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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节

      李牧并不着急,回了平城,他有的是时间与儿子亲近。

    陈国舅热情款待了远道而来的女婿,还想留女婿在长安多住几天。

    李牧婉辞道:“岳父美意,小婿心领了,只是近日匈奴似有异动,小婿不敢多留。”

    陈国舅很失望,不过大事为重,他也不敢疏忽,翌日一早,陈国舅抱着白白胖胖的外孙在国舅府前耽搁了好久,才恋恋不舍地将外孙交还给已经坐在车中的女儿。

    “有空就回来住几天。”站在车窗外,陈国舅不舍地道。

    陈娇看着头发已经掺杂几根银丝的父亲,轻声应了下来。

    道别完毕,李牧放下了车帘。

    马车缓缓地出发了。

    并不算太宽敞的车厢中,多了个身形颀长的男人,顿时显得很拥挤。

    陈娇抱着虎哥儿坐在窄榻一头,她低头看儿子,虎哥儿乖乖坐在娘亲怀里,眼睛却瞅着李牧。

    “过来,爹爹抱。”

    离开国舅府,李牧就是一家之主,言行举止都少了一层束缚,哄儿子的语气也更自然。

    虎哥儿再次靠到了娘亲怀里。

    “你帮我劝劝。”李牧低声对陈娇道。

    陈娇不理他。

    李牧突然靠过来,将娘俩一起抱住了,当然,主要抱的还是陈娇。

    “大人请自重。”陈娇恼怒道,水眸不掩嫌弃地瞪着他。

    李牧看着她笑:“虎哥儿肯给我抱了,我自然放了你。”

    陈娇挣扎,李牧不松手,还故意闻她颈间香气,虎哥儿虽然小,可他能感受到娘亲的抵触,误会亲爹在欺负娘亲,虎哥儿害怕了,小嘴儿一张,“哇”地哭了出来。

    李牧不是个贪色的人,沾了陈娇,他享受夜间与她缠绵,陈娇走后,他虽然偶尔会怀念那事,但也没有再碰别的女人,现在美人在怀,他难免心猿意马,甚至希望陈娇继续僵持下去,好让他多抱一会儿,却没想到儿子会哭。

    他立即松开陈娇,低头看向儿子,不懂小家伙在哭什么。

    虎哥儿反应也很快,见坏人离开了,虎哥儿就抱住娘亲,凤眼含泪,警惕地盯着亲爹。

    陈娇安抚地拍了拍儿子。

    李牧既难以置信,又隐隐头疼。

    有虎哥儿盯着,李牧退回原处,若无其事地看向另一侧窗外。

    虎哥儿到底太小了,马车刚驶出长安城,他就困了,缩在娘亲怀里睡了过去。

    李牧见了,趁机来抱儿子。

    陈娇无法再阻拦,眼睁睁看着儿子被李牧抱到了怀里。

    李牧摸摸儿子的脸蛋,再摸摸儿子的小手,漂亮秀气的男娃,真是越看越喜欢。

    虎哥儿睡得香香的,并不知道自己换了窝。

    坐马车很累,也很乏味,陈娇靠到车角打盹儿,李牧是虎哥儿的亲爹,让他给睡着的虎哥儿当床,陈娇还是放心的。

    娘俩都睡了,李牧一会儿看看大的,一会儿看看小的,虽然没人陪他说话,他也不觉得闷,怕惊醒虎哥儿,他双臂便一直保持一个动作。

    陈娇睡得浅,醒了就看眼虎哥儿,确定儿子睡得好好的,她再闭上眼睛。

    如此几次,不过过了多久,虎哥儿也醒了,睁开眼睛看到亲爹,立即哭闹起来。

    陈娇忙接过儿子,使唤李牧:“把夜壶提过来。”

    虎哥儿有个专用的小夜壶,就摆在橱柜旁边。

    李牧立即照做,觉得没地方放夜壶,干脆用手提着,举在陈娇前面。

    陈娇不管他,托起儿子的两条小胖腿,摆好姿势。

    虎哥儿小手揉着眼睛,一声招呼没打就开始嘘了,方向不准,嘘了李牧一手。

    陈娇咬唇忍笑。

    李牧先调整夜壶位置,然后幽幽地瞄了一眼儿子的小老虎。

    虎哥儿什么都不知道,嘘嘘完了,小家伙就开始往娘亲怀里钻,小手着急地抓来抓去。

    李牧一边洗手,一边不解,问陈娇:“他想做什么?”

    陈娇面颊微红,低头道:“我要喂虎哥儿,请大人回避。”

    李牧闻言,喉头便不受控制地滚了下。

    看着陈娇很久没有露出的羞涩,李牧哑声道:“夫人,你我……”

    陈娇脸虽红,态度却坚决,马上打断了他:“请大人回避。”

    那声音冷冷的,毫不留情。

    李牧可以赖着不走,但他还没有那般下作。

    最后看眼陈娇,他转身跨了出去,命人牵了马来,他面无表情地跟在车厢一旁。

    走了一会儿,他忍不住看向窗帘缝隙,可惜,陈娇早将里面的竹帘放下来了,这时节的小风根本吹不动,外面的人自然也无法窥探到里面的美好春光。

    第107章

    三个月的虎哥儿哪里是李牧的对手,李牧用一只毛毛虫就吸引了儿子的注意力。

    小小的一条灰虫子,李牧放在自己手心,再凑到儿子面前。

    毛毛虫扭来扭去,陈娇皱眉看向一旁,虎哥儿却好奇地盯着毛毛虫,看着看着,人就被亲爹抱过去了。

    陈娇无可奈何,好在她也没指望儿子这么小就懂得与她一条心。

    晚上一行人在驿站下榻。

    虎哥儿睡着后就被乳母抱走了,陈娇对儿子的照顾也只限于白日,晚上太累了。

    坐了一日马车,睡前肯定要沐浴的。他们夫妻身份尊贵,驿馆殷勤地安排了最好的客房,房间很大,一扇屏风就将浴桶遮住了。丫鬟们提水进来,出去,李牧坐在床边,并没有要离开避嫌的意思,陈娇冷冷看他一眼,也没有撵人。

    两人要装夫妻,夜夜同寝,此时避嫌也没有什么意义。

    她去沐浴了,李牧目不斜视,手里捧着一册书,胸口却有些热。

    陈娇简单洗了洗就出来了,穿一身白色的中衣,径直走到梳妆台前通发。

    李牧没有重新叫水,直接进了陈娇刚刚用过的浴桶,等他出来,陈娇已经背朝他躺在了床上。

    李牧熄了灯,躺下时,闻到她身上的香,更多的是一种很好闻的奶味儿。

    对于失忆的娇小姐,李牧并不厌憎,甚至有些爱怜,知道她真的一直在怨恨他当时的袖手旁观后,李牧心中亦有所触动。怨是因为太过在意,她怨地越久,说明他在她心里的地位越重。后来,她给他生了虎哥儿,再看她冷冰冰赌气的样子,李牧便有些内疚。

    在她恢复记忆之前,在她愿意做他的女人时,他该对她好一点。

    第二天早上,李牧给随行的高俊安排了一份差事。

    又是一天马车之旅,虎哥儿睡着了,陈娇闭着眼睛打盹儿,睡得浅,当车里响起一阵规律的碎响后,陈娇睁开了眼睛。

    虎哥儿被李牧放在了她旁边的窄榻上,李牧则面朝虎哥儿盘腿坐在窄榻前,怀里放着一包瓜子。陈娇看过去时,李牧正好剥完一颗瓜子,瓜子仁放到右侧的碟子里,瓜子皮扔到左边的小竹篓中。

    连续剥了几颗,李牧抬头,似乎要看看虎哥儿。

    陈娇及时闭上眼睛。

    但她听得见,李牧一直在剥,直到虎哥儿醒来。

    经过昨日,两人配合地已经很默契了,伺候完虎哥儿嘘嘘,李牧主动去了外面。

    虎哥儿吃饱了,李牧再进来。

    车厢里弥漫着淡淡的奶味儿,吃饱喝足的虎哥儿睁着乌溜溜的凤眼,看到亲爹就笑了。

    李牧将虎哥儿接到怀里,再将橱柜上摆着的碟子递到陈娇面前,黑眸温柔地看着她:“我记得,你爱吃五香味儿的。”

    陈娇别开脸,淡淡道:“现在不爱吃了。”

    李牧的手,僵在半空。

    虎哥儿扭着身子要够亲爹手里的东西,李牧笑笑,将碟子放到陈娇那边,专心哄儿子。

    下午,李牧换了一种口味儿的瓜子给她剥。

    陈娇依然不吃。

    李牧连续给她剥了五天的瓜子,陈娇一颗瓜子仁都没动。

    这天夜里,李牧没有熄灯,躺到床上,他将手伸到陈娇面前。

    男人的手指修长,习武之人,掌心与指腹都有一层茧子,现在他的食指指腹又多了一道印痕,那是剥了太多瓜子留下的。

    “我没让你剥。”陈娇的语气,淡漠依旧。

    “我心甘情愿。”李牧半撑着身体,看着她白皙的侧脸说。

    陈娇唇角上扬,笑得讽刺:“那就别给我看。”说完她又往里面挪了一截,摆明不想理他。

    李牧苦笑,生气的女人,狠起心来也令人刮目相看。

    睡了一觉,早上醒来,李牧看眼身旁小女人的侧影,决定继续剥。

    于是,从长安城到平城,整条官道上都有河西郡太守李大人留下的瓜子皮,他剥得太多,虎哥儿都学会了,李牧将瓜子放到虎哥儿手里,又长大一个月的虎哥儿就笨拙地用小手抠来抠去,抠不动就想塞嘴里,被李牧及时拦住。

    晌午之前,马车终于停在了太守府外。

    李氏与儿子吴青松、女儿吴秀娥都前来迎接。

    看到襁褓里模样酷似李牧的虎哥儿,李氏高兴极了,对陈娇各种嘘寒问暖。吴青松木讷老实,默默地看着,只有吴秀娥,用一种羡慕嫉妒地眼神盯着陈娇。

    下午李氏陪陈娇待了很久,陈娇这才知道,正月李牧从长安回来,就以迅雷之速替吴秀娥定了一门婚事,吴秀娥一哭二闹三上吊都不管用,李牧表哥当得比父亲还威严,强势的将婚期定在了六月中旬。至于吴秀娥的夫君,是河西郡一座县城的知县,二十五六岁的进士出身,也算是年少有为,绝对配得上吴秀娥。

    回府第一天休息,第二天李牧去官署了,严管事忽然求见陈娇,奉李牧之命将各种账本、对牌交了过来,从此由陈娇管家。

    陈娇没给严管事冷脸,只说自己要照顾虎哥儿,没有精力管账,推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