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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节

      “那大娘你说的, 我去了啊。”陈建邦说完看向毛金兰:“媳妇儿你别怕啊,我马上就来了。”

    毛金兰本来听紧张的, 但看了陈建邦的一系列反应后她奇异地不紧张了,肚子依旧一缩一缩的疼,但却比刚刚要好多了。

    牛老太太知道她没有生产经验,便在一边和她说些无关紧要的闲话来和她说。

    陈建邦那一嗓子喊来的人也到了, 他们这里离家属院进,最先到的是家属院的军嫂,她到了,看见牛老太太扶着毛金兰:“刚刚我出来的时候遇到陈连长往家里跑去,跟火烧屁股了似的,问他他也顾不上回答,金兰这是要生了?”

    经过了何茉莉的事情后,家属院的风气空前的好了起来,大家在一起玩的时候都能试着放下偏见,毛金兰和黄嫂子刘嫂子三人原本就在家属院风评不错,这样一来,她们的人缘便更加好了起来。

    牛老太太代替毛金兰和她说话:“可不是,刚刚走到这就要生了,小陈这人平常看着挺沉稳的,没想到到关键时候这么不靠谱,兰兰要生了他不给送医院,站着叫救命。”

    你军嫂和后面赶来的军嫂哈哈大笑,黄嫂子也到了,她擦擦眼角笑出来的眼泪:“真是活得久了什么都能看得到了,我长这么大了,可还第一次见到生孩子叫救命的呢。”

    “我也是,陈连长可真逗,还有上次半夜去砍花的事儿,哎哟,这事儿我能讲一辈子。”

    “可不是,不过金兰,陈连长对你可真好。”有军嫂羡慕地说道。这一句话得到了所有人的附和。

    纵观以往到现在,陈建邦对毛金兰那是真的好,虽然有时候会做一些让人啼笑皆非的事儿,可哪样事情的出发点并不是为了毛金兰好的?

    毛金兰的肚子也不像刚刚哪样疼了,她嘴角挂着幸福的笑容,有些羞涩的低着头。

    牛老太太拍拍毛金兰的手:“兰儿啊,还疼并不?”

    毛金兰摇摇头:“不像刚刚哪样疼了。”

    黄嫂子道:“生孩子就是这样的,一会儿疼一会儿不疼,现在是下午三点多,你生了孩子咋也得是凌晨了,生孩子要用的东西那你们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建邦回家拿了。”

    说曹操曹操就到,陈建邦提着东西飞快地朝这边跑来,那么冷的天,他愣是热出了一头的汗,他拿的东西到了,他叫认去汽车班要的小汽车也到了。

    牛老太太在黄嫂子的帮助下把毛金兰送上车,黄嫂子也一屁股就坐上去了:“老大,你带着妹妹去跟你爸爸说我和你毛婶子上医院去了,让他好好带着妹妹,别老带妹妹出去玩。”

    黄嫂子的大儿子今年九月份已经上小学了,就在王李庄的小学,现在才刚刚在学习认字,就在学习□□语录。对于自家妈妈交代下来的事儿,他一向是严格执行的。

    甘甜美兴奋地朝她妈妈摆了摆手,她妈老管她这儿老管她那儿的,她早就烦透了,还是她爸爸她爷奶好,啥都听她的。

    黄嫂子看她这样就叹了口气,等车开着走了,她便跟毛金兰道:“这丫头越来越大也越来越精了,除了我还能管着她点,谁的话也不听,偏偏家里人都向着她。”

    毛金兰忍着疼,回答道:“这样还不好吗?这样的姑娘多幸福啊。”

    如果说家属院里最被人羡慕的女人是毛金兰的话,那甘甜美就是所有小姑娘都羡慕的对象了。小小年纪的就是院子里小姑娘们的核心对象了,比她大了好几岁的男孩儿女孩儿都爱带她玩。

    车飞快地在行驶在路上,陈建邦拉着毛金兰的手,毛金兰靠在她的身上,黄嫂子说了最开始的那句话以后就不说话了。她生过孩子,自然知道生孩子有多疼,她摸了摸她微微隆起的肚子,叹了一口气。

    很快就到了镇上卫生院,卫生院里的医生大多都被斗走了,剩下来的就是根正苗红的医生护士,其中就有一个姜大夫,是个三十岁上下的女人,留着一头齐肩短发,穿着一身军绿色带补丁的衣裳,面色愁苦不言苟笑。

    她原本就是清泉镇仁寿堂的人,专供妇科,改革开放以后她仁寿堂被勒令不能开了,她父亲不忍看着祖业毁于一旦,到了乡下去了。

    姜大夫从小跟着父亲学医术,专攻妇女疾病,仁寿堂不能开了以后她便到卫生院上了班,五五年的时候被朱大夫使计谋发配到了偏远乡下当了个赤脚大夫。

    因着朱大夫的关系,整个县城的人对卫生院的态度都十分的不好,特别以前在卫生院生了孩子的女人,多多少少都受了些异样的眼光看待。

    有好几家的媳妇儿已经被逼的自杀了。

    镇上的领导为这事儿忙得焦头烂额,不知道怎么的,就有人向想起昔日的仁寿堂,再想起被发配到乡下的姜大夫,这才把她请了过来。

    毛金兰来了,她先询问了毛金兰的身体情况,然后把她带到一间房子里,先摸了肚子,再检查了宫口。

    “宫口还没开,再等等,不用着急,让你男人给你买点煮鸡蛋和小米粥。没事儿多走走,一会儿生孩子的时候不那么费力。”姜大夫说完便到小屋门后的角落里洗了手。

    毛金兰从木床上坐起来穿裤子:“谢谢姜大夫。”

    姜大夫嗯了一声,等她穿好了裤子,径直出了门。

    毛金兰出门的时候陈建邦已经开好了病房,毛金兰一出来他就扶着毛金兰往病房去。

    卫生院的病房是两人一间的,一边走着,陈建邦一边解释:“兰兰,我本来是想找一间单间住着的,这样舒坦,但没办法,卫生院里的病房都是两人间的,咱们那个病房现在有一个人住着的。”

    毛金兰对这根本不在意,走在医院里,她挺打怵的,要知道从小到大,除了陪着她奶奶来过一趟后就再也没有来过。

    但再多的忐忑,在看到陈建邦比她更忐忑的模样,她便安心多了。

    病房里已经有了一个病人住在了里面,是个女人,身边冷冷清清地一个人都没有,正对着墙侧躺着,黄嫂子已经把她的床铺铺好了,她们带来的东西被放在了床底下。

    陈建邦把毛金兰扶着躺在床上,黄嫂子便和她道:“兰兰,老陈,我在这儿也帮不上什么忙,我就先回去了,要是生了孩子,你们就往单位打电话,我在家给你们煲鸡汤。”

    毛金兰朝她道谢:“黄嫂子你回去吧,麻烦你走这一趟了。”

    “嘿,这话说的够见外的,我可跟你讲啊兰兰,我今天跟你来虽然没帮上什么忙,但等我肚子里的老三生了,那你可是要伺候我月子的。”

    “没问题没问题。”毛金兰一口答应:“建邦,你去送送嫂子,顺便去问问在哪里有热水的,你去灌一壶过来,一会儿我擦擦身子。孩子今天要是出生了,我可一个月不能洗澡呢。”

    毛金兰爱干净,哪怕到了冬天也是隔了个两三天就洗澡的,肚子大了弯不下腰了就是陈建邦帮着洗的。在这期间陈建邦没少化身为狼。

    陈建邦从床底拿出暖壶放在床头柜上,给毛金兰把背后的枕头整理了一下:“我去去就回来,你要是累了就先睡一觉,实在疼得慌就下来站站,等我回来了我再带你走。”

    “行。你快去快回。”

    陈建邦把黄嫂子送到了门口,回来拿了拉了帘子让毛金兰擦了身子。

    晚上毛金兰还是没有生产的迹象,吃了两个鸡蛋和一碗小米粥,她和陈建邦在走廊里来来去去地散步,夜渐渐地深了,毛金兰的肚子阵痛越来越严重,陈建邦去问了姜大夫,姜大夫每次给他的答案都是不到时候,让再等等。

    就这样走了两个多小时,在十一点的时候毛金兰的两、腿、间流下一股暖流。

    这时候的陈建邦已经没有了下午时候的傻气,他一把横抱起毛金兰,一边走一边呼叫姜大夫,姜大夫很快就出来了,和她一起出来的还有二十七、八岁的一个护士。

    两人火急火燎地到了产房,毛金兰已经躺在产房的床上了,她一进来就要把陈建邦赶出去。

    陈建邦转身前拉着姜大夫的衣袖:“大夫大夫,要是一会儿我媳妇儿有个什么不对劲儿的,咱们保大不保小。”

    姜大夫愣了一下,当了十多年的妇产大夫,姜大夫这是第一次听到男人主动说保大不保小,不过这时候也不是说这事儿的时候了。

    “你媳妇儿怀相很好,不用担心,这个,家属在外面等候,产房不能进。”

    陈建邦眼睁睁地看着产房的木头门在他面前关上。

    时间一秒一秒的过去,产房里的呼喊声越来越高昂,在1966年元旦的钟声敲响地那一刻,产房里传来了小孩子的啼哭声。

    陈建邦的腿软得像是面条,等了大概十分钟,产房的门被打开了,护士抱着一个粉蓝色的襁褓从中走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我妈买了副丝带绣,我今天跟她绣了一下午,那玩意儿会上瘾。到了十点钟才开始写。

    困死了困死了,晚安哈晚安哈。

    大家再顺便猜一下,兰兰生了男孩儿女孩儿呗~~~猜中的我给发红包哦。

    ☆、【第076章】

    第七十六章

    “毛金兰家属过来抱孩子?”

    陈建邦抖着手把护士手里的襁褓抱起来, 他上辈子抱过大宝和二抱,对于怎么抱孩子他十分娴熟。

    护士给小宝宝掖好被子:“是个大胖闺女,重六斤四两,出生的日子也好,一月一号十二点三十分。”

    陈建邦看了一眼砸巴着嘴睡着了的大闺女,脸色皱皱的,脸还没他一个巴掌,抱在怀里就跟抱着一张纸一样轻飘飘的, 但他却觉得重若千斤, 他抬起头, 问护士:“谢谢你了,大姐,我媳妇儿呢?”

    被陈建邦叫做大姐的护士笑着道:“在里面呢,马上就出来了。”

    果然陈建邦才说完,毛金兰就被护士放在一张能移动的病床推着出来,毛金兰满头的汗, 陈建邦上前去把孩子放在毛金兰的身边, 毛金兰伸出手搂住孩子, 陈建邦用衣袖给毛金兰擦擦脸,在她额头上轻轻地印下一吻:“媳妇儿, 辛苦了,谢谢你。”

    毛金兰生这个孩子时用尽了全部的力气,这时候她累得连摇头的力气都没有了,她看着陈建邦, 眼睛渐渐湿润了。在这一刻,她觉得她是幸福的,一个女人在生孩子的是还得到丈夫这样一句话,她觉得她从怀孕到生产时遭的那些罪都是值得的。

    回到病房,在护士的帮助下陈建邦给孩子冲了奶粉喂了奶,毛金兰身体乏得很,躺在床上就睡着了。

    毛金兰做了一个梦,她梦到她回了西塘村,她穿看见她和李正信坐在一起,两家父母换了亲,换亲后她和李正信到了街上,李正信给她买了一件大红色的棉袄和一双黑色皮鞋。没多久,在她之后陈建邦也和毛金丽订婚了。

    毛金兰张着嘴巴楞住了,她觉得这个梦做的真够荒唐,陈建邦明明是她的男人,怎么会和毛金丽订亲了呢?一想到毛金丽曾经企图勾引陈建邦她就火冒三丈。

    正生着气呢,她就看到她眼前的场景换了,她穿着订婚时李正信给她买的那一套衣服坐在床边,头梳成了一个发髻,用红色的头绳扎了起来,这幅打扮明明是一副要出嫁时的人的打扮,但她却没有新嫁娘的喜悦。

    画面一转,毛金丽穿着和她同样的衣服进了她的门,她和毛金丽长相大不相同,但身形却是相差不远的,唯一的区别就是毛金丽比她矮了一点。

    毛金丽进来后和她坐在了一起,谁都没说话,但与她不相同的是,毛金丽满脸的喜色,不知道她想到了什么,她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微笑,两颊升起两团红晕,她拿出放在手里的一张红纸,放在嘴里抿了抿,一张唇便染成了红色。

    毛金兰看着梦里的‘她自己’对此无动于衷。

    毛金丽得偿所愿嫁给了她的陈建邦,她现在一定高兴坏了得意坏了。

    没过多大会儿,周大妮进来了,拿了两张盖头给她们盖上。

    新郎来接亲了,毛家的亲戚也进了房间,毛金兰看见陈建邦和李正信朝她们走来,周大妮把毛金丽推到李正信的面前,李正信拉着她的手往外面出去,在毛金丽的耳边轻声道:“金兰,我来接你了。”

    毛金兰看着毛金丽欢欢喜喜地跟着李正信出去了,毛金兰眼中惊起了惊涛骇浪,在她震惊的时候她发现她已经被陈建邦接走了。到了陈家村在新房待了一个下午,等到了晚上,陈建邦来掀开盖头。

    盖头才掀开,陈建邦便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之后她被连夜送回毛家。看到这里,联合起新婚当夜她做的那个梦,她有什么不明白的呢。她这个梦,完全是那个梦的前奏啊。

    她睁大眼睛看着前方,她看到陈建邦在黄二环等人的催促下回来和她圆房,圆房后她很快就怀了孕,生孩子时她没去医院,是黄二环找的产婆过来生的,疼了一宿一夜,产房外面是急得团团转的公公和两个大伯,大嫂二嫂在她身边,一直在给她加油打气,婆婆黄二环在厨房给她熬着粥炖着汤。终于她生下了一个孩子,还没等她看清楚,这个梦到这里边结束了,眼前黑漆漆雾蒙蒙的一片,她睁着眼睛往里瞧却怎么也瞧不明白。

    毛金兰楞在原地,这些画面给她的感觉太过真实了,真实得就像她真的见过一样。她知道这是一个梦,她想醒却怎么也醒不过来。

    这时候,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她转过身子来看,一个老年版的她自己站在她的身后,她身上穿着一身紫色的对襟衣裳,头上别着碧玉簪子,耳朵上是一对碧绿色的耳坠,手上是一双翡翠手镯。正是刚刚刚刚梦里的她死去后陈建邦给她穿上的那一套衣裳。

    她不禁往后退了一步:“你是谁?”她的声音在打颤。

    老年女人含笑看着:“我就是你,老去的你,好好的和他过,他是个好男人。”说完,眼前的人便随风散了去。

    毛金兰猛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医院的天花板,大约是早上,陈建邦趴在她床边睡觉,他的手以保护的姿态放在孩子身边,孩子大约是饿了,正在轻轻地用她稚嫩的嗓音哼着。

    陈建邦睁开眼,也没看毛金兰,站起身来把床头柜子上的奶粉打了一勺子放到奶瓶里,倒了一杯温热的水冲进去,上下摇晃了许久后把奶瓶里的水倒出一点点放在手背上试了试温度,不烫了这才把孩子抱在怀里,一只手将奶瓶放到小闺女的嘴边,小闺女大概是闻到了香味儿,也不哭了张开嘴巴咕嘟咕嘟地吃着。

    陈建邦这才有时间环视四周,看到毛金兰醒了,他坐在床边:“怎么不多睡一会儿,我刚刚吵醒你了?”

    毛金兰摇摇头:“做了个梦,梦醒了我就醒过来了,我听说孩子刚刚出生都是要去检查的,咱们孩子怎么样了?”

    陈建邦动了动手臂,让孩子睡得更加舒坦一些:“姜大夫给我们检查了,咱们孩子一切都好,健健康康的,生下来了有七斤四两重,你睡了以后我想了想,咱们的女儿小名就叫天赐,上天赐给我们的宝贝儿,怎么样?”

    毛金兰一怔:“之前不是说叫满满吗?怎么叫天赐,这像是一个男孩子的名字。”这是她快出生时陈建邦和她想好的小名,如果是男孩儿,就叫福福,如果是女孩儿,就叫做满满。

    陈建邦是这样想的,上辈子,他和毛金兰的孩子毛金兰起了名字叫希望,寓意着那个孩子是她的希望,这一辈子,这个孩子他想起名字叫做满满,寓意着幸福美满。

    这辈子能重生,重生后能顺顺利利的和毛金兰结婚,从毛金兰到孩子出生,他觉得他的日子都是幸福的都是美满的。

    训练完了回家就能看到毛金兰,早上起来睁开眼第一个看到的人就是毛金兰,他感谢上苍让他能有重来一辈子的机会。让他有机会去纠正他所犯下的错误。

    昨晚毛金兰睡着以后他看着孩子一个晚上,他觉得他的女儿是上天赐给他的宝贝,因为上苍知道他上辈子的遗憾除了和毛金兰的婚姻外,还有和他一辈子也就只有一个儿子。

    “我觉得这个孩子是上天赐给我的宝贝,所以我们叫天赐,行不行?”陈建邦看向毛金兰的目光带着祈求。

    毛金兰总是拒绝不料在陈建邦这样的目光,她点了点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