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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节

      棋盘上的白子已经走到了绝路,似乎绝无生机,但秦艽知道还是能变的,她悄悄地伸手关键位置的黑子挪了挪。哪知刚挪了一颗,一只手就伸过来了。

    对方也没说话,就是哼了哼,又睁眼看了她一眼。

    秦艽的心终于放下来,露出一个有点尴尬的甜笑:“六师兄。”

    “胆子肥了,你今儿被我抓几次了?”

    “两次,三次?”她似乎有点蠢蠢的,小心翼翼道。

    “这已经是第六次了!”他冷笑,撇唇:“再让我抓住——”

    她打断他:“就罚我今晚陪你睡觉。”

    梳着独髻的少年愕然。忽而,他勾唇一笑,把同样穿着大棉袄的小少年拉了过来。

    小少年的皮肤是浅蜜色的,在炭盆火光的照耀,表层有一种水润油滑的光泽。因为天气寒冷,小少年穿了身厚厚的大棉袄,里面却穿着劲装。人太瘦小,棉袄太厚,就显得有些不协调。

    倒是给她增添了几分可爱,看起来圆头圆脑的。

    “小艽想陪我睡?”明明很普通的一句话,却被独髻少年说得很暧昧。

    “我才没有,不是你总是这么说。”秦艽似乎有点不好意思,小声喃喃。

    修长的手指摩挲着小少年的颈子,那里的肌肤细嫩光滑,似乎让他爱不释手,在上面磨蹭了一下又一下。

    他手指有点冰凉,秦艽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刚感觉手指收了回去,带着淡淡药香的鼻息喷洒而来。他咬了咬小巧可爱的耳垂,又在上面舔了舔,低声道:“那小艽到底想还是不想?”

    “六师兄……”

    她轻声呢喃,下意识伸了伸颈子,好空出位置让他亲吻。

    这无疑是一个暗示,宫怿的眼睛当即就红了,本来和风细雨似的吻,变成了狂风骤雨,又急又猛。不知何时棉袄被解了开,手指钻进衣襟,因为穿得厚,小少年是没有裹胸的,所以很轻易就触上那起伏的弧度。

    这是宫怿最近才发现的好物,让他爱不释手,每当脑子里开始错乱时,他就想揉坏它。

    错乱?

    手指悄无声息地收回了,他依旧还是舍不得丢下嘴里的蜜糖,却是和缓了许多。

    当他终于停下,将她揽进怀里微微喘息时,秦艽的心不停地往下落。

    有人敲门,宫怿叫进的同时,将秦艽扶坐了起来。

    是影一。

    “用饭了。”

    饭是下人送来的,很丰盛。

    现如今唐家知道宫怿身份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顾昌顺。

    在外人眼里,宫怿三人只是落魄江湖的刀客,因在路上救了顾昌顺一家,才能住进唐家,被奉为上宾。他们还有一个师兄弟为了给师弟寻找解蛊的办法,被扣押在苗寨里,现在唐家要做的事就是等开春后带他们去苗寨把人救回来,最好能找到解蛊的办法,就算是报恩了。

    现在顾昌顺并不在唐家,而是回了顾家,但唐家的家主很感激三人救了女儿女婿一家,特意吩咐下人精心侍候。

    冬天天黑的早,吃饭的过程中天已经黑了。

    晚食中主菜是当地惯吃的炖锅,就是把牛羊肉炖上一锅,配以各种菜。蜀地人嗜辣,又烫又辣的情况下,所以三个人吃得特别慢。

    吃饭完就是睡觉了,三人的房间在一处,回房时宫怿没有留她。

    所以等宫怿进房后,秦艽又折了回去,去了影一的房间。

    见秦艽走进来,影一抬眼看她,眼神疑惑。

    “大师兄,六师兄最近怎么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什么事?”

    “我发现他最近很嗜睡,而且……”剩下的话,秦艽没好意思说,她能说以前宫怿晚上总是缠着她不放,即使不干点什么也要让她陪/睡,可自打住进唐家后,他就变得十分反常,再也不留她了。

    宫怿也解释过,是怕落人耳目,走漏了消息,可秦艽却觉得他在说谎。

    只是这种话,她一个女孩子,却是不好当影一讲出来的。

    “冬天,人本就贪睡。他眼睛的情况并不稳定,时好时不好,所以才睡觉的时候居多,他以前不也是这样,你别多想。”

    是的,宫怿以前也贪睡,在秦艽的记忆中甚至那个梦里,他闭目养神的时候占多数。可那是以前,以前两人还不够亲密,经过这回朝夕相处近三个月,秦艽对宫怿的了解越来越深,甚至他的一些很细微的身体变化,她都知道。

    宫怿已经很久没有‘又’头疼了。

    “没事就好,那大师兄你早点睡,我回房了。明天还是老时间,我来找你学刀。”

    这一路上闲暇之余,影一都会教秦艽一些功夫,这次住进唐家以后,上午秦艽和影一学刀,下午和宫怿下棋。

    其实练功得从小打基础,半路学顶多也就是个花架子,但聊胜于无。影一是个很好的师傅,教给秦艽的一些东西,让她觉得哪天就算自己落了单,碰见两三个大汉,她也不会惧怕。

    *

    夜很深了。

    宫怿的房间里却亮着灯。

    烛台放在床头,灯芯被剪得很短,所以烛光只能照亮床前的位置。

    床榻上,宫怿紧闭双目,额上青筋毕露。

    看他神色平静,若不是额上的青筋和时不时抽搐一下的脸颊,大抵没人会知道他其实正在忍受常人难以忍受的痛苦。

    “我觉得我们不能再等了,即使雪没化,山里的路也不是不能走。”

    宫怿长出一口气,睁开满是血丝的眼睛:“唐家那边不好开脱,这次去除了救从止,还得找到解蛊的法子,从止递回来的消息只说那个苗寨疑似有此蛊,我猜他被扣在苗寨,是故意为之,大抵是想查清楚来源,所以我们不能得罪苗寨里的人,能和平解决最好,不能贸然闯寨。”

    “可你现在……”影一顿了顿,道:“今天小师妹问我你怎么了?她可能怀疑了。”

    宫怿轻笑一声,“这么快就发现了?”

    他嘴里似乎有血,说话幅度太大就会露出牙齿,此时那洁白的牙齿上都是血,可笑容却极为灿烂,也就显得他笑得有几分诡异。

    “别跟她说,”他轻吐一口气,面容一下子变得很疲累,“反正很快就能找到解决的法子。”

    声音到最后变得极为细小,榻上的人很快就睡着了,显然是疲惫至极。

    影一无声地叹了口气,回头看向门那处的阴影。

    “大师兄,你回去休息吧,我陪着他。”

    以宫怿现在的发作频率,一晚上也就一次,影一就没有拒绝,和秦艽交错而过出了房间。

    秦艽脱了鞋,掀开被子,小心翼翼在他身边躺下。

    ☆、第76章 第76章

    76

    宫怿刚醒来, 就发现身边睡着一个人。

    味道是熟悉的, 所以他不用睁眼, 就知道对方是谁。

    身体比大脑反应更快, 他搂上去,把人往怀里揽得更紧。脸已经凑上前了, 闻着那沁人心扉的馨香, 感受着那绵软, 这一刻觉得就算死在这儿也无所谓了。

    直到把人磨醒了, 伸手去推埋在怀里的脑袋,可怎么都推不开,他比想象之中更顽固。

    “六师兄你醒了?”

    “还没。”

    “那你怎么能说话?”

    “这是说梦话。”

    秦艽被他气笑了, 偷偷一个人藏起来发病,还能睁着眼说梦话, 估计除了他也没谁了。

    “你压疼我了。”

    “哪儿疼?这?”

    他伸手上去捏了捏,换来秦艽一声倒抽气。

    “我没使劲儿。”

    秦艽一把将他推开,道:“你继续睡,我去找大师兄。”这人总有本事让人前一刻为他心疼死,后一刻被他气死。

    *

    秦艽把棉袄套在身上,就出去了。

    反正现在做男装打扮,也没有那么讲究,她去了外面的庭院,果然影一正等着她。

    之前也说了, 秦艽半路出家, 又是个女子, 力气太小,男子练的功夫很多都不适合她,影一只能教她一些简单的,例如小擒拿手,一些粗浅的刀法之类的,反正只是用来自保,其他时候也用不上她。

    秦艽把一套刀法耍完,已是热气腾腾,额上出了一头薄汗。

    其实她也意识到自己根本不适合练什么刀法,她手没有力气,也不够稳,估计影一也就是陪着她打发时间来着。

    “大师兄,要不你教我六师兄暗器的功夫?”

    她垂涎这个很久了,不动声色,杀伤力也足够了,比较适合女子。她以为影一会教她这个的,谁知影一却提都没提过。

    “我教不了。”影一看了她一眼,道。

    “为什么?是因为不能传授?”她也只能想到这个缘由。

    “这不是我教他的,是他自己琢磨来的,得耳力极好才可。”

    当初宫怿眼睛看不见,为了方便他日常生活及必要时保护自己,所以他专门锻炼过耳力,也就是所谓的听风辩位。宫怿如今的耳力极好,这么说吧,以影一的轻身功夫,他如果刻意去接近某个人,能发现的人极少,宫怿是例外。

    “那算了。”听完影一的解释,秦艽道。

    “也不知道这雪什么时候能化,他的身体还能坚持?能坚持多久?”

    秦艽的感叹,影一没有回答,因为他心里也没有答案。

    ……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转眼间正月已经过完了。

    这期间宫怿嗜睡的状况越来越严重,发病的次数也越来越多,没人知道他这是怎么回事,请了大夫来看,也看不出所以然。倒是唐家的人来说这病情像中了蛊,除了中蛊,也没办法解释这种稀奇古怪的症状。

    而宫怿的病情突然严重,大抵跟蛊主距离越来越近的缘故。这种解释倒是对上了,之前在长安,宫怿发作的没这么频繁,可自打进了巴州后,尤其是来到巴水镇,似乎越来越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