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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节

      傅成蹊瞧着有些不对劲,明知故问道:“阿简,你是不是喝多了?”

    白简行一屁股坐在床榻上,依旧笔直挺拔:“是有些上头,无碍——”一开口全是酒气,顿了顿继续说道:“只是,有些热。”

    看他脚步平稳坐姿端正,说话也清晰,傅成蹊想应该醉得不算厉害,于是伸手在他额头探了探,热得烫手,皱了皱眉头,心道这小子大概是喝不惯酒的体制,怕把他烧坏了,起身欲给他沏杯凉茶。

    被傅成蹊冰凉的指尖一触,似往火堆里添了一把柴,白简行更燥热难耐,一团火在心间熊熊燃烧,似乎要把所有理智清明都烧化了去,身子不自觉地颤了颤,手也不受控制地抬了起来——

    还未等傅成蹊站直,一双手从背后揽过他的腰,紧紧握住往下一拉,傅成蹊猝不及防地向后倒去,一屁股跌坐在白简行腿上。

    “阿简,别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让傅成蹊有些发懵。

    白简行依旧不言语,微微歪着头,将下颌枕在傅成蹊肩上,呼吸深重,潮热的鼻息直扑在傅成蹊的脖子上,傅成蹊被挠得身子微微一颤,这滋味甚是磨人。

    白简行一双浅色眸子带着水光,雾蒙蒙地瞧着傅成蹊渐渐泛红的脖子,着了魔似的伸出舌头,轻轻地,试探性地舔了舔,舌尖一触又似受了惊吓般迅速收回,眼底掠过一抹欢愉,抿了抿嘴,似在唇齿间细细回味。

    “你做什么!”傅成蹊显然被那猝不及防的湿濡感吓得一激灵,整个身子都僵硬了起来,心尖儿却不合时宜地一颤,令人颤栗的酥麻感从脖子出蔓延开来,传遍全身。他想挣脱约束站起身,无奈白简行臂力惊人,将他捁得死死的半分动弹不得。

    白简行没再继续舔,散热似的将整张脸贴在傅成蹊脖子上,傅成蹊一激灵,确实烫得吓人,皱了皱眉头,疑心舞袖灌他的酒是不是有什么问题,还未等他把思路理清楚,忽而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傅成蹊低头一看,倒吸一口凉气——

    那双骨节分明此刻正在解他腰间的束带——

    “喂!阿简你怎么回事!”傅成蹊惊呼。

    “热!”白简行的呼吸越发深重,连说出的话都似有股灼人的热气。

    “你热解我衣裳做什么?!”

    闻言,那双手顿了顿,傅成蹊稍稍松了口气,还未等他缓过劲儿,束在腰间的衣带骤然一松落在地上,外袍也随之半褪了下来,松垮垮地挂在手臂处。

    白简行似还觉得不够,又去解傅成蹊的中衣,一双手似活鱼般潜进衣襟,贴在傅成蹊小腹上。傅成蹊的身子凉凉的,被炙热的手摸得微微颤栗,莫名其妙地也跟着焦躁起来。

    “师兄好凉,舒服。”把头歪在傅成蹊肩膀上,手贴着他的小腹,维持着这个奇妙的姿势,两人贴合在一起,白简行终于稍稍安分下来了。

    “……”敢情这小子是拿我来散热呢!?

    白简行虽不动了,捁住傅成蹊的手却丝毫没有松开的迹象,对方的体温与呼吸让他莫名兴奋,傅成蹊终于忍不住道:“阿简,放开我,别忘了你师兄我可是个断袖,你这般贴着我,不合适罢?”

    滚烫的唇贴在他耳边说道:“无妨”

    傅成蹊故作倜傥一笑:“你当然无妨,可我是断袖啊,你这般我怎么把持得住?”料想这一番话说得极流氓,定能将白简行吓跑,哈~

    果然,捁在他腰间的手一松,白简行的头也从他肩膀抬了起来,傅成蹊正想松一口气,可气还没来得及换,就被白简行一手托住他的背,一手插在他的脚弯下,将他拦腰打横抱起推到床榻上。

    这挽月阁的床极宽敞,白简行将一旁昏睡的桐婉姑娘朝里挪了挪,自己则以半跪的姿势压在傅成蹊腿上。

    一双浅色的眸子微微眯起:“那师兄教我,这袖怎么个断法?”

    “……”傅成蹊怔怔地瞧着白简行,脑子转得飞快却毫无头绪,张了张嘴,话还未说出口便被堵住。

    白简行的唇柔软又炙热,慢条斯理的唇瓣相依相磨,偶尔舌尖蜻蜓点水般在傅成蹊唇上掠过,挑起一阵浸入骨髓的酥麻感,傅成蹊身子狠狠一哆嗦。

    轻尝浅啄的吻似满足不了深藏已久的欲望,白简行探出舌叶肆虐地开启傅成蹊的双唇,在他柔软温暖的唇齿间吸允着,傅成蹊被吸得一阵头晕目眩,身子却渐渐软了下来,稍稍向后躲去,白简行肆虐得更深……

    彼此交换着紊乱的呼吸,意乱情迷之时傅成蹊心中隐隐涌起一丝甜美的不安,白简行是喝了酒被下了药,而自己分明神智清明,怎么任他这般胡来……

    一番纠缠索取,傅成蹊的眼角眉梢已染上一层淡淡的绯色,而白简行整张脸到脖子根都红透了

    使劲气力扳开白简行的肩膀,好不容易喘了口气,白简行似又要纠缠上来,傅成蹊拼命躲闪,自喉间低低喊道:“白简行!你够了!”

    白简行怔了怔,眼中的清明转瞬即逝,炙热柔软的唇又朝傅成蹊压下来。

    傅成蹊朝对方的脑袋狠狠一敲,白简行却不为所动,肆意欢愉地品尝着他身下这个人儿,傅成蹊内心动摇,理智上觉得此刻的一切都荒唐至极大错特错,却从头发丝到指甲盖儿都愉悦得颤栗。

    虽无限缱绻流连心头,最后理智却占了上风,傅成蹊朝那纠缠而来的舌头狠狠一咬,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弥漫在口中。

    白简行吃痛终于缩回舌头,酒醒了大半,药劲也过了,怔怔地瞧着傅成蹊,仍未完全清明的眼中写满不知所措。

    傅成蹊重重地呼了一口气,无奈道:“阿简,从我身上起来罢。”

    白简行愣愣地坐直身子,仍然以半跪的姿态压在傅成蹊腿上,虽然神志清明了些,身上还是滚烫燥热,太阳穴一跳一跳的疼:“大师兄,我……”

    傅成蹊无力地用手遮住眼睛:“白简行你这混账!被下药了还浑然不知。”

    灯花噼啪作响,屋中光线暧昧不明,白简行垂下血丝未褪的眼睛,看身下的傅成蹊衣衫不整,嘴唇湿润红肿,眼角眉梢染了层淡淡的红,师兄这副样子是因为刚被我享用过么……心中那股躁动卷土重来,却被他努力压制,末了,他动了动嘴唇,话没说出口便被傅成蹊抢了先——

    “哎,你也别往心里去,毕竟师兄不是外人,我刚才也是气急了所以语气——”瞧见他那副做了错事茫然不知所措的大孩子模样,傅成蹊有些不忍解释道。

    “大师兄——”白简行截了他的话。

    “怎么?”听他语气郑重,傅成蹊移开遮住眼睛的手,四目相对。

    “我会对师兄负责。”声音不大,却毫不含糊,一字一字十分清晰。

    傅成蹊怔了证,片刻,实在忍不住笑了起来,一笑就刹不住,白简行不解地看着似听了大笑话的傅成蹊,皱眉。

    傅成蹊笑够了,拍拍白简行的肩膀示意让他从自己身上下去,仍意犹未尽含笑道:“傻阿简,你对我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就要负责?不就是在我身上摸了几把啃了几口,我又不是大姑娘,你这么认真干嘛。”

    白简行听了这混账话,站起身来定定地望着正整理衣衫的傅成蹊,眉头皱得更紧了,半晌方道:“那怎样才算了不得的事?”

    这话可把傅成蹊问住了,他瞧了眼此刻的白简行,面上的红潮已经褪去,又恢复了往日的波澜不惊,浅色的眸子却有一丝不同寻常的涟漪。

    “这个嘛……当然是无法挽回的事。”傅成蹊也不知道无法挽回到底该如何定义,只这般敷衍道,此刻他已从床榻走到茶几旁,摸了一把凳子沏了杯浓茶,醒醒神儿。

    白简行仍站在原地,一双眼睛冷若冰刀,看得傅成蹊心头一凉,半晌,白简行淡淡问道:“无法挽回的事,比如?”

    作者有话要说:  是不是很河蟹~

    暂且就这么啃来啃去摸一把~曾经飙车被扣数次废柴作者有点方

    如果这样都不行我大概会捶墙→_→

    日常表白看文小天使~张嘴~吃糖~蹭

    第39章 夕臾花

    傅成蹊被问得一时语塞,腹诽平日里白简行半天都说不出一个字,今儿怎的问题如此多?琢磨半晌,开口道:“这得依情况而定,不能一概而论。”

    白简行深深地瞧了他一眼,迟疑道:“所以,做断袖那……事儿,算不算?”

    傅成蹊一口茶水险些喷了出来,硬着头皮咽了下去,猛地一阵咳嗽,他当然晓得白简行所指那事儿是云雨之事。

    这小子今儿是魔怔了?怎和断袖这两个字过不去三番四次提起?

    咳得差不多了,傅成蹊讪讪道:“做了那事的话,自然得负责,无论是不是断袖都是这个理儿。”

    白简行闻言沉默半晌,垂下眼帘低低道:“知道了。”

    屋内光线太暗,傅成蹊看不清他此刻的神情,只隐隐觉得有些不安,却也说不上来哪里出了问题。

    于是做出一副师兄的样子,语重心长道:“阿简,别老惦记着断袖,师兄我就是个坏榜样,你可别学了去,今夜你是因被下了药才乱了方寸,可别因此就怀疑自己是……”

    “我自有分寸。”白简行截了傅成蹊的话,十分冷淡说道。

    傅成蹊也不好再说什么,其实他很纳闷,就白简行那深山老僧般过日子的人儿,吻自己的时候怎如此上道儿?他去哪儿学来的?摸着良心说,那滋味是舒服透了,无论是入侵的力道还是贴合的温度……这般回味着心尖儿又莫名一颤,傅成蹊赶紧打住,喝了口茶,一时相对无言,满屋沉寂。

    *

    身侧的窗纸已隐隐浸入晨光,折腾了一夜傅成蹊累得上下眼皮打架,他一只手支着脸昏昏沉沉打起盹来,半梦半醒之际,一阵幽香掠过鼻尖,依依袅袅沁人心脾。

    这香味纯粹悠长,并非屋中所燃安神香,也绝无任何一种香料可与之相提并论……

    “大师兄,桐婉姑娘的脸变了!”

    闻言傅成蹊蓦地睁开眼睛,起身走到床榻边低头望去,只见双目紧闭的桐婉姑娘娥眉微蹙,原本皎洁如月的脸渐渐暗淡干瘪下去,凝脂般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爬满皱纹,一张色如春花的面容瞬间化成老妇满是皱纹的脸。

    白简行早将双指按在桐婉眉间,她的灵魂并未传达出何不安与波动,反而散发出愉悦的颤栗。

    “阿简,帮我解开眼罩!”

    白简行点了点头,覆在傅成蹊左眼的眼罩瞬间掉落,强烈的光束让他猝不及防地闭上眼睛,左眼已隐隐泛出眼泪来。

    这道光,并非破晓时分的晨光,而是从桐婉姑娘面部散发出来的,如尘埃般的光粒汇成的光河!

    纷纷扬扬的光粒在桐婉姑娘的身上流连徘徊了一番,腾到半空中汇聚成一条耀目的光河,光河蜿蜒漫过帷帐涓涓流向窗户,而它们的终点,则是那盆茎蔓翠绿的藤蔓植物。

    光河将藤蔓缠绕环绕其中,藤蔓也似回应般颤动着身上的枝叶,将光粒一点点吸入体内,待最后一粒光斑被吸纳干净,幽光卷须缠绕向上攀援,藤蔓的顶端开出了一朵妖异之极的花。

    此时天已大亮,晨光透过窗纸落在花瓣上,妖极艳极的紫。

    一旁的白简行虽无法目睹光河流动的情景,却将桐婉衰老与花朵盛放的整个过程瞧在眼里。

    “并非魑魅魍魉,而是流动的光河。“此番景象太过光怪陆离,傅成蹊仍沉溺其中。

    白简行负手而立,静默瞧着窗畔那妖艳之极的花,肯定道:“夕臾花。”

    夕臾花,传说生于奈河畔,非人世之花,黄昏盛开,翌朝凋谢,悄然含英,阒然零落,生命短暂,终其一生寻找与它缔结契约之人,以驻颜异术交换人类阳寿,以延长自身生命。

    若与人类成功结下契约,夕臾花则转化成朝臾花,破晓盛开,黄昏花谢,花呈艳紫色,妖异之极,使人无法移目。

    傅成蹊在莫掌门的手记中读过夕臾花的有关记载,知晓刚才那绮丽的光河,正是桐婉姑娘的寿命,结契之人必须每日以寿命为祭,换取短暂的容颜盛放。

    傅成蹊叹了口气道:“这回可棘手了,桐婉姑娘的阳寿怕是快消耗尽了。”说着瞧了眼床榻上那个满面皱纹的桐婉,已消耗的时光再无返还的道理……顿了顿望向白简行继续道:“阿简,你可听说过有什么法子?”

    白简行淡淡摇了摇头道:“与夕臾花结下契约本就是等价交换,尝到甜头必然要付出代价。”

    “道理是这个道理,可是桐如那边毕竟不好交代。”傅成蹊皱眉道,心思转得极快却想不出一个可以救治桐婉姑娘的法子,白简行说得极是,尝到甜头是必然要付出对等代价的,桐婉姑娘因夕臾花成为沧北第一名妓,艳冠群芳风华无限,却也要为此耗尽阳寿。

    白简行淡淡的扫了傅成蹊一眼,道:“如实相告就行。”

    太过直白的话语让傅成蹊怔了证,旋即无奈一笑道:“阿简,你这人真是一点都不怜香惜玉呐。”

    白简行抬起眼,浅色的眸子掠过一丝波澜,不言语。心中却隐隐泛起一丝苦涩,像大师兄那般对谁都体贴就很好么?

    不见得罢——

    傅成蹊考虑到桐婉姑娘并不希望旁人看到她当下这副面容,替她掖好被子,趁其未醒之时便悄然离开月盈楼,当然,捎上那盆妖异的夕臾花。

    *

    回到无稽派,顾笙正靠在楠木椅上慢悠悠地喝茶,抬眼看到傅成蹊随白简行捧着一盆花走来,水光潋潋的桃花眼顿时一亮,瞧着夕臾花道:“这夕臾花养得真好,怕是吃足了阳寿罢?”

    傅成蹊无奈摇摇头道:“桐婉姑娘怕是命不久矣。”

    顾笙起身走到傅成蹊身旁,小心翼翼地接过夕臾花道:“有什么好可惜的,她自愿的,世人常唏嘘红颜薄命,不知天下多少女子宁愿用命去换取一时的容颜,红颜薄命这词,多多少少也包含了嫉妒之情呢。”

    冗长的平庸与短暂的绚烂,到底哪样更容易让人获得幸福呢?也只有当事人自己知晓罢了,外人无从说起。

    顾笙纤细的指尖轻轻拨弄了一番夕臾花,欢喜之极,眉眼含笑道:“这花儿生得极美,我暂且把它放在院子里罢。”

    连昭不知从哪窜了来,围着夕臾花转了两圈,鼓了鼓腮帮子,作势要朝夕臾花咬去。

    傅成蹊一把抓住那双毛茸茸的兔耳朵,拧起,笑嘻嘻道:“怎的馋成这样?这妖花也是你能吃的?别闹了去一旁玩儿罢。”说着将连昭放在地上,还在他软软的脑袋上揉了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