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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节

      萧蕴没觉得这说辞有什么不对,担忧道:“表哥的皇子府也不安全吗?”

    秦暄冷冷笑了笑,说:“我开府时日尚短,对这府里的下人了解有限,自是不敢托大。万一叫‘有心人’钻了空子,表哥可是追悔莫及。”

    萧蕴迟疑了一会儿,问:“五表哥,叶世子还住在皇子府里吗?”

    叶辞给她的那封信,她一直都留着,非常想当面问一问叶辞,信中的“贵人”到底是谁。

    可这几日,萧蕴每每要去见叶辞,红玉和红柳两个侍女就会告诉她,叶世子不在府里。萧蕴又想向盛青泽打探叶辞的下落,这位少年神医每天都要来给她诊治,可以天天见面。但盛青泽来看她的时候,秦暄必定在。每每瞧见秦暄那时的脸色,萧蕴想要追问叶辞下落的话,就怎么都说不出口了。

    闻言,秦暄的脸色立即冷淡下来了,用平静到诡异的语气说:“乖晏晏,乖乖告诉表哥,你为何要打探叶辞的下落。那姓叶的妖人是不是背着我,跟你传过小纸条,说过悄悄话了?”

    萧蕴最是受不住秦暄这诡异的平静语气,总觉得这平静的背后,蕴藏着汹汹杀意。方才鼓起的一点儿勇气,瞬间就没了影,尽力直视着秦暄的眼睛,以免露了心虚,果断的摇头道:“五表哥,我这几日从未见过叶世子,哪里有机会……传小纸条,说悄悄话啊!”

    小姑娘眼神清澈明亮,小脑袋晃的干脆利落,一副再真诚不过的模样,可秦暄就是知道,小姑娘心里头肯定有鬼。

    他心里怒火翻涌,脸上却半点儿不露,似是相信了一般,微微笑道:“那就好,以后记得离他远点儿,那是只吃人的狐妖,你这小身子骨送上门去,小心被啃的骨头渣子都不剩。”

    萧蕴脸上应景地露出一抹惊恐来,连连点头,心里头却暗暗舒了一口气。

    好歹是蒙混过关了!

    秦暄又问起萧蕴最近的功课。

    几日前,他重金请了龙兴城一位颇有名气的女夫子入府,教导萧蕴功课。

    萧蕴小心地一一回答了秦暄的问话。

    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那位女夫子顾虑她那鼎鼎大名的病娇身子骨,每日的授课时间,也就是领着她念一页书,写一张字,剩下的时间就只管陪着她说话,一瞧见她有精力不济的迹象,马上让侍女们领她去休息,生怕她在上课的时候病倒了,惹来五皇子的不满。

    秦暄问过功课,就没再难为萧蕴,大度地让她走了。

    萧蕴回了卧房,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房间里的侍女都赶了出去,从床头上兔子布偶肚子里,摸出来一封信,做贼似的往香炉里塞。

    叶辞给她的这封信,绝对不能留在她手里了,万一被秦暄发现了……她有点儿不敢想象会有什么后果。

    可就在这时候,窗子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一个她此刻最不想看见的少年,身手利索地从窗子外翻了进来。

    秦暄带着一身深秋的凉意,赶在她把书信塞进香炉之前,先一步出手,拿走了她手里的信笺。

    小姑娘的定力还是差了些,一回来就忙不迭销毁证据,浑然没想过,他就潜伏在窗外,正等着抓个现形呢!

    萧蕴泪眼汪汪地看着秦暄手里的信,小脸微白,声音发颤,出口的话却是:“五表哥,你怎么可以……闯我的房间?”

    秦暄异常平静地看着萧蕴,扬了扬手里的书信:“这是谁给你的?”

    小姑娘目光游移,就是不招。

    秦暄拆开信封,取出信纸,展开,然后,脸色瞬间难看到无以复加。

    只因为出现在他眼前的,根本不是一张写满了字的信笺,而是一张空无一字的白纸。

    萧蕴正小心翼翼地观察着秦暄的表情,这会儿也发现秦暄拿出来的纸张不对劲了。

    原来的信笺是用菊花染过的花笺,泛着颇有古韵的橘黄色光泽,现在这张白纸,根本就不是原件。

    小姑娘高高提着起心瞬间落下了,嘴角不由漾出一丝庆幸的笑容,虽然不知事情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但眼前这一劫,她显然是躲过去了。

    秦暄一句话都没说,阴沉着脸,甩袖走出了房间。

    他早该想到,叶辞不可能让写了隐秘之言的信笺一直留在萧蕴的手里,给旁人窥见秘密的机会。

    看萧蕴的表现,不难猜到,真正的信笺已经被换掉了。

    之所以要换成白纸一张,而不是把原来的书信直接拿走,叶辞这是在嘲笑他无能,根本管不住萧蕴吗?

    第15章 师兄

    次日。

    许是因为无字信笺一事太让人丢脸了,整整一个白天,秦暄都没来看萧蕴。

    习惯真是件可怕的事情,本该一早一晚出现在面前的人,突然间不露面了,萧蕴反倒是觉得很不自在。

    入了夜后,小姑娘在床上辗转反侧,心里就像长了草似的,怎么都睡不着。

    她忽然觉得,自己真是惭愧,五表哥除了脾气诡异了一点儿,性子霸道了一点儿,其他方面待她都是极好的,她实在是不应该信了叶辞的一面之词,先欺瞒他,又在他吃亏后幸灾乐祸。

    小姑娘不争气地想,要不然,明日一早,她主动去见他,低低头,认个错,道个歉?

    今夜是满月之夜,月辉清朗,透过窗纱,在窗前洒落了一地银霜。

    萧蕴想着心事,目光隔着幛幔,虚茫地落在床前的一地月华上。

    忽然间,外面突然起了风。

    夜风扑在窗纱上,发出窸窸窣窣的轻响。

    “咔哒”一声轻响,关的好好的窗户,突然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一个人影轻巧落地。

    萧蕴定了定神,留意到这事儿的时候,那人已经到了床前,撩开幛幔,对着她比划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月光明澈,清晰照出了少年端雅温润的容颜。

    来人是叶辞。

    他目光柔和地对着小姑娘笑了笑,动作娴熟地把人从床上挖了出来,裹上一件厚厚的斗篷,抱着小姑娘跳出了窗子。

    他没用迷药,没打晕她,甚至也没试图捂住她的嘴,好像从头到尾就没担心过她喊出声的后果。

    而萧蕴居然也没害怕,她本能地觉得叶辞不会伤害她。

    也许是因为试图伤害她的歹人,不会如此温柔体贴,举止从容,更不会表现得如此毫无防备?

    夜风飒飒,不知吹来了何处的流云,遮蔽了大半月脸,天地间一时有些昏暗。

    少年的身体轻的像一抹流云,带着她无声无息地翻墙越脊,在重重侍卫的头顶上飞过,转眼间就来到了一个客院之中。

    萧蕴这是头一次见识到这个世界的轻功,简直如仙术一般不可思议,心底生出浓浓向往。

    可一想起自己那副病娇身子骨,又有点儿打蔫儿。

    庄娘子老早就和她说过,她这样的病弱身体,习武只能做到强身健体的程度。那等摘叶为刀,飞花取命的境界,想都不要想,那是一流高手才能做到的事情,需得从小就接受极高强度的训练。就她那破身体,顶多能成为三流低手。

    客院正屋中明着灯火,却不见值夜的侍卫和下人。

    叶辞抱着萧蕴进了房间。

    立在窗前的盛青泽立即迎上前去,伸手接过萧蕴,把人放到地上,温和道:“郡主莫怕,我和阿辞接你过来,是想问一问,郡主以前可曾修习过内功心法?”

    萧蕴不明所以,摇了摇头。

    叶辞合上了房门,此时走到萧蕴身上,俯身笑问:“那小郡主想不想就像方才那样,不用别人带,也能在天上飞?”

    萧蕴立即点头,问:“我真的能做到吗?”

    叶辞笑道:“当然能。不过,你身子骨弱,不宜修外功,倒是可以先修内功。”话落,抬手指了指盛青泽,“喏,那位盛公子是武学奇才,熟悉各路心法。他看上你的武学资质了,愿意引你入门,你可愿意拜他为……”

    “师兄!”盛青泽截住了叶辞的话,玉脸微红,真怕萧蕴直接管他喊“师父”。

    “这么说,我的资质不错?”萧蕴心情激动。

    她现在有种活在小说世界,高人师父正自动送上门的玄幻感。

    “嗯,极好!”盛青泽温和而诚恳地说,“是我平生仅见!”

    “盛师兄!”萧蕴直接道,“需要我向你敬一杯茶吗?”

    叶辞轻笑:“不用,你们这师兄妹身份不宜公开。五殿下若是晓得你又跟江湖草莽为伍了,或许舍不得罚你,但肯定生吞活剥了你盛师兄。”

    为了学到高深功法,萧蕴立即把秦暄给卖了,信誓旦旦道:“叶世子放心,我肯定对五表哥守口如瓶。”

    叶辞笑得高深莫测。

    盛青泽则把萧蕴领到了房间一角,细细说起了萧蕴体内那一缕保命内息的事情,问:“你可还记得,给你那一缕保命内息人是谁?”

    萧蕴怔了怔,摇了摇头。

    其实根本就没有什么高人。

    萧蕴穿越前,家里有一本口口相传的口诀,名叫《养气诀》。家中的儿女们一懂事,就要被父母逼着把整整九篇,共计三万字的口诀背熟,还要照着口诀练功,不练不给上族谱。

    咳咳,别看这名字起得像是修仙小说里的基础功法,事实上,那就是一门调节呼吸的方法,□□的气功网站上,类似的东西一搜一大把,学了没害处,但也没有明显的好处,更不可能跟传说中的神仙一样,飞天遁地,无所不能。

    为了能顺利在族谱上留名,萧蕴也是自小就背熟了九篇口诀,还学会了第一篇口诀里的调息之法。

    不过,等过了五岁,成功地在族谱上留下姓名后,她再也没碰过这玩意儿。

    胎穿到这个世界后,她还在长公主的肚子里时,就觉得非常不舒服,总有种喘不过气来,随时都有能被憋死的感觉。为了顺利出生,她想起了上辈子的家传功法,居然在母腹中修炼出了一口内息,这内息自动在她的身体里流动,驱散了那种喘不过气来的不适之感。

    现在看来,这门功法好像还挺了不得。

    萧蕴懵懵地问:“这缕内息真的能保命吗?”

    盛青泽点了点头,说道:“不错,你是不是觉得,这些年来,身体越来越好了?”

    萧蕴道:“我本以为,是补药的效果。”

    盛青泽温言道:“再好的补药,也做不到这种程度。”顿了顿,又说,“我给你诊脉的时候,查探过这一缕内息的行功路线,看得出来,这是一门顶级心法。这种心法都特别挑资质,人家既然赐了你一缕续命内息,就是把这门功法的传承交给你了。”

    萧蕴半遮半掩地说:“我的记忆里,的确有一段类似于心法口诀的东西。盛师兄,你要不要帮我看看,这段口诀有没有问题?”

    盛青泽笑了笑,微微摇了摇头:“不用,这等上乘心法,没修炼的人根本看不出端倪来。日后不要和别人说这样的话,会引来心术不正之人的觊觎。”

    萧蕴有点儿惭愧,她原本还担心人家收她入门,是为了得到这部心法。

    这个世界的内功虽然玄妙,入门却极难,也极危险,特别是这种挑资质的上乘功法。首先,心法必须从小开始修炼,一旦过了十二岁,不管是什么功法,都很难修炼到精深处。其次,小孩子初初修炼内息的时候,非常容易出差错,必须得由高手随身护持,及时应对各种意外。

    盛青泽所谓的引萧蕴入门,其实就是把基础的修炼常识一一传授给萧蕴,再在她修炼的时候从旁护法。

    哪怕萧蕴骨子里是成年人的灵魂了,第一次练功的时候还是状况频出。

    她体内的那一缕内息,根本不怎么听话,练着练着,一旦精神稍稍松懈,就要到处乱蹿,若是蹿进了错误的经脉,甚至是脏腑中,绝对能让人痛到死去活来。

    盛青泽会在她的内息不听话时,以自己浑厚的内力相助,迫使不爱着家的内息回到正途上去,顺便教萧蕴几招控制内息的窍诀。

    每到这时候,萧蕴就格外庆幸,幸好她之前只练出了一缕内息就及早收手了,若是在无人看护的情况下继续练功,结果绝对不会让她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