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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5节

      “木子累了吧?”

    瑾昌明心里明镜似得,不忍看两个人别扭,便开口问。

    “爹,我不累。”

    木子被瑾俞拒绝了,只好自己拿了一张椅子在瑾昌明身边坐下,大有促膝谈心的意思。

    “辛苦你了!天天镇上,山上的跑。”

    瑾昌明心里一阵狂喜,木子很少这样坐在他身边说话,又有点紧张,想着是不是木子要和他开诚布公了。

    “爹,我最近在做针灸。以前的事我想不起来了,等恢复正常后,我就……”

    “木子,你不是要擦头发吗?来,我帮你。”

    瑾俞打断了木子的话,怕他说了什么以后做不到,那父亲这样的老实人,指定又要把过错背负在自己身上了。

    “……”

    “……”

    瑾昌明满脸期待被女儿打断,差一点就能听到木子的表态了,有点可惜。

    木子不由自主的皱眉,瑾俞不让自己说话,这是为什么?

    “爹,木子是要和你说,他这针灸要配合按摩穴位才有效,所以我刚刚忘记了,现在想起来他还得帮忙按摩呢!”

    瑾昌明看看一脸羞涩的女儿,在看看视线粘在女儿身上的木子,作为过来人他自然明白是什么意思。

    但现在也只当女儿是害羞。

    “这是治病的大事可不能耽误,你快给他擦了头发按摩一下吧!”

    然后瑾俞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为了打断木子的话,现在得当着父亲的面给木子擦头发,按摩。

    想想就很羞涩。

    “有劳瑾娘了。”

    木子笑的像只狐狸,不客气的把布巾给瑾俞,那意思就是说,话已经出口了,快来履行吧!

    “没关系。能治好你的傻病就行。”

    瑾俞接了布巾,无比慈爱的对木子笑。

    木子看见那两颗小小的虎牙,不由心中一颤,这傻丫头怎么像是要咬人一样。

    “今天下雨耽搁了去布庄和张太太对菜单,希望明天天气会好些。”

    “朝霞不出门晚霞行千里,明天肯定是晴天,放心吧!”瑾昌明有经验道。

    ☆、第三百五十四章活着的价值

    村里的刘家就没有瑾俞家那么的温馨了。

    大家把二丫送回了刘家,一日两餐的村人还要赶回去做饭,刚刚热闹看过了,不能再留下来继续看,还是有点意兴阑珊的遗憾。

    不过二丫这杀了人还能好好的回家,这事就像一滴水滴进了油锅,炸了,往后的村里恐怕安静不下来。

    将近二十天死气沉沉的刘家,终于除了之前的哀嚎外,多了一丝活气,这会儿菊花婶正中气十足的在骂人,瘦骨嶙峋的二丫畏惧的紧紧抱着自己的肚子缩在那里。

    “你好狠的心呢!自己丈夫都吓的了手,你怎么就不把自己家人打死了呢?还有脸回来,就不怕午夜梦回被强子索命吗?”

    菊花婶的指头都要戳到二丫脸上了,二丫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菊花婶顿时怒火中烧,肥短的手一下就拧上了二丫的胳膊上。

    “我让你躲!让你躲!要不是看在你肚子里那块肉的份上,我都想拿刀砍了你给我家强子偿命……”

    被关了将近二十天,二丫浑身上下的肉都缩水了一圈,那菊花婶又是下狠心的揪她,力道大的让人怀疑手臂上的肉要被揪下来。

    二丫疼的发抖,可一句反抗的话都不敢说出来,默念着自己是回来赎罪的,为了那个懦弱无能的父亲赎罪。

    “自从你进门一年多,你说你都做了什么了?强子维护你,脏活累活不让你做,回头你一棍子就把他打死了。你的心恐怕是黑的吧?啊!自己男人都下的了手……”

    没有听到二丫的痛呼声,菊花婶心里更加怒火,拧着二丫的手还坏心的转了一圈,面容狰狞的不停叫骂。

    “婆婆,我错了。别打……”

    二丫又累又饿,现在又怕菊花婶一怒之下会动自己的肚子,忍不住开口求饶,声音嘶哑的不仔细听都听不见。

    “打死你都难以出我心头的恨!你居然还敢开口喊别打,你用棍子打强子的时候,可有想过他会疼……”

    菊花婶这会儿听了二丫求饶的话,心里的火一下又窜了起来,左右二丫有没有嗷嚎她都看不惯。

    想她捧在手心里的儿子,就是这个女人用棍子好好的打死,这火气就熄不了。

    二丫不喊了。

    强子被父亲那一下打到,甚至连一句遗言都没有来得及说,纵使不是爱的骨血里,二丫的心也抽疼。

    强子死的冤。

    但是活着的人还要继续活着,她不能把养育了自己的父亲送去砍头。

    咬牙忍着婆婆那一下重过一下的打,只死死的护住肚子,那里是强子留下的希望,她不能让他出事。

    “好了!别气了,菊花你去做饭吧!”

    刘二柱从村头回来仿佛去了半条命一样,这会儿瘫在家里那把破竹椅子上歇了好一会儿,自己婆娘气也出的差不多了,便虚弱的缓缓开口。

    “呸!灾星!我好好的家都被你毁了,现在你也别想好过!”

    菊花婶在任何人面前都浑,都泼辣,但对丈夫刘二柱那是一个言听计从,否则那天夜里也不会出了那样的事。

    刘二柱发话了,菊花婶只好不甘心的戳了一下二丫的额头,转身气哼哼的去煮饭。

    菊花婶一离开,二丫浑身的力气都泄了,摇晃的靠在墙上歇了口气,整个胳膊疼的她不敢触碰。

    “二丫,出了这等事,你能活下来是你命硬了。”

    刘二柱冷眼看着缩在墙角的媳妇,消瘦的脸上看不出多少表情,但眼里的恨意明显。

    他不是冲动泼辣的菊花婶,再加上长年病态,那眼神看人比菊花婶的打更让人不安。

    二丫只是怯怯的抬头看了刘二柱一样,里面恐惧的低头,相比动手动脚的婆婆,这心机深沉的公公更可怕。

    “我的强子因为你而死,你既然回来了,那就担负起他应该负的责任。”

    刘二柱重重的喘了口气,压下心头的恨意,才再次开口。

    “你记住了,你欠我刘家一条命。一命换一命,你以后在家里就如你所说的一样,就是回来赎罪的。”

    二丫懂了。

    刘二柱这意思就是说,她以后再也不是二丫,只是来刘家祈求赎罪的罪人。

    “我记住了……”

    声音轻的好像要淹没在雨后的黄昏里,二丫知道从那一夜刘强子倒下后,她的世界就变了。

    那个消瘦的臂膀可能不是很有力,但是在嫁给他的一年多以来,她也曾经因为他的偏袒小小的幸福过,现在想起来,遥远的就像上辈子的事。

    “记住就好。回你自己屋去收拾一下吧!强子走了,你婆婆心里有怨,这些都是你应该受的。”

    “是。”

    菊花婶乒乒乓乓的做了晚饭,半锅糙米粥,家里本来就没有多少粮食,现在吃的是上次大家送的,现在又多了一个嘴巴吃饭,还是杀自己儿子的仇人,要给仇人吃饭她不甘心。

    搅着搅着锅里的粥,菊花婶脸上一凉,伸手抹了一把。

    再是泼辣不讲理又怎样?

    她也只是一个失独的母亲。

    所以晚上二丫也只得了把碗粥水,里面漂浮这几粒炸开花的糙米粒。

    昏暗的堂屋,就着外面暮色的余晖吃了饭。

    伴着菊花婶骂骂咧咧声,二丫喝了那碗粥水,哪怕一点都不顶饱,她也毫无怨言。

    刘二柱又说了,二丫现在唯一的可取之处就是肚子里有了刘强子的血脉,那是她的保命符。

    要是没有孩子,她也就不用活了。

    活着比死了难受,但她还是要活着。

    捧着碗站着堂屋里,泪眼朦胧中,餐桌前那病恹恹的,就剩一口气的人,还有那骂骂咧咧,眼睛还有点红肿的妇人,这都是她的责任。

    翠花婶不放心来了一趟,看见也有二丫一口吃的,不好多说什么,留下一篮发芽的红薯回去了。

    村里多了茶余饭后的谈资,大家都竖着耳朵倾听,可从头到尾只有菊花婶一个人在那里骂人,别的声音没有。

    当终于可以伸开手脚躺在床上的那一刻,二丫闻着鼻息间熟悉的味道里掺杂的霉味,忍不住落泪。

    空空的榻上,再也没有那个人霸道的作为了。

    ☆、第三百五十五章杜鹃花的味道

    第二天果然如瑾昌明所说的一样,是个大好的天气。

    早起的晨雾都比原来的稀薄了些,早早升起的朝阳在云端辐射着大地,雾霭也遮不住她的金光。

    看着木子扔在地上的野猪,瑾俞忍不住眼角直抽抽。

    真的想问一句,这山上野猪还有吗?

    “辛苦了,去洗漱一下吃饭吧!”

    所有的话语,最后归为这么一句。

    “好。”

    木子笑的露出一口白牙,爽快的应下了。

    这些日子的针灸没有让他恢复记忆,但是他发现今天早上起来头不疼了,脑子也不再像以前的浑浑噩噩,在山上练拳的时候,那拳风劲道都足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