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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4节

      天草似是无比平静的话,直接打破了艾尔利的幻想。

    “不是艾尔利的原因,是我,并不习惯将自己内心真正的想法表露出来。”

    这也就是所谓的“伪装”。

    从知晓艾尔利存在的那一天,感受到那沉重而压抑的情感的那一天起,天草就在沉思中不断地尝试着让自己代入。

    如今,从艾尔利口中探寻到曾经发生过的事情,将之依次重演,也是为了更好地代入。

    他想弄明白始末,想知道这份情感萌发的原因,至少要追溯到其诞生的源头,若是无法找到来源,他无论如何都无法心安。

    自己肯定是最了解“自己”的那个人。天草最清楚不过,天草四郎时贞这个人,很难对特定的人或物产生“喜爱”的感情,更何况,如今他所体会到的,已经明显超越了“喜爱”,晋升到了“爱”的程度。

    这“爱”又无比沉痛,像是无数根时刻针扎于心的尖刺,让他更深刻地感知到“失去”的痛苦。这份苦痛,即使在失而复得后的现在,也未能消去。

    如果不是历经了巨大的打击,承受了足以烙印进灵魂的痛苦,天草四郎时贞就算爱上了谁,也不会轻易表露出来。

    他会隐藏,他会观察,直到完完全全地确定,他能够得到“拥有”的资格为止。

    “正因为,如今的我,是失去了你之后没有任何记忆的我,唯一留下的情感不受如今的我的控制,才会如此贸然地显露。真的,非常抱歉。”

    他在道歉,却似乎并没有多么真诚的歉意,那话音里反而盛满了喜悦,他的双眼更加明亮。

    “重演到这里,其实就可以结束了,因为我已经找回了差点就被我丢掉的东西。”

    像是嗟叹。

    又像是欣喜地宣告。

    “艾尔利……”

    “你是我的憧憬,我在这无法救赎的人间的信仰。”

    “我想……”

    永远地,守护你。

    不仅在现实的行动中,更在我心。

    第107章 番外3·3

    艾尔利又回到了他的花店。

    不是特异点世界已经算是彻底消失了的那个, 而是他复活后,开在现实世界的“爱丽舍”。

    虽然跟天草约好了要将“过去”他们之间发生过的那些事情重新再做一遍,但进程只推进到大约三分之一的程度,就暂时性停下了。

    因为那之后的事情不是只有他们两人能够完成的,就比如,守着爱丽舍卖花……

    这个步骤在流星街肯定不能进行得下去,因为当时他们开的是网店, 卖的还是事先不知情的会危害人生命的魔花——

    那一次是艾尔利的失误,也在他心里留下了颇深的阴影,所以就不要再在流星街开一次网店了。

    刚好他自己已经是正儿八经的花店店主了, 让天草暂时在冬木市留一段时间,帮帮他的忙,也可以算作将过去重演……吧。

    话虽这么说,实际上, 还是有一些不确定……不,其实应该是犹豫。

    艾尔利有些不知道应该用什么心态跟天草相处。

    很突然, 天草就不再他面前“伪装”了。

    或许也算不上伪装,只是在表面的快乐安宁生活还能持续的那段时间里,天草始终与他若即若离,将自己的心思和情绪隐藏得很深, 完全没有露出端倪。

    而在如今,他忽然就不隐藏了,借着故地重游的这个独处的机会,将他真正的想法, 他的心,全都揭露出来,给艾尔利看。

    可这又不是逼迫。用天草自己的话来说,也就是——

    “即使存在抹消也未能被一同带走的我的感情,让我终于可以抛下顾虑,把这些话说给你听。”

    “只要看着你,我就仿佛看到了希望。那是我寻找了如此漫长的岁月,好不容易,才终于找到的一束光……所以,请你……”

    ——不要离开我。

    就发生在不久之前的记忆里,白发的少年……男人金色的眼瞳贴得这般近,就像是要将恳求和执着的视线彻彻底底地也映入他不由得睁大的深蓝眸子里。

    他的声音轻得宛如呢喃,却又无比真切地传入了耳中。

    ——让我看着你。

    ——这样,静静地看着就好了。

    ……

    “……啊!”

    许是因为思绪飘得太远,许久未能收回,艾尔利一时不注意,手指头突然传来了一点刺痛。

    艾尔利带着残留的愣怔低头一看,原来是玫瑰花枝上的小小尖刺一下子扎进了手指的肉里。

    他连忙把花放到一旁,被扎到的指头表面已经渗出了血珠。血也在指腹汇集,在原本白得像是玉石般的手指间增添了一抹颇为鲜艳的颜色。

    这个时候,他本来是在给新到的这一批玫瑰扎上塑料包装,打理得漂亮一些,刚好可以放到店里去卖。情人节就在明天,不管是把包装好的玫瑰花单独卖,还是再用心整理出一套玫瑰礼盒,都挺合适的。

    艾尔利算是一个非常随意的店主了,即使开了这家花店,也不是很在意店里的生意好还是不好。

    然而,他的花店开了这么一段时间,除却自己关门歇业的那一阵,基本上每一天,生意就没有不好过。

    先是有人无意间逛到开在角落里的这家花店,起初并不觉得这家外表怎么看都很普通、甚至还挺简陋的花店哪里值得在意,可出于好奇,便往没有遮掩的店内看了一眼。

    后面引发的热闹,就来源于本来很随意的“这一眼”。

    只身一人开着这家小花店的店主,实在是太好看啦!

    虽然最先看到的只是一个背影,后来再转过身,店主也戴着口罩,但是——

    青年身姿纤细,挽着蓝色的长发,露出的蓝色的眸子温柔似水,光凭眉眼之间显露出的不足本身万一的风情。

    他的年纪应该不大,看上去特别年轻,可矛盾之处在于,似乎,旁人能从这个年轻又无比美丽的青年身上寻找到岁月沉淀已久的痕迹。

    有时间,或是有机会的话,店主很乐意和上门选花的客人聊上几句。

    这时候另一个让人不由得沉醉的优点又暴露出来了,他的声音也好听极了,和他沉静的眼睛一样柔和。而且,他不止本人温柔,经由他手的那些娇嫩的花儿们,似乎也沾染上了能让人轻松愉快的气息……

    这就是艾尔利都没怎么正式宣传,花店的生意还是相当不错的根本原因。

    最先的寥寥几个客人就是最好的宣传,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就有想看新奇或是来瞧瞧店主是不是真的很好看的新客人到来。

    有不少顾客打着买花的名义想跟店主搭讪,亦或是想光明正大或是悄悄地拍一张照。对于前者,艾尔利很高兴能跟顾客们聊天,从来都不会拒绝,但对于后者,尤其是类似于要帮他宣传的要求,他一般都是婉拒。

    “谢谢你们,不过,就现在这样也挺好的,否则顾客太多了,我一个人也忙不过来啦。”

    他也确实觉得保持现状很好。虽然有时候也挺忙,但总体来说,他很轻松,整日和花儿们待在一起,也很高兴。

    迦勒底那边的熟人们偶尔会过来,但最近,似乎又发现了新的特异点,连带着一群人都繁忙了起来,短时间内是抽不出空专程到日本来的。

    而且……除了寥寥几个人,大家现在应该都不知道他在哪里了。

    艾尔利前不久刚把花店的位置换了换,搬到了更偏的地方,但店内的面积倒是大了好几倍,可以让他放开手脚将自己的花店布置得更精美,至少不会像最开始那么简陋不起眼。同时,门也不再是沉重得他很难按到底的卷闸门,换成了推拉的玻璃门,也方便了不少。

    安静。

    很安静。

    外面似乎下雪了。花店的二楼,艾尔利一同租下的小厅内还亮着明晃晃的灯,门窗将外界的寒冷与屋内的温暖想隔绝。

    现在,回归前面的话题。艾尔利正趁着情人节前一天晚上的时间,抓紧包装打算扎成一束束摆在门口的情人节玫瑰,手指被玫瑰花的尖刺扎了这一下,算是他擅自出神需要付出的代价。

    他当然也没在意这么一点小伤口,第一反应还是先将玫瑰暂时往腿上放放,然后,才下意识地想着抬手,把还在流血的手指含进嘴里,权当做用这种方式止血了。

    然而,手指刚刚伸出,却意外地被半途拦下。

    “怎么这么不小心。”一个稍带责备的声音这么说着,表现出的更多是担忧和心疼,“也别这样含着,稍等,我记得止血贴是在……”

    很快,连一直住在这里的艾尔利自己都不知道放到哪里了的止血贴和酒精,就被刚好来访的天草精准地找了出来。

    天草极其细心地先给那小得几乎看不见的伤口消毒,随后才更为细致地把止血贴撕下来,在艾尔利的指头上缠绕了一圈。

    这么做着的时候,他弯下腰,白色的额发垂了下来,却没遮掩住全神贯注、如对待心爱的易碎物品般轻柔而珍惜的视线。

    在天草小心地帮他包手指的时候,艾尔利一直看着他的脸,不知为何,在灯光下,本应清澈的眼睛却仿佛浮起了浅浅的灰暗。

    “你怎么来了?”

    他问。

    “不是一个月前就说好了吗。”

    天草还没有将他的手指放开,目光停留在还留有不少血色的指尖,注意力似乎离得远了,但口中仍在说:“将以前的事情重新、完整地再做一遍,之前停在了一起开花店的步骤。我记在心里,一直都没忘。”

    “花了一个月的时间提前做完了master分给我的工作,现在,我又奉。master之命,来完成新的任务了。”

    艾尔利微怔,下意识地问:“什么任务……与我,有关吗?”

    “是的。”天草收敛了笑容,忽然正色道。

    他本来是弯着腰,用颇为费力的姿势帮艾尔利包扎,也将自己的身体带来的阴影全都落到艾尔利的身上。

    现在,在艾尔利惊异的目光中,白发的男人放弃了单独那一根手指,转而轻柔地将他的两手紧握。

    艾尔利是坐着的,而天草则是跨坐在了他的腿上,虔诚地——无比虔诚地亲吻他的指尖。

    先前受伤的那一处得到了最大的重视,因为英灵的嘴唇最终就停留在了那里,低沉的话音便从指缝漏出,传到眼神终是变得复杂的艾尔利耳里。

    “请……不要离开我。”

    这句话,在一个月前,他就已经说过了。

    只是,这一次与之前相比,似乎更加沉重。

    “宽容的master许了我一个长假。”

    ——并且,给了我这个一定要与你相伴的“任务”。

    “请你允许我留下,让我们在把过去的事情,重新做一遍——可以吗?”

    近在咫尺的天草的眼里甚至浮现出了将自己放得更低的恳求,艾尔利的心不得不被触动,涌出了酸楚的滋味。

    他很少拒绝别人的请求。除了后来觉醒了“信念”,一定要坚守的那几件事,亦或者,几乎没有拒绝过。

    一个月前,天草的这个请求,他却既没有答应,也没能拒绝。

    心里实际上是想拒绝的,但那些话语在出口之前,就因为眼前这个男人似是蕴藏着悲哀的视线而停滞,随即无可奈何地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