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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节

      即墨寒被她的话怼得脑仁直发疼,又拿她没有办法,只得毫无骨气地说道:“你明知道本王不是这个意思。”

    “王爷不是这个意思,又是什么意思呢?我不过是一介粗人,不如周泠霜小姐那样蕙质兰心,我可猜不到。”苏皓月的话中醋味十足,酸得即墨寒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苏皓月,说好了不提她,你无端端又说起她作甚?”

    苏皓月也觉得自己有点无理取闹,转而正色说道:“二哥最近回来都很晚,我一直没机会跟他碰上面。今日请王爷来,是想问问朝中的动向。”

    即墨寒心中一阵委屈,敢情苏皓月拿他当包打听了。

    “不都在你的意料之中吗?”即墨寒扭过头,撇了撇嘴角。

    “哦?那就是说陛下果然没有即刻免了苏镇山的职务?”苏皓月会心地笑了笑:“还好我早有准备。”

    即墨寒看着她一脸的坏笑,忍不住问道:“是不是又是制造流言的小把戏?这次你又准备拿什么说事啊?”

    “被你发现了。”苏皓月吐了吐舌头:“不过是旧事重提嘛,苏若云、孙秋莲的事情一直都让苏镇山被世人诟病,这样一个名声不佳的人要当会试的主考,你说那些考生会作何反应呢?”

    “嗯,名不正则言不顺,再加上他自己的亲生儿子也是这次会试的考生,其他人唯恐苏镇山会徇私,一定会将这些事大肆宣扬。”即墨寒点了点头,表示很赞成苏皓月的看法。

    “不过,据我所知,魏景琰手下的人已经在查给陛下联名上书的官员了,你要提醒苏智,与他们交往要小心。”

    “放心吧,这些人投靠无门,自成一党,每十日就会在马遂的家中小聚,我让二哥乔装成马遂府上的佣人,早早地等候在府中,趁此机会和这些人见面,绝不会留下任何蛛丝马迹。”苏皓月笑了笑:“而且,现在魏景琰对朗乾信任有加,又怎么会质疑他的话呢?”

    说起这个,即墨寒嘲讽地嗤笑一声:“魏景琰连自己的谋士和其他人暗通曲款都毫无所察,真是不知道他手下那帮人都是怎么办事的。”

    “别说得这么难听嘛,什么暗通曲款,我和朗乾可是明码实价的交易。”苏皓月竖起一根手指晃了晃说:“我对他可是有知遇之恩,他这是在报恩好不?”

    即墨寒却不相信:“像这样甘愿蛰伏在别人帐下,也不愿意通过科举实现抱负的人,一向是不择手段的,你帮了他,再跟他谈条件,谁还会搭理你?报恩?更是天方夜谭了。在这些人心中,没有恩,只有利。”

    苏皓月掩着嘴笑了起来:“王爷这般通透,真是令皓月佩服。”

    “所以,你到底是怎么把这人安插到魏景琰身边的?”

    “天地良心,朗乾去投奔魏景琰,真的跟我没关系。”苏皓月指天赌咒,又换下严肃地表情娇媚一笑:“不过嘛,他投奔之后,我自然是想方设法跟他联系上了。毕竟像他这样的门客,五皇子府不知道有多少,他仅凭一人之力想要脱颖而出难于登天,我能帮助他得到魏景琰的重用,实现他的理想,他自然也会对我投桃报李嘛。礼尚往来,人之常情,只有这样,交易才能长久,王爷说对吗?”

    “你又掌握了他什么内幕,让他这么乖乖地听你的话?”即墨寒对她那一套天花乱坠的说辞完全不感兴趣,直奔主题问道。

    苏皓月见什么也瞒不过他,只得老实交代:“是人就有弱点,这个朗乾虽然看着翩翩君子,其实却是个对美色毫无抵抗力的色中饿鬼。他听闻博雅楼的姑娘个个出挑,必然是要来一饱眼福的。请君入瓮,暖暖温柔乡,软玉在怀美人在侧,再想拿下他,还难吗?”

    即墨寒看着苏皓月老奸巨猾的坏笑,简直活脱脱就是一个利欲熏心的老鸨样,于是他无奈地道:“当初你让我找虞步舞姬,又挑选了那么一大批美色的婢女,我就该猜到你没安好心。你呀,分明就是想用博雅楼吸引京都上流的权贵,让他们在这里日日笙歌,谈天论地,你坐在家中,就能收获来自三教九流的情报,顺便赚得盆满钵满,还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苏皓月却不屑地说道:“谁让世间男子不是好名利,就是好美色呢?王爷,我这也是为了迎合大众,无可奈何啊。”

    即墨寒一怔,看着苏皓月半晌没说话,最后才憋出了两个字:“没错。”

    苏皓月微讶,没想到即墨寒竟然难得地没有跟她抬杠。

    “本王是男子,你是美色,所以我们相互吸引,此乃天理使然。”

    这下轮到苏皓月没话说了,她又不争气地红了脸,在心中暗暗腹诽道,这王爷,谈论什么正事都能被他带跑偏了。

    即墨寒见苏皓月害羞了,面上的笑容更甚。他平日都是冷若冰霜的样子,偶尔笑一笑,竟好看得春花秋月都黯然失色了。

    好半天,苏皓月才平复下心神,重新开口说道:“几日后,等考生们把事情闹大,在这个节骨眼上,陛下一定会息事宁人,撤掉苏镇山。想想还真是期待,我这位大伯父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呢?哎呀,可惜我不能上朝,不能亲眼所见了。”

    即墨寒好笑地看着苏皓月:“撤掉他,本来就不是你的目的,你又有什么好期待的?”

    “自然是要期待,毕竟难得看到威风八面的大伯父吃瘪嘛。”苏皓月毫不掩饰眼中的幸灾乐祸:“对于这个结果,二哥一定喜闻乐见。”

    即墨寒挑了挑眉,说道:“我瞧魏景琰对苏智倒是很有兴趣,你难不成想让他顶替苏镇山的位置吗?”

    苏皓月一下就明白过来,这个位置指的并不是会试的主考官,而是苏镇山的官职,礼部右侍郎。

    “这个嘛,确实是我的目的,但绝不是我的最终目的。”苏皓月抿唇:“而且,绝不能通过魏景琰。魏景琰这人,给了别人一点小恩小惠,就恨不得让别人掏心掏肝地报答他,我可不想让二哥成为他的附庸。”

    听了苏皓月的话,即墨寒终于心安了。苏皓月果然是留了后手,时刻准备和魏景琰划清界限。

    “苏智在年轻的一辈中算得上是眼界豁达之人,有合适的机会,我会帮他一把。”即墨寒淡淡说道。

    凭借当今陛下对他的信任程度,即墨寒开口一句,甚至超过别人的千言万语。有即墨寒这个承诺,苏智的未来可谓是前程似锦了。

    苏皓月一愣,倒也没有推辞,只是甜甜地一笑,点点头:“谢王爷。”

    接下来的几日,光顾博雅楼的人越发多了起来。

    那些即将要参加会试的考生个个神情严肃,激烈地抨击这次身为主考官的苏镇山,简直就像苏镇山已经徇私舞弊,让他们受到了不公正待遇一般。

    另外一边,看客们也是凑热闹不嫌事儿大,全都在一旁落井下石。

    也怪苏镇山的名声实在是太坏了,惹得认识他的,不认得他的全都态度鲜明地反对他。

    事情闹到最后,竟还有考生自发组织起来,写血书,再趁着黑夜偷偷贴在京都的大街小巷。天一亮,引来不少人围观。

    “这血淋淋的,写的什么呀?是不是什么伸冤的状纸?”围观群众中一个不识字的问旁边另一个人。

    “伸冤的状纸也该贴在衙门啊,贴这儿算怎么会事?”另一个人笑着说:“这是今年参加考试的考生写的。‘凡担任科举考官一职者,需爱惜羽翼,德高望重。可苏侍郎声名狼藉,恐不能服众,加之苏家大公子也在考生之列,苏大人身为朝廷命官,理应避嫌。草民死罪,求陛下降恩,念吾辈寒窗苦读数十载,只求能换得一位清明无私的考官’这原来说的是换考官的事儿啊!”

    “这事儿不都能闹了很久了吗?还没个说法?”

    “没呢,科举考官都有规制,哪有说换就换的道理?”

    “可是苏侍郎家中那些事儿,唉,连女儿妻子都管教不好,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确实不应该让他担任主考官啊。”

    “话是没错,可是他为官多年,又得了五殿下的器重,在朝中很是吃香呢。”

    “再有权势又能如何?总不能不顾老百姓的死活吧?”

    “就是!我也支持换考官!那些个读书人苦读数年,要是碰上个糊涂考官乱改乱判,不就冤死了吗?”

    “没错!支持换考官!换成秦大人,也是礼部侍郎,我觉得就很合适!”

    “是极是极!”

    “”

    第116章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是日,苏皓月正专心致志地在房中为《竹影文集》的首刊出版做最后的准备,就听见砰地一声,房门被人大力地推开了。

    苏皓月抬起头一看,原来是苏智,只见他的面颊因为激动而泛出了微红,两鬓也有些凌乱。他丝毫没有理会旁边紫鸢诧异的神情,一进屋,第一句话就是:“成了!”

    苏皓月立刻反应过来了。

    “你是说,会试考官一事?”

    “正是!今日早朝,陛下亲自宣布,由秦大人担任今年会试主考官。”苏智急着将这个好消息告诉苏皓月,脚步快了些,现在只觉得口干舌燥。

    他坐在苏皓月对面,拿起桌上的茶杯将茶水一饮而尽,才继续说道:“最近京都满大街都是要求撤换考官的血书,甚至惊动了陛下,考试在即,陛下也不想为了考官人选之事再起风波,影响到国考,为了息事宁人,只得顺应民意换掉了大伯。”

    苏皓月颔首,问道:“陛下没再说什么了吗?”

    苏智仔细想了想,回答她说:“陛下特意安慰了大伯一番,只说今年是因为大哥也要参考,才替换了人选,与旁的都无关,下次会试还是由大伯担任主考。”

    “这,不过是些场面话。”苏皓月笑着说:“大伯是聪明人,又怎会听不出来呢?”

    “是啊,大伯在外头这样一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下朝后我瞧他的脸色也是难看的可怕,想来是很看重主考官之位的。皓月,我觉得大伯不会就这样善罢甘休,他肯定会有所行动。”苏智欣喜地神情有些收敛了,他不无担忧地问道:“我们要不要早做准备?”

    苏皓月却神秘地一抿唇,摇摇头:“不必,且看他怎么应对吧。”

    苏智还是有些放心不下,他为了这次能将苏镇山拉下马,可谓是用尽了浑身解数,金钱心血耗费无数不说,为了计划的隐秘,他甚至还假扮成下人混入马府。好不容易得偿所愿,他绝不允许苏镇山再有翻盘的机会。

    “皓月,你说大伯对主考之位如此执着,会不会为了保住权利,干脆让大哥放弃今年的会试?”苏智很紧张地问道。

    苏皓月却淡然地笑道:“绝无可能。先不说大哥也不会甘心任由大伯摆布,就算今年不参加,也总有参加的时候。陛下的那番场面话不光是为了顾全大伯的颜面,更重要的是为了暗示他,只要大哥参加考试,大伯就不可能是考官人选。大伯总不能以大哥终生的前途做赌注,一辈子让大哥都止步在国子监吧?”

    听苏皓月这样一分析,苏智的心中也觉得轻快了许多。他赞同地点点头:“没错,看来此事已经是板上钉钉,再无更改的可能了。哈哈。也不枉费我这么长时间里四处奔走,腿都跑细了一圈。”

    苏皓月看着苏智颇有几分自得地模样,只能在心中暗暗苦笑,这位二哥人虽然伶俐,但是毕竟为官时间尚短,眼界还是不够开阔,所以她打定主意趁此机会提点提点他。

    “二哥,我让你辛苦这么久,目的绝不仅仅只是为了让大伯栽这个小跟头,还有更深一层的寓意,你只怕没有领会到。”

    苏智一怔,却不明白苏皓月的意思。

    “还有什么目的吗?”

    “自然。你有没有认真分析我给你勾选出来的名单?对于这次计划中你的同盟者,你有什么看法吗?”

    苏智偏头仔细思考了一会,两条剑眉拧在了一起,薄唇紧紧抿着,脑海中将苏皓月指定的这些人重新过了一遍,这才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怪不得你会为我挑选了这一批人。哈哈,我不得不说一句,三妹你眼光太精准了!”苏智一拍桌子,笑了起来:“这些人都有一个共同特点,就是一无强大的背景,二无阵营的依仗,却又有满腔热血,希望能在朝堂上做出一番事业来。他们投靠无门,又因官职低微不被人重视,连中立党他们都挤不进去,所以这次弹劾大伯,对于他们来说就是一个在朝中立足的契机。”

    苏皓月满意地点点头:“正是。像他们这样通过科举进入仕途的寒门学子,一向被其他世家大族排挤,他们想要壮大,必须得到像二哥你这样拥有高贵身份的官员的支持。所以你一旦加入,他们自然群起而响应,听候你的号令。”

    “虽然这群人在清贵的眼中只不过是一群微不足道的蝼蚁,但是当他们团结在一起时,也会迸发可怕的力量。二哥你这次利用弹劾大伯的机会与他们打成一片,成为他们的领导者,今后你再想做任何事情,都会有人为你冲锋陷阵,不是很好吗?”

    苏皓月的话仿佛是一团火光,点亮了苏智心中久违的激情。他越听越兴奋,全身的血液都沸腾了起来。

    “三妹,你果然是深谋远虑,寻常的聪明人只能看到三步之遥,可你早已将后面十步会发生的事情都掌握在了手中,这般才智,真是令愚兄佩服!”苏智看着苏皓月的眼神悄然发生了变化,不再是纯粹的欣赏,而是掺杂着深深的崇拜,仿佛是高山仰止的感觉。

    苏皓月并没有因为苏智的话而沾沾自喜,她只是淡淡说道:“对了,二哥,你要提醒他们,这次的行动到这里就已经成功了,如果后事再有变故,也让他们不必气馁。要牢记,你们的目的并不是将大伯拉下马,而是逐渐在各种势力盘根错节的朝堂上崭露头角,而你们已经做到了。”

    苏智听她话中的意思有些不对,赶紧追问道:“你刚才不是还说这事已经是板上钉钉了吗?怎么瞧你现在的意思是预测事情会有变啊?”

    “我刚才只说大哥一定会如期参加考试,而大伯想要重揽大权,并不是只有牺牲儿子一条路可走啊。人站在高处久了,看到的东西也就多了。大伯在朝中苦心经营数年,又怎会没有一点应对之法呢?”苏皓月倒像是很看得开:“二哥你不必执着于此事的结果,即使事情并不像我们料想的那样,要知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最后几个字,苏皓月说得很慢。说罢,还颇有深意地笑了笑。

    苏智想了半天,也没有参透苏皓月的用意,也只好作罢。

    不过他对苏皓月的计划一向是深信不疑的,既然她都说不必担心,那自己也没必要杞人忧天了。

    皓月说得对,能够将这一批寒门势力收入麾下,才是此次行动中最大的收获。

    京都一家不起眼的小酒馆里,苏睿和苏镇山正对坐在一间隐蔽的包房中。

    苏镇山面色凝重,不断地用汗巾擦拭着额上冒出来的冷汗。坐在他对面的苏睿却明显轻松多了,他一面给苏镇山斟茶,一面笑着宽慰道:“父亲,您不必这么紧张,我和钱宣也打过几次交道了,算是半个熟人。”

    苏镇山却没有搭话。钱宣一个后生,见他,自己自然不会紧张。但是与钱宣在酒馆中秘密见面,这其中的深意,和被人知道可能带来的后果,却不得不让他对这次的会面万分警惕。

    过了一会,门被人轻轻推开了。只见一个年轻公子阔步走来,面上还挂着虚假的笑容。

    “让苏大人和苏公子久等了,真是罪过!罪过!”

    他一边客套着,一边对身后的随从说道:“你们去外边守着,任谁也不能放进来。”

    “是。”四名随从抱拳,威风凛凛地站在门外。

    苏智站起身,给钱宣让座:“无妨,钱公子太客气了,快坐吧。”

    钱宣顺势坐下,打量了一下苏镇山阴郁的表情,心中冷笑了一声,面上的笑意却更热情了:“苏大人,可用了膳?这家店面虽小,但他们家的东坡肉乃是一绝,苏大人可有兴趣品尝一二?”

    苏镇山却依旧是板着脸,沉声拒绝了:“钱公子不必客气了。今日老夫本是不想来,可犬子三番两次劝说,钱公子你又是三殿下的人,老夫也不敢得罪了三殿下,这才应邀前来,钱公子你有什么话就直截了当说了吧。”

    钱宣被苏镇山冷言冷语一怼,心里头也有些火气,不住地暗骂苏镇山假清高,明明来都来了,还非要装腔作势。但是一想到三殿下的大计,他也不得不暂时按捺住愤怒的情绪,继续赔笑道:“苏大人快人快语,那在下也就开门见山地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