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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节

      夏侯恬却似没想到这茬儿,微微笑道:“这么大的望京,要什么买不到,何苦从那般远的地方带回来,没得耗费功夫,糟蹋人力。”

    虞宓顿了顿,又道:“不费劲儿,他只买来,叫人装上车,雇个镖局运回来便是。”

    夏侯恬摇一摇头儿,笑道“罢了,他出门在外,不知如何忙乱呢,我们还去添麻烦,可歇歇罢。”

    这下子,虞宓真个无言了,若再说话,岂不是真给虞仲煜“添麻烦”。

    便也不劝了,只想着信里如何回哥哥,方不叫他失望。

    二人又说些府里屋里的闲话,花儿如何养,雀儿如何教。

    目的没达成,虞宓也不打算久待,夏侯恬留人吃了便饭,便把人送出二门,方回来。

    待姑娘回屋,大丫鬟明月方才说话,“姑娘莫非没瞧出来,虞姑娘过来,是想你给虞公子写封信,她们也好捎过去呢。”

    夏侯恬叹了口气,抿一口茶,“我如何看不出来,只我跟他,方问了个名,便这般书信来往,若是往后不成,可如何呢?”

    明月转到夏侯恬前头坐下,“姑娘糊涂!不过问候几句,有什么?况谁知道呢。这时候不是增进了解的时候,若是不好,往后且还有退路。难不成真个嫁过去,两眼一抹黑,慢慢摸索。”

    况她瞧着虞三公子真个算是对姑娘上心,有个什么好玩的、好吃的,有七姑娘一份,便有她家姑娘一份。

    平常时候,大公子替妹妹办不到的,托了虞三公子,准妥妥当当的。

    做事沉稳,不骄不躁,尤其屋里干净,府里几个姑娘哪个不艳羡。

    偏生姑娘在外头,听了关于表姑娘那些闲话,越发对自个要求严厉起来,如今便是二门也不出了。

    这叫个什么事儿,今儿七姑娘过来,还教训人家一通。

    好歹七姑娘好性儿,未曾说什么,换了别个,不定要翻脸。

    夏侯恬锁了眉头,“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府里上上下下,几百双眼睛耳朵,我不得小心着来,叫人知晓,像个什么,可是我上赶着了。”

    本来女儿家的名声便是易碎的娃娃,不得好好呵护,如何还自个儿摸黑。

    就是问候虞仲煜的话,哥哥不是跟阿宸来信,叫他问候几句便罢了。

    说到底,也是夏侯恬因着虞仲煜小心翼翼的态度,漫不经心罢了。

    也是有那么一二分亲疏分的干净,相信夏侯渊,却信不过虞宓。

    没有法子的事儿,一个娘胎里出来的,自是比之旁人珍重的多。

    虞宓或是瞧出来了,或是没瞧出来,只一点,夏侯恬对哥哥不上心,略有些烦闷罢了。

    云桑坐在虞宓身侧,瞧她闷闷的模样,挑了挑火炉里的碳,递给虞宓取暖。

    笑道:“姑娘恼什么?大姑娘也有她自个的顾虑,只因着你跟公子亲近,便觉他受了怠慢。在夏侯府人瞧来,或是你为难人家姑娘也不定呢。”

    虞宓拢了拢衣襟,靠在车壁上,叹口气,“我自个知晓,只想是这般想,心里不大得劲。想来哥哥为恬姐姐做的挺多,她女方,这是该的,不过要一句问候,好歹回应一二,竟也不成的。”

    云桑笑道:“即使想的到,想来也能理解的,何苦放在心上,倒叫自个不自在呢。”

    虞宓垮下肩膀,“罢了,想来她姑娘家,不好意思也是有的,或是往后便好了。”

    “是了。”

    一径回府,虞宓再没提这事儿,只央了二太太,叫她代笔,给虞仲煜回信。

    明知他想知晓些关于夏侯恬的事儿,虞宓斟酌了又斟酌,好歹添了些话。

    便依着二太太要交代的写下,再给二太太过目,瞧了一回信。

    二太太也叹口气,“难为你哥哥,竟是真个把那位大姑娘放在心上。若是他两个好好的,就是那府里很有些不如我意的地方,也不过咱们将就些,好歹合了他心意。如今瞧来,竟是他剃头挑子一头热,我养这般大的儿子,叫他赶着去了。”

    虞宓默了默,歪着头儿笑道:“娘莫不是瞧哥哥对恬姐姐太好,醋了不成。放心,待人进门,便多一个人孝敬您呢,这个时候计较什么。”

    二太太呵呵大笑,“你少来哄我,我不知呢。”

    也知虞宓是为宽她的心,虽心里不受用,到底不舍女儿跟着忧愁。

    好歹时候还早呢,这门亲事还该好好观望才是。

    “好无聊啊,你说,他们什么时候能回来?”刘嫚软着身子,趴在桌上。

    虞宓拿了针奁箱子,细细绣着荷包上的花儿。

    因着她的绣工好,虞蓉央着多给几个,那边同辈亲戚不少。

    横竖闲着无事,虞宓便也多绣些。

    姜成斌一走,刘嫚连个拌嘴的人都找不到,便又来寻虞宓玩耍。

    二人坐在一处,虞宓只做自个的事儿,并不理会她发牢骚。

    选了根灰线穿针,半晌没穿进去,刘嫚劈手拿过去,喃喃道:“连个线都穿不进去,你说你,还不如我来。”

    虞宓无奈,“你闲着,我不闲啊,莫来闹我。三表哥出门才多久,回来还早呢,那边的事儿拖了几年了,却不知如何处置,也只能等了。”

    顿了顿,又道:“可找阿娇去了,她做什么呢?”

    刘嫚紧紧盯着手里的针,“早去过了,她娘说是给她相看,她就拖着呢。在咱们面前倒是洒脱,只我都看出来了,她是不到黄河心不死。是想瞧着虞三哥迎了你嫂嫂,她才说呢,何必呢?”

    虞宓叹了口气,也不知说什么,世上的事儿总这般难料,有缘无分。

    每每擦肩而过,旁个的事儿且不论,只她自个儿,现下也有的烦呢。

    ☆、第六十七章

    府里太太们忙着事情, 老太太身子不好, 也不好多去打搅。

    虞宓成日家闲着没事, 就在屋里读会子书,下一回棋, 也是无趣。

    瞧她又对窗叹气, 云桑自上房拿了鞋样子回来, 笑道:“姑娘无事,出去走走, 这般对月伤怀, 可不是闲的慌。”

    虞宓翻身下榻, 坐到圆木桌边, 倒了杯温水,笑道:“我可不是闲的慌, 不然也不能空坐在这里。”

    云桑拿出针奁箱子, 自里头挑出鞋底下开始做。

    虞宓也拿出一只来拿绣,还问云桑, “把你的顶针给我用用,我做一双软鞋,眼瞧着太太没穿的了。”

    云桑嗳呦一声,拿走虞宓手里的东西, “姑娘莫仗着年纪小, 这般不仔细眼睛,昨儿拿着鞋子,扎了一下午, 今儿还不腻呢?”

    虞宓两手空空,只得道:“闲来无事,扎两下子,打发时间,不碍事儿。”

    云柳却也进来了,拉起虞宓,往外推,“姑娘去瞧瞧四姑娘,出阁的日子越发近了,正是该跟姊妹们说说话的时候,往后可再没这般宽松的时候。”

    于是,在丫头们一力驱赶之下,虞宓只得出门来。

    到了虞蓉的苓花阁,却是满庭寂静,四下无人。

    略顿了顿步子,虞宓提裙,脚下翻飞,往正堂而去。

    缓缓推开雕镂四方花样木窗,后头有个朦朦胧胧的人影,虞宓抿唇偷笑。

    待要吓她一吓,却是里头的人转过脸来,两人皆唬了一跳。

    虞蓉反应过来,立时双目圆睁,慌里慌张藏手里的书。

    虞宓趴在窗外,嘻嘻笑,瞧她手忙脚乱的模样。

    惹来恼羞成怒的一顿骂,“阿久!你干嘛呢?鬼鬼祟祟的,不知道的,还当你干什么偷鸡摸狗的勾当。”

    虞宓双手撑脸,用下巴点了点,意有所指,“偷鸡摸狗的可不是我,你藏什么呢?”

    看见她的第一反应,不是骂人,却是先藏东西,必定是不能见人的东西,何苦一个人躲着看。

    虞蓉慌乱了一瞬,脸上泛起嫣然的红,匆忙撇了虞宓一眼。

    镇定道:“没什么,不过是一本闲书。”

    虞宓自窗后绕进屋里,围着虞蓉,慢慢走,随意道:“没什么?你藏什么,什么闲书,给我瞧瞧。”

    虞蓉微瞪她,却是星眼微饧,香腮带彤,半点威慑力也无。

    “哪儿来这般多好奇心,说了是杂书,你一个姑娘看多了,仔细移了性儿。听我一句劝,往后多看着闺阁读物,少沾染些混书。”

    虞宓嘴一瘪,眼珠子一转,趁着虞蓉说教之际,却是眼疾手快,自虞蓉怀里抢了书就跑。

    虞蓉哪想她这般无奈,当即傻了眼,待想起要去追,人已老远去了。

    虞宓围着桌子转,手里举着书,哈哈笑,“你不想给我知晓,我也知晓了,如何?从我手里抢过去,我便还你。”

    虞蓉急的跺脚,“阿久,你快还我,那不是给你瞧的。”

    本是三太太让屋里婆子交给她的避火图,因着姑娘们皆不知那回事儿。

    恐第一回闹笑话,是以出嫁的姑娘皆要看这个的。

    有的娘家为着姑娘嫁出去能笼络住丈夫,不但给看图,还专门请人,讲解教授闺中密术呢。

    三太太本是商户出身,不拘小节,本也打算请个烟花处的来教教虞蓉。

    谁知虞蓉先知了,那是打死也不许三太太去请人的,没了法子,三太太便将压箱底的拿出来给虞蓉瞧。

    连屋里丫头这几日都有事没事喊出去了,就为了虞蓉便宜。

    这会子叫虞宓拿在手里,虞蓉急得不成了,一来姑娘家瞧这个,多少害羞,恐虞宓看到笑话她。

    二来,虞宓还未到时候,这时候给她瞧了,虽生不出什么事端,到底不好。

    虞宓躲着虞蓉,往外躲,“什么你能瞧,我便不能,我倒要瞧瞧。”

    说着,极快的跑到后院子里,一棵二人合抱的树后,翻来看了几眼。

    却是弗一看到上头的东西,忙一把扔了书,捂住脸大喊一声,“这是什么鬼东西?那里来的?”

    虞蓉方赶过来,便见她这般模样,倒是比她第一次看的时候反应大。

    横竖瞧也瞧了,虞蓉反从容了,闲闲捡起书,收回袖子里,笑她,“说了不要看,你非要看,可是如何呢?”

    虞宓呆呆的,脸儿红红,书上有两个人,不着一.缕,紧紧挨在一起,表情动作都奇怪。

    以往她看的杂书,不是府里哥哥们给带的,便是自个出去书肆买的。

    哪来的途径看避火图,是以真个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虞蓉瞧她的模样,噗呲一笑,拉了人往回走,可该轮到她教训人了,“不听好人言,吃亏在眼前。可是该乖了,我说的话何时是害你的来着。”

    虞宓甩开虞蓉的手,犹豫的很,半日,拿眼儿看天,问她,“那是什么?你如何得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