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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节

      陈建邦站在四个人当中,一点担忧害怕的神色都没有,还是之前那副淡淡地模样,曾红卫感觉自己的心火在蹭蹭蹭地往上冒,他上前一步就要去抓陈建邦的衣领,陈建邦往后退了一步,就在此时,陈建邦的兵也到了。

    三十个正当年龄的小伙子,因为在部队吃得好,个个都人高马大的,手里还扛着钢枪,跑步的步伐都一致,刚刚还想动手的曾红卫等人一下子就怂了。

    陈建邦手下带队的二排长是个刺头儿,叫葛大壮,当兵时间也有两三年了,是个兵油子,因为不服前面的那个连长没少给他苦头吃。陈建邦当了连长后不到两个星期便收服了他,特别是在过年时带着他们立功以后葛大壮便更加服他了。

    他远远的就见到自家连长被人围了起来,心里生气极了,手一招,他身后的士兵们便把曾红卫等人围了个团团转。

    情况一下子便反转了过来,袁父等人的心总算是放下来了。

    陈建邦拿着水轻笑一声:“你刚刚想跟我说什么来着?来,再说一遍。”

    曾红卫腿肚子都在打颤,额头的汗都要出来了。他看得可清楚了,站在他对面的那个大个儿手里的钢枪已经朝他比划好几下了,他有预感他的回到要是不让陈建邦满意,那个傻大个肯定会毫不犹豫地朝他开枪。

    曾红卫都这样了,他带着的那几个青年更是怂得很,被这么多枪指着,差点没尿裤子。

    曾红卫不甚聪明的脑子飞快地运转起来,他的麻子脸上挤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解放军同志,刚刚我们和你闹着玩儿呢。鄙人姓曾,叫曾红卫,不知道同志你尊姓大名啊?”

    曾红卫从兜里掏出一包金沙烟,拿出一根递给陈建邦,他平日里十分机灵地狗腿子此时笨地跟头猪一样,曾红卫给他的狗腿子记了一笔,从另外一个兜里掏出火柴。

    陈建邦觉得无聊透了,他招手叫出葛大壮:“你们找几个人,把这几个人押送到驻地去,就说他们企图袭击军人,我有权怀疑这是敌特队伍派出来的间谍,把他们几个带回部队去好好的审问审问。”

    敌特这个罪名可不是闹着玩的,要是被按上了,那可是一辈子都摘不下来了。

    曾红卫脸上的笑容没了:“解放军同志,我承认我刚刚的做法不对,可也没必要扣这么大一个帽子吧?大家都是在为主席做事儿的,情面这东西,是不是得讲究一下?”

    陈建邦懒得听他废话,给了葛大壮一个眼神,葛大壮招招手,八个士兵便押着四个人往驻地走去,陈建邦依旧慢悠悠地跟在他们身后。

    临走前陈建邦朝袁父袁母不着痕迹地摆摆手。

    快到营地时,陈建邦小跑跟上前面的大部队,曾红卫不甘心被抓,一直骂骂咧咧,把陈建邦祖宗三代都骂了个齐全,葛大壮押着他,青筋直冒,但没有陈建邦的命令,他不敢轻举妄动。

    到了部队,他们一路把人押到了机关楼,政委和团长早就在机关楼里等着了。让陈建邦去把这些嚣张的红.卫.兵抓来是他们俩的主意。

    他们的人脉比一般人要广得多,红.卫.兵在京都有疯狂他们都知道,热河离京都很近,妖风吹过来根本就不需要多久,果不其然,今年过年后他们这边便渐渐地显露出疯狂来。

    在隔壁的多伦县,已经有许多的老师、医生、官员被打倒了,甚至在□□的时候还批死了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大夫,这个老大夫的医术十分高超的,战乱之前在五台山出家,国难之时毅然还俗,曾救过两个开国将领以及无数的士兵。

    建国后他找了个山清水秀的地方休养了起来,本以为能寿终就寝,没成想后面死在了一群造.反派的手里。

    老先生已经七十多岁了,再怎么医术高超也救不回自己。医者不自医。

    老先生的死亡,给许多人敲起了响钟,也有人在深思,这个政策到底是不是真的如领袖同志所说的那般利国利民。

    被押送回来的曾红卫等人在部队接受了一番再教育,同时部队也派了人把镇上的革委会会长给请到了部队,双方进行了一次十分‘友好’地会谈。

    这场会谈过后,本地的红.卫.兵终于不像以前那么嚣张了,在各个村庄劳改的犯人们也得到了一丝喘息。

    毛金兰在十二的时候接到了袁琼寄来的包裹,看了她给她的信,知道寄来的包裹是给她父母的,趁着天黑,两人又去了一趟王李庄。

    此时住在王李庄的牛棚里的人除了袁父袁母外还有在牛棚改造的王大夫,在他被打倒后,他在市医院上班的儿子女儿特地回来了一趟,接走了王大夫的老伴并和王大夫断绝了亲子关系。

    他家在村里的大瓦房也被革委会的封了,只能住在牛棚里,村里人看不下去,又不敢反抗曾红卫等人,只好把家里剩余的砖都搬了来,给王大夫盖了一件房子。不是特别好,但好歹能遮风挡雨。

    他是做医生的,性子十分的柔和,和袁父袁母很有话说,三人时常在一起干活聊天,倒也不寂寞。

    袁琼送来的东西当场就被袁母打开来了,今年冬天他们荷花塘分鱼了,袁琼分到了一只,她请毛大伯娘做成了鱼罐头寄给她爸妈。毛大伯娘的手艺自然不用多说,味道十分地棒,里面放了许多油和许多自家做的豆豉。

    又咸又香,毛金兰想想味道就很馋。

    在袁母打开前她还亮着眼睛,可袁母打开后她却觉得一个恶心直冲脑门,她跑到外面扶着墙就吐了。

    陈建邦吓坏了,赶紧出来给她拍背,让她吐得舒服一些,袁母赶紧给倒了温水。

    好不容易止住吐,陈建邦扶着脸色苍白的毛金兰回屋,坐在炕上的王大夫把毛金兰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姑娘,来让老头子给你号号脉。”

    陈建邦求之不得,把毛金兰按在炕沿上:“谢谢王叔谢谢王叔。”

    王大夫摇摇头,他这人就这样,行医一辈子,哪怕到了老了因为行医家破了他也见不得人有人在他面前生病。

    号了一会儿脉,元滑入滚珠,是喜脉无疑了,他放开毛金兰的手腕,习惯性地伸手抚抚胡须才想起自己的胡须已经被剪掉了,他脸上的喜色稍敛。

    陈建邦和毛金兰心里有些忐忑。

    “王叔,我们家兰兰这是生病了吗?”语气里是浓浓地担忧。

    王大夫这才反应过来,笑着对陈建邦道:“没生病,是件好事儿,你媳妇儿啊,怀孕了,有一个半月了。”

    惊喜来的太突然,陈建邦和毛金兰当场便傻了。

    作者有话要说:  先发后改,宝宝先去睡一觉。

    要来大姨妈,肚子痛得怀疑人生(捶地大哭~~~

    大家发的评论我都有看的,大家提的建议我都放在心里了。

    大家放心,不会让大家失望的,么么哒

    ☆、【第061章】

    第六十一章

    陈建邦好半天才回来,算算日子, 这个孩子是在老家的时候就怀上了。在惊喜的同时, 他也有些难过, 对对时间, 上辈子的现在他还没和毛金兰结婚, 希望更是没影,这个孩子出生后,他们也就没有希望了。

    他和希望不亲近,但在晚年希望却一有时间便回来陪着他们两老, 孙子更是在初中时就到了他们身边读书。

    没了希望, 他很难过。

    毛金兰敏感的感受到了陈建邦并不像一开始时的那样高兴,那些高兴兴奋便像是被当头一盆冷水泼了下来,透心凉。

    回去的时候便有些赌气, 陈建邦莫名其妙, 到晚上睡觉时毛金兰都不愿意在他怀里睡觉,这事儿可就大发了, 要知道结婚这么久了, 毛金兰天天晚上都要靠着他的手才能睡得着呢!

    “媳妇儿,你咋了?”陈建邦去掰开毛金兰的肩膀, 有些忐忑的问:“有了孩子你不高兴啊?”

    陈建邦不问她还好,一问她就来气,一个翻身从炕上坐起来:“你说我不高兴,我有啥不高兴的?可你自己想想,你高兴吗?”

    一想到这个孩子出生不受父亲期待, 毛金兰就心痛,眼泪一滴一滴地从眼睛里掉落。她粗暴地拿手抹开。她想,要是这个陈建邦真的不喜欢这个孩子,那他就带着这个孩子回老家生下来,以后领着孩子在老家过活。

    陈建邦没想到毛金兰会这么敏感,他拿手帕给毛金兰擦擦脸:“你想到哪里去了,我没有不高兴,当时我在想有了孩子了,咱俩肩膀上的担子就更加重了,我要是不好好努力,以后可怎么养他啊?”

    陈建邦说的也是事实,毛金兰来随军一个月了,家属院里的人养孩子可精细了,穿的要好不说还从出生下来就要喝奶粉,大点的要喝麦乳精。这些可都是精贵的东西,要票不说还要钱。都是这样喂出来的孩子聪明,毛金兰想,要是真的这么养孩子,那陈建邦的担心也不无道理。

    “真的?”

    “真的,我不骗你。”关于希望,陈建邦只字未提。他不知道上天会不会让毛金兰重生,但他冥冥之中总有感应上辈子的毛金兰总是在某个地方盯着他。

    他觉得他可能患上了臆想症。

    “那我就再信你一回。”毛金兰是个很好哄的姑娘,陈建邦这么一说,她就相信了,看陈建邦还像以前一样的哄着她就开心了:“我口渴了陈建邦。”

    陈建邦穿着秋衣下地给她倒水。

    *******

    元宵节的时候陈建邦从部队里拿回来了十五个元宵,黑芝麻馅儿的,个个都像小孩子的拳头大小,特别难煮熟。吃了一个毛金兰就腻味得很。

    陈建邦想起毛金兰上辈子爱吃的炸元宵,正好家里还有清油,他把油倒到锅里,五成热时把元宵放进去,炸到表皮金黄后便捞起来控油,稍微凉一些后端到房间给毛金兰。

    确诊怀孕后,毛金兰比之前更加嗜睡,刚刚才吃完饭没多久,她又睡着了。

    陈建邦坐在炕上看书,他的手已经恢复地差不多了,过了元宵,他便要投入紧张的训练当中了。

    毛金兰睡醒后吃了元宵,油炸过的元宵特别香,里面的芝麻又香又甜,陈建邦炸了四个,她一口气就全吃了,陈建邦怕她上火又赶紧给她倒了点金银花泡的水。

    这个金银花是院里三营指导员秦家种的,陈建邦特地去他家要的,拿回来一大包,泡上水喝味道不错又下火,一天毛金兰能喝一壶。

    时间一天天过去,转眼就已经到了四月份,毛金兰怀孩子也有两个多月了,路边也有了野菜青草冒出,他们这边天气比一般地方要冷一些,杏花桃花都要到四月份中旬才开。

    黄嫂子把孩子送到托儿所后便约着毛金兰上山去找野菜。

    自从怀了孕,陈建邦就勒令毛金兰在家里面呆着,就怕她出去滑倒了,除了上厕所,陈建邦是一点门都不愿意让她出去,她本来就不是个闲的住的,这在家里憋了一个月,可把她憋坏了,黄嫂子一约她她就同意了。

    找了个筐,拿了把小小镰刀放进筐里,两人往后山去,他们的后山比较荒芜,种着许多的苦杏树,现在杏花还没开,正在枝头打着花苞。杏树下面长了许多的野韭菜、艾蒿、蒲公英和野草。

    山韭菜吃着味道并不好,但对于已经一个冬天不见青菜的毛金兰来说是个难得的美味,加上她本来就比较喜欢吃韭菜。她迫不及待地割了两把放在篮子里,还想再割,黄嫂子阻止了她:“山韭菜怀孕了不能多吃,吃多了心火烧,我怀着甘美的时候就是这样,吃了一盘子,结果难受了好几天。”

    毛金兰吃过野葱野蒜却没吃过野韭菜,黄嫂子这么说把她吓着了,她仔细问了问后便决定不割了,反正过两天李奶奶家的韭菜也能吃了,她去移点韭菜根来院里种,以后想吃多少没有?

    黄嫂子用小镰刀挖出蒲公英,小小的一朵,都不到巴掌大小,但确是最嫩的时候,回家焯水剁碎包包子,美味得很。

    山上野菜很多,不一会儿便找到了一篮子,回到家便焯了水拌了油拌了盐先吃了一小盘解了馋后才把面倒进盆里,和野菜一起端着去了黄嫂子家,时至今日她还不会包包子。

    在黄嫂子的指点下包好了包子她便回了家,家里大锅中的水是早就已经烧好了的,她把竹子做的篦子放上去蒸了一会儿放上了包子,上锅蒸十多分钟后包子便出锅了。

    陈建邦也回来了,他不是一个人回来的,和他一起回来的,还有一个年纪比他大的军人,两人边说边笑,看到两人,毛金兰不禁庆幸自己包子包得多。

    陈建邦向毛金兰介绍:“兰兰,这是我们连刚刚来的指导员,牛兴国。”

    毛金兰有些困惑,她记得前几天陈建邦还和念叨说过几天要和苏向前准备怎么训练士兵呢,怎么忽然指导员就换人了?

    陈建邦看出了毛金兰的疑惑,但现在也不是个解释的时机。说实话,今天得知苏向前被调走,新来的指导员是牛兴国时他也是十分惊讶。

    看见上辈子的故人,陈建邦很是高兴,便再三邀请牛兴国来他家吃饭,牛兴国拒绝不过便来了,见到毛金兰他还是有些尴尬:“嫂子好。我是今天刚刚调过来的,以后多多指教。多多指教。”

    牛兴国没有和女性单独相处的经验,这辈子靠得最近的的两个女人一个是他妈一个是他媳妇儿。可他和他媳妇妇儿是家里介绍认识的,结婚后两人相处的时间也不多,以前他的驻地离家比较近,每三年可以回家探亲一次,回去后两人在家也没话说。

    但他回去也不是没有收获的,结婚八年,回家探亲两次便生了两个孩子,老大是闺女,老二是儿子,老大六岁了,老二两岁,正是活泼可爱的时候。

    毛金兰朝他点点头:“牛兄弟是吧,快进屋来,刚好我今天上山去挖了点野菜,包了点野菜包子。”

    牛兴国随着毛金兰的招呼进了屋子,边走边道:“那我今天可有口福了。”

    陈建邦叫毛金兰去拿他珍藏的米酒来,他要和牛兴国一起喝一杯。

    牛兴国也没拒绝,反正他也拒绝不了。

    毛金兰到了厨房,把盆里剩下的野菜放了点盐巴香油拍了个蒜泥拌了拌端进厨房,陈建邦已经和牛兴国已经喝上了。

    毛金兰怀孕后闻到荤腥便要吐,陈建邦偷偷摸摸找了王大夫捡了一点药给毛金兰吃,毛金兰吃了以后状况是好了很多,但还是吃不了。于是陈建邦便乔装到了黑市,找人换了五斤菜籽油回来,每次做饭都让毛金兰多放。

    毛金兰没听他的,该怎么吃还是怎么吃,她现在最喜欢吃炒土豆丝,土豆丝炒软软的黏在一起,出国前放点大葱放点大蒜,别人也许会觉得有点怪,但她却一个人就能吃一盘子。

    陈建邦一看桌子上有土豆丝,土豆丝里有大葱有大蒜就觉得心里难过,他媳妇儿真是太好养了。就像后院齐家媳妇儿,怀个孩子就跟怀个祖宗似的,今天要吃猪肉,明天要吃鱼的,把老齐折腾得够呛。

    他对牛兴国道:“我媳妇儿怀孕了,就爱吃蒜和葱,煮点啥都要放,有点怪异你别介意啊。”

    牛兴国连忙摆手。

    尽管有酒,这顿饭他们也吃得很克制,只喝了一杯就走了,倒是毛金兰包的包子被吃了个精光。

    下午她和黄嫂子约着一起做换季衣裳,她男人作为陈建邦的直系上司,对苏向前被调走又有人被调来的事儿甘营长她中午也听甘冈说过了。

    “我听说啊,之前的苏指导员被调到赵城那边的部队。”黄嫂子说这话不无羡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