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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节

      栖迟看了看他的脸色,问:“听闻那胡部买卖的事进展得挺好?”

    伏廷嗯一声,又喝了一口凉水,放下了。

    “那些商户,可顶用么?”她又问。

    伏廷自然而然就想起了鱼形商号的那家,“还好。”

    说着看她一眼:“为何问这个?”

    栖迟说:“秋霜今日外出采买,看见小义自那鱼形商号家的铺子里出来,似是宣了什么命令,回来告诉了我,我还以为是进展不好,这才问起。”她说着,在往想问的事上慢慢靠近:“小义可是真宣了什么命令?”

    伏廷也没瞒她:“没什么,是我想见一见那家东家。”

    “为何?”她终于接上自己想问的。

    伏廷又看住了她。

    她暗暗捏住手心,道:“我只是好奇,因何你身为大都护,却想要见一个商人。”

    伏廷说:“探探他的底。”

    他走去屏风后换衣服。

    罗小义先前也问过他,为何非要见一个商户的东家。

    他回答说:事出反常必有妖。

    如此不计得失地相助都护府,一次,他可以相信是出于仁义,两次,却未必了。

    那位东家根本都不是北地之人,甚至都未曾到过北地,却可以放弃商人逐利的本性,数次相助都护府与北地,未免太过奇怪。

    过往几年,曾也有几大都护府出面,说要替他在圣人面前进言,详叙北地艰难,让朝廷重视。

    他留了个心眼,并未多言。

    到头来,却不过是想从他这里获得良驹精兵做交换。

    未能得逞,那几大都护府最后好话都说给了自己,并未替他的安北都护府说过半句话,反而是争着去朝中要钱了。

    他一路走到今日,从不相信天底下会有平白无故的好事。

    朝中尚且讲利益,何况是本就重利的商人。

    一家本就财力过人,如今又在北地各处蓬勃的商号,尚不完全知根知底,已与都护府扯上诸多关联,还渗入了民生关节。

    北地多年艰苦,刚有起色,他不得不谨慎。

    栖迟却还站在小案旁,想着他的那句话。

    她不好问得太过详细,自然也不知他要探什么底,一时反倒更没底了。

    她往屏风后看,伏廷没完全走进去,半边身体被挡着,这半边刚解开的军服搭着,他低着头,在松袖口。

    似是察觉到了她的目光,他转头看了过来,手上未停,眼睛盯着她:“还有要问的?”

    栖迟不好再问这个,否则便太明显了,她问了别的:“瀚海府有何值得一去的地方?”

    伏廷听到这问话,眼在她身上又是一扫,心说今日她是怎么了,尽问些不相关的事。

    却还是给了回答:“能去的地方很多,但方便的大约也只有佛寺。”

    “什么佛寺?”她问。

    他说:“你先前去过。”

    栖迟想了起来,她也只去一家佛寺,就是城外那家,沉思一瞬,提议说:“不如去那佛寺中住上些时日如何?”

    伏廷转眼看来:“为何?”

    栖迟轻声说:“在府中也感受不到什么春光,料想在外会好一些。”

    这是这是随口找的理由,也不知他是否会答应。

    伏廷抿着唇,脱着军服想,这似乎还是她头一回提要求。

    栖迟正看着他,在等他回答。

    他看了看她的脸,点了头:“我会叫小义安排。”

    “好。”栖迟说完,在案边缓缓坐下,没料到他竟爽快地答应了,又悄悄看他一眼。

    心想:还说他是莽夫,但这男人莽夫的时候大概只在床上了,心思分明深沉的很,否则又如何会来这突如其来的一步。

    ※

    第二日一早,罗小义收到他三哥传令,做好了安排,赶来都护府。

    一行仆从已将马车备好。

    他在门口等了片刻,看见他三哥走了出来,快步迎上去说:“三哥,寺里已打点过了。”罗小义说。

    所谓打点,就是叫选好的两队兵身着便服护在寺外,这是伏廷的吩咐,既不妨碍他人正常进香,也可保证安全。

    他说完又道:“嫂嫂怎会想起去寺里住了?”

    伏廷说:“她想去就去。”

    罗小义笑起来:“三哥果然还是疼嫂嫂。”

    他扫来一眼:“去开路。”

    罗小义笑嘻嘻地去前面上了马。

    栖迟走出府门来,身上披着件湖绸披风,看着伏廷:“我好了。”

    伏廷点头,伸手扯了马缰,翻身上去。

    新露秋霜一个打帘,一个放墩,栖迟踩着登上了车。

    ……

    一早,寺院里还无人上香,安安静静。

    山门大开,众僧在列。

    住持听闻大都护与夫人竟要来寺中小住,早就领着僧侣们候在山门前恭迎。

    等了约有半个时辰,方见得一行人登入山上来,住持忙迎上前去见礼。

    “大都护,夫人,请——”

    伏廷走前,栖迟跟在后面,随着住持入寺。

    她看他今日身上换了件玄黑军服,身上挂剑,比起往常愈发一身寒冽,入殿前,忍不住扯了一下他的衣袖。

    伏廷回头,见她在他腰上看了一眼,明白过来。

    她是提醒他别吓着寺里的僧人。

    他将剑解了,抛给近卫,才随住持进去。

    住持一路做请,引着二人到了后院禅房前,呼了声佛号,停下说:“得知大都护与夫人要来,特地空出了寺中最好的两间禅房,只因寺院乃清修之地,只能冒犯请大都护与夫人分房住了。”

    栖迟闻言,多少有些不自在,下意识先看了一眼伏廷。

    他目光沉稳,一如平常:“知道了。”

    住持道了谢,退下了。

    他在此时转头看来:“看什么?”

    原来早就发现了。

    栖迟眼一动,转开:“没看什么。”

    他多少猜到了些,嘴角忍笑,转头去看那禅房,两间是挨在一起的,都差不多,只不过左边一间朝南,光亮堂些。

    他先走进了朝北那间。

    栖迟见他进去了,便进了南面的。

    新露和秋霜跟进来,手脚麻利地为她料理了一下房中。

    只一会儿,秋霜便悄悄走近:“家主是故意住入寺中来的?”

    栖迟点头。

    哪里是为了什么春光,只是见伏廷是动了真的,在都护府里或许会不方便她安排,出来了会便利一些。

    秋霜又小声问了句:“那家主可有计较了?”

    她蹙起眉,轻轻摇了摇头:“文书要送到理应要花些时间,且走一步看一步吧。”

    秋霜转头与新露对视一眼,都不再多言,只当是来此游春来了。

    ……

    栖迟在禅房里待了片刻,出来时,日头不过刚升起。

    这后院里种了些花树,只是北地春晚,其实所谓的春色还不如都护府,一截桃花枝挑出来,枝光秃,花刚结了骨朵。

    她站在树下,却也没用心看,只在想着这桩棘手的事。

    伏廷正要出寺,经过时停了下来。

    栖迟侧对着他,站在树下,大约是因为要来佛寺,今日头上绾着庄重的云鬓,未戴贵重首饰,素净的一张脸,却更显得雪白。

    也不知在想什么,竟没注意到他站在一旁。

    他也不出声,看到枝头一截桃枝扫着她鬓发,再看她,却仍在出神。

    他伸手,将那截桃枝折了下来,又看了看她脸,手捏着,比在她发间,瘦枝缀骨朵,衬着她的发,却似个装点似的。

    看了看,还是拿下来了。

    是没有捉弄她的心,想到他身为大都护,却身无余钱,总不能给自家夫人只簪一支桃枝。

    栖迟感觉发上被什么碰了一下,终于回了神,转头看来,才发现他站着,手上已拿上马鞭,另一只手里,却捏着一支桃枝,问:“那什么?”

    他随手扔了:“刚折的罢了。”

    说完往外走。

    “去军中?”她问。

    “嗯。”他往前走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