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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节

      才一个多月的小狼,走路都还走不稳,整天就跟喝醉酒了一样,总是摇摇晃晃的,它的牙也还没长出来,每天就只能喝些稀粥果腹。而喝稀粥的后果就是小狼时不时就会要尿尿,而且还是随地尿尿,总是弄得屋里东湿一块,西湿一团的。

    为了教会小狼定时定点的大小便,孟彤特地用孟大编的簸箕挖了一框柴灰,把沾过小狼屎尿的柴灰全埋在下头,每次看小狼屁股往下一蹲,她就眼明手快的拎起它,扔进给它特意准备的便框里。小狼若是不肯在便框里拉屎拉尿,孟彤便不准它下来,而只要它乖乖在柴灰框里便便了,孟彤就喂它两勺混了肉汁的稀粥做奖励。

    如此反复四五次之后,小狼很聪明的记住了自己便便的地点,不过一天时间,孟彤就解决了小狼的随地大小便问题,这让她对聪明呆萌的小狼更加喜爱。

    而小狼也因为孟彤喂食的关系,对她亲近依赖到极点,只要孟彤在屋子呆着,小狼就喜欢抱着她的脚裸趴在她的脚背上,让她走哪儿,带哪儿。

    腊月初七这天,下了一个多月的雪突然就停了,可室外的天气却比下雪时更加的冷了。孟彤早起洗漱完,开门倒洗脸水时,亲眼见到泼出去的温水在空中飞洒的瞬间,就迅速变成了白色的冰凌,叮叮铛铛的落了一地。

    这样的严寒,人在室外多呆一会儿都有可能冻死,可孟彤却知道,这样的天气,人不能在室外活动,动物却是可以的。牛背山上找不到食物的野狼、豹子、老虎、野猪会四处游荡,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摸下山来。

    雪停之后的好处是他们不需要再出门扫雪,孟彤索性提了热水将院墙和院门都用热水浇了一遍,然后便安心的关好门窗,真正开始过起了猫冬养膘的逍遥日子。

    每天睡觉睡到自然醒,白天跟着孟大学学削竹箭、编编草框,跟春二娘学学裁衣缝补,闲时再把以前收集起来的那些兔头上的小块皮毛硝制好,再拿出当初特地在布料店里挑的布头,与春二娘研究着做头花。

    头花又称压鬓花,压发花,是一种插在发间的饰品。富贵人家的头花,一般用金银做花托,贫民的头花,则普遍用铁针或铜针做花托,不过她们家没铜也没铁,只有竹子。

    孟彤用一小块布头折出花形,用针线缝合固定之后,再在边上缀上用兔毛缝制的小毛球,整朵头花看起来便显得新颖又漂亮。

    孟大在旁边只看了两眼,便用小刀削了根粗细适中的竹针出来,也不知他用了什么手法,还给竹针穿了孔。

    孟彤看着那竹针,双眼便灼热了起来,用针线将头花牢牢的固定在竹针上之后,她咬断线头拿起来看了看,便转头对孟大笑道:“爹,俺们多做些头花,年后拿到镇上去卖。”

    春二娘伸手过来,把那朵头花拿了过去,像是捧着稀世珍宝般捧着那朵头花,眼睛就像沾在头花上一般,都舍不得移开了。她是孟大的童养媳,从小到大,每天除了有干不完的活,还要照顾孟大的饮食起居,她长这么大,陈金枝都给她买过一朵花戴,跟孟大圆房那天,都只是洗了个澡,梳了个头,连件红嫁衣都没穿过。

    孟大见状便微微伸手拿过她手里的花,将之别在了春二娘的鬓边。

    春二娘的脸一下就红了,娇羞的低下了头。

    孟彤捂着嘴看着两人闷笑不已。

    孟大转头瞥了她一眼,带着点无奈的揉了揉孟彤的脑袋。女儿长大了,会打鸟抓兔子,会杀狼打豹子,还会做头花,他们一家以后不怕会被饿死了,日子或许还会越过越好。说不定……说不定在未来的某一天,他还能撑着这副残破的身子,亲自送女儿出嫁……

    孟彤每天换着花样给一家人做好吃的,闲时做做头花,逗逗小狼。家里吃穿不愁,日子有了奔头便似过得特别的快,时间一天天过去,直到某天夜里,孟彤被一阵鞭炮的噼啪声惊醒,她这才惊觉原来新年已经到了。

    鞭炮的喧闹声,为冬天死静的村庄无形中增添了几分人气。孟彤第二天起了个大早,爬到墙头上往村子的方向看,发现之前寂静的尤如荒村般的村庄,终于出现了一些声音,只不过还是看不到人出来走动。

    室外的天气仍旧冷的吐气成霜,孟彤听着村里传来的断断续续的鞭炮声,不禁有些懊恼自己当初怎么就没想到要买上一挂鞭炮呢?

    他们家原本住在山地这里,就已经像是住在独悬于外的孤岛上一样,被村子里的人无形的排斥在外了,过年再连个鞭炮都不放,改明儿说不定村里的人都会以为,她们一家全都已经喂了野兽了。

    转眼又是一月过去,停了一个多月的雪突然又下了起来,而且一下就是四天。

    孟大站在屋门边,看着天上的雪花,很是感慨的叹息了一声,“这天终于要转暖了。”

    都进入二月了,天也确实该转暖了。

    雪一停,太阳就出来了,气温突然一下就回暖了。孟彤看到自家院墙上的冰开始融化,就知道这天气是真的要暖和起来了。她踩着开始融化的冰梯爬上墙头往远处的村子里看去,这回终于看到了走动的人影。

    孟彤回头往山脚的林子和不远处的牛背山看去,只见原本被白雪覆盖的山林,已经能看到树顶的绿意了。她长长的呼出一口气,仰头望向淡蓝的天空,冷了三个多月,这可怕的严寒天气终于要过去了。

    吃完早饭,孟彤收拾好了碗筷就又烧了锅热水,用来浇淋冻得厚厚的院门。只是她这头还没把院门上的冰给完全弄开,耳边就听到了车轮子的声音,孟彤一个机灵,连忙扔了水瓢爬到墙上,就见通往村子的土路上,一辆熟悉的骡车正缓缓驶来,车上背着弓的赶车的人不正是她所熟悉的赵平九吗?

    ☆、53小狼,不卖!

    孟彤惊喜的用力朝他挥手,“平九叔,平九叔,俺在这儿。”

    看到爬在院墙上,平安无恙的孟彤,过来查看情况的赵平九虽然有些惊讶,却也大大的松了口气,他扬起笑脸,高声问,“家里都没事?你爹和你娘呢?年前似乎有狼群下山来了,没吓坏你?”

    孟彤脸上的笑容一下就没了,她突然觉得有些心寒。声称与孟大是世交是兄弟的赵平九,既然那时就知道山上有狼群下山了,为什么不去村里组织些人手,过来看看他们,试着帮帮他们呢?

    说到底人都是自私的,什么世交、兄弟都是表面的人情,在危险面前,即便是人品不错的赵平九,也选择了任他们自生自灭。所以说,他们一家三口,靠天靠地靠谁都不如靠自己?

    脑了里想着这些事,孟彤默不吭声的下了墙头,嘴里却扬高了声音,语气松快的回答赵平九,道:“俺爹和俺娘都在屋里呢,年前不但有狼群下山了,还下来了一只豹子。”孟彤把木桶里还冒着白烟的热水全都泼到院门上,然后卸掉顶门的竹子和木棍,拿脚在院门上泄愤般用力踹了踹,门板上的冰块便大块大块的掉了下来。

    孟彤打开院门时,赵平九正好驾着骡车驶到院门前。他一跳下骡车就飞快的从车厢里拉出一挂鞭炮,火折子一点就拉着鞭炮“噼里啪啦”的绕着孟彤家的院子跑了起来。

    孟彤怕他不小心掉到陷阱里去,连忙也跟在他身后跑,不过她的担心显然是多余的,院墙边上的深坑那么大,若是覆上枯草,骗骗智商不高的动作还行,人的眼睛是不可能看不出来的。赵平九是个经验丰富的猎人,他一看到院墙边的大坑就愣住了,然后慢慢走到坑前站住,任手里拖着的鞭炮“噼啪”做响,两眼却直直的盯着那个三米宽两米多深,坑壁完全与坑底呈垂直角度的深坑。

    孟彤走到他身边,也学他低头往深坑里看了看。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坑底除了原来的那只母狼的尸体之外,也不知什么时候竟然多了好几个住户,只不过这几个住户此时的境遇有那么点儿悲惨——它们全都被半冻在坑底了。

    “彤彤,这坑……是你和你娘挖的?”赵平九突然转头看着孟彤,脸上的表情显得很是奇怪,

    孟彤点点头,“下雪前两天挖的,俺和娘还在林子里做了些陷阱,也不知道能不能逮到东西,不过套索就算有套住东西,现在应该也没了,年前有只豹子摸下山来了,套索套住的东西,一准都进了豹子的肚子了。”

    赵平九闻言,神情一下就变得紧张和严肃起来,他警惕的看了看四周,扯住孟彤的手就快步往院门方向跑,一边跑还不忘一边孟彤问,“那豹子有多大?你看到它靠近你们家的院子了?”

    孟彤知道他这是怕那豹子还在附近,连忙道:“平九叔你别怕,那豹子已经被俺和俺娘给弄死了。”此时两人已经跨冲进了院子,赵平九一眼就看到了放在院墙边的豹尸。他难以置信的张大了嘴,松开孟彤就快步冲到豹尸前,蹲下身仔细的翻看起来,“这怎么可能?这豹子竟是被勒死的?你们是怎么做到的?”

    春二娘从屋子里出来,笑着解释道:“掉坑里的母狼死了,俺和彤彤拿了长竹杆想要把坑里的小狼给捞上来,结果这豹子突然就从林子里冲了出来,它想要抓狼崽子,却掉到坑里去了,俺和彤彤拿草绳套住它的脖子,拉了近一个时辰才把它给勒死了拖进院子的。”

    孟彤笑着合上院门,习惯性的插上门栓才转身向赵平九走去,请他进屋去坐。

    小狼闻到生人的气味,缩着菊花“呜呜”的龇起了才刚长出一点的米粒牙。

    “小狼,别吵,这是平九叔,是客人。”孟彤一声喝斥,小狼就非常聪明的收起了攻击姿态,屁颠屁颠的向孟彤跑过来,然后用一双前肢抱住她的脚裸,就这么趴在孟彤的脚背上,任她走哪儿带哪儿。

    春二娘拿了条板凳请赵平九坐下,又倒了碗白糖水给他。

    “这是狼崽子?就是你们从坑里捞上来的?”赵平九喝着糖水,目光却灼热的盯着孟彤脚上的小狼,双眼晶亮,“白毛的狼可不多见,山那边的人都说狼群要是出了白毛狼,这狼长大就一准是头狼。你们这狼崽子要不要卖掉?就冲这毛色,这么小的狼崽子可比成年的狼都卖得起价钱。”

    春二娘一听小狼竟然这么值钱,下意识的就向孟彤看去,却见孟彤突然敛了笑,面无表情的与她对视。女儿可从没用这表情看过她,春二娘被孟彤看得心一慌,无措的搓着手,讪讪的陪笑道:“俺,俺也没说卖。”

    赵平九见孟彤这样不由就拉下了脸,训斥道:“彤彤,你这样可不对,你们家是个什么情况,你还能不知道?你爹做不了重活儿,你们家又没田地,没进项的,卖了这狼崽子你们至少还能几年不愁吃穿,这事儿可不准你犯犟。”

    炕上的孟大轻咳了两声,温声笑道:“九哥你别说了,这狼崽子俺们要养着看家的,不会卖的。”

    “阿大,你可不能犯糊涂啊……”赵平九还想说什么,却被孟大摆手打断。

    孟大的声音温和却异常的坚决,“九哥你不用再说了,这狼崽子俺愿意养着给彤彤做伴,是肯定不会卖的。至于你说的入项,院子里的豹子就是彤彤特地留着要等开春了拿到镇上去卖的,听彤彤说,她和她娘在林子里还挖了几个陷阱,回头让她们娘儿俩去看看,要是真抓到了什么东西,就劳烦你捎她们一程,把抓住到的野物都拉到镇上去卖了。”

    赵平九闻言一怔,这才猛然想起院子里还躺着一头近两百斤的豹子呢,而院子旁的深坑里还冻着一窝六头的黄鼠狼,一只灰毛的狐狸和一头插了数根竹箭的狼尸。

    ☆、54改变

    赵平九拍了拍自己的额头,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老了老了,俺怎么把这一茬给忘了,一看到这白毛的狼崽子,俺光顾着想它能卖多少钱了。”

    孟彤抱着小狼,一边给它顺毛一边异常认真的看着赵平九说道:“平九叔,小狼,俺家是不会卖的,有它在,至少明年再有野狼惹进院子里时,俺们还能多个帮手,要是现在把它给卖了,等明年再有野兽跳进院子里来,俺们一家谁知还有没有今年的好运,可以全须全尾的活下来?”

    “什么?年前下山的狼进院子里来了?”赵平九听得大惊,目光在孟大一家三口的身上扫过,连声追问:“那你们后来是咋把狼给赶跑的?”

    孟彤声音清冷的道:“没赶跑,全都被俺给射死了。”

    “什么?”赵平九失声叫道,抽着冷气,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死死的盯着孟彤。

    孟彤却像是没看到般,神情平静的继续道:“野狼是晚上跳进院子里来的,一共六只,它们扑上来时俺都是对着它们的眼睛射的,有时瞄不准眼睛俺也对着它们的身体射,也不知道射了多少箭。那天晚上的雪下的大,第二天睡醒了起来,六只狼已经全死了。俺和俺娘把六匹狼全杀了,狼皮因为被竹箭戳得都是洞,俺们就自己缝了做衣裳了,肉都在厨房的梁下挂着呢,猫冬的时候吃了两头,还有四头狼肉,要是吴大叔那边肯收的话,俺也打算一起拿到镇上卖了。”

    赵平九觉得自己好像在听天书一样,整个人一愣一愣,好半晌才反应过来。他觉得自己以前真是小看了孟彤了,不禁开始重新审视她。

    赵平九从上到下认真的打量着孟彤,短短三个多月没见,原本瘦骨嶙峋的小丫头整个就像是吹了气一般,脸圆了,身上有肉了,头发也没有以前那样枯黄了,就连个子似乎也长高了一点。现在的孟彤跟三个月前简直判若两人,有此可见,猫冬的这三个多月里,小丫头的日子过的有多好。

    赵平九突然觉的自己似乎突略了什么,他猛然回头看向孟大,又再转向春二娘,这才明白自己突略了什么。难怪他进屋后总觉得怪怪的,原来是孟大一家子都大变样了,身上的衣服没了补丁不说,还都胖了不只一圈。孟大虽然一直坐在炕上,可气色看着非常好,脸上那种蜡黄的病气都不见了,显然猫冬的一段时间,被春二娘母女俩照顾的极好。

    赵平九的脸上重新有了笑容,他看着孟大笑道:“看来你们一家这个冬天过得很不错啊,俺刚才没看仔细,现在才发现你们看着可了好极了啊。”他转头看向孟彤,眼中满是欣慰之色,赞道:“小丫头做的不错,不但敢跟惹进院子的野狼斗,还能把你爹照顾的这么好,真是长大了。”

    孟彤歪着头打量了赵平九一眼,觉得之前在小狼的事情上,她可能对赵平九有点儿误会了,当下便尚好意思再对赵平九爱理不理,她微微扯起嘴角,问起了自己心里的疑惑,“平九叔,你刚才放的鞭炮是不是用来吓跑下山的那些野兽的?依您的经验看,之前下山来的野兽现在是不是都回去了呢?”

    赵平九一听就知道她想进林子里去看看,便严肃了表情道:“现在还不好说,山上的雪还没有化,你要想现在进林子,得先去镇上多买几挂鞭炮回来。”说着,他又叹了口气,道:“年前那会儿,俺是看你家情况不富裕,才没跟你们提要买鞭炮的事儿,不过照你现在的这些东西,等送到镇上换个二百两银子是不成问题的,等有了钱,回来时你们多买些鞭炮备着,山地这一块儿毕竟不比村子里头,不管是冬天还是夏天,晚上总是不太安全的,你们多备些鞭炮,晚上要是听到有野兽叫唤就点上一挂,不管是狼、豹子还是老虎,听到鞭炮声都是会跑的。”

    孟彤听着赵平九的话,不知怎么就想到了前世那个关于年的传说。前世的神话传说中,年就是一种会带来厄运的可怕怪兽,只有鞭炮的炸响才能把它给吓跑,所以过年时人们才会放鞭炮,把厄运和年一起赶跑。

    照着赵平九的说法,孟彤不禁猜测:或许传说中的年其实就是山上的某种肉食性动物也说不定。

    春二娘一听院外的坑里又有了猎物,而且拿去镇上还能换那么多钱,立即转身去隔壁屋里拿了草绳,便急急忙忙往外走,打算要下坑去把坑底的猎物捞上来。

    赵平九一见也坐不住了,便跟孟大打了声招呼也跟了出去。

    孟彤进自己屋拿了小弓和箭袋背上,叮嘱孟大不要出屋子,把趴在脚背上的小狼抓下来,放在屋里,顺手带上屋门后,也急步追了出去。

    院旁的深坑挖的又大又深,赵平九摸着头看得也是“啧啧”称奇,“你们娘儿俩当初是怎么挖的,怎么就能把这坑挖的这么深这么直呢?”

    “其实也没什么难的。”春二娘毫无心机,大大咧咧的就把孟彤教她的法子一股脑儿都说了出来,“就是先从一侧挖条沟,然后往下插竹子,等插满五根竹,再从这五根竹子的中间往下挖,那时地下的土都是松的,好挖的很,俺和彤彤只一天就把这坑给整好了。”

    赵平九恍然的点点头,没把这事往孟彤身上想,只以为是春二娘平时干活时,总结出来的经验,便默默的把这个法子记在了心里。

    因为陷阱太深,坑壁也太直了,不管春二娘还是赵平九下去,都没有孟彤下去合适。孟彤便当仁不让的担起了这个下坑捞尸的活计,把草绳在腰上缠了一圈,便拉着一头小心的蹬着坑壁,顺着草绳的拉扯力,两三下便下到了坑底。

    因为气温回暖,光这半天的功夫,坑底的冰雪就已经融化了一小半。孟彤把冻的直挺挺的黑毛狐狸和黄鼠狼一一丢进春二娘放下来的篮子里,让她和赵平九拉上去,却唯独没去碰那头还冻在冰里的母狼。

    ☆、55卖豹

    赵平九和春二娘都可以不懂细菌的威害,她却不能装做不懂。这头母狼死时身上的伤口肯定已经腐烂化浓了,又吃了一个多月的内脏,身上会携带一些看不到的可怕病菌几乎是板上定钉的事情。她宁愿少赚几两银子,也不要用这样的东西去害人。

    “底下不是还有一头母狼吗?怎么不一起弄上来?”见孟彤拽着草绳爬了上来,赵平九满是不解的往坑里看了看。

    孟彤把母狼死前,身体已经腐烂的情况说了,又半真半假的道:“以前听给俺爹看病的行脚大夫说起过,有些动物死后身体腐烂了,人沾了是会得瘟疫的。现在这狼还冻着,还没啥,回头等坑底的冰都化了,俺就倒些油下去把它给烧了。”

    这个年代,瘟疫就是死亡的代名词。如果这只母狼的尸体上真带有瘟疫,水头镇离靠山村可没几步远,真让瘟疫传开了,他们谁都跑不了。事关生死,这母狼又是孟家的东西,孟彤自己要烧掉赵平九自然不会反对。

    等赵平九和春二娘合力把院子里的豹子和厨房里的四匹狼肉都搬上骡车,孟彤去厨房解了两只兔子,用糊窗子用剩的纸包了包,塞在背篓里就出门上了赵平九的车。

    骡车“得得地”跑的很是轻快,看得孟彤很是羡慕。“平九叔,镇上子买一辆骡车得多少银子啊?”

    赵平九回头看了孟彤一眼,原想委婉的跟她说她们家用不到骡车,可眼角瞄到车上的猎物,他便记起,眼前的女孩可不是普通的小女娃子,她是敢拿着小弓和竹箭就去跟六匹野狼斗的狠娃子。

    这样胆大包天的孩子,虽然只是个女娃儿,可谁又说得清她以后会变成什么样呢?眼下光他车上那头豹子卖出去,少说就能得个一百五十两朝上,更别说还有那一窝黄鼠狼、狐狸和四头野狼的肉,这些可都值不少银子,孟彤别说是想买一辆骡车,就是买几辆都够了。

    一念想罢,赵平九便清了清嗓子,温声跟孟彤说起了镇上骡车的行情,“这骡子和这板车不是一处买的,骡子得去卖畜口的地方买,这板车要去车行买。至于骡子的价钱嘛,得看骡子的牙口,蹄子,还有长得壮不壮实。最好的骡子是两三岁的成年母骡子,每年拉出去配种之后还能生小骡子卖,骡子吃得苦,刚生了崽的母骡子,只用休息几天,喂些苞米就成了,也不怎么会耽误家里的活计,一头左不多也就三十五两银子左右。至于板车,那价格可就多了,板车有像叔这种不带顶的,和顶上带棚的两种,这种不带顶的就便宜些,只用十五两银子就能买一副,那种顶上带棚的价格差一点儿的三五十两,好的上百两也是有的……”

    路途便在赵平九的讲述中,慢慢的一点点缩短,等他们赶到吴屠户的铺子时,吴屠户和他铺子里的伙计正忙着给一队兵丁搬猪肉。孟彤他们的骡车一到,吴屠户还没看到他们,那队兵丁中一个骑在马上像是主事人的年轻兵士已经向他们看了过来。

    这么说或许还有些不正确,更准确的说,那兵士是向他们车上的豹子看了过来。

    “哎,汉子,你车上躺的可是只豹子?”那兵士驱着马过来,一看车上的豹子便笑着哟了一声,“这个头儿还真不小呢。”

    这兵士也是个自来熟的,根本不管孟彤和赵平九同不同意,跳下马就上前来翻车上的豹子,一边翻看还一边啧啧有声的道:“不错不错,难得这一身皮毛半点儿伤都没有,回头扒下来,能给我家大人做了大氅子,一准好看。”他感慨完了,便抬头笑眯眯的问赵平九,“这豹子爷出两百两,你卖不卖?”

    那头的吴屠户听到动静抬头看来,一见是赵平九和孟彤,连忙一边用围兜擦着手,一边高声招呼,“是赵家兄弟啊,你今儿又带小丫来过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