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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节

      将众人打发出去,徐子越端详着眼前的砚台,精致的眉眼微微蹙起。

    无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苏文卿的举动都是处处透露着诡异。上辈子因错过了三年,他与苏文卿并不相熟,苏文卿见他总是有些害怕。

    这辈子除了害怕,苏文卿对他总是带着些讨好的意味。

    苏文卿,知道一些旁人不知道的事情,自从上次苏文卿送了题目过来,徐子越便发现了苏文卿的秘密。

    就如同现在的他一样,或许有了上辈子的记忆,知晓每一个人最终是怎样的宿命,就像知道若干年后,徐家上下将全部不复存在,只剩一个徐子越。

    但正是如此,徐子越才更不明白苏文卿。

    苏文卿与徐家无冤无仇,甚至与徐老太太感情甚好,又为什么要助他而不是阻止他。既然知道他终将血洗徐家,苏文卿为什么还会说服选老太太同意他去科举,还会送了科举的题目,如今还送来这些物件?

    苏文卿,到底,又有什么目的?

    第21章

    徐府来回不过几个主子,苏文卿在府上的举动,若不是她特意避着,像上次去越林苑给徐子越送题目的事情怎么又能瞒得住徐老太太和王氏。

    今儿苏文卿前脚去了库房提东西,后脚已经有人利索的回了老太太王氏。王氏听闻紧张了一瞬,那婆子谄媚的保证,“回太太,表小姐就照着单子提了东西,没去看那边的箱子。”

    看来苏文卿倒是没怀疑什么,王氏这才抬抬手指让那婆子下去。

    只是苏文卿专门从库房提了那么多却是一股脑送到了越林苑,王氏不由冷笑几声,“苏家有财那就让她去送”。

    不过一个毫不起眼的庶子,待这次秋闱过了也该回南岭了。

    苏文卿没有特意避着府上的人,没一会儿就连徐老太太也传她过去问话。苏文卿进了清风堂,房里点了香处处都有些沉闷的气息,丫鬟们各个悄无声息,见她进来只是悄悄的引她进去并不多话。

    徐老太太正坐在铺了暗纹的大炕上,面前小桌上是铺开的经书,佛珠碰撞在一起啪啪作响。苏文卿本以为徐老太太不知道她进来,却听徐老太太淡淡道,“听说你送了些东西到越林苑?”

    苏文卿一愣,却没有否认,“是,五叔过来不知道大表哥前些日子回了徐家,所以少了大表哥的那份,都是文卿的表哥哪有少了一份的道理,所以才专门去了库房。”

    徐老太太睁开眼睛,眼前的外孙女长相实在出色,比自己那女儿徐静还要漂亮的多,这样的好孩子说给玉儿,徐老太太本是这么想的。

    只是自从上次苏文卿替徐子越求了情后,苏文卿对徐子越的关心似乎有些多了,苏文卿今儿提了什么东西就是徐老太太知道后也难免吃惊。

    又想起文卿说经常梦见徐子越,徐老太太越发有些担忧,难不成文卿这孩子因为梦里那些事情,对徐子越有了什么不该有的心思?

    徐老太太到底还是着急了,拉着苏文卿的手问她,“怎的,就比玉儿多了那么多?”

    文卿若是因为相信徐子越以后会有大出息,所以觉得子玉比不上徐子越?

    苏文卿哪儿听不出徐老太太暗含的内容,外祖母是什么意思,苏文卿大抵是明白的。上辈子也是如此,外祖母一心想让自己嫁给徐子玉,但又有谁想到正是因为祖母这句话,才让她一次次又觉得有了希望,一次次让王氏对她恨之入骨,最后人亡两不知。

    苏文卿不由低声道,“大表哥从小便没了生母,年纪小小的就去了南岭读书,文卿也只是看他可怜所以帮他一把罢了。”

    徐老太太却是叹了口气轻声问她,“你可知我为何如此不喜徐子越?”

    苏文卿一怔,往徐老太太跟前凑近一些好奇道,“不是因为大表哥生母身份卑贱吗?”

    “这是其一,不过到底一个妾罢了,如今的柳姨娘当初也不过一个婢子,身份低些又有什么干系”,徐老太太缓缓道,“我不喜徐子越却是因为他天性凉薄,怕他会为徐家带来祸端罢了。”

    苏文卿心中狠狠一跳。

    祸患,徐家家破人亡这就是最大的祸端,却不想徐老太太竟然这么早就发现了。

    徐老太太眼神有些悠远,每每说起徐子越,那母子两人带给她的刺激又一次次的涌上眼前。

    当年王氏进门,王家的女儿又怎么能忍受一个已经生了长子的女人在府中,王氏对那女人到底做了什么,徐家人也是睁只眼闭只眼,到底是徐家亏欠了王家。

    后来那女人精神慢慢有了些问题,经常会说些胡话,也经常做些骇人的举动,每每看见王氏总是眼睛通红。那天晚上,陈婆子去了那女人的院子一趟,第二天丫鬟尖叫着来报的时候那女人已经倒在了一片血泊中。

    徐子越那时不过几岁的孩童,不哭也不闹,只是用苍白的小手死死捂住那女人割破的手腕,森白的牙齿咬的嘴唇泛了青。

    徐老太太还记得她当时让婆子将徐子越抱了出去,担心孩子看见太血腥的场面受了刺激。

    苏文卿静静的听着,手指不知不觉已经攥的发紧。徐老太太模糊的掩去了徐子越生母为何而死,但是什么能让一个女人疯癫,有多残忍苏文卿难以想象。

    “那后来呢?”苏文卿嗓子发紧,应该就是那时候徐子越被送去了南岭,这样一个刚刚死了生母的孩子。

    “后来”,徐老太太闭了闭眼睛才道,“后来连续好些天,徐子越和平时一般无二的吃饭睡觉,我们都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

    所有人都以为就这么过去了,她以为徐子越不过一个小孩子,待过几天也就忘了,徐老太太当时还心疼过徐子越将他带在身边亲自照顾几天。谁又能想到,一个不过七岁的孩童,竟然就这样瞒过了所有人,带着他生母的金簪找到了陈婆子将簪子刺进了陈婆子的喉管。

    一个身强力壮的婆子,被一个孩子要了命,徐子越小小的脑子里到底策划了怎样周密的杀人计划,又该是怎样血腥,徐老太太每每想起仍是发寒。

    苏文卿感觉的到手掌被指甲扣的生疼,但还是忍不住心中一阵阵发麻。

    “从小便是生性残忍城府极深,这才将他打发去了南岭…”

    回去的路上苏文卿一路静默,她的脑中全是徐子越的身影。小时候小小的身影浑身是血的模样,七年后俊秀无双却风轻云淡划破王氏的脸的模样。

    无论哪一个,全是满天的鲜血。

    “徐子越心思深沉,天性凉薄残忍,当初将他送了出去,现在想来也不知是对是错…”

    这是徐老太太最后反复的几句话,就这样的徐子越,徐家竟将他赶去了南岭,多年来不闻不问。如今他回来了。

    苏文卿说徐子越以后会有大出息,到底是福是祸,徐老太太不知道。

    回到青黛院时里边静悄悄的,苏文卿掀起竹帘进去时才发现徐子越竟坐在她平日里做的椅子上,手中翻阅的正是她平日里看的闲书。

    所有思绪在看到徐子越的这一刻全部暂停,小时候的模样,七年后的模样一时消失的干干净净,

    全部居中成如今的少年模样。

    苏文卿一个激灵嘴巴一张开口道,“来,来了啊。”

    说完苏文卿直想抽自己一巴掌,结巴了不说还这般熟稔的模样,却听徐子越顺着她的话静静看着她道,“来了,来讨杯茶喝。”

    苏文卿眼睛骤然一亮,上次徐子越走时说会来青黛院喝茶,没想到真的来了。

    亲自选了茶细细的斟烫,水汽袅袅,茶香渐渐溢了出来,徐子越接过茶杯浅浅尝一口。

    茶是好茶,手艺更是出色,“是苏家教你的茶艺么?”

    自然不是的,这些都是为了讨徐子玉的喜欢后边慢慢学的,没有说给他人的必要,苏文卿没有抬头低低的应了声,“是娘亲教我的。”

    徐子越没有再问,到底是怎样苏文卿没有说,苏文卿有秘密,只不过她不想说罢了。

    两人再无一句话,明明想与这人亲近几分,却是不知该如何开口。苏文卿默默一遍又一遍的摩挲着手中的茶杯,徐子越的目光移向苏文卿修长的手指,又缓缓移开。

    他在等苏文卿开口。

    苏文卿悄悄打量徐子越几眼,些许日子没有见,徐子越的气色比之前好了些,脸上不再是之前的苍白,只是依然清瘦。

    心中默默盘算,等徐子越回去后再送些补品过去,现在正是长个子的时候。

    不过上一世的徐子越,好像也不矮…

    思绪跑的有些远,苏文卿有些羞愧。徐子越突然会来青黛院,应该是今日送了那些东西过去的原因吧。

    实在不知说什么,这才小心翼翼的开口,“那砚台表哥喜不喜欢,好不好用?”

    “肇庆的端砚,自然是好用的。”

    “那纸呢,我听说这纸用着还不错……”

    “雪浪纸”,徐子越定定的盯着苏文卿一字一句道,“常人一张也奢侈,表妹出手便是整整一刀,这礼也太贵重了些。”

    “不贵重不贵重,表哥喜欢就好”,只要徐子越喜欢,几刀纸又算得了什么,“苏家有造纸的铺子,表哥用完了告诉我我再找爹爹要。”

    我喜欢就好?徐子越心中一涩,这话原是他极爱听的,但是却是从苏文卿的嘴里说出来。

    “为何会送我?”

    苏文卿一时卡壳,难不成说因为你以后会权倾朝野,还会灭了徐家?苏文卿对上徐子越幽深的眸子只觉得思绪空白的不像话,一时脱口而出。

    “也,也没有为什么,我,我有钱啊。”

    第22章

    江南苏家大当家的嫡女说自己有钱,这句话着实找不出毛病。

    但是苏文卿明明知道自己问的不是这个意思。

    徐子越放下茶杯淡淡的开口,“我与徐家的关系并不融洽,太太更是恨我入骨,你又何必为了我和徐家过不去。”

    苏文卿却静静握着茶杯轻轻开口,“徐家是徐家我是我,我送你的东西未曾用过徐家一分一毫,我愿意对你好又与徐家有什么关系。”

    起初或许是因为知道这人以后终将位极人臣,后来见他少年凄惨多了些天涯沦落人的悲怆,如今,想起他身世可怜又受尽冷落,更多了几分心疼。

    有讨好的成分,却也有真心实意想让徐子越不必活的如此辛苦的心意。

    徐子越拂过茶杯的苍白手指微微一顿。

    苏文卿说话的表情很郑重,找不出一丝一毫玩笑的痕迹。

    “我愿意对你好”,无意识间,徐子越已经将这几个字在心头咀嚼了数遍。

    呵,整整两世,从未有人与他说过这样的话。

    无论是徐家,还是上一世那所谓的妻子,庆阳公主,太子最小的妹妹。成亲三年,两人就连见面的次数也是屈指可数,庆阳死前他正在大理寺的狱中,亲手折断了刘同的十指,终于从这老太监嘴里撬出了东宫的端倪。

    亲自将这张纸送到了庆阳的手中,庆阳本就不康健的身体终于在郁气中撒手人寰。

    东宫也在不久后彻底崩塌。

    那时的苏文卿,已经是嫁给齐光的第二年,这个京城中人人知晓的老姑娘,在所有人的谈笑中嫁给了刚刚打了胜仗回京的庆国公世子齐光。

    赐婚,正妻。

    这世上有无缘无故的好或不好,苏文卿费尽心思讨好自己,又怎么会用有钱这么简单的理由解释。

    那苏文卿,到底是为了苏家,或者是借助自己,只是想早一些见到齐光?

    见到她上一世的夫君齐光,然后再欢欢喜喜的嫁给齐光,与他再无干系?

    无端生出一股说不出的烦躁,徐子越握着茶杯的手指越来越用力,他到底,在介意什么。

    京城七月的炎热被一场秋雨浇透,吹来了秋闱的味道,学子们结伴探讨学问,有些忐忑有些信心十足。徐家今年有三人要科举,时间越临近,府上越发热闹。

    国子监夫人杨夫人递了贴子说要来徐府作客,柳姨娘自打听到消息便乐开了花。

    今年年初的时候跟着太太去了崇光寺,却有幸遇上了杨夫人。杨夫人与太太相熟聊了些时候,还叫了府上几个姑娘赏了首饰。

    本以为只是个再寻常不过的相遇,过了些时间太太却叫她过去,说杨夫人看上了徐心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