往后舱一推。

    章宏景侧身避开贺天禄进到舱内,看到浑身湿漉裹着大氅蜷缩在后舱门口的苏霁华,还有那靠在茶案上正在饮茶的贺景瑞。

    红纱笼灯不知何时已然熄灭,贺景瑞带着血色的脸隐在暗处,只模糊显出一个身形。

    “大司马。”章宏景朝贺景瑞行礼。“我奉老祖宗之命,来寻大奶奶。”

    贺景瑞放下茶碗置于茶案之上,原本粗哑的声音一瞬清润非常。“大奶奶在后舱。”

    “多谢。”章宏景皱眉往后舱去,刚刚往前踏了一步就听到苏霁华略微高扬的声音道:“站住。”

    章宏景脚步一顿,“大奶奶,老祖宗让我接你回去。”

    苏霁华哆嗦着身子缩在后舱门口。后舱只用一木板隔开,空出小巷供出入,苏霁华此刻就蜷缩在透风处,浑身湿冷的面色泛白。

    “我方才不小心落湖,幸得大司马相救,你去唤梓枬来。”实在是冷的厉害,苏霁华说话时声音哆哆嗦嗦的连音都接不起来。

    章宏景皱眉转身,命人去寻梓枬。

    梓枬急匆匆前来,手里捧着干净衣物。

    贺景瑞拢袖起身,带着贺天禄走出中舱。章宏景紧随其后负手而立于帷幔处,眼前是细碎飘零下来的落雪。

    李家的船只靠在一旁,有人提着红纱笼灯上下走动。章宏景转头看向贺景瑞,眼神虽恭敬,但只一想到苏霁华,便不可抑制的加上了几分怪异。

    贺景瑞脸上的血渍已经收拾干净,他又变成了那个如玉君子,只是一双眼在暗色里浸着深寒,若隐若现的透出几分厉色。

    贺天禄替贺景瑞拿了大氅来披在身上,贺景瑞低头掩唇轻咳一声,声音微哑。“偶感风寒,还望章公子莫见怪。”

    章宏景弯腰行礼,明明是一样的身高体型,但不知为何在贺景瑞面前却硬生生的矮上了半截。

    少年英才,容貌绝伦。平常人哪里及得上。

    苏霁华于中舱内换好衣物,由梓枬搀扶着走出。

    站在舱头的三人转身,看到那掩印在晕黄灯色下的女子。溯雪飘零,细细覆在中舱之上,素白一片,更是衬得那女子肤白如玉,艳色逼人。

    章宏景抬脚,似是想上前,却在看到苏霁华那冷漠的目光时硬生生止住了动作。

    “多谢三叔搭救。”苏霁华朝贺景瑞盈盈一拜,声音细软绵糯,细听之下却还有一股子沁冷气。

    贺景瑞微微颔首,姿态清然,在对上苏霁华的目光时陡然勾唇,眸光一暗。

    苏霁华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梓枬赶紧将人搀扶住,“大奶奶,可是身子不适?”

    “无碍,我们回去吧。”苏霁华颤颤垂眸,抬脚跨到李府的船只上,自那卷起的帷幔入内。舱中烧着暖炉,也摆有热茶,侧边有一榻,上铺细薄毛毯。

    卷着帷幔的带子被人放下,苏霁华抬眸看去,只见章宏景立在那处,手里提着一盏小巧琉璃灯。

    将琉璃灯挂在舱顶,章宏景犹豫了一下,撩起宽袍落座于茶案后。

    苏霁华蜷缩在榻上,梓枬替她寻了个手炉捧在怀里取暖。

    舱内寂静无言,章宏景状似无意的朝苏霁华的方向看过去。女人垂着双眸,神色安静的坐在那里,眉眼如画。

    章宏景饮了酒,神思混沌,他闭上双眸,身体随船只微微晃动,困意渐起。

    苏霁华抬眸,看向章宏景。男人戴着面具靠在舱门口,似乎睡着了。

    梓枬正在替苏霁华倒茶,苏霁华按住她的小臂制止其动作,然后小心翼翼的自榻上起身。

    女子纤细的剪影投射在琉璃灯下,湿漉漆发轻垂玉背,莹润如玉的指尖轻覆上那张细薄面具。

    苏霁华屏息凝神,一点点拉着面具边角往下挪。

    章宏景似有察觉的轻皱眉,苏霁华一惊,手臂一抖,那面具便扯着后头的系绳直接拉扯了下来。

    章宏景被惊醒,他瞪眼看向面前一脸呆滞神色的苏霁华,赶紧抬袖遮脸,然后一把抢过了苏霁华因为惊惧,而下意识攥在了掌心里的面具。

    虽然灯光昏暗,但苏霁华还是一眼就看到了男人脸上遍布的火烧痕迹,自眉骨处蔓延至下颚,硕大一片,看上去有些可怖。

    “对,对不住。”苏霁华呐呐道。

    章宏景没说话,戴好面具之后拢袖出了舱门。

    苏霁华呆呆蹲在那处,一旁的梓枬替她端了热茶来。“大奶奶,喝杯热茶暖暖身子吧。”

    梓枬离得远,但还是一眼瞧见了章宏景脸上的烧伤痕迹。看来这章公子确是有难言之隐。

    苏霁华捧着热茶,眉眼浸在氤氲茶香之中。她想着难道是自己猜错了吗?可是这章宏景一脸火烧痕迹,说他不是李锦鸿……也不一定……

    “梓枬,珠姐儿先前说的是摔伤还是烧伤?”

    梓枬捧着脸歪头想了想,然后道:“好像是摔伤?大奶奶,其实这摔伤与烧伤都无碍,反正这脸……都毁了。”最后那三个字,梓枬压在嘴里,生恐被外头的章宏景听到了。

    是啊,摔伤与烧伤又有什么差别呢。若是那人,自是那人,若不是那人,自不是那人。

    *

    当苏霁华回到春悦园时,夜色已经很深。李府内的宴席也早已撤去。朱婆子面色难看的守在正屋门前的厚毡处,看到被梓枬搀扶而来的苏霁华,阴阳怪气的道:“大奶奶真是命好,一屋子的人不用晚宴去寻您。”

    “是啊,命太好。”进了这腌臜窝。

    苏霁华嘲讽的轻勾唇角,撇下朱婆子进到正屋。

    正屋内冷清清的连盏灯都没点,更别说是烧个暖炉,置个炭盆了。

    梓枬碎碎念的嘟囔了几句,赶紧出屋去吩咐丫鬟婆子烧热水,端炭盆。

    听到消息急匆匆回到春悦园的罗翰带进一身寒雪,连眼睫处都凝了一层白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