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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4节

      此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慕流苏心中其实早就已经分外敏感的感觉到了,原主的姐姐慕嫣然似乎并不希望她出现在在北燕帝都之中一样。

    其实慕流苏心中若说是对此事儿分外不好奇,那都是假的,毕竟她已经看出来慕嫣然心中似乎对楚清越这个东宫太子的确是颇为看重了,瞧着慕嫣然那一番心思,似乎对这东宫太子妃之位颇为渴求的模样。

    只是慕流苏心中也是实在是想不通,慕嫣然最初时候,心境分明都还是好好的,怎么转而就对她这个嫡亲的“弟弟”如此生疏了?

    看慕嫣然那般反应,实在也不像是希望她出现在帝都之中见证她成亲之事儿的样子,如此而言,慕流苏也是绝了先前准备挖空心思都要回大楚帝都一趟参加完自家姐姐的亲事儿的念头,反而是将准备回了大楚帝都一趟的决心了给掐灭得干干净净了。

    ……

    五月二十五,微风,宜嫁娶。

    这一日,乃是大楚太子楚清越迎娶慕家将军府上大小姐慕嫣然为太子妃的大喜日子。

    殷红色的红绸地毯并不仅仅从将军府的府邸之前一路铺展开来,而是将东宫太子处的所有路段都完整铺展了,四面八方的艳丽红绸一直蔓延至了东宫太子府邸之内,红绸铺展的道路的两侧,高高挂着带着大红喜色灯笼,显得整个太子府街道周着的路途,都显得颇为喜庆。

    大楚太子楚清越身穿着一声色泽殷红材质绝佳的大红喜服,长身坐在一匹通体棕红色泽纯正的骏马之上,一身喜服夺尽了万千艳色,显得楚清越整个人都分外俊美潇洒宛若神祇降临。

    而此时此刻,所有人都是不难看出,楚清越平日里那一张俊逸至极却又透着些许清冷的面容之上,也是极为罕见的带了几分温润笑意。

    这笑意自然也是晃花了不少人的眸子,毕竟所有人都是看出来了,无论是基于这些个接近于十里红妆的布置,还是说太子殿下如今面容之上掩饰不住的温柔笑意,都可以依稀窥见,燕离歌对这位东宫太子妃的欢喜之意。

    更不要说先前东宫太子亲自前往将军府下聘之时,那一台又一台的珍贵聘礼,更是宛如不要钱的一般,拼命往将军府中塞去,完全是看得帝都之中那些个肖想太子妃之位已久的的闺阁女子看得分外眼红,亦是分外艳羡之极啊。

    正午时分,元宗帝和当朝皇后二人亲自莅临太子府,落座高堂之上,惹得群臣一阵惊慌失措的扣首行礼,又分外拘谨的生怕出了差池。

    大楚自古以来的习俗,太子娶亲之日,素来都是只有皇后娘娘到场,像帝后这般同时莅临的,倒是极为少见,可想而知皇家对于燕离歌迎娶将军府嫡女为太子妃的这件事情,当是如何注重至极。

    而身为慕嫣然生父的慕恒,身为大楚皇朝之中唯一一个超一品的大阶官员,自然也是直接坐落在皇帝下首之处,面容之上一片笑意和美。

    已经是吉时到了的时候,身为新郎的太子燕离歌终于牵着同样身着喜服的慕嫣然出现在了众人跟前,甫一出现,便是引起了在场宾客的好一阵抽气震惊之声。

    楚清越身穿着艳红色华贵五爪蟒纹喜袍,头上戴着一顶黑色鎏金发冠,一张宛若刀雕的俊逸面容,眉宇似剑直直飞入发鬓,一双平日里分外冷沉如今却又带着几分笑意的眸子,挺直的鼻子之下,一张瞧着颇有几分凉薄的唇瓣此时却是勾着一抹极为难得的温润笑意。

    而他身侧,则是站着如今整个大楚之中被万千闺阁女子艳羡至极恨不得取而代之的的新娘——将军府上嫡长女,慕嫣然。

    身为大楚之中最受皇帝荣宠的将军府上嫡长女,就已经是一件极为荣耀的事情了,没想到如今还有如此殊荣能够成为大楚皇朝之中唯一一个低于太后皇后身份的女子——东宫太子妃,可想而知,这等殊荣是会被多少人艳羡至极。

    慕嫣然身穿着一袭艳丽至极的殷红喜袍,上面用华贵的金丝绣着尊贵至极的百鸟朝凤五色祥云图案,头顶盖着殷红色的百鸟朝凤喜帕,撒花一般惊艳的的裙裾在慕嫣然身后徐徐拖曳而行,步子沉稳大气,又带了几分女子特有的矜贵之姿。

    虽然慕嫣然盖着盖头,完全瞧不清她的面容如何,但是仅仅凭这么一番从容不迫而又矜持至极的走路的姿态,便依稀可以窥见,这的确是一位教养极好的大家闺秀无疑。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三夫妻对拜——”

    对着行叩拜之礼,又接过了金册金印,这便是算是礼成了,从今往后,世人对于慕嫣然的称呼,便再也不是什么将军府上的慕大小姐,而是只能尊称其一声东宫太子妃了。

    ……

    夜色微凉,东宫府邸,太子妃寝宫长相宫。

    大红喜烛高高点燃,室内一阵烛火通明,衬着艳丽的殷红喜绸,显得整个屋子里都透着一股子说不出的喜庆之色。

    慕嫣然双腿并直,双手交叠,用了一个极为标准的姿势,颇有些拘谨又带几分局促之意的坐在床榻之上,四周并没有宫女打扰,就连慕嫣然让身边最得宠的婢女晴儿,也是被安排在了寝宫之外守候着。

    四周静悄悄的,慕嫣然甚至是可以听到自己的呼吸声音,但是这般静谧的环境中,慕嫣然却又是依稀能够听见寝宫之外,太子府前厅的地方,一群宾客言笑晏晏,觥筹交错的声音。

    整个东宫太子府邸,的确是沉浸在一片喜气洋洋的氛围之中,而这些个单单是听着便觉得欢喜至极的喜庆氛围,便是源自于她与楚清越的大喜之日。

    莫嫣然头上虽然戴着百鸟朝凤金丝纹绣喜帕,但是这喜帕乃是宫中的绣娘特地选用了一种特殊材质的布料绣剪而成,这喜帕虽然面上瞧着仍旧是一副殷红色泽,但是并不妨碍慕嫣然能够依稀看清喜帕之外的些许景物。

    其实喜帕的作用本来是为了隔绝新人相见,但是因为成亲的人是东宫太子,为了预防新出嫁的太子妃因为不能视目而闹出了些许差池笑话,所以才会选用了这么一个说好用也不好用,说不好用也挺好用的法子。

    这样的喜帕,虽然外面的人瞧着并没有什么差池之处,但是盖着喜帕的新娘,却是能够凭着这一顶喜帕之中那微微透着些许亮光的方向,隐约看清外面的情形。

    虽然这样的喜帕,并不至于让新娘能够完全瞧清楚外面的情形,但是慕嫣然一路行来的时候,就已经用眸光一直打量着走在自己身侧的楚清越了。尤其是二人夫妻对拜的那一段,慕嫣然更是借着那喜帕之中透着的些许亮光,彻底看清楚了自己如今要嫁的人,大楚的东宫太子身穿喜袍的模样了。殷红喜袍之上,一袭五爪蟒纹腾云图,衬得楚清越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子与平日里完全不同的张扬至极的邪肆之意,然而若说红色喜服加深透着几分邪肆张扬,那么楚清越那微微上翘,扬着一抹精致弧度的唇角,却是怎么瞧着怎么透着一股子俊美柔和之意。想到这里,慕嫣然唇角也是情不自禁的勾起了一抹温润笑意。慕嫣然幼年时候,柳氏这个正牌的将军夫人还尚未出事儿,所以也是带着慕嫣然出席了几场宫宴,而宫宴之上,慕嫣然便是一眼便瞧中了那位坐在彼时的皇后下首处,尊贵冷清又精致冷傲的小男孩。那男娃娃连续几场宫宴下来,一张俊美的小脸身上从来没有露出半分笑意,那个时候,慕嫣然对这人也是保持着一阵敬而远之的态度。然而后来的后来,有一次慕嫣然在宫宴之中被那小男孩发现她在偷看他,然后慌慌张张从他身边跑过去,却是因为国度着急而差点被桌子绊倒在地的时候,那小男孩却是反应极为迅速的立马便伸出手来,一把将慕嫣然的手给拽住了。将她从差点绊倒的姿态拉了回来,免除了慕嫣然摔上一跤到丑态,慕嫣然心中颇有一种劫后余生之感,然而等她再扭头去找那个伸手拽住她救下她的小男孩之后,去发现那个素来冷寒至极的小男孩压根没将那举手之劳的事情记在心上,随意拽了她一把之后,那小男孩便是早就已经消失在人群之中了。 慕嫣然很失落,然而那小男孩伸手拽住她的画面却是一直在慕嫣然心中回想着,那个时候,慕嫣然便是觉得,原来这个看上去冷寒至极的小男孩,原来竟然是一个心地如此纯善的人物啊。后来慕嫣然偷偷的指了指皇后,问着柳氏说那个坐在最上面的最为威仪的女人旁边的那个孩子,到底是叫什么名字。柳氏看了一眼,美艳的面容之上有些许明显的错愕之色,不过这一阵错愕过后,柳氏便是随后便露出了一抹温婉至极的笑意,她告诉慕嫣然说——嫣然,那是皇后膝下的嫡子,太子清越。太子楚清越,慕嫣然记住了这个名字,也开始心心念念着想要参加更多的宫宴,想要多多见一见这记忆之中生了一张冷酷面容,实则却是个心善至极的男孩。可惜从那之后,慕嫣然便是再也不曾如愿了。

    柳氏在那一场宫宴之后,便是生了重病,身子一日比一日衰弱下去,再也无法去参加任何的宴会。后来柳氏离世,慕嫣然便是又被慕老夫人和宋姨娘二人所压制,完全不曾将她当做将军府上唯一的一个嫡女一般看待,常年禁足于她,不让她外出走动,而她生性便是由着懦弱,所以当她受到了两人压制之后,也是再也不敢平白无故踏出将军府半步了。

    ☆、第八十九章嫣然,我在

    只是无论如何被压制住出不得那将军府,慕嫣然却是仍旧记得那在宫宴之上,伸手拽了她一把的大楚太子楚清越。

    小时候的心思自然并不真切,然而随着年岁的增长,慕嫣然却是逐渐发现他记忆之中,思念如此之久的太子,早已在她心中生根发芽,成为了一心倾慕之人。

    从那个时候,慕嫣然心中就依稀想过,若是她能够出了这将军府,是否能够入了东宫太子之中,成为当初那个伸手拽了她一把的男孩的妻子呢?

    只是慕嫣然看着楚清越,看他的神色之中,分明就是没有半丝爱慕之意的,那个时候,慕嫣然心中也是忽而就生起了一阵绝望之心,只能将心底的思念之意悉数埋藏进去,完全不敢表现出分毫。

    然而那宫宴之上以及流苏举办的赏花宴中,慕嫣然却是依稀看到了楚清越对她似乎是有着别样情愫的,至少对于其他的府邸的千金小姐,楚清越不仅是没有说过一丝话语,甚至是连眸光也没落下一个。

    这样的异样心理,在慕嫣然心中生根发芽,想要成为东宫太子妃的意愿也是越发深重,其实,即便是抛弃了楚清越这个人之外,单单是这东宫太子妃的位置,其实也是极为诱人的。

    有的时候慕嫣然甚至是连自己也说不清她到底是为了楚清越,还是为了这东宫太子正妃的权势才会如此渴望太子妃的这个位置。

    但是,在慕嫣然心底,总归还是觉得自己不至于为了一个东宫太子妃的名头,就强迫自己嫁给一个自己并非存了爱慕之心的人。

    正是因为如此,慕嫣然心中也是存了几分对楚清越的眷恋之意,而今就是她与楚清越的新婚大喜之夜,毕竟是未出阁的女子,说是不紧张自然也是不可能的。

    况且,今日透过那殷红喜帕看到楚清越一身自喜服那般俊美飘逸,还有容颜上勾着的些许温柔笑意,慕嫣然心中是觉得极为甜蜜的,她心心念念的如此之久的少年,终究成为她往后余生的枕边人了。

    “奴婢见过太子殿下!”慕嫣然心中正想着楚清越的事情,却是忽而听见宫门之外的晴儿忽然这么扬声唤了一声,顿时也是心中一惊,立马便是将心中神思收了回来,在调整了一下坐姿,确认自己的整体的姿态没有什么不妥之后,这才安安静静的低着头静静等在屋内。

    “下去吧”,一声明显带着几分喑哑磁性的声音传来。慕嫣然听得一侧的房门微微动了动,显然是有人将门给推开,并且同一时间也传来了一阵隐约的脚步声,俨然便是楚清越推开门轻踏进来的动静。

    慕嫣然微微闻到了空气之中传来一阵微醺的酒味,显然是楚清越在外的时候,没有少被那些个宾客少灌了酒,虽然他平日里瞧着是个冷清寒凉,总是带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气息,但是终究是大喜之日,饮些酒水倒是难以避免的事情。

    觉察到楚清越脚步靠近的声音,慕嫣然也是下意识的攥紧了自己放在膝盖之上的双手,呼吸也是隐约变得有些急促了些许。

    楚清越的脚步之声越来越近,慕嫣然微微低着头,身体有些颤抖,更是完全不敢抬起头来。而透正低着头的时候,透过了殷红喜帕之下的空白,却是刚好看见了楚清越的脚步就停在了她的身前。

    一双精致至极的鹿皮短靴,上面同样是用银色丝线勾勒了五爪蟒纹的形状,的确是一国储君最具代表的图纹象征。

    随着他脚步的靠近,慕嫣然也是分外敏感的觉察到了他身上的酒味越发浓郁了几分,慕嫣然心中一紧,尚未反应过来,便是忽而觉察到自己的肩膀之上落下了一双手。

    那双手轻轻地搭在她的肩膀之上,半天没有动作,屋内之中,也是陷入了一阵诡异的沉默。

    一阵诡异的沉默之后,慕嫣然听着楚清越轻轻浅浅的呼吸声音传来,终究还是有些按捺不住的先行开口道:“嫣然……嫣然见过太子殿下。”

    虽然是她先行开口,但是慕嫣然毕竟是有些紧张,难免也是有些磕磕巴巴。

    “嗯。”原以为楚清越不会回答他,却没想到她的声音极低的嗯了一声,然后颇为轻柔的唤了一声她的名字:“嫣然,我在。”

    这一句“嫣然,我在”,莫名便是让慕嫣然整颗心都停顿了一刹,心里也是涌上一阵莫测情愫来。

    先前她见着流苏和荣华世子二人在相处之时,鲜少会以对方的名号作为尊称,都是自称为我,你,或者自己的名字,而非什么本世子,本将军。

    也许这样的称呼方式在很多人眼中难免会觉得有些太失体统了一些,但是在慕嫣然心中,其实是觉得,这实际上是代表着两人之间关系的一个亲近程度的,上次流苏和荣华世子一般互相舍得下尊称这样,自然是代表两人之间关系极好无疑了。

    可是慕嫣然却是从来没有想过,除了爹爹和流苏之外,竟然还有一个与她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人在他面前,将他本身的尊称去掉,而是选择自称一声我。

    关键是这人并非什么普普通通的小人物,这可是堂堂当今太子啊,竟然舍得在她一介弱女子跟前舍弃了尊称,自称一声我。

    慕嫣然正在错愕之际,尚未反应过来之际,也是没有注意到一根翡翠喜称从她那喜帕下摆之处径直穿了过来。

    慕嫣然错愕之心微微一收,心情也是直接进入了一个极度紧张的程度,她只觉得自己的面容之上微微一凉,竟是一阵凉风微微到袭到了他的面颊之上,竟是楚清越在极为轻缓的掀着她头上的百鸟朝凤喜帕盖头。

    “嫣然。”楚清越的动作不算是很急迫,但也并不算是太过缓慢,盖头轻轻掀开之后,他又是重复的念了一句慕嫣然的名字,这一声名字,念的速度也是极为轻缓又极为温柔,似乎是蕴涵了什么沉重至极的情感。

    慕嫣然听着楚清越再次呼唤自己的名字,也是下意识的便抬起了眸光,略有几分含羞带怯的朝着楚清越的方向对视过去,两人目光相交,映入眼帘的面容均是绝佳的容色。

    一张容色秀美至极,三千青丝整整齐齐的挽在头顶之上,戴着一顶尊贵至极的的鎏金镶嵌玉石凤冠,一张秀气至极的瓜子脸,勾了一抹飞扬起来的黛色柳眉,一双盈盈秋水的眸子宛如淋漓星子,即便是如此盛装温婉,容色之间也是难掩的说不出的英气。

    只是那一双秋水瞳眸之中,又隐约带了几分含羞带怯之意,倒是将慕嫣然英气眉眼之中唯一与慕流苏相似的地方削弱了几分,而那般瞧着,也的确是个温婉有加的沉静之人。

    楚清越看着慕嫣然的面容,他那一双那狭长眉眼之间原本透着的的几抹寒凉之意,也是瞬间便柔化了些许。

    慕嫣然看着楚清越目光之中倒印出来的说不出的温柔之意,也是下意识的觉得喉咙一阵卡住,所有想要说出的话,也一瞬间便是咽回了肚子之中。

    慕嫣然从未见过楚清越露出如此温柔至极的模样,从小到大,楚清越在她心目之中的形象都是一个极为冷酷,甚至还透着几分薄情的人,虽然他的心性其实是透着几分善良之意的,但是至少从前至今她都未曾见过他如此眉眼温柔的样子。

    如今瞧着,果然是平日里越冷酷的人,一旦温柔下来,便是能够轻易将人沉溺其中。

    ☆、第九十章妹妹流苏

    慕嫣然见着楚清越如此模样,面颊之上也是情不自禁的涌上一抹粉红之色,然后她微微低下头,不敢去楚清越的目光,羞怯的应道:“妾身在”。

    楚清越的目光一直紧紧锁着慕嫣然的动作,见她如此含羞带怯的低下眉眼,立时唇角也是勾起一抹笑意,不过眼中的深意倒是深邃了些许,他看着慕嫣然,颇有些打趣的低低笑了笑。

    “我倒是从未想过,幼时那般性子顽劣的你,竟然会长成如今这般大家闺秀的模样。”

    慕嫣然本来还颇为含羞带怯的低着眉眼,心中也是觉得一阵甜蜜,陡然听见楚清越这么一句话,却是一刹便如一把利刃猛的插进了她的心脏,将她整个人都惊觉有些刺痛起来。

    这才是慕嫣然再怎么愚蠢,也不能听不出来楚清越言语之中的那一句“那般性子顽劣的你”说的其实并不是她慕嫣然,而是他的弟弟慕流苏,或者应该说是——她的妹妹慕流苏。

    慕嫣然其实并不是不知晓慕流苏是个女子的事情,这件事情这事是流苏幼年时候偷偷躲在她衣柜里换裙装的时候被她发现的,当时慕嫣然,心中也是觉得极为复杂,她从来不知道,自己心中一直以为的“弟弟”,原来竟然和她一般,其实也是个女子。

    ……

    很小很小的时候,慕嫣然便是发现自己和“弟弟”流苏二人之间待遇的强烈不同了,她作为姐姐,平日里身穿的都是极为好看的五颜六色的裙装,显得整个人都明媚而富有朝气。

    而流苏作为“弟弟”,却一直是穿着黑白灰青色的男装,完全处于一个暗黑色系,而且爹爹也是对“弟弟”流苏特别严格,不仅是在学业功课之上要求流苏做到最好,而且从小还是每天练着武术长大的,看上去也比她这个姐姐辛苦多了。

    稍微大一点的时候,慕嫣然在柳氏怀里随着女工刺绣的时候,流苏就在外面扎扎马步,练着长枪剑术,分明是个小小的人,毅力却是极大,即便是冬日的时候,在雪地里扎着马步,流苏也是能够坚持几场的时间,而不会轻易倒了下来。

    起初慕嫣然并不知晓为什么爹爹在每次看着流苏练功的时候,他的眼睛里总是充满了严肃和心疼,也不知晓流苏为何在看到她身上穿着粉红裙子,或者是看她带着好看的手镯发钗的时候,眼睛里为何会冒出锃亮的星光。

    一直到慕嫣然发现了流苏偷偷的在屋子里换上了裙装,见着她一刹便是由一个英俊之极的少年郎,变成一个美艳之极的少女模样的时候,慕嫣然才知道这所有的原因。

    原来流苏竟然和她一般是个女儿身,只不过是爹爹生怕娘亲的正妻之位不得保,害怕这偌大的将军府产业日后不能留给娘亲和他们姐妹二人分毫,所以才会想出了一个让流苏女扮男装的法子,让她去成为将军府上唯一的嫡子,就是为了不让她们娘俩三人受到宋姨娘的任何欺辱,也不会让娘亲因为膝下没有男嗣而受到祖母的百般刁难。

    想通了这些事情之后,慕嫣然也是觉察到了自己妹妹为她和娘亲,还有爹爹所做出的这些贡献是有多伟大了。

    妹妹分明和她一般是个如花似玉的女儿身,可她却偏生只能穿上灰扑扑的男装,只能在泥土里打滚耍刀弄枪,不曾有过半日歇息之日,甚至有的时候,他见着爹爹与他一起练武,总是见着流苏,一不小心便会刺穿了流苏的肩膀,或者是肌肤,也会流很多很多的血,总之,看着便是极为恐怖。

    慕嫣然其实还是极为心疼自己的妹妹流苏的,心疼慕流苏分明是个女子,却是为了他们一家人担负起了如此大的责任,所以慕嫣然心中也是存了心思,准备将慕流苏是女儿之身的事情告知众人,毕竟这样一来,她想着妹妹流苏应当就能解决掉这些可怕的负担,重新做回一个娇娇弱弱的女儿家了。

    但是另一方面,慕嫣然心中却也是升腾起一个颇为自私的决定,决定不去将这件事情告知别人是正确的。

    因为慕嫣然心中也是想着,她和爹爹的想法一样,若是流苏这个将军府上的唯一的嫡子,却是忽而化成一个女子,只怕祖母那边不仅会为难爹爹,只怕她和娘亲也是一定会被祖母不知如何责罚,甚至还极有可能流落街头呢。

    最重要的是,但凡流苏没有了这将军府上唯一嫡子的身份,那日后这张将军府偌大的家产也就只能是宋姨娘的儿子慕霖平的了,这分明是爹爹留给她们姐妹和娘亲的东西,怎么可以就这么轻而易举的交到一个姨娘手底下的庶子手中呢?

    这是因为这种种顾忌,所以慕嫣然即便是作为慕流苏的姐姐,但是终究还是选择将流苏是女子身份的这件事情给拼命隐匿下来了。

    而慕嫣然虽然心中觉得有些愧疚,但是她也是在自我安慰道,流苏应当已经习惯了身穿男装的日子,要是让她陡然变回女装,可能心情还并非如何习惯也说不定呢,既然将军府上唯一的一个嫡子之位在流苏手中攥着,之后必然是能够派得上用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