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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6节

      他本想抱抱儿子,可舒舒却招来乳母,顺手为他送了一杯茶,一脸正经地说:“皇上,有件事,臣妾想问您。”

    听舒舒自称“臣妾”,玄烨都不自觉地正襟危坐:“怎么了?”

    舒舒道:“皇上,昭妃侍驾多年,恩宠不浅,但她迟迟不得龙嗣,臣妾斗胆问皇上,是您做了干预吗?”

    第850章 你若再不管,朕就要出手了

    玄烨的神情,瞬间变得淡漠:“朕没有干预,朕曾想干预,遭到皇祖母的反对。皇祖母道是若不想让她生下皇嗣,就别碰她,虽然朕并不希望她生下孩子,可还是不得不碰她,她似乎自己有什么问题,就算吃了那么多坐胎药也没用。”

    舒舒心头松了口气,刚才还一本正经的脸上,立时有了笑容,冷冰冰放下的茶也被收回了,笑道:“有蜜炼的柚子茶,桑格去拿了。”

    玄烨却笑:“朕这么说,你信了?”

    舒舒反问他:“为什么不信?不信,又何必问皇上,比起信不信,我还怕你生气呢。”

    玄烨懒懒地舒展身体:“不至于生气。”

    舒舒问:“皇上既然不曾干预,倘若昭妃真的有了皇嗣呢?”

    玄烨不假思索:“那就好好养着,朕会善待孩子,也善待她,只要她不动非分之念,就能一生平安。”

    舒舒当然明白,什么是非分之念。

    “她怀孕了?”玄烨问。

    “不是,是昭妃突然停了坐胎药。”舒舒道,“是我想得太多,皇上,也许只是她想通了,又或是身体养好了。”

    玄烨的手轻轻敲着额头,想驱散疲劳,舒舒便坐到他身边,将玄烨的脑袋摆在自己的怀里,十指轻揉,说道:“我不好,没事儿找些话来,叫你烦心。”

    玄烨说:“头不疼,只是累了,那也不是什么烦心事,是朕自己的家务事,朕总不能真的不管。相反,要你和朕谈起这些事,对你太残忍,要把朕和其他女人的事,当做最稀松平常的事。”

    “这是皇后的责任,卸下责任,我一个也容不下。”舒舒笑着,轻轻揉捏着玄烨发胀的脑袋,“皇上歇会儿,什么都别想了。”

    不久后,桑格送来茶水,但玄烨已经睡着,舒舒示意她捧一床被子来,桑格无声地询问皇后是否就在这里睡。

    舒舒颔首,命他们都退下。

    玄烨这一觉,香甜而深沉,翌日清晨,舒舒醒来,窗外天色未亮,她蜷缩在炕头,身上盖着被子,忽然想起皇帝,一扭头,玄烨正站在地上,俯身看着她。

    “皇上?”

    “还早,你歇会儿。”玄烨说,“朕今日有些事要在早朝前做准备,先走了。”

    “是。”

    “舒舒。”玄烨轻轻拨开她的头发,在热乎乎的脸蛋上亲了一口,“想做什么,就去做吧,朕不愿看你被人欺负,虽然你并没有忍气吞声,甚至不觉得委屈,可朕就是不乐意见你被人欺负。”

    “皇上……”

    “你若再不管,朕就要出手了。”

    舒舒怔然,之后圣驾离去,她靠在窗前,听着玄烨的脚步声越来越远,回想他方才说的话,心渐渐踏实。

    “娘娘?”桑格从门外匆匆而来,担心地问,“皇上今日怎么早走了一个时辰,奴婢都没能赶得及过来,您没事吧?”

    “不碍事,皇上昨晚睡得好,很精神。”舒舒说罢,严肃地看着桑格,“眼前这些事,我想让它们结束了,宫里的人,看热闹也该收场了。”

    桑格亦凝重起来:“奴婢明白,奴婢这就……”

    “不。”舒舒掀开被子坐起来,腰背笔挺,傲然道,“有些话,我当面对她说清楚,往后是敌是友,是生是死,就各凭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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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51章 旧怨未了

    重阳节时,慈宁宫花园里传了三天戏,新进京的班子,唱念做打俱佳,众人皆意犹未尽,太后便说她拿体己来,在宁寿宫再摆两天戏。

    玉儿嗔笑也得让戏班的人歇一歇,于是两日后,妃嫔们,宗亲女眷们,又在宁寿宫相聚,只有玉儿没出席。

    戏唱到第二天,席中有宫女不小心将茶水洒在李氏的身上,碍于上头主子们都在,她不敢拿小宫女怎么着,只能扫兴地回住处换衣裳。

    这一来一回,却大半天也不见踪影,一出戏唱完,宫苑里静下来,只听张答应念着:“李常在去哪儿了?怎么还没回来。”

    赫舍里氏轻声念:“怕是想着一会儿皇上要来的,打扮漂亮些吧。”

    很快,下一出戏开锣,谁也顾不上她。

    当灵昭揪心戏里能否邪不胜正时,冬云凑在她耳边说:“主子,李常在被吓着了,躲在屋子里不肯出门。”

    “被谁吓着了?”灵昭蹙眉。

    “说是路过钟粹宫的时候,遇见了鬼。”冬云一面说,心里就发毛,“她说在钟粹宫的门后,看见了穿着白衣的慧妃。”

    “她是不是疯了?”灵昭低声呵斥,“管住她,别让她胡说八道吓着太后。”

    冬云为难地说:“她一路咋咋呼呼地回去,走了大半片内宫,只怕不该知道的,该知道的,全听说了。”

    灵昭怒极,一时不知该如何处理这件事,但听得太后出声,笑着问,“出什么事了?”

    “没什么事,太后娘娘,冬云说御膳房来询问晚膳的菜式。”灵昭敷衍,“您接着看戏,臣妾去支应一声。”

    “叫他们随便做就是了,他们规矩那么琐碎,还能换出什么花儿来。”太后说,“你坐下看戏,一年到头的忙,我打发高娃去。”

    冬云算机灵,上前:“高娃姑姑最爱热闹的戏,奴婢去应付就成。”

    她福了福,和灵昭对上眼色,便是离开了。

    但那之后,台上唱的什么,灵昭全忘了,她的目光,总不自觉地移向一旁的皇后。

    皇后怀里坐着小公主,把着娃娃的手一道剥桔子,橘子剥完,小公主便跳下来,举着一瓣果肉,递给皇太后吃,叫太后很是欢喜。

    台上热闹,台下乐呵,所有人都高高兴兴的,只有灵昭坐立不安。

    前阵子她派了在宫里装鬼吓人,制造流言的奴才,早就收回去了,这突然从钟粹宫冒出来的鬼,是什么来头?

    是李氏自己吓自己,还是另有人背后作祟?偏偏吓唬的是李氏,紫禁城里头一号咋呼的人,又或是……真的?有鬼?

    果不其然,这天不等宁寿宫里的宾客散尽,荣常在她们已经听说,李常在经过钟粹宫时遇见鬼,被吓得失了心智,太医赶去给开了药扎了针,暂时睡下了。

    谁也没敢在太后跟前露出了,可从宁寿宫回住处,必然要经过钟粹宫,哪怕是绕到北面走,心里也瘆得慌。

    赫舍里氏她们,几乎是小跑着经过钟粹宫,怀着身孕的董答应跑不起来,也不知道她们为什么要跑,懵懵地问身边的嬷嬷:“她们怎么了?”

    嬷嬷们害怕惊扰了董氏的胎儿,什么都没说,搀扶着她,也是紧赶慢赶地经过。

    最后是荣常在和纳兰氏,她们是唯一大大方方走到钟粹宫正门前,并停下来的人。

    “主子,咱们走吧。”可吉芯几个小宫女,吓得腿软,藏在后面哆哆嗦嗦,“主子,这里阴森森的。”

    纳兰氏道:“就算有鬼,大白天的出来,不怕被太阳晒死吗?你们别害怕,这里是皇城,天家气象威严,岂容鬼怪作祟?”

    荣常在喊开了门,守宫的王嬷嬷和小宫女太监们,听着也是背上发凉。

    不过她们仗着曾善待慧妃,不至于恐惧腿软,但似乎并不怎么将荣常在和纳兰氏放在眼里。

    王嬷嬷便皮笑肉不笑地说:“奴才们干干净净当差,慧妃娘娘若是回来,奴才们高兴还来不及,至于别人心里有没有鬼,奴才们可就不知道了。”

    荣常在自从得了皇后那几句话,放下了对于大阿哥死因的执念,也不再为了宫女出身妄自菲薄,此刻硬气地说:“你们当好自己的差事,管紧嘴巴,更别做什么装神弄鬼的事来活得不耐烦,但凡被我捉到你们有不安分的,就到地底下去陪慧妃吧。”

    众人不敢出声,老老实实地跪了一地。

    荣常在又道:“宫里规矩,不准私设香案,除了每年清明冬至,不要让我发现钟粹宫里有香火气息,不然你们知道是什么下场。不是我对慧妃娘娘不敬,是慧妃娘娘也要为宫里的规矩让七分,你们这些奴才,更不要毁了娘娘的名声,仔细你们的脑袋。”

    见老实人发威,王嬷嬷她们也胆怯,连声道:“奴才不敢,奴才不敢……”

    荣常在向纳兰氏递了眼色,不等喊他们起来,就离了钟粹宫。

    纳兰氏方才冷眼看着,感受到荣常在身上的变化,听说被昭妃罚站宫道吹风的那天,她最后被皇后接去了坤宁宫,因天色晚了,自己没过去说话,可是第二天再见面,她完全像变了一个人。

    这些日子,纳兰氏一直揣摩着皇后到底对荣常在说了什么,可荣常在自己一直不提,她是更不敢轻易相问。

    可这事儿,并没有因此消停,李氏第二天醒来,哭哭啼啼说她真的在钟粹宫门后见到白衣女人,不论旁人怎么劝说,她坚称自己没眼花没魔怔。

    而这日夜里,因当差不得不经过钟粹宫的太监们,竟是三个人一起看见了白衣高悬在门梁上,吓得惊声大喊,屁滚尿流。

    大半夜的,内务府的人赶来,认为是钟粹宫的太监宫女们作祟,先把人都扣押去了慎刑司。

    消息传到坤宁宫和翊坤宫,灵昭命严刑逼问,皇后那儿却说是早早睡了,没有表态。

    但这一折腾,慈宁宫和宁寿宫都被惊动,这日灵昭来太后跟前请安,太后和高娃正神情凝重地说着什么,见了她,太后便道:“请萨满嬷嬷去钟粹宫做法吧,驱驱邪也好,慧儿那孩子真是,她有什么不甘心的呢。”

    偏偏灵昭不是怕鬼,她是心里有鬼,她派人盯了坤宁宫三天,皇后那儿云淡风轻的,什么事都没有,连底下的奴才都各司其职,没有人做出可疑的事。

    这鬼不是从坤宁宫来的,是从哪儿来的?慎刑司把钟粹宫的奴才们打得半死,也问不出半个字,可想来也是,他们难道不要命,装神弄鬼能图什么?

    “灵昭?”太后见孩子出神,关切地说,“你别害怕,这里是皇宫,皇上阳气盛重,能压一切邪恶。”

    灵昭心里苦笑,太后越这么说,越证明她是相信这世上,有怪力乱神。

    “是,臣妾这就安排,请萨满法师到钟粹宫驱邪做法。”灵昭答应了。

    隔天,萨满嬷嬷在钟粹宫跳了一整天,灵昭因答应了太后,不得不在场主持,被闹得头疼欲裂。

    傍晚时,灵昭实在忍不住闭上眼睛休息,可睁开眼,萨满嬷嬷正盯着她看,吓得她一身汗。

    “娘娘,慧妃与您有旧怨未了。”萨满嬷嬷道,“我有一法能破解旧怨,娘娘是否愿意一试?”

    灵昭镇定下来,挺起脊背,冷声道:“法师尽管驱邪,这钟粹宫干净了,她自然也回不来。”

    萨满嬷嬷道:“钟粹宫是干净了,可你们的旧怨缠绕在娘娘心里,只有娘娘自己能解。”

    灵昭起身来,端着威严与尊贵:“不必了,法师请尽快驱邪除魔,本宫还等着给太后一个交代。”

    “是。”萨满法师没有纠缠,摇着银铃,便跳开了。

    灵昭浑身一软,扶着身旁的冬云才站稳:“危言耸听,若不是太后不安心,我才懒得折腾这些事。”

    冬云在一旁,吓得脸色苍白,心中暗暗做了决定,待这里散去后,她命其他人送娘娘去宁寿宫复命,自己一路跟着萨满嬷嬷出来,虔诚地询问,有什么法子,能替昭妃娘娘除了慧妃亡魂的纠缠。

    第852章 钟粹宫夜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