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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节

      “有啥不一样的,都是被打的,你管它是被什么打的呢?好了好了……”拍着徐公安的肩膀,卢公安把人拉到一旁小声道:“知道你刚参加工作,认真着呢!是,做工作就得认真。可这小孩挨打的事儿那就是小事,连个案子都算不上——都说清官难断家务事了,别人家的事儿咱别管……”

    徐公安拧着眉头,还没说话,卢公安已经用手在他的肩膀上重重一压,转身走开:“好了好了,现在我们调查也调查过了,没什么大事儿——李会计,你们也别多心哈,就是接到举报,我们怎么都得来调查一下……”

    “不会不会,多啥心?应该的……”李金库哈哈笑着,过去拉着卢公安的手:“老卢啊,今个儿就留在队里吃饭吧!我请你,小食堂里吃去。”

    老卢笑笑,还没说话,那头徐公安已经沉声道:“我们出差有饭补,不用别人请。再说又不是多远,我们可以回公社派出所食堂吃。”

    被他这么一插嘴,卢公安也只能“是是是”了,又一拉李金库的手走在前头,小声道:“他是新来的,新人嘛,爱较个真儿,人倒是没恶意、没恶意啊……”

    他在前头解释,徐公安跟在后面,眉头就没有松过:这事儿,总觉得有点不对的地方。

    正在想,突然听到身后传来吵闹声。

    扭头一看,后被带来的男孩正在扯那个小姑娘的头发。

    原本低着头的小姑娘猛地一把推开他,男孩闪了下身,虽然没摔倒,他妈却是立刻冲到前头,抬手就打小姑娘,小姑娘“啊”的一声,竟是一头撞在妈的胸口……

    白玉凤“妈呀”一声,直接就跌倒在地,愣眉愣眼地瞪着李留弟,怎么也没想到李留弟居然敢反抗。

    李留弟都没有想到自己居然反抗了,之前白玉凤打她,她只想得到逃,可是现在她居然反倒一头撞倒了白玉凤。

    在短暂的惊怔之后,她只觉得兴奋,浑身都像是通了电似的,有股说不清的劲儿冒出来。

    她尖着嗓子大声叫:“你们别想再打我!谁都别想再打我……”

    “死丫头,你是找死吧你……”白玉凤气得大骂,只觉得自己居然被这么个死丫头撞倒实在太丢脸了,跳起身,四下“傻摸”(看、找东西的意思),顺手操起办公桌上丢着的一根鸡毛掸子,就往李留弟身上抽。

    李留弟这回却没像从前一样转身就跑,而是一把抓住了鸡毛掸子,脚一抬直接就往白玉凤身上踹去。

    白玉凤哪料得到她还有这一招,直接就被踹翻在地:“你个死……”原本是想跳起身好好收拾这个死丫头的,可是眼一扫,看到那个公安又转过头来,白玉凤立刻倒地装死,嘴里“唉哟唉哟”地直哼哼,就是不起来。

    王桂花也奸,一看到白玉凤那样儿,就知道是啥意思了,站在一旁也不伸手,只是大声骂:“留弟,看看你把你妈打啥样了?现在这些孩子,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连妈都打,你还是人不是?!”

    李金库那头拉着卢公安,眼泪都像是要掉下来了:“卢公安,你说我们家这是造了什么孽啊,怎么就养了这个缺德玩意儿,奸懒馋滑屁占了个全合,又爱扒瞎,现在连她妈都敢动手了……”

    连连点头,卢公安挺同情他似的:“是是是,这样的孩子是得教训,再不教训可不得翻了天?”

    徐公安点皱眉,没应和卢公安的话,反倒要往回走。

    正巧卢公安一回头瞥见,忙甩开李金库过来拉人:“走啦走啦,你看小丫头厉害成啥样儿了?还用得着咱们管?还虐待她,这谁要碰她一下她不得还十下?”

    被卢公安一拉,徐公安就没法再往回来了,只能拧着眉头不说话。

    屋里的李留弟把手里的鸡毛掸子一丢,也不理会王桂花骂啥,冲出屋大声喊:“一群废物!你们就是废物!穿着公安那身皮当个屁用!?废物——”

    卢公安脸都气青了,徐公安的眉毛皱得更紧,想转身,却被卢公安生生扯住:“走走走,跟这种屁事都不懂的小丫头片子有啥可说的?咱们俩啊,就不该来这一趟……”

    可不是没啥说的?说再多你们也不会帮我。

    李留弟咬着牙,只是狠狠瞪着两个公安的背影。

    那头李金库陪着笑脸送两个公安上了自行车,扭身就冲着李留弟过来了,大巴掌直接就扇过来,李留弟想躲却没躲过,被指梢扫过面颊,脸上立刻就红了起来。

    李金库转身冲屋里抱怨:“也不知哪个闲得没事干的王八羔子还搞啥匿名举报的屁事,让我逮到……”一句话还没说完,就“唉呀”一声,身子往前栽倒,直接摔了个狗抢屎。

    在他身后,李留弟放下脚,看都不看一眼,转身就跑。

    “死丫头,有本事你就一辈子都别回来!看我逮到你,不抽死你……”

    李金库爬起身破口大骂,后头王桂花幽幽笑道:“我早就说了,不是自己亲生的,就是养不熟……”

    “不用你说我也知道啊!”白玉凤气哼哼的,又骂:“那死丫头,现在胆肥了,我看一准是和老周家那小子学坏了——不行,得去他家找他爸……”

    第四十二章 故人

    李留弟踹人的时候没有半点犹豫,逃跑的时候却是忽哧带喘,逃得狼狈不堪。

    跑得远了,李留弟还听到里头王桂花尖着声儿笑:“你要有那本事就去找啊……”

    出了生产队大院,就听不见办公室里头都在说什么了,可李留弟心里清楚,今天这事儿没完。

    只要她一回家,那顿打是肯定逃不掉的。

    胆肥了,推倒白玉凤之后还敢踹翻李金库,这叫啥?叫挑战大家长权威,李金库不抽她怎么可能?

    不敢回家,李留弟直接就沿着大道往公社的方向跑:不管去哪,她都不想再留在李家了。

    远远的,她就看到草甸子边上停着辆自行车,不远处的草甸子里,一抹蓝影晃过。

    是那个徐公安,还没有走?

    李留弟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眼睛一瞥看到那辆车没锁,竟是一咬牙推了车就跑。

    等徐公安听到人嚷嚷,一扭头就看到刚才看到的那个小姑娘推着车狂跑两步,一踩脚蹬子飞身上了二八的大车,身手居然很是利落,绝不像是生手。

    只是大概个子太矮,坐不上坐,就那么横在大梁上,可就是这样,骑得倒是飞快。

    “喂……”喊了一声,徐公安倒没急着追。只是心里觉得好笑。

    这还真是和笑话一样,偷车居然偷到公安头上了。这要不是个半个小姑娘,他都要动家伙什了。

    反正知道是谁,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徐公安转头仍然问事:“老乡,你刚才是说老李家总打孩子吧?”

    刚才还很热情的妇女嘴一张,刚要说话,就听到身后有咳嗽声,一个男人拧着眉头直起腰喊道:“还不干活,瞎咧咧啥?看回头扣你工分你就乐了……”

    女人脸一拉,回头剜了那男的一眼,却到底不往下说了,只是冲着徐公安笑笑,又低头干活去了。

    徐公安直起身,也没追问:按说这事儿卢公安都说就算了结了,可他总觉得这事儿还是有些不对。

    家事是不归他们公安管,可看着一个小姑娘被打,心里总是觉得别扭。就因为心里那分不自在,他才特意落后一步,想再多调查一下,却没想到居然就这么着丢了车。

    那个小姑娘也是有意思,居然还敢偷他的车,这要是被追究可是犯法的事儿,也就是她年纪还小,没人会真的当她是个贼。

    一路慢悠悠走回生产队办公室,两个女人已经走了,那个李会计正在拨拉算盘珠算帐,一听到徐公安说了来意,脸都绿了:“那死丫头,就是骂了她几句就跑了!我哪儿能想得到她还敢偷车啊!徐公安,这事可和我们家没关系,你把那丫头抓着,该咋判咋判,我们做父母的没教训好孩子,就是她坐大牢,我们也没二话的。”

    徐公安眉毛一掀,更觉得不舒服了:这是当爸妈说的话?那孩子才多大?就什么蹲大牢的话都出来了。

    “李会计,我过来也不是抓人。小孩子还是得以批评教训为主——她是没回来是吧?你看,她能骑着车上哪儿去?”

    李金库一愣,吱唔了半天也没说出个什么,倒是徐公安帮着想:“会不会回她亲生父母那边了?”

    “不能!”这个李金库倒是答得快:“她就没见过亲生爸妈,怎么可能回他们那儿?”

    皱起眉,徐公安沉吟道:“那她还会去哪儿?你们不知道?”

    李金库扁扁嘴,挠着头皮半声不吭。

    徐公安只能作罢,转为借车,这会儿李金库就算是不愿意借,也不好说不借了,送徐公安出门还一直在后头说:“徐公安,那丫头就得给点教训,你们依法处理就行,不用给我留面子……”

    脚步一顿,徐公安回并没有看着李金库,脸上在笑,可眼神却是冷冰冰的:“李会计面子很大嘛!?”

    半是嘲弄半是问,刚才李金库在卢公安面前倒是有面子了,可他真以为自己面子大到会让所有人甚至法律也给他面子?

    被徐公安刺了句,李金库也笑不出来了,脸色难看,可徐公安哪儿会瞧他的脸色,上了车直接就走,连个眼稍都没扫过去。

    不是虐待不是案子,可哪家小姑娘会这样不顾一切地逃家,甚至还偷了辆公安的车?

    心里憋着一股火气,徐公安脚下如风,把自行车骑得飞快,眼看就要转上大道,却冷不丁前头一个少年冲了过来,徐公安吓了一跳,车头一扭,自己倒是一个不稳连人带车摔在路边。

    爬起身,看着跑近的少年,他一肚子怨气也只能咽回肚里:“周志勋,你是想死?”

    “哪儿呀?我就是想死,庆华哥还能撞死我?”周志勋笑嘻嘻的,还用手肘来撞徐庆华,一副哥俩好的样子。

    “别和我来这套,你自己说,又想干什么?周叔叔就不管你?”徐庆华把脸一板,直接瞪周志勋。

    周志勋却没半点害怕的样子:“没,我就是想看看庆华哥你案子办得如何?这不你才调到乡派出所嘛,我也是关心你。”

    从周志勋说第一个字起,徐庆华就一直盯着周志勋看,他话才说完,徐庆华就冷笑着问:“那封举报信是你写的吧!”

    不是问句,而是肯定的意思。

    虽说字迹不是熟悉的字迹,还有点歪歪扭扭的,可:“左手写的,还特意跑到县里投递的,以为那样别人就查不到你了是吧?这反侦察的功夫和谁学的啊?我说周志勋,你想干什么?这种时候,你就不能消停点?”

    被揭穿了,周志勋却没半点惊慌的意思:“庆华哥,我能什么意思啊?你看看,我就是心地善良,想着做点好人好事,一是看不过去眼,觉得人小姑娘太可怜,二是也帮着庆华哥你立个功嘛!”

    “立功?打小孩这样的事儿能立案?还让我立功,你是给我找事呢吧!”

    “不是啊,就算不是大案子,可庆国哥你这个退伍军人能像那些老油条一样轻易就撒手,不管不问吗?”

    嘴唇一抿,徐庆华虚点了周志勋两下,到底还是把话都咽进肚里了。

    这小子说得没错,这种事那些老公安都不当回事,可他这个新人却还真是当件事来办了。到底是曾经一个大院里住过。他就该知道,周叔叔的儿子怎么可能是个消停的主儿?上个月来探周叔叔时就不该被骗过。

    “得了,我也不和你争辩那些事儿,现在那个小姑娘偷了我的车跑了,你说怎么办?”

    第四十三章 大喜事

    “啥?”一急,东北味儿都出来了,周志勋瞪着徐庆华,确定他说的是真的,不禁大笑:“哗,臭丫头厉害啊!要说我这徒弟还真不错!居然还敢偷庆华哥你的车,尖刀连的兵王都能把车丢了,我说庆华哥,你这下脸可丢大发了……”

    “闭嘴吧!臭小子,说吧!既然都帮着小姑娘出头了,那你肯定是知道她往哪边去了,现在就说出来,好过我审你。”

    “不用审,我自己交待——”开玩笑地举起手作投降状,周志勋笑眯眯地俯近身:“不过,你得带我一起去……”

    到了公社大队上,徐庆华没有回派出所,直接就越过往尔河县城去了。

    自行车丢了的确是丢脸,但徐庆华倒不全是为了这个,卢公安的态度很明确,李家的事儿不是案子,公社派出所,除了他和卢公安,就只有一个所长,三个人一个屋,他和卢公安,一个老人、一个新人,所长会相信谁想都不用想。

    到了县里,没按周志勋说的往小姑娘说的城西方向找人,而是直接到了管城西这一片的一派出所。

    也是巧,他在部队上的一个战友就在尔河的一派出所当所长,虽说两人不太熟,他进部队时白建国正好离队,可总是一个部队的战友,办起事来方便很多。

    一听徐庆华说完来意,白建国直接就喊了户警帮忙查档案,又招呼徐庆华和周志勋喝茶,有意无意地问徐庆华是不是和老团长联系过,没套出什么话,也就笑着把话题岔过了,又问徐庆华:“腿还疼吗?到底是受过伤,还得多注意,尤其是我们这疙瘩,一到冬天寒风透骨,怕你那腿受不了,要我说,你也该找人活动下调个好地方,在这小地方有什么好呆的……”

    徐庆华一笑,也不接他的话,只淡淡道:“服从组织安排。”

    白建国半眯了眼,看着徐庆华,笑得颇有深意,却不再追问,目光一转倒是看着周志勋笑眯眯地问:“这是你哪个弟弟,听他叫你哥,还不知道你有个弟弟呢!”

    周志勋也是知机,立刻张嘴就笑道:“我姓周,周志勋。白所长,我庆华哥是个闷油瓶,咱俩唠啊!要说我来东北也有四五年了,早知道你和我庆华哥是战友,可不就早来麻烦您了……”

    “瞧这小兄弟会说话劲儿……姓周啊?”白建国的目光闪烁,虽然没多问,可是对周志勋却又热情了几分。

    周志勋也是个能说会道的,别看平常在胜利二队爱板个脸装酷,可是一开聊,京片子夹杂着东北话,怎么听都像是京里的侃爷味儿。

    等到户警拿了资料过来,周志勋都和白建国称兄道弟,亲得像是早就认识了十几二十年的好兄弟,倒是徐庆华一直是淡淡的。

    拿了资料,谢绝了白建国让户警陪着他们的好意,徐庆华带着周志勋出了一所,头一句就是:“你少和白建国打交通,那就是个爱钻营的小人,你真当他是觉得你好?”

    “怎么可能?”周志勋虽年轻,可这事儿却是通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