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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节

      想到了怨怼的冷漠,想到了垂泪的堪怜面孔,却没有想到扑过来拥抱的惊喜。

    严箴心里满满的,如此才是自己想要的,手间感受着扶风的秀发的如丝般润滑手感,嘴角弯到了腮边。

    扶风半晌才消化了严箴带来的消息,此刻正揪着严箴问:“这匪首多大年纪,长得如何,对悦铎如何,有没有打人?”

    严箴手一僵,这玄月并未报这些个信息,如今可如何作答?

    扶风一双希冀的大眼睛在黑夜里亮晶晶的看着严箴,严箴无法,便道:“玄月并未说清楚,改日我让他来和你说可好。”

    扶风有些失望,却也知道怪不得严箴,严箴能帮着去探已经是惊喜了,哪里会去了解这些细枝末节。

    扶风觉得今日的严箴分外平易近人,严箴却觉得扶风今晚特别热情生动,自己看到的是一个活生生的扶风,不若有时对着自己甜甜假笑的应对。

    两人躲在被窝里说了半宿的话,直到扶风打了几个哈欠,严箴才闭了嘴,搂着扶风静静的感受这难得的二人世界,多日来的烦闷也得到了纾解,方才知晓了相思之苦。

    到了大天亮,木棉推开扶风门时,扶风仍在呼呼大睡,木棉只得又出了门,只觉得屋子里味道有些奇怪,却又不敢开窗透了风。

    快到午时,扶风才伸了神懒腰,唤了正在门口和秋桐商量要不要叫醒姑娘的木棉。

    秋桐二人一起进了屋,拿衣裳的拿衣裳,理床的理床。

    木棉鼻子皱了皱,转身半支了窗子。

    秋桐整理床铺却整理出了一条亵裤,亵裤上一片污渍让秋桐愣了半晌,扶风看着拿着亵裤发呆的秋桐,脸顿时如煮熟的虾子一般红了个通透,忙一把抢了过来。

    秋桐任扶风抢了过去,仍呆愣了片刻,转头看到了面色通红的扶风和脸色掩饰不住的羞意,想起上次莫名出现在扶风肩头的牙印,顿时就明白了过来。

    秋桐一张脸也红了起来,木棉看着秋桐和扶风抢着一条裤子,还都红着脸,有些莫名其妙。道:“怎的了?小日子来了?按理说还不到时候啊?”

    扶风听着木棉的话,越发觉得一张脸烧得厉害,头也有点抬不起来。忙扔给秋桐,道:“快拿去洗了,你亲自洗。”

    秋桐低着头“嗯”了一声就跑出了房间。

    木棉摸了摸头,越发觉得奇怪,觉得姑娘和秋桐背着自己做了什么事。

    一时不得要领,又怕扶风着凉,寻了衣裳给扶风穿上,系着腰带的时候却发现扶风脖子上一条鲜红的细丝线。

    “什么东西?线头也不剪剪就拿来给姑娘穿,真真是!”木棉伸了手一扯,却扯出了一个物件。

    此时正勒在扶风脖子上,木棉惊叫一声:“姑娘,你那里得的玉佩?”

    ☆、第114章 风铃

    扶风低头看,一直墨玉麒麟正挂在脖间。

    忙扯了木棉的的手,气急败坏的道:“你管我哪里来的?”

    木棉想起上次莫名其妙出现在扶风屋里的永嘉候,仿佛明白了什么,一张嘴张张阖阖,说不出话来。

    扶风有些不自在,彷如被捉奸了一般。

    任木棉倒了水,扶风也不要木棉服侍,自己洗了脸,木棉才一点点挨了过来,小心翼翼的道:“姑娘,你昨儿夜里是不是偷人了!”

    把扶风气了个倒仰,扔了手中的梳子就去掐木棉的胳膊。

    木棉被揪着,半痒不疼的,却怕扶风太用力伤了手,配合着眦了嘴“哎哟,哎哟”叫痛。

    秋桐门口晾了裤子,进门来看见正呲牙咧嘴的木棉,笑着问:“这又是怎了的?”

    扶风气得推了木棉一把,道:“让你乱说,今儿中午不准吃午饭了。”

    木棉苦着个脸,委屈兮兮的捧了胳膊站着。

    秋桐看着好笑,就问:“你干什么坏事了?”

    木棉委屈的道:“我也没干什么啊,我就问姑娘昨天晚上是不是偷人了。”

    秋桐被一口口水呛得半天出不来气,咳了好几声,听见扶风捡了妆台的梳子篦子扔了木棉一脸。

    “死丫头,你给我闭嘴!”

    木棉越发无辜了,一边躲着扶风,一边道:“奴婢不问就是了,快别砸了,随你偷,奴婢再不问了。”

    秋桐听了,忙不迭伸手捂了木棉的嘴,一边忍了笑,道:“姑娘,木棉不会说话,您饶了她了吧。”

    扶风早已经气得说不出话来,指着木棉直喘粗气。

    一番嬉闹,倒是把方才的尴尬气氛冲散了。

    秋桐和木棉知晓扶风面皮薄,心照不宣的一同装着没发生什么事一样。只有秋桐,脸上掩藏不住的喜意,被扶风嗔了好几眼。

    新春佳节,扶风一早就收拾了就到住院去给顾卫中和顾母请安,圆圆穿了簇新的红丝绒棉袄,袖口领口也都缀上了毛绒绒的雪白兔毛,看着玉雪可爱。此时正依偎在顾母身边,看到扶风来,一溜步冲了过来。

    嘴里喊道:“姑姑,祖母昨儿发给我的压岁钱我都给你,明儿去舅姥爷家你带我一起去好不好?”

    扶风一把抱起圆圆,亲昵的道:“行行,只要圆圆把压岁钱给姑姑,姑姑去哪里都带着圆圆。”

    顾母笑盈盈的道:“静儿起来了,今儿身子可好?”

    扶风放了圆圆,上前去与顾卫中和顾母行了礼,又拜了新年。方才回道:“今儿个起来神清气爽的,想是好了了。”

    顾母嘴里念了阿弥陀佛,又一把就搂了扶风去搓揉,道:“静儿今日这衣裳穿得好,看着喜气洋洋的。”

    扶风今日穿了猩猩红的棉夹袄,满绣了小飞燕并着柳枝叶,也在领口和袖口都缀有兔毛,看着和圆圆一般,一张小脸又白又俏,惹人爱怜。

    扶风害羞的低了头,道:“圆圆说让女儿带她去舅老爷家?可是说的林舅舅家?”

    顾母笑答:“你舅母清早就派了人来请,道是今儿不宜串门,明儿是一定要去看看新宅子的,我已经应下了,圆圆这皮猴听见了就吵着要去,我寻思你嫂子身子还不稳当,便笑闹没人带她去,她这才寻到了你的头上。”

    圆圆扭着一双圆滚滚胖乎乎的小手,听着顾母说自己的事,越发觉得害羞,钻进慕娘怀里不出来。

    顾卫中看着一家和美,一张严肃的脸今日显得平和了许多,道:“今日初一,西寺大街想必有庙会,如你们在家厌了也可以去看看。”

    顾母有点担忧,道:“人来人往的,又没个轻重,别回头给挤坏了。”

    顾谷之道:“母亲不必担忧,我与你们一道去。”

    顾母有些犹豫不决,便问扶风:“静儿可想去看看?”

    扶风本是想去的,这古代的庙会,只有初一十五两日,许是热闹非常,转脸又想到自己的容色,又怕招了眼睛。

    左思右想,还是待在家里安全,便道:“母亲带着圆圆出去玩吧,街上人多,我又走不得,也没多大意思,如是看到有卖冰糖葫芦的,母亲给我带一串就是了。”

    圆圆睁着一双大眼睛看着顾母,满眼的渴求。

    顾母听着扶风的话,再三思考了一番,也觉得扶风着实不适合出门,庙会上人山人海,就算带足护卫也都走不开。又觉得丢了扶风和慕娘在家不太好,就有些不想去,圆圆看着顾母半晌不吭声,一张小脸就垮了下来。

    顾母不忍,便点了头,圆圆雀跃跳了起来,兴冲冲就往门外冲去。

    顾母带着顾谷之喝圆圆出了门,慕娘便和扶风在屋子里说话,闲了便捡了棋盘来下上两局,倒也好混。

    对比顾府的静谧安静,西寺庙会之上人声鼎沸,人山人海。

    有那耍把式挥舞了一把宽约半尺的白刃大刀,耍得是虎虎生风,威风凛凛。团团围了一圈圈的人,传来一阵又一阵的叫好声。

    另又有那提溜着的小猕猴乖巧可爱的给人作揖,打滚,一直小猕猴端着个大铜盘来回转悠着收取赏钱。

    圆圆两只小眼睛根本不够用,一张小嘴传来一阵阵惊呼。

    那摆着小摊儿卖糖人和冰糖葫芦的摊子被些个半大不小的孩子围了个水泄不通。顾谷之顶了圆圆坐在肩上,顾母身边各站着四五个护卫团团围了,才把顾母给护了个周全。

    越挨近西寺大街,人潮就越发拥挤,前脚掌跟着后脚跟。

    护卫们也就越发吃力,丫头婆子手上也提了大包小包,走起路来更是跌跌撞撞。

    也有那端着架子的贵人偶尔发了好奇心来看庙会,坐了马车想要挤进来,但是人山人海,撵了这个来了那个,根本走不动,不得已便有下来马车的夫人小姐,年轻的夫人小姐带了幕帏,挡住了脸貌,却挡不住那一身的绫罗绸缎,珠罗玉翠。

    人一多便容易出事故,京卫指挥使联合顺天府尹也都派出了精兵严守。偶尔便能抓住个把偷儿出来,惹了众人一阵唾弃。

    顾谷之越发抓紧了圆圆的小腿,圆圆坐在肩上,手拿了一串冰糖葫芦吃得不亦乐乎。

    顾母抓了身边婆子的手,紧紧的跟在顾卫中身边。

    平日里三四丈宽敞的街道,如今被挤得彼此看不到脚背。

    旁边一大圈人围住了几个年轻小姐夫人,带了帷幕,但是年轻小姐的衣着在白日里看着与那平民区别甚大,格外显眼,许多久不见贵人的平民自是好奇非常,把这些个小姐太太当成了个景致来看,道路便又挤上了几分。

    人群中一个少女变发出了抱怨,“早知道今日如此多人,我是定不来的,一股子怪味,难闻死了。”一边说话一边还掏出了帕子扇着口鼻。

    人群虽挤,这年轻小姐的声音娇脆悦耳,到底引起了好几人的侧目。

    一个身着宝蓝色的褙子的富态贵妇便发出了呵斥声:“缨络。”

    年轻小姐的声音便再也没有发出来。

    这富态贵妇也皱了眉,轻声道:“玲珑,你和缨络跟紧了,莫要走散了。”

    身后两个带着帷幕的年轻姑娘忙应:“是,婶娘”“是,夫人”。

    原来,这是如今的礼部侍郎黄平江的夫人带着侄女黄缨络和玲珑一道上了庙会。

    且说这黄平江自攀上了永嘉候府严谦,那严谦又正式用了抬妾之礼抬了卢风去,这黄平江便平白多了许多好处,也就越发看重了玲珑的价值。

    这日里初一,黄夫人鲁氏便想着带着玲珑见识一番京城的繁华,一方面也是因为自己随着黄平江外放扬州,两年未曾逛这庙会,自己也有些心痒。

    黄家二房如今还未谋得官身,管着族里事务,便让女儿缨络多有奉承大房。鲁夫人自是非常得意,方才在今日领了玲珑和二房嫡女缨络前来。

    不曾想今年庙会越发热闹了,当下也有些后悔,生了退意,便道:“缨络,既然你不想再逛,我们便回去吧,回头让丫头婆子寻些玩意儿买了就是。”

    黄缨络连连点头,道:“婶娘说的是,这会子越发的挤了,回去吧。”

    鲁夫人打定了主意便让护卫们走回头路,护卫们听了吩咐换了方向,此时一个护卫肩肘却不慎撞到了玲珑的帷幕,顿时便歪到了一边。

    这黄缨络却是个心思坏的,平日里这玲珑在黄平江夫妇前多有得脸,把她个亲侄女反倒挤到了一边去。这玲珑的出身她又听了个只言片语,自是非常鄙夷。

    此时见玲珑的帷幕略歪,便偷偷放了长袖遮了手,却用力一扯,把玲珑的帷幕给扯到了地上。

    玲珑大惊,忙伸手抬起袖子遮了脸,随侍的彩环忙弯腰去捡帷幕。只是那玲珑等人着装鲜艳,排场又大,周围一干人都是围住了当西洋镜看的。

    玲珑的帷幕一落地,便听到了周围一阵吸气声。

    黄缨络心里又是得意又是妒忌。

    有那闲汉浪子的便开始吹起了口哨。

    见玲珑等人周围围了护卫,知晓是官家女眷,嘴里话头虽然挑不出错,却格外的轻佻起来。

    “哟,这小姐长得这么俊?”

    “这是谁家府上啊?”

    “小娘子,可有说了亲,收了我的扇子,待小生去提亲可好?”一阵浪笑声后,一柄折扇飞了过来,彩环忙伸手去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