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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节

      温小良假惺惺:“慕校长不用客气。”反正陪同的也不是她。

    慕斯礼笑得跟真的一样:“温老师真是擅于慷他人之慨。”

    丁言瞥了温小良一眼。

    墙上的圆镜倒映着校道上的这一幕,两男一女,两个笑容满面,一个面无表情。

    戴礼帽的银发男人率先转身离开,镜面里只剩下一个棕发女人,还有黑发青年。

    慕斯礼已经走远,但校道旁的围观人士还没彻底散去。这些人听不清温小良三人之间的对话,但听力过人的温小良却能听到他们的议论声,也看得到他们脸上的表情,那种仿佛家猪围观异类的表情,带着好奇,带着兴奋,还有对窥探他人*的渴望。

    心里烦闷,她低声对丁言说:“你往左边那条路走,我走右边。”

    丁言看了她一眼,一言不发,转身往左边走了。

    温小良站在原地,丁言那隐忍的眼神在脑海里反复回放。她叹了口气,走向右边的岔道。

    路旁的油棕树上停着一只小鸟,翅膀上绘着淡雅的黛蓝花纹。它歪着头,忽然振翅飞走,鹅卵石小道上掠过它浅淡的影子。

    温小良一面走,一面用手机给丁言发即时信息:【生气了?】

    发送。

    信息一发过去,阅读状态立刻就变成了“已读”,说明他此刻也正看手机。可她等了许久,屏幕上始终没跳出他的回复。

    她再发一条:【别气啦,晚上我给你做一桌好吃的。草莓圣代.jpg】

    发送。

    没回音。

    显然,用对付吃货的办法来讨好丁大少是行不通的。

    再接再厉:【给你做一个爱心便当,让你带到班上炫耀?红心.jpg】

    没回应。

    “啧。”她再次编辑:【抱歉这几天给你添麻烦了……明天我就搬出去。】

    这次对面终于有回应了,咬牙切齿:【你不要太过分】

    她笑出声,手指飞快地敲打虚拟键盘:【今晚一起去电影院?有部电影我期待很久了。】

    过了一会儿,那边仿佛带着不分不情愿地回复:【几点?】

    【六点。繁星电影院门口见。】

    数秒后,那边传来信息:【一定得去这么远的影院吗?】

    她的手指在屏幕上敲出【哪里远?明明就在】,然后顿住了。

    繁星影院确实不远,它在市区内,乘电车很快就能到达。但凡事都讲相对,从奥府出发的话,比繁星影院近的电影院随手一抓就是一大把,最近的走路只要五分钟。可她却选择了一个需要坐电车才能抵达的影院,这当然是为了降低遇到熟人的几率。

    奥丁高等学府可是严禁师生恋的。社会主流对师生恋的态度也并不友好。

    慕斯礼说他想不到她会选择丁言这个危险分子,其实那句话应该这么表述——他想不到她会选择一个丁言这样的麻烦聚集体。

    丁言身上几乎携带了所有她避之不及的元素。他出身在一个权势煊赫的家族,‘权势煊赫’本身就是麻烦的代名词,而他却是这个家族的继承者;他是她的学生,师生恋对一个想低调过日子的女人来说绝对不是什么好事;他性格里有相当一部分的不稳定因素,而这种不稳定显然不利于她所期待的安稳日常;他甚至还不到二十五岁,如此年轻……年轻的生命像一粒饱满又脆弱的葡萄,热情和绝望都同样蓄势待发,一碰就破,和他谈恋爱,她需要经常告诫自己对他多包容,时间久了有时会从心里生出一股疲惫。

    【繁星影院的楼下有家很不错的甜品店,想带你去尝尝。】

    最后她这么解释。

    不知道丁言是否相信了她的说辞,但至少他没再追究了。

    温小良收起手机,微微蹙眉。

    这次算是和好了,但只要她继续在奥府教书,类似的冲突以后还会上演吧。

    她不想因为这种日常琐事,让彼此生出隔阂。

    得找个时间,和他好好谈谈。

    ……

    下午温小良有一节公开课,内容是讲解阿尔法星上的硅基植物。

    她站在阶梯教室的讲台上,刚说完“这个问题我们找一个同学回答”,一抬头,忽然在课室的最后一排看到了慕斯礼。她微微一惊,随即镇定心神,若无其事地继续授课,心里却在猜测他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她想了许多可能,甚至想过慕斯礼是以校长的身份来这里给她挑刺的,可直到放学钟声响起,那男人也只是安安分分地坐在那里。

    这人究竟是来做什么的?

    不动声色地睨了他一眼,她口中说着“下课”,手下快速地收拾课具,收拾妥当,立刻转身往外走。

    不管他想干什么,反正现在放学了。工作时间外,她不是“温老师”,“慕校长”也管不到她。她现在要去赴电影院的约,谁也别想耽搁她半秒钟。

    坚定地往前走,听到身后有人悠悠地跟了上来,她眼睛都不往后瞥一瞥。无视他。

    “课讲得不错。”身后那人悠悠地说。

    无视他无视他。

    “有一点我很感兴趣。”那声音继续,“‘有研究者认为[虚草]这种植物存在思维,并且思维能在本体死亡后续存一段时间’……生物的思维能脱离生物本身,这是真的?”

    她的脚步不由自主地顿住了。

    似乎总是这样,每次她决心无视慕斯礼的时候,他就会提起一个她无法抗拒的话题。狡猾的男人。

    “……最近几十年一直有机构在对虚草进行各种研究,”她分享她所知道的情报,“目前为止,‘虚草死后思维续存’都还只是一种猜想,没被证实。”

    “那你怎么看呢?”

    “……”

    “思维能脱离本体存在,你觉得可能吗?”

    她抿了抿唇。五年前她发表一篇关于虚草的论文的时候,就有人问过她同样的问题,而她的回答也从未变过——

    “我从不小看任何一种植物的潜力。”

    慕斯礼笑了。

    “那么‘人’呢?”

    她一愣,“什么?”

    “人类的思维也能脱离本体存在吗?”

    “……”

    温小良盯住慕斯礼。他脸上挂着笑容,那笑容就像一帘帷幕,遮住了她审视的目光。

    无法看透他的真实想法,但她直觉他并不是在单纯地和她探讨一个学术问题。

    面容纯真的年轻人向教授请教制作氰化|钠的方法,不久后教授死于氯化物中毒,这样的事,并不只存在于电影院里。你出于好心的解答或许会成为刺向你的匕首。

    沉默了几秒,她说:“这个问题你应该去问动物学家。”

    说完她就重新举步向前,以行动表明对话已经结束,但慕斯礼却紧跟上来,声音也不依不饶地传进她耳里:“我认为可以,只要满足一定条件。”

    “……”

    “奥丁星人认为思维自*中产生,随*消亡而湮灭。但在我们斯空星人看来,思维与*是两种互相影响又彼此独立的事物。斯空星的第一任星主能将思维凝聚成束,脱离身体,少了*的负累,思维能在零点零一毫秒之内抵达斯空星的任何角落,也能超越光速,前往过去未来。”

    “那很好啊。”她终于出声,“所以你为什么还不回斯空星?明明那里有让思维脱离身体的法门。”

    “因为从来就没有法门啊~区别只在于人的能力。星主活得越久,身上的‘星力’越强。第一任星主是个活了一千多岁的老怪物,而我只有一百二十岁。”他摊了摊手。

    “那你慢慢等吧。”

    “嗯哼……我可不是个有耐心的人呐。一千多年,这么长的时间,每一天每一天都是同样的无聊,我可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他拖长的声音含着漫不经心的威胁,“或许会向奥丁宣战?毕竟星际战争很适合打发时间嘛。”

    她瞪他,他微笑,轻飘飘地说:“你讨厌那样吧?那就来帮我找到让思维脱离身体的办法吧。”

    “……你爱发动战争就发动战争。”她冷笑,“你想作死我干嘛拦着。等你被战事拖得天天闷在皇宫里的时候,我就看着新闻哈哈笑。”

    “真恶毒呢~那这样怎么样?我把斯空星丢给十二贤者管理,我呢,就天天缠着你~”

    她气极反笑:“你试试。”试试是你先烦到我屈服,还是我先收拾了你。

    “杀气好重~这是要用暴力解决问题?哦,说起来,当初在北辰星的沙漠里你就想杀了我呢。”

    她脸色微微变了。

    “……我现在后悔那时没杀了你。”她这么说着,眼里的怒火却弱了下去,转变为一种更复杂的感情,有杀意,但又不是单纯的杀意。

    “嗯~你丢了最后一个机会呢~”

    他的冰蓝色的瞳仁看起来干净又纯粹,笑容明亮,和外面那些无害的年轻人别无二致。今天他穿得人模人样,衣扣好好地扣到领口,手上甚至还拿了一个公文包。温小良能听到不远处有女学生望着这边窃窃私语,惊讶于校内不知何时竟然多出了这样一个英俊的男教师。

    一个人的外表和内在明明能差那么多,而不知情的人,却总是会被外表迷惑。

    许久,她终于开口:“你要我怎么帮你?”

    慕斯礼笑了。

    “我要做实验,现在缺一个美丽又聪明的女助手~”

    “我答应了。”她面无表情,“今晚我有约,改天帮你。”

    “不会占用你太多时间的~这个实验很有趣哦,相信我。”

    信你才有鬼。“改天。”

    “不行呢。”他状似遗憾地摇摇头,“这实验讲究时间的,差一天都可能会造成不同结果。实验结果无法让人满意,我就会一直试一直试……你也不想一直陪我在实验室里耗下去吧。”

    她瞪他,然后妥协:“最多半小时。”这是底线。她要在六点之前赶到电影院。

    慕斯礼看着她,弯起眼。

    “成交~”

    ……

    五点五十分,等在电影院门前的丁言,收到了一条来自温小良的信息。

    【抱歉我有点事,会晚点到。电影票我改定七点半那场了,在我到之前,你先在影院楼下的咖啡厅坐坐,点些好吃的。我会尽快过来,路上也会小心的,放心放心~】

    语气放得温软的致歉信,但在收信人看来,这封信还是有些缺乏诚意——迟到了记得发一条信息以免恋人担心,这当然很好,但为什么不在短信中将迟到的原因说清楚呢?究竟因为什么事耽搁了影院之约?

    丁言没有去咖啡厅,他就站在影院门前,望着电车驶来的方向。来来往往的都是结伴看电影的年轻人,他孤单形影的样子不时引来四周的目光。

    七点二十分的时候,温小良出现了。她从停稳的电车上跳了下来,发丝有些乱,显然来得匆忙。她闷头就想往咖啡厅走,却在踏进旋转玻璃门之前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我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