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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节

      田氏笑眯眯的把灶台让给了她,“那我替你烧火,待会再把鱼炖了。”

    “嗯,天气寒冷,炖鱼的时候要是加点辣椒酱就好了,可是驱寒呢!”儿系上围裙,洗了手站到灶台前。

    天气很冷,她穿的衣服又宽大,不好意思说自己怕冷,只有活动起来,只要不停的动,便不会觉得冷了。

    “我家有,我让玉成回去拿些过来,他们男人家不晓得做咸菜,冬天大雪封了山,想吃个青菜比登天都难,”田氏趴在窗户边,大嗓门朝外面一喊,老远都能听见。

    沐青萧扛着切割好的肉,大步迈进来,看见巧儿站在灶台边,眼中的笑意又多了几分,娶个女人总算有点用处,他的五张狐狸皮,应该能回本。

    “喏,肉都给你们搁这儿了,要怎么处置,随你们的便!”

    巧儿听见他进来的动静,却没有回头看他,在锅里加了水,盖上锅盖,等着水烧开。

    田氏眼中带着笑,琢磨出一点端倪来,接下了沐青萧的话,“行了,你去外面忙活吧,厨房的活,你家巧儿已经上手了,连我都帮不上忙。”

    沐青萧瞧着巧儿的背影,勾着唇,无声的笑了,转身往外面去了。

    田氏的眼睛在二人身上转了转,觉着有几分意思。

    巧儿察觉到沐青萧离开,才转身走到方桌边,从大篓子里拿了几个鸡蛋,找了个粗瓷大碗,将鸡蛋打了进去,鸡蛋壳扔到了灶后,待会烧了即可。

    无名村远离城镇,很多吃的东西都是自给自足。

    比如这豆腐,凤娘总喜欢磨些豆腐,既能做菜,也能当饭。

    她家中有大锅,烧起来并不难,做一次,左右送一点,自家留下的,用清水养着,能吃上小半月。

    沐青萧这儿自然少不了,还是最嫩最好的豆腐。

    巧儿对这些也不知情,拿着豆腐,切成小丁,再跺些肉末跟香葱,等到锅里的水烧开,将这些材料陆续放进去,最后用面粉勾芡。

    田氏从灶洞后面,探出头,瞅着巧儿的动作,惊奇不已。

    这丫头不仅刀功好,摆盘也好看,同样的菜,她做出来,青是青,白是白。

    “哎哟,巧儿的手艺真不错,比我烧的强多了,看来青萧这小子有福了,”灶底下已不用再烧火,田氏拍掉身上的草屑,站在灶边,看巧儿忙活。

    “我就是随便做几样,也不知合不合你们的胃口,”巧儿有自己的打算,要想在这里站住脚跟,她还需要努力,最重要的是,她需要跟沐青萧打好关系,明日回门,她需要打听消息。

    也不知安家族人的尸首埋在哪儿,无论如何,她都要亲眼看到。

    获罪之人的尸首,大多只用板车拉到城外乱葬岗,有心的人,会挖个坑,将尸首埋了。或者直接扔在荒郊野外,任由野狗分食。

    “哟,这怎么还哭上了?是不是想家了?”田氏瞧见她掉眼泪,还以为她是想家了。

    巧儿忙用袖子抹了下眼睛,摇头道:“哦,是烟熏的,不碍事。”

    山中人的主食,自然不可能是大米馒头,有时是磨碎的玉米糊,或者南瓜粥,山芋粥。

    今儿是喜宴,大家东拼西凑,蒸了一锅馒头。

    雪白的馒头,刚冒出热气,几个少年便扒着厨房的门,眼巴巴的盯着,口水哈喇子都要流下来了。

    山里鱼肉什么的,隔三差五的也能吃上。

    就是这白面馒头,只要过年过节,家里才会蒸上一锅。

    蒸馒头的火候,还得田氏掌握着。

    巧儿现在是安凌钰的灵魂,她学的很快,也会计算时辰,看一遍,便默记于心。

    旺火炖鱼,加了田家自制的泡椒,辣香四溢,又不泛鲜美。

    等到一桌子菜,端到桌上。

    田父只看一眼,就道:“今儿的菜,肯定不是我家婆娘做的。”

    田氏放下装馒头的竹扁,笑着解释道:“今儿的菜可都是新娘子做的的,我充其量也就是打个下手,都坐下吃饭吧,别都跟那杵着了!”

    秦阿婆自然是坐在上位,瞧见那碗鸡蛋豆腐羹,着急的让人给她拿碗,“瞧这颜色多好看,快给我盛一碗。”

    凤娘心情很不爽快,尤其是看见巧儿忙进忙出,俨然是一副当家女主人的派头,她心情更不爽了,一手端着碗,一手拿着铁勺,给婆婆盛汤,嘴上却不饶人,“豆腐羹看着是不错,就是这做豆腐羹的人,容易叫人倒了胃口!”

    “倒胃口你可以不吃,没人逼你!”沐青萧寒着一张脸子出现在堂屋门口。

    通常他脸上没笑容的时候,就表示本人心情很差,现在不仅没有笑,还冷着脸,墨黑的双眼,寒气逼人。

    凤娘吓的噤了声,被沐青萧这一瞪,只感觉身处冰窖。

    ☆、第9章 丑颜巧心

    田坤走进来,拍拍沐青萧的肩膀,“你别吓着巧儿姑娘,都坐下吃饭,今儿咱们吃的可是喜宴,待会都要喝酒!”

    沐青萧神情一变,冷意散了去,脸上重现笑容,“只怕一壶酒还不够呢!”

    因为四方桌子大小有限,三个少年,一人拿了两个馒头,再装满满一碗的菜,捧着到廊檐下吃去了,堂屋留给大人们坐。

    巧儿自然要跟沐青萧坐一起,不太长的板凳,沐青萧占了一大半,她只能尽力缩着自己,避免碰着沐青萧的胳膊。

    她躲躲闪闪,沐青萧恰好相反,坐姿随意,好像还故意朝她靠了靠。

    钟春捧着自家酿的酒,给在座的人都满上。

    田坤端着酒杯,凑在鼻子前闻了闻,“这酒在地里埋了有五年了吧?真香!”

    钟春放下酒壶,坐了下去,自豪道:“那是,先前我挖了几坛送到城里的酒楼售卖,等过几日再去,掌柜的非要我再送些过去!”

    沐青萧笑着道:“明天春上你多种些高粱,再多酿些酒,就当给天赐攒老婆本!”

    钟春脸上哈哈大笑,但内心很苦逼。听宗主的口春,是真不打算走了,这可怎么办才好。

    秦阿婆听不到他们闲扯蛋,用筷子敲着碗沿,“瞧瞧你们,菜一口没吃,酒喝一半了,都吃菜,青萧,别只顾着自己,还有你媳妇呢!”

    “好咧!”沐青萧笑着拿起巧儿的碗,给她盛了碗鱼汤。

    巧儿低着头,真不知该用什么表情,应对在座的人。

    凤娘端着酒杯,一会的功夫,三杯酒已经下肚了,脸上有了几分醉态,歪着脑袋盯着巧儿看,“都说傻人有傻福,老话说的真对,老娘就是命不好,这一辈子也好不了了!”

    秦阿婆瞪她,“凤娘,你喝醉了,铁柱,把你娘扶回去!”

    “啊?”秦铁柱还没吃饱,嘴里咬着半个馒头,舍不得放下。

    “啊什么啊!”秦阿婆腰身一直,手中的拐棍就要朝铁柱的脑袋飞去。

    秦铁柱耷拉个脑袋,搁下碗筷,便在来扶母亲。

    一直沉默不语的巧儿,忽然抬起头,嘴角勾起,目光沉着冷静,“阿婆别生气,凤婶大约是心情不好,铁柱,你去吃饭吧,等用过饭,再送你母亲回去。”

    她突然言语,一桌子的人都有几分惊讶,除了沐青萧。

    “嗳!”秦铁柱欢欢喜喜的端着跑了出去。

    田坤看着气氛有些冷,笑呵呵的打圆场,“别都愣着了,喝酒喝酒!”

    钟春也边喝酒吃菜,边说些山下遇见的有趣事,气氖还算不错。

    田姝坐在秦阿婆对面,心不在焉的喝着鱼汤,喝到碗底时,不小心被鱼刺卡了嗓子。

    “快拿馒头往下带,别揉,”田氏的给她掰馒头,往她嘴里塞。

    秦阿婆道:“快把醋拿来,喝几口就没事儿了。”

    “咳咳……不行,还在嗓子里,”田姝捏着嗓子,眼泪都要下来了。

    巧儿起身,拦住田氏要塞馒头的手,“不能硬塞,如果鱼刺太大,全划伤喉咙!”

    巧儿站到田姝身后,示意她脸朝着外面,然后乘着田姝还未反应过来,有力度有技巧的拍了背部的几个穴道。

    前世她的小弟,也被鱼刺卡过,为此她特意找大夫询问过解救之法,没想到,现在还能用得上。

    田姝身子一抖,鱼刺吐了出来。

    经过一遭,田姝的精神头都没了,“谢谢。”

    这一声谢,倒是很真心,卡着鱼刺的感觉太难受了,被救之后,心中怎能不感动。

    巧儿复又坐下,眸光晶亮,“谢就不必了,以后大家好好相处也就是了。”

    田姝脸儿一红,她怎会不明白巧儿的意思。

    凤娘抿了口酒,看来她要重新审视这个丑丫头。

    一桌子菜,被吃的一干二净。

    最后,只剩三个男人还在那喝酒。

    田坤跟钟春两人明显有点喝高了,舌头硬了,眼神也飘,只有沐青萧不紧不慢的端着酒杯,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笑容。

    饭后的洗碗收拾,秦阿婆拿着拐棍,赶凤娘去。

    巧儿整理了着身上宽大的衣服,走到院门外,瞧见三个少年,凑在一块神神秘秘的说着什么。

    巧儿站了一会,朝他们走去。

    三人见她来了,很有默契的同时闭嘴,好像在防着她似的。

    巧儿浅笑着道:“我听见你们在说东山腰下的庄园……”

    三人同时瞪她,铁柱欠身拽着她的袖子,也让她蹲下,一脸的戒备,“嘘!别叫他们听见。”

    “沐大嫂!”钟天赐开口叫她。

    “别这么叫,听着怪别扭的,叫姐姐就成,”巧儿听的直皱眉,这个称呼听着好生别扭,“你们想潜入山下的庄园?可知园子里住进什么人,有没有带护卫,这些都得打听清楚。”

    四个人围成一个圈,钟天赐手里拿着根树枝,在地上戳戳画画,“好像是个什么郡王,宁……宁郡王,对,就是宁郡王,之前我坐在他们府门外,无意中听到的,园子的管事,让人收拾园子呢!”

    “巧儿姐,你怎么了?”田玉成就蹲在巧儿身边,察觉她情绪不对,呼吸也重了,手指抠着地面,指甲都陷进去了。

    巧儿怔忡道:“没事,我没事,你继续说。”

    宁郡王纳兰赫。

    呵!她死也不会忘记,当日的监斩台上,有他一席之位。

    往事历历在目,刑御史宣读罪状时,宁郡王脸上释然得意的笑,她永世都不会忘记。

    宁郡王的父亲,是舜安国皇帝最小的皇弟,封为宁王。

    宁王与太子交恶,如果她猜的没错,宁郡王已站在了三皇子那一边,企图架空太子。而她的父亲安怀壁是太子的忠臣。

    以前看不清的东西,换了个身体,倒是豁然开朗,一切的一切,变的如此明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