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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节

      5.命运的转轮

    从未停止过战事的中原大地,第一次变得如此平静。

    数十万杀气腾腾的梁军士兵一夜之间消失在各个军营中。无时不在运转的巨大战争机器现在进入了待机状态。

    而长安城中,时钟却在飞快地旋转。京城局势的变化,可谓一日千里。

    自从三千凤翔军进驻长安以来,崔胤似乎又有了底气。他频频进宫,催促皇帝下决心,借助凤翔军之手,彻底铲除掉作恶多端的宦官们。

    但夜夜与皇帝密谈的崔胤却忘记了隔墙有耳的警示。他的秘密报告很快通过宦官们设下的眼线被传递了出来。这让韩全诲、张彦弘等人大为惊恐。

    宦官们决定首先打一张悲情牌。他们找到皇帝,告发崔胤大权独揽,对宦官更是颐指气使。宦官原是皇帝的奴才,为皇上办事,现在却成了崔胤眼中的一群狗。说到这里,泪流满面,痛不欲生。

    李晔还算机敏,他立即听出了这些话里的弦外之音,感觉到他和崔胤的密谋可能已被宦臣们觉察。他立即叮嘱崔胤,今后减少进宫,机密事情更不可面奏,而以奏章形式密封于信封中,交由自己的贴身宫女直接呈上。

    巨大的宫廷现在已经成为谍战的舞台,可怜的皇帝也不得不像间谍们一样谨慎小心。

    但宦官势力早已超出了皇帝的想象。服侍皇帝的宫女们其实全都是韩全诲等人的内线,交到宫女们手中的秘密信件全部被第一时间送到了韩全诲手上。

    皇宫中这场生死攸关的谍战剧达到了高潮。

    面对崔胤日趋成型的清洗计划,宦官们不得不着手应对。韩全诲、张彦弘掌握下的神策军频频出现异常调动,长安城中,气氛日益紧张。

    六月,忐忑不安的唐昭宗紧急召见谏议大夫韩偓,询问他应当如何应对这场即将到来的变故。

    韩偓早就对崔胤彻底清除宦官的计划不以为然,于是直截了当地告诉李晔:“如果要清除宦官势力,最好的机会其实是在少阳院之变后。但皇上仁慈,当时只除首恶,对其他宦官并未追究。现在宦官重掌神策军,要清除他们,时机已失。”

    韩偓接着说:“行事不可过于极端。现在宫内和朝中主事的宦官有万人之多,怎么可能一夕之间全部杀光?如果对宦官们逼迫太甚,他们必然利用神策军进行反抗,那时候恐怕皇宫内外会血流成河。”

    李晔听得毛骨悚然,急忙问:“现在崔胤与宦官之间已成水火,时刻有失控的危险。依爱卿之计,该如何应对为好?”

    韩偓说:“妥善的办法是首先揪出几个作恶最多的宦官头目,公开审判他们的罪行。同时对剩下的宦官们予以表彰抚慰,告诉他们首恶已除,其他人一律不再追究。这样才能安住他们的心以争取时间。以后再慢慢解除他们的军权,把神策军控制在皇上您自己的手里。那样才能恢复天子的威严。但这件事只能慢慢来,不可操之过急。”

    李晔想了半天,觉得韩偓的话也有道理。从唐玄宗以来,宦官势力已根深蒂固,后来的历任皇帝想彻底清除宦官的行动都告失败,唐文宗时期的“甘露之变”就是前车之鉴。这件事确实得从长计议。

    但局势的发展已经不给李晔更多的时间了。

    七月,韩全诲控制下的神策军发生哗变。数千神策军士兵围住宰相府,阻断了长安城的街道,控告崔胤以权谋私,克扣神策军的冬衣和军饷,要求皇帝惩处崔胤。面对宦官们的武力逼宫,李晔无计可施,只好免掉崔胤三司主管之职,企图稳住局势。

    但抱定破釜沉舟决心的宦官们哪里肯依,要求皇帝立即杀掉崔胤,同时秘密联络李茂贞,准备发动兵变。长安与凤翔之间,一时使者密信往来不绝,皇宫内外,阴霾密布。所有明眼人都看到,一场大风雨就要来了。

    决定唐王朝前途命运的转轮正在急速旋转着,没有人能够阻止。

    崔胤万万没有想到,自己请来助拳的凤翔军现在竟然一头倒向了宦官。驻扎在自己家门口的三千凤翔军反而成了心腹大患。无计可施的崔胤又想到了朱温。

    李茂贞叛变,现在唯一能够依靠的就只有朱温了。

    事态紧急,崔胤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假借皇帝名义,直接写信给朱温,要求梁军立即进入长安,控制局面。

    朱温苦苦等待的来自长安的召唤终于在901年的秋天到来。是年七月,正在河中巡查的朱温紧急返回汴州,着手西进长安的最后准备。

    李晔仍然试图把局势控制在自己可以掌控的范围内。他再次召见韩偓,商议应对之策。

    韩偓是著名诗人李商隐的侄儿,文才和诗作堪称一流。但手无寸兵的他面对这样的局面显然也提不出什么建设性的办法。他只能把曾经说的话再说一遍:公开处罚几个带头的宦官,把他们贬到外地,对其他宦官加以抚慰,消除他们的恐慌情绪。

    第二天,李晔选了韩全诲的几个手下作为替罪羊,给他们罗列了一些罪状,宣布把这几个人逐出宫去。自认为已经控制了长安局势的宦官们哪里肯束手就擒,在韩全诲的教唆下,这几个宦官竟然把皇帝的诏令视为废纸,照样每天在宫中出入,根本不把皇帝当一回事。

    在韩全诲和李茂贞的策划下,神策军控制了皇宫各个出口,凤翔军则掌握了长安城内的各个要点。只等一声令下,宦官们就将发动政变。

    李晔知道,大难已经临头。

    九月五日,李晔再次紧急召见韩偓。他面色苍白地问韩偓:“听说朱全忠将带兵来长安,剪除宦官。现在这个局面看来也只能借汴州之手了。但我担心,朱全忠会和李茂贞发生火拼,这样长安城将血流成河,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这两个人达成妥协,协力诛灭宦官势力?”

    直到现在,李晔仍然天真地认为,汴州与凤翔可以达成一致,让这两支虎狼之师可以听自己的话。他一直在苦苦维系朝臣、宦官、各个藩镇势力之间的平衡,希望能在这些鸡蛋上跳舞而不踩破任何一颗。李晔太高估了自己的舞技,也低估了对手的野心。他还没有认识到,实际上他早已丧失了玩弄权术的基础。在中央权威和皇权日益没落的局势下,他不过是各方政治势力争夺的玩偶而已。

    韩偓无可奈何地摇摇头:“当时崔胤要让李茂贞的军队留在长安对付宦官,我就表示反对,结果凤翔果然跟神策军沆瀣一气。现在朱全忠带兵进京,汴州与凤翔之间难逃一战。长安,恐怕真的要血流成河了……”

    李晔默然。他知道,不管这场战争谁会打赢,他都是最后的失败者。皇帝的威严、中央的权威将不复存在,自己将会成为这场战争胜利者的傀儡。曾经豪情满怀想要实现的中兴大唐的梦想,不过是南柯一梦而已。

    不久,太子太师卢知猷等二百六十三名朝臣联名写信催促朱温带兵进京。十月二十日,准备妥当的朱温在汴州起兵。唐王朝的命运在这一刻将无可避免地走向灭亡。

    汴州的七万大军在朱温的带领下浩浩荡荡一路西进。十天之后,梁军经陕州到达河中。

    几乎全天下的目光都注视着这支一路向西的军队。人们记得,上一次,这样一直向西,直达长安的军队还是黄巢率领下的农民军。而那支军队几乎埋葬了这个延续近三百年的李氏王朝。这一次,当这支杀气腾腾的军队汹涌西进的时候,又将为这个帝国带来什么?

    朱温即将带兵入京的消息在宦官们中间引发了一场大地震。韩全诲立刻跳了起来,找到驻扎长安的凤翔军头领李继筠,要求他把皇帝劫持到凤翔。韩全诲很清楚,自己手下那群骄奢淫逸的神策军士兵,在手无寸铁的朝廷官员和老百姓面前或许可以耀武扬威,但绝不是朱温手下那支虎狼之师的对手。

    在韩全诲的安排下,神策军士兵包围了宫门,对出入的官员、宫女、内侍进行严密审查。现在皇帝是他唯一的底牌,他要牢牢把皇帝控制在掌心,作为以后谈判的筹码。

    面对气势汹汹的韩全诲,李晔知道,他已经失去了掌握自己命运的机会,自己的命运如何,这个天下的命运如何,只有天知道。

    绝望的李晔给崔胤、韩偓送出了最后一封信。“为了天下苍生,我势必独自西去。但你们一定要全体东下,找到朱温,让他尽力挽救危局。此次一别,或成永诀。你们好自为之吧!”

    当夕阳照耀到长安皇宫尖顶上的时候,看着那抹温暖的微红,李晔泪流满面。

    十月三十日,朱温的大军抵达河中府。同日,神策军开始对皇宫宝库进行大规模的清洗掠夺。无数金银财货、锦绣绸缎、奇珍异宝被搜刮空。一辆辆大车满载着这些珍宝冲出了长安,向凤翔的方向疾驰。

    两天之后,长安城中的混乱达到了高潮。长安全城戒严,所有官员都被禁止出城。神策军士兵冲到大街上,冲进民房,开始疯狂的洗劫。很多人甚至连身上的衣服都被扒掉抢走,不得不穿着纸糊的衣裤上街。曾经繁华如梦的大唐帝国的心脏,如今变成了全天下的笑话。

    得知长安城已陷入混乱,皇帝生死不明,朱温立即加快了进军速度。梁军从河中通往长安的大道上呼啸而过,直扑同州。十一月四日,梁军进抵同州(今陕西大荔县),距离长安已不过百里。

    面对迅速逼近的敌人,韩全诲决定向皇帝摊牌。他带着上百名全副武装的军士冲进内殿,对李晔恶狠狠地说:“朱全忠带兵进逼长安,想要把陛下劫持到汴州,企图篡位。现在请陛下跟我一起到凤翔,集结勤王之师,抵抗叛军!”

    李晔的血性在那一刻被彻底激发。他“哗”的一声拔出佩剑:“你们谁敢乱来!企图篡位的恐怕不是朱全忠,而是你韩全诲之流吧!”

    韩全诲涨红着脸,对手下做了个眼色。数十名士兵冲了上去,夺下李晔手中的长剑,连推带拉,把他关进了思政殿。

    堂堂的大唐天子,就这样在不到一年之内,再次成了宦官们的俘虏。

    黑夜吞没了整个长安。李晔站在思政殿的殿栏旁,呆呆地望着漆黑的皇宫。

    空荡荡的庭院里一个人也没有,除了令人绝望的黑暗,什么都没有,甚至听不见虫鸣,听不见蛙声,一片死寂。

    李晔忽然想起今天是冬至。这是和新年同样重要的节日,往常的长安城,今天会是灯火通明,人声鼎沸的日子。就算是最贫穷的人家,也会欢天喜地地聚在一起,吃饺子,穿新衣,庆祝这个重要的节气。冬至还是祭天祀祖的日子,按照惯例,皇帝会到郊外举行隆重的祭天大典。

    而现在,他却被囚禁在这里,身边没有一个可以说话的人。

    冬至,古人说是“阴极之至,阳气始生”。但李晔知道,对他来说,这场严冬才刚刚开始。

    寒风吹入他单薄的衣袍,他不自觉地用手抱住了双肩。一种巨大的孤独袭上心头。从他懂事的那天起,他就知道他是命中注定的皇帝,虽然他对两个字的含义没有丝毫的认识。当他真正登上皇位的那天,才发现就算他希望过平常人家的生活,吃饺子、穿新衣,享受简单的幸福也不行。这不是他的错,但他无法选择自己的生活,他不得不背负这个天下的重担,不得不为了延续这个王朝三百年来的生命而绞尽脑汁。

    而今天,大唐王朝曾经的辉煌和荣耀,都将化为乌有。

    眼前有什么东西照亮了漆黑的夜空,也照亮了他奔涌而出的泪水。那是自己的寝宫在大火中熊熊燃烧。

    李晔望着那奔腾的火焰,就像看着一个富有象征意味的瞬间。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的命运,这个大唐王朝的命运都会像这座火焰中的宫殿一样,终将化为一片灰烬。

    第八章 惊变

    一直小心翼翼避开政治斗争漩涡的朱温其实从来没有放松过对朝廷政局的关注。他一直在等待机会,等待他登上政治舞台中心的机会。现在,这个机会来了。宦官与皇帝矛盾的激化,彻底引爆了皇宫内的火药桶,朱温带着虎狼之师涌进了夜色中的长安。

    1.坐困愁城

    这一夜,长安城中火光冲天,雄伟的皇城变成了一片火海。

    韩全诲等人劫持着皇帝、皇后和皇室家眷连夜冲出长安,直奔凤翔。

    此时,朱温的大军已渡过赤水,到达咸阳。

    探马报告说:“天子已被韩全诲劫持往凤翔方向而去,昨晚已到岐山(今陕西岐山县),岐王李茂贞亲自带兵出城,把天子迎进岐山城。”

    朱温冷冷一笑,他知道李茂贞的所谓“迎”恐怕是赤裸裸的武力劫持。和岐军一战看来已不可避免。

    赤水边,一匹快马又飞驰而至。骑在马上的那个人不是武将,而是穿着朝服的文官。朱温定睛一看,原来是宰相王溥。

    王溥翻身下马,扑到朱温马前,抱住他的马头,大哭道:“天子已被韩全诲、李茂贞劫往凤翔,京师群龙无首,已然大乱。我奉崔胤之托,前来请梁王速速带兵进京勤王!梁王,天下安危,天子性命,今日都托付您一人了!”

    朱温连忙下马,扶住王溥道:“我本早欲进京清君侧,但又怕人诽谤我威胁天子,图谋不轨,是以姗姗来迟,令天子蒙尘!唉,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王溥立起身,大急道:“社稷危在旦夕,梁王何故还在畏惧小人流言!”他颤抖着从怀中掏出一封信:“这是朝中大臣两百余人联名签署的急信,请梁王速速西上,迎奉天子回京!”

    朱温接过信,这封信的末尾密密麻麻地签上了数百名官员的名字,为首正是宰相崔胤、王溥,太子太师卢知猷等各位高级官员。

    朱温心中窃喜,正色道:“请诸位大人放心,我朱某以身家性命为担保,绝不辜负皇恩,一定让陛下安全回京!”

    他扭过头,厉声道:“康怀英何在!”

    听到朱温召唤,康怀英赶紧纵马上前。

    “命你马上带精兵一万为先锋,日夜兼程,赶往岐山!沿途若有凤翔军队阻拦,格杀勿论!”

    康怀英匆匆而去。如释重负的王溥激动地握住朱温的手:“国家不幸,社稷倾危,幸得梁王出师,定立下再造奇功,挽狂澜于既倒!”

    朱温没有再说话。看着王溥那张老泪纵横的脸,他只微微一笑。

    现在,不是我朱温要带兵进京,而是你们这些大臣们哭着叫着求我来的。希望有一天,当我成为长安之主的时候,你们会记住这一点。

    在朱温的注视下,康怀英带着骑兵扬尘而去。他知道,以康怀英的能力足以击败凤翔那支二流军队。现在,他要以救世主的姿态风风光光地进入长安,去赢得他早就应该得到的东西。

    朱温的到来轰动了整个长安城。文武百官们全部出城,前往长安以东的长乐坡夹道欢迎。城中的老百姓们更是成群结队,扶老携幼,争睹这位众口相传中的传奇人物。

    朱温骑着高头大马,在万众欢呼中进入大唐王朝的都城。他清楚地记得,当他第一次进入这里的时候,是跟着攻陷长安的农民军。那时候,他只是黄巢手下一个并不起眼的将领。没有人会去注意这个长相普通,面色阴沉的小人物。他只能默默地跟在黄巢的金色大轿后面,为别人的华彩演出做一个可悲的群众演员。

    而今天,他是这个城市当仁不让的主角。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满足。当他在萧县寄人篱下,被人像狗一样呼来唤去的时候,没有人能想到他会有今天。现在,整个天下的命运都背负在他肩上。

    自从他从军以来,再没有回过见证他成长的萧县。他不想回去,那里有太多屈辱和痛苦的回忆。所谓衣锦还乡,不过是人们对过去的补偿和报复。而他,只想永远地和过去说再见。

    当整个长安在为朱温的到来而疯狂的时候,他的部将康怀英已经在西边掀起了一场巨大的风暴。

    唐昭宗李晔已被李茂贞、韩全诲掳往凤翔。为了挡住朱温的大军,李茂贞留下大将符道昭领兵两万人驻扎在武功(今陕西武功县),企图把梁军阻击在岐山以东。

    康怀英立即发动猛攻。梁军和岐军之间的第一场战斗就此打响。

    李茂贞这个人虽然热衷权术,为了争权夺利不惜跟宦官们搞在一起,但他对待自己的部下却十分随和。

    凤翔属于穷乡僻壤,为了给军队筹集粮饷,李茂贞把灯油的专卖给官府垄断,不准民间卖油。为了赚取更多的利润,李茂贞甚至禁止松枝入城,怕百姓用它点火把当灯用。有个佣人觉得李茂贞这样搞实在可笑,揶揄他说:“将军应该禁止月光入城。”李茂贞听了,呵呵一笑,竟然没有发火。

    还有一次,有人告发他手下一个叫符道昭的将领企图谋反。李茂贞便不带卫士,一个人到符道昭的家里做客,相谈甚欢,还睡了一夜才回来。谣言不攻自破。

    但也许正由于李茂贞过于纵容部下,他的部队军纪涣散,行军作战松松垮垮,生死之事视为儿戏,甚至随性而为。这样的军队吓吓老百姓和手无寸铁的官员还可以,遇到军纪严明,如狼似虎的梁军就要吃大亏了。

    果然,康怀英指挥军队一阵猛攻,符道昭便一败涂地。岐军狼狈而逃,梁军骑兵纵马追杀,斩首上万级,俘获敌军六千多人。

    捷报传到长安,朱温大为得意,立即把这个消息遍示全城,还对各位大臣说:“打胜仗那个地方叫武功,康怀英真是好武功啊!哈哈!”在朝臣们面前挣够了面子的朱温大喜之下,亲自选了一匹好马,派人专程赶往前线赏给康怀英。

    既然战事顺利,朱温决定继续西进。风头正劲的他现在已经成为长安的第一红人。当他率兵西进的时候,文武百官再次到长安西边的临皋驿夹道欢送。

    这位曾经以叛乱者身份攻入京城的人,如今却成为这个王朝的救世主。长安城外上演这一幕就像是老天精心编排的黑色喜剧。

    五天之后,朱温率军到达凤翔。李茂贞硬着头皮登上城楼,对帅旗之下的朱温大喊:“天子到凤翔来是为了躲避皇宫大火。我并没有什么私心,梁王如此英明的人,怎么会误听了别人的谗言,竟然带大军来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