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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2节

      第二百零六章 异象

    焚烧了223的尸体,下一件事就是要和下一个接手的人会面。

    至于去什么地方,解铃没说,熊大海也不问。我心情郁闷,自然也不会主动去聊这个事。如果事情发展不顺利,那我就只剩下最后一个礼拜的时间了。

    解铃带着我们两个坐了另外一辆长途客车,这车有四十多个站点,跑一趟下来起码得四个小时。我懒得细究去什么地方,跟他们上了车,迷迷糊糊靠在椅背上睡觉。

    没睡多少时间,手机响了,我迷迷糊糊从兜里摸出手机。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感觉神困力乏,没什么精气神,有气无力的。我拿手机看看来电的号码,一下就愣了,电话号码居然是店里的固定电话。

    我赶紧接通,电话里出现一个熟悉的声音,正是李瞎子。我精神一震:“老李,你出来了?”

    李瞎子声音很奇怪:“冯老弟,你在哪呢,能不能赶紧回来?你要告诉我井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我会看到你?!”

    “你看到我了……”我陡然想起来,在井下时候,要是没有李瞎子的提醒,我就被223肚子里的牛角捅个透心凉了。

    我在电话里告诉他,我现在还回不去。

    李瞎子心痒难耐,问我要到什么地方,实在不行,他过来和我汇合。我心情好了很多,解铃和熊大海毕竟不是什么熟人,最多只有一面两面之缘,跟他们忙活这么大的事,我还真是心里没底。要是李瞎子他在,我就踏实多了。

    我赶忙捂住电话,问旁边的解铃,我们这是要去什么地方。

    解铃抱着膀子,正在合眼假寐,微微睁开眼说了两个字:“坪村。”

    我没听明白,ping这个发音本来就是很多字的谐音。我又问他,哪个ping。解铃告诉我,一个土加一个平,这个村子靠近海边。

    我赶紧把地点告诉李瞎子,李瞎子说:“知道,几年前我去过那地方。好,我马上往那赶,咱们争取在那里集合。”

    等挂了电话,我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坪村这个名字怎么那么熟悉呢,奇怪,好像以前去过。

    我索性不多想,爱咋咋的吧。

    大雪难行,车子像是蜗牛一样在路上艰难蛹动。车里关门关窗,散发着很难闻的气味,再搅合进柴油味,简直就是个折磨。客车上无人说话,气氛压抑沉闷,外面虽然是大白天,天色也不好,十分阴晦。

    就这么着一直走到中午,才到了一处休息站,车里的人都下去吃饭上厕所,活动活动。

    我跟着解铃和熊大海下了车,这里有一家类似卫生站的地方,熊大海进去换药去了。这人确实是个猛将,受了那么重的伤,也不静养,就这么硬挺着。

    我和解铃到了附近的小超市,解铃买了三份桶面,几根香肠,我们在候车大厅等着熊大海。

    等熊大海到了,我们三个头碰头凑在一起吃泡面,熊大海吃的稀里哗啦的,这个香劲别提了。

    吃完了一抹嘴,问解铃有没有酒。熊大海这人不抽烟,但不能没酒。解铃起身到超市,买了瓶小瓶的二锅头给他,熊大海扭开盖子,咕嘟咕嘟就是半瓶白酒,哈了口气:“总算他妈的活过来了。”

    解铃合上桶面的盖子,静静看着窗外出神。

    我凑过去说:“解兄,你说红衣堂的人会不会跟来?”

    “何止是红衣堂,”解铃笑笑说:“恐怕东北三省的邪人都会闻着味找来。咱们在井下只碰到红衣堂的老母,应该说还算幸运的。就怕遇到吉林鬼堂的人,那些香童更邪门也更加难对付。”

    熊大海喝着二锅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是啊,”解铃看我:“冯子旺,现在还好,等过几天你体内的恶魔开始不稳定的时候,阴气就会从你的身体里散发出去,越散越多,就像是给外面打信号,告诉别人恶魔在你身上。”

    我听得浑身发冷,垂头丧气:“现在后悔了行不行,能不能把恶魔弄出来?”

    解铃道:“别急,一个礼拜以后你想把它留肚子里都不行。”

    我苦笑:“你还真是幽默。”

    这时候,外面司机用喇叭招呼:“时间到了,乘客赶紧上车。”

    我们三个把东西收拾收拾扔到垃圾箱,结伴从候车厅出来,刚一到外面,突然来了一股大风,吹得昏天黑地,地上很多积雪都被吹起来,冻得人直缩脖子。

    这时,天空中传来几声凄厉的乌鸦叫声,所有人抬头去看。只见不知从哪,漫天遍野飞来一大群黑色的乌鸦,落到候车厅的大楼上,嘎嘎叫着。

    乌鸦在东北又叫老鸹,属于一种不祥的动物,此时此刻飞来这么一大群,而且叫声响成一片,让每个人心头都蒙上了很重的阴影。

    这些乘客们没急着上车,一起去看楼上的这些黑乌鸦,有的小年轻拿出手机来拍摄,旁边有老人说:“可不敢拍,这些都是凶鸟,别沾那些晦气。”说的这些小年轻也觉得没意思。

    客车司机是最讲究迷信的人,他脸色大变,催促众人赶紧上车,能看出他的心情一瞬间变得很差。

    众人回到车里,我靠着窗边,看着外面漫天的乌鸦,问解铃:“怎么会这样?”

    解铃没说话,熊大海凝神道:“这趟旅途注定不能平静。乌鸦至,恶鬼到,恐怕已经有邪物察觉到我们的行踪了。”

    车子发动起来,慢慢吞吞顺着国道往前走。道路极其泥泞,路上的车堵得严严实实,十分钟都不带往前挪窝的。司机估计是看到乌鸦之后,特别的谨慎,车开得比乌龟都慢,车子以龟速在路上爬着。

    走出去能有四十多分钟,车上无人说话,这时一个靠着窗的小孩说:“妈妈,那些乌鸦一直跟着我们。”

    这句话把全车的人都惊住了,其他座位的人都到窗边来,一起往外看。

    此刻,车子走在一处盘山路上,一边是山体,一边是悬崖,其实说起来并不危险,这条道很宽,车子走得又慢,基本上不会出危险。

    从窗户看出去,不远处的晦暗天空中,乌乌泱泱飞着一大群黑色乌鸦,有的落在山上,有的落在路边,有的飞在枯萎的树杈上,嘎嘎嘎叫着,情景肃杀而萧瑟。

    我、解铃和熊大海互相看了看,我们没有说话,然后合眼假寐。这些鸟是怎么来的,我们心里比谁都清楚,就是冲着我来的。我现在还没有特别的反应,感觉不到恶魔在身体里,没想到异样的天象已经开始出现了。

    车子开得很慢,终于转过盘山路,那些乌鸦看不见了,可阴影始终压在心头。就这么开开停停,一路磨蹭,到了晚上的时候,终于停在村路的边上。

    解铃带着我们下了车,天寒地冻,路边有一些拉客的三蹦子车。

    我们打了辆车,司机拉着手闸,迎着大风,艰难地在路上走着,拐一条小路进了村。

    到了村口,虽然看不到海岸线,却能听到阵阵海浪之声,这熟悉的村景……我马上反应过来,为什么听到坪村的名字会这么熟,因为这村子我曾经来过,它靠近一处海岛,那岛子叫做蛇岛。

    很早以前,我和王二驴还没有闹掰的时候,我们曾经跟踪解罗到过蛇岛,而且在岛上的寺庙里发现了密室,当时很有一番经历。没想到兜了一大圈子,我现在又回来了。

    记得当时我要去蛇岛,被一个叫表哥的人坑了不少钱呢。此时海风凄冷,想起这些往事,真是不胜唏嘘。

    这个三蹦子司机挺负责,把我们拉到一处小旅店门口,解铃交了钱,我们几个在店里住下来。

    这家小旅店是现在整个村子唯一还开张的旅店,天寒地冻的也没有客,店里几乎没什么生意。

    解铃开了两间房,我和他住一间,熊大海单独一间,就这么住下来。

    别看房间简陋,保暖还是不错的。累一天了,我是人困马乏,坐车坐的屁股都疼,躺在床上不想起来。

    解铃和熊大海出去找吃的去了,我在屋里呼呼大睡。睡着睡着,不知是不是做梦,我忽然醒了,揉揉眼坐起来,发现整个屋子变得特别恐怖,四面墙壁上鲜血淋漓,触目惊心。

    第二百零七章 玄机

    我擦擦眼从床上坐起来,满墙都是鲜血。在床对面站着一个女人,个头不高,头发很长,正背对着我。

    她面前放着一面大镜子,她正在做一个举动,吓得我汗毛都竖起来了。她正对着镜子割腕,血呈喷射状喷出,淋得满镜子都是。女人开始转着胳膊,趁着自己有意识,把手腕的鲜血都喷洒出去。

    我目瞪口呆看着。她忽然朝床过来了,我喉头动着,倒不是怕她,关键是她这人不讲究,血淋得满哪都是,这不是她家,好歹也是公共场合。

    可我怎么也下不了床,有这个意愿,身体却动不了。这个女人来到床边,把冒血的手腕对着床,淋淋漓漓浇得满床都是,我身上也染红了。

    女人似乎看不到我,她合衣上床,躺在我的身边,两只手缓缓交叉胸前,然后合上眼睛,神态十分安详。

    我被一股无法形容的负能量包围,呼吸困难,满鼻子都是血腥味。就在这时,屋里的灯突然亮了,我“啊”的一声,猛地睁开眼,刚才的一切都消失,解铃和熊大海从外面进来,手里提着几个饭盒和矿泉水。

    解铃把手里的东西放在桌上,过来坐在我的旁边,“怎么了?做噩梦了?”

    我抹了抹脑门,都是冷汗,“刚才……刚才……我梦魇了,梦见一个女人在这个屋子里自杀……”我把刚才的那一幕说了一遍。

    解铃教我深呼吸,把这口气平缓下来。他从挎包里掏出罗盘,在屋里走了一圈,然后看看盘面的指针。

    熊大海也凑过去看,解铃面色有些凝重。

    我赶紧问怎么了。

    解铃道:“这个房间里确实死过人。怎么死的不知道,但肯定是横死的,阴魂不散,现在还在这里徘徊。”

    “啊,那,那怎么办?”我问。

    熊大海笑笑:“兄弟,稍安勿躁,有我和解铃在,什么牛鬼蛇神都没用。”

    解铃说:“哪家旅店没死过人?房间里有亡魂也正常。关键的问题不是这里,而是你。”他用手指指我。

    我愣了:“我怎么了?”

    “一般人根本不能觉察到某个房间里死过人,”解铃道:“就连我和大海住在这里,一开始也没有察觉。反而你不但察觉到了,而且还梦到那人的死法,我觉得你刚才在梦里梦到的可能就是死亡真相。这说明什么。”

    “说明什么?”我问。

    解铃和熊大海对视一眼,解铃道:“你身体里的恶魔已经开始觉醒了。”

    我喉头动了动,发出咕叽的声音,这个结论比刚才做的噩梦还要可怕。

    我们正说着,门口有人敲门,熊大海把门打开,进来的是旅店老板,提着一壶热水:“你们不是要热水吗,给你们打上来了。”

    解铃笑眯眯:“老板,有个问题想请教你。”

    “问呗。”老板笑呵呵地说。

    “事先说好了,不准恼哦。”

    老板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恼,恼啥啊,到底咋回事?”

    解铃道:“你这间屋里是不是自杀过一个女人?还是割腕死在床上的。”

    这句话一出,能明显看到旅店老板脸色一变,随即凝滞,能有十来秒说不出话。我马上就判断出来,确实没错!

    旅店老板脸色变了三变,突然大怒:“你们说话要负责任,别胡说八道,你们这么乱说话,我可以到法院告你们!我要恢复我的名誉!”

    “老板,”解铃哈哈大笑:“看你吓的那样,就是跟你开个玩笑,我给你陪个不是。”

    旅店老板脸色特别难看,就跟杀猪一样,憋了半天态度和缓:“我说小兄弟,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讲,我还要开门做生意,让你们这么诽谤,我这小店还怎么开?我上有老下有小的……”

    “老板,”熊大海说:“我这个兄弟晚上吃大便了,嘴就是脏,胡说八道不经大脑,你别往心里去。”

    “你们别到处乱讲……”旅店老板骂骂咧咧。

    熊大海道:“不乱讲不乱讲。你放心吧,就是个玩笑。”

    说好歹说把老板请出去。把门关上,熊大海和解铃看我:“怎么样,刚才的梦是真的吧。”

    我心头升起寒意:“……恶魔觉醒了?”

    解铃点点头:“恶魔诞生的过程和生养子女差不多,先是意识觉醒,然后蠢蠢欲动积攒力量,最后破腹而出。”

    “行了行了,别说了。”我极为痛苦。

    熊大海把饭盒打开,招呼我:“先吃饭先吃饭,今朝有酒今朝醉,不管以后怎么样。小冯,你这个兄弟我是交了,别忘了我是225。你完事就是我,不过半个月的时间,到时候咱哥俩黄泉路上做个伴。有我在,到阴曹地府也没人敢欺负咱们。”

    我苦笑没说话,这熊大海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自从他老婆死了以后,他就看透生死,怎么都无所谓,光棍一个烂命一条,我哪能和他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