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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节

      陆夷光欢呼了一声。

    第二日,陆家三兄妹便出发前往七十里外的烟霞山打猎散心。

    第67章

    “爹真是的, 明知道我不是读书的料子, 还要逼着我去参加童试。”陆见游向陆见深大吐特吐苦水,他很有自知之明, 深知自己根本不是读书习武的料, 光宗耀祖有两位兄长, 他就想当一个愉快的纨绔。

    马背上一身玄色男装英姿飒爽的陆夷光斜了他一眼,“阿爹还不是看不下去你整天游手好闲。”

    “说的好像你多正经似的。”陆见游反唇相讥。

    陆夷光抬了抬下巴,“你能和我比吗?要我是男儿身,现在起码是个秀才。”

    陆见游冷笑, “你以为秀才是山里的兔子想有就有。”

    陆夷光扭头望着陆见深, 挤了挤眼睛,“大哥, 你说我能不能考上秀才?”

    陆见深微微一笑, “阿萝聪慧, 若是刻苦些, 何止考秀才, 状元都不在话下。”

    “大哥, 不带你这么睁眼说瞎话的。”陆见游听不下去了, 就她, 考状元,天下士子都要解腰带悬梁。

    陆夷光晃了晃脚, 过滤了陆见游的冷嘲热讽, 笑得像朵花, “一般一般啦。”

    陆见游翻了个完美的白眼, 一夹马腹,走了。

    四名护卫连忙跟上。

    陆夷光摸了摸自己的弓箭,她可不能输给陆见游,向陆见深提议,“大哥,烤鹿肉味道不错,我们去打鹿吧!再弄一些新鲜的山货填到肚子里,味道更鲜美。”

    “就是你上次那个做法。”陆见深记忆不错。

    陆夷光点点头,“好吃吧。”这是她从一本食谱上学来的做法。

    陆见深自然道好,两人便一块进了山林。陆见游一个大男孩,陆见深放心让他一个人自由活动,换做陆夷光,自是要带在身边才放心,尤其山林不比寻常地方。

    陆夷光箭术不错,就是性子有些急躁,射固定靶还行,行猎不免差之毫厘失之千里。

    箭矢擦着鹿角飞过,陆夷光那一声可惜的哎还没发出来,陆见深补射的那支箭正中鹿身,一击致命。

    “大哥真棒,箭无虚发,百发百中神箭手!”陆夷光极尽谄媚的称赞。

    陆见深好笑的摇了摇头,“移动中的猎物,你要预判它的行动轨迹,这样才能射中。”

    “我预判了啊,可它们就是不按照我设想的路线跑我也没办法啊,”陆夷光无奈的摊了摊手,又笑盈盈地望着陆见深,“反正有大哥在嘛。”

    陆见深失笑。

    陆夷光眼珠一转,对拖着猎物回来的护卫理直气壮地吩咐,“把箭换成我的。”她和陆见游有赌注在的。

    “你这可是作弊。”陆见深要笑不笑。

    “大哥会揭发我吗?”陆夷光眨巴眨巴眼,让自己看起来又乖又可爱。

    陆见深别了别视线。

    陆夷光当他默认了,欢声催促,“还不快点。”

    弄虚作假完毕,陆夷光顿觉胜券在握,神采飞扬地继续狩猎。

    陆见深不觉笑,一点小事就能让她欢欣鼓舞,倒是个好性子。

    暮色四合,一行人收获满满的下山,陆见游对陆夷光的收获表示了严重的怀疑。

    陆夷光脸不红心不跳,“你问大哥?”

    “大哥肯定偏帮你。”他早就看透了。

    陆夷光鄙视,“什么话都让你说了,我还能说什么,输不起就直说,我还稀罕你那一百两银子不成。”

    陆见游憋屈,那种明明怀疑她弄虚作假却没有证据的憋屈,气鼓鼓道,“回去就给你。”

    陆夷光心满意足的笑了,“这才像个男人。”

    陆见游哼了一声,大抵是为了把一百两吃回本来,晚上可着劲儿的吃烤鹿肉。

    陆见深转了转酒杯,好心劝,“鹿肉容易上火,少吃些。”

    “妹妹亲手猎到的,哪能不多吃点。”陆见游在亲手这两个字上加了重音。

    陆夷光顺手片了一盘鹿肉递给他,“可不是,我亲手猎到的,我亲手烤的,你们必须多吃点。”又片了一盘送到陆见深面前,哪能忘了真正的功臣。

    火光下,陆夷光眼睛格外明亮,就像有星星在里面,“这盘后腿肉比腹部的肉更有嚼劲更好吃,夹着猴头菇不油腻。”

    盛情难却,陆见深又吃了一盘鹿肉。

    酒足饭饱,陆见游躺在摇椅上揉肚子,神似餍足的胖橘猫。

    “你还走得了路吗?”陆夷光很是怀疑。

    “当然,嗝,”陆见游拍了拍胸口,“走得动,不过比起萤火虫,我觉得今晚的星空更美。”

    陆见游仰望星空,一脸高深莫测。

    陆夷光抬头看着只有一轮月牙以及稀稀落落星辰的夜空,“那你慢慢欣赏星空,我们走了。”

    下人打听来的消息,两里地外有一片桦树林,里头有成群的萤火虫,陆夷光哪里肯错失此等美景,权做饭后消食。

    在他们走后,陆见游用力打了一个饱嗝,瞬间苦了脸,揉了揉圆鼓鼓的肚皮,吃的时候没觉得,这会儿撑死他了。

    这会儿将近亥时,又是月底,月光惨淡,放眼过去黑沉沉一片,除了他们之外,路上一个行人都没有。

    “幼稚,简直太幼稚了。”寂静里陆夷光的声音格外清脆。

    陆见深失笑,“要不是你激他,他也不会吃这么多。”

    “让他阴阳怪气挤兑我。”陆夷光哼了一声。

    陆见深笑,“我瞧着倒是你挤得他没话说。”

    “谁让他嘴笨呢!”陆夷光得意洋洋。

    陆见深只能摇了摇头。

    说着话就到了白桦林外围,隐约能看见星星点点的光亮,陆夷光赶紧道,“把灯笼熄了,还有你们尽量别出声,会惊走它们的。”

    灯笼接连熄灭,周遭归于黑暗,只能看清一丈之内。

    “当心脚下。”陆见深提醒,话音未落,手腕一紧,“害怕了?”

    陆夷光手握得更紧了一些,嘟囔,“太黑了,我怕看不清路,摔一跤。”心里泪目,之前看的那些乱七八糟的鬼怪传说商量好似的全部冒了出来,脚底板凉飕飕的。

    陆见深想让川穹扶着她,不知怎么的话到嘴边没出口,屈起手臂,让她抓得更舒服一些,“那跟着我走,猫儿胆还敢大晚上出门。”

    “这不是有大哥在吗,不然我哪敢啊,”陆夷光灌迷汤。

    陆见深看了她一眼。

    陆夷光专心看着脚下,“还有,大哥说错了,猫儿胆子大着呢,好奇心杀死猫总听过吧,好奇心是建立在胆子上的。”

    “那你是老鼠胆。”

    陆夷光不满,大拇指指甲隔着衣服掐了下陆见深手腕内侧,“老鼠太丑了,这个比喻一点都不美。”

    陆见深手臂僵了下,觉得手臂那一处微微麻起来。

    越是靠近萤火虫林,可见度越高,陆夷光放开陆见深的的胳膊,自己走了进去。

    陆见深停留在原地,莫名的怅然若失,他理了下褶皱的袖口,眉心聚成峰,眼神晦暗。

    三三两两的流萤,忽高忽低,忽前忽后,忽隐忽现,像落在凡尘的点点繁星,瑰丽如仙境。

    看得陆夷光心旷神怡,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掌,亮晶晶的小东西们争先恐后飞走,陆夷光也不抓,就由着它们飞远,据说这种漂亮的小东西只有几日的寿命,抓回去养起来实在是太不厚道了。

    陆夷光不知不觉跟着成群的萤火虫走,走到一半,想起陆见深,回头一看,他立在外面,心想果然只有女儿家才懂得欣赏这些华而不实的东西。陆见游懒得来,要不是不放心她一个人,大哥十成十也不会来,她还是赶紧过了眼瘾回去吧。

    跟着萤火虫群到了最北边,再往前便是山坡,山坡上空群萤飞舞。陆夷光看了一会儿抬脚打算返回,夜风忽然送来一声奇怪的呻吟,随后又低了下去。

    陆夷光狐疑地往前走了几步,盯着下面的山坡,发现七八丈外有一处草丛晃动的格外厉害,难不成是有什么动物。

    陆夷光下意识往后退,打算离开,这会儿她手里可没弓箭她,正要走,恰巧一阵夜风拂过,风吹草低,现出一个模糊的人形状来。

    吓得陆夷光倒抽一口气,什么情况?

    眼力和角度更好的川穹耳尖发红,拉着陆夷光要走,她看见了,是一对正在欢好的野鸳鸯。

    拉了下,发现拉不动,反倒见陆夷光躲到了大树背后,川穹着急,姑娘还想看下去不成,会长针眼的。

    陆夷光神色古怪,以口型示意,“有些眼熟。”就在川穹拉她那一刻,一群萤火虫掠过那处草堆上方,陆夷光瞥到了一眼。

    见她模样不同寻常,川穹忍着羞臊探头多看了一眼,发现不知怎么回事,那边动静更大了些,隐约还能听见男人的粗重的喘息以及难以描述的昵语。

    扒着树往下看的陆夷光皱着眉头,一脸沉思,彷佛遇到了一个大难题,是她看错了还是没看错,恨不得拿着灯笼亲自去照一照才好。

    正纠结着,就见山坡下那女人毫无预兆地坐了起来,萤光下,一张桃夭柳媚的脸清晰可见。

    陆夷光呆住了,直到眼前一黑,吓得想叫,可嘴巴也被捂住了。

    陆见深捂着陆夷光的眼睛和嘴,将人拉到树后,“是我,别出声。”

    他远远地看见陆夷光和川穹往树后躲,觉不对劲,走了过来,正好撞上那一幕。

    大哥,陆夷光心里一定,差点以为自己要被杀人灭口,陆夷光点点脑袋,示意自己知道了。

    唇瓣擦过掌心,陆见深心头猛地一跳,手烫了起来,一直烫到身上,背后隐隐起了一层汗。

    陆见深不动声色地收回手。

    靠在树上的陆夷光仰头看着陆见深,只动嘴不出声,“金侧妃?”

    那女人正是金侧妃,那男人自然不是庆王,自家舅舅的体型,陆夷光还是认得出来的,没这么健壮。

    陆见深点了下头,心绪紊乱无章,不是为了山坡下的人,躲起来并非是怕金侧妃,而是这种阴私他们不方便出面,最好别让庆王府知道他们知道了,否则相处尴尬,之前因为李莹玉之事,两边便有些不自在,再来一出,两家隔阂更深。这事容易,他悄悄给庆王捎个信便能解决。

    麻烦在眼前,陆见深垂眸望着近在咫尺的陆夷光。她气鼓鼓的,立着眉,一脸为庆王不平的愤慨。

    陆见深捏了捏眉心,眼神有些发怔。

    恰在此时,山坡下的动静越来越不堪,污言秽语不绝,陆见深眼皮一跳,捂住了陆夷光的耳朵。

    陆夷光瞪了瞪眼,有些不甘心,摇了摇脑袋,要甩开。

    陆见深眼神严厉三分,陆夷光扁扁嘴,认了怂,不甘不愿地做起了聋子瞎子,她听不见看不见倒逃过一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