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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节

      田巧珍听后,深以为然,说到:“是的呢,我比你们知道得多,有事只管问我。”

    一本正经的样子逗得大家都笑了起来。

    众人之前只当自己是采买丫头,这会子听得巧珍说起,是说要当真真的姑娘养起的,都有愕然,再就是惊喜,麻雀转眼就成了凤凰,心里落差太大,众人都有些激动。

    便又细细的问起田巧珍来,可惜,田巧珍毕竟太小,又是庄子里的,竟再多也不知了,倒是透露了掌事有四人,分别为司书、司棋、司琴、司画。司书和司画都是男的,长得非常俊美。

    菜花懒懒的坐在台阶上,装着听几个小姐妹聊天的样子,脑子里却飞速转了起来,都是漂亮的小姑娘,还能有老师教导,琴棋书画一样不缺,总归不是凌家发善心就是了。当姑娘教养,漂亮小姑娘,菜花脑际划过一丝流星,仿若抓住了什么,又一时半会儿说不出来。

    菜花越想越烦躁,手上原本把玩着的一根枯枝被拧得七零八碎。一时想不出个什么,索性不想了。

    闲话了一回,都有些厌了,因有交代不能出院门,众人便都有些无聊。

    周苏苏和田巧珍却和沈盈袖玩到了一堆,沈盈袖有着超乎这个年龄阶段的圆润,待人接物如沐春风,小丫头们都很喜欢她,这会子由着她开了口邀请周苏苏和田巧珍去他们屋子里串门。

    沈盈袖小小年纪,却做事周到,先征求了菜花等人都意见,才一行人回得菜花们的屋子里来,厢房外间中间有一个火盆,屋里暖烘烘的。众人进来,只扒了扒炭,火盆便散了热出来。

    一行人坐下后,田巧珍和周苏苏打量着这个厢房,都是和她们屋子一般的装饰,门后角落一个脸盆架子,窗台边上一张长几,上头摆着一个白釉梅枝插瓶。一张原木桌围着几个绣墩,屋子显得有些空旷,装饰也不够奢靡,到底是小丫头些的住房,并不是很精致。

    众人只坐在绣墩上,围着桌子说话。

    周蝉儿便揪着袖子揉了揉,“好生无聊呀,这会子又不得出门去。往年子过年都是热热闹闹的,看着哥哥们放爆竹,剪窗花贴对联,别提多有意思了。”想到了家人,一双的眼睛里便带上了水汽,显得雾蒙蒙的。

    众人听得,也都心有戚戚,都是离开家人过来的,几人不想家?一时便都没在说话。

    沈盈袖见众人都有些懒懒,便说:“不如,我们剪窗花吧?”

    众人一听也都提起了兴致,总比干坐着强。只是去哪里寻得红纸剪刀,众人都是刚到地界,不免都有些怯生生的。

    田巧珍说:“去管你们的屋子的大丫头姐姐要呗,她们定是有的。”

    菜花几人目目相觑,听得田巧珍的口气,指使管房大丫头起来,竟是理所当然的。

    沈盈袖想了想,轻轻吸了一口气说:“你们先坐着,我去问问。”

    菜花眼瞅着沈盈袖出了门,心想,这个沈盈袖倒是个长袖善舞的,为了跟几个打好关系,也是狠下了力,日后,也是厉害的,若不能好好相处,也定不能得罪了去。如此小的年纪就有这么深的成算,想想都可怖。

    且说沈盈袖到了隔壁厢房,敲了敲门,门里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谁呀?”话音刚落门就打开了。

    沈盈袖抬眼望去,一个十四五岁的大丫头模样少女,梳着双丫髻,只是身材颜色比雁翎要鲜亮些,见沈盈袖是个小姑娘,便疑惑的看向沈盈袖。

    ☆、第36章 过年

    沈盈袖忙回过神来,曲了曲腿,“这位姐姐好,请问雁姐姐在吗?”

    少女恍然,“哦,你说雁翎啊,你是她屋里的小丫头吧,她领了差事去内院三门里了,你找她什么事?”

    沈盈袖一脸遗憾,道:“倒没什么事,只是姐妹们闲得无聊,想问问燕姐姐有没有红纸剪刀,若有的话可否给一些,姐妹们剪着窗花玩。”

    少女看着沈盈袖小小年纪,进退有度,说话条理清楚,不免心生喜爱,便道:“你燕姐姐是不在的,不过,我这里恰好有的,你稍等会子,我给你拿去。”

    沈盈袖不由一喜,待得这个少女拿得一个簸箕,里头几张折叠的红纸,并着两把小剪刀。沈盈袖接了过来,忙谢了又谢,“多谢姐姐,待姐妹们用完后再拿剪刀来还您,不知姐姐怎么称呼?”

    少女只笑道,“你只叫我冬梅姐姐就是了。”

    沈盈袖道了谢,端了簸箕来到厢房,众人一阵欢呼,围着沈盈袖打转,一个拿红纸一个拿剪刀,正商量着,雁翎回来了。

    雁翎看见几个小丫头趴在长几上嘀嘀咕咕的商量剪什么花样,忙道:“妹妹们小心,若是剪了手就不好了,不能留得疤的。”又道,“都歇一歇,我刚领了过年的糖果分例,都来尝尝。”

    几人听得有糖果,都围了过来,到底小孩子都是喜欢甜滋滋的。

    雁翎打开了攒盒,有四色糖果,四色坚果,只道,“妹妹们日后每逢年节都有的,这窝丝糖甜滋滋的,我最喜欢了。”

    又见得两个小姑娘是其他屋子的,只道,“两位妹妹也来尝尝,尽够的。”

    又交代几人动了剪刀要注意,便出去领午膳去了。

    待得雁翎提得食盒来,周苏苏和田巧珍不好再留,辞了几人出来,只道用了午膳是要过来剪窗花的。

    众人围坐着用了午膳,周苏苏和田巧珍便上得门来了,还多了一个春桃,春桃抱怨菜花她们不带她一起玩,“妹妹想是不喜欢我的,只带了苏苏一起。”

    菜花忙真诚的道:“姐姐哪里话,你们都是一样的,只是早上未曾在院子里见到你。”

    春桃这才笑了,“早上隔壁厢房的姐姐们也到我们屋子里闹了,倒是没有出得门来。”

    调笑了一番,各自坐下剪窗花。

    菜花并不会这复杂的手艺,也不感兴趣,只坐在绣墩子上,扯着长长的花珠帘把玩,看着众人玩闹。

    沈盈袖仿若这群丫头的头,因着说话凑趣,又让着众人,几个都喜欢和她亲近。

    下晌,雁翎便招呼小丫头们出门去,说是郭总管安排了,要大家一处儿坐着过年。

    一行人出了厢房,顺着檐下走到主屋旁边的花厅里,已经有不少小丫头都到了,宽敞的花厅里摆了六七个大圆桌,雁翎带着几人围了一张圆桌坐下,自己却并不和她们一桌,只到另一桌坐了三四个相等年纪的丫头旁边坐下。

    约莫一盏茶左右,小丫头们都坐齐了。便见得七张圆桌上,两张圆桌坐的都是粉红襦群的小丫头们,另一桌坐着□□个十三四岁的大丫头,一桌子上坐了四五十岁的粗使婆子,还有一桌赫然和刘兰绿玉一行,一桌子又坐了□□个未留头的小厮。只一桌主上坐着司棋等人。

    菜花猜想,这应是这别院几乎所有的人了吧,只是未见的外院成年小厮和车夫等人,想必在外院另外支了桌子吧,只是内院并无小姐和成年女眷,仅几个半成年丫头,也不知道设的什么防。

    一时却只对那司棋等人好奇。自上次的匆匆一瞥,到今日菜花才见了司棋,只见席上坐着的司棋仍冷冷淡淡的模样,可能因着过年,倒也没有很冰着脸,旁边的一身一个杏眼桃腮的年轻女子正笑着和司棋说着什么。

    另有一个年轻的男子,约莫不到三十的样子,一身书卷气,素白的绉纱长袍,只在袖口隐约可见几株墨竹绣花,整个人仿佛透着墨香。菜花心想,这定是司书掌事了。若是司琴也是女的,想必那个司棋说话的必是司琴,看着活泼俏丽,竟是和司棋截然不同的性子。

    领着几个风姿各异的女子男人,其中又以一个白花花胡子的老头又毕竟醒目,慈眉善目的模样,看着和蔼可亲。

    菜花正细细打量着,却见林嬷嬷走了进来,招呼几个仆妇把饭菜端了上来,摆上了圆桌。

    ☆、第37章 描红

    林林总总竟是很丰富,一条红烧鱼,一碟子鸡肉炒青笋,一碟子八宝饭,一碟子鱼香茄子······

    菜花却见掌事们的桌上菜色却是不一样的,只看见了一叠八宝鸭,一碟糟茄鲞,西湖龙虾等,倒是档次要高些。

    林嬷嬷看到小丫头小子们都流了口水,轻轻吭了一声,便要说话。却见了司棋一桌都安静坐着,便走上前去。

    林嬷嬷到了司棋一桌,只笑道:“几个掌事过年好,厨房准备不周,几位掌事将就些吧。”

    司琴等人客气了一番,便拉着林嬷嬷入座,林嬷嬷客气不过,招呼了几个厨房仆妇入了坐,便坐了下来。

    众小丫头见林嬷嬷被拉入了坐,并没有再说什么吓人的话,都松了口气,见得掌事一桌动了筷子,这才敢拿起筷子用了起来。

    饭食是管够的,众人吃着倒也规规矩矩的。

    小丫头们一边吃饭一边窃窃私语,论着饭食的味道形状的新奇。

    菜花却立着耳朵听着主桌的动静。

    林嬷嬷斟了一杯酒,对司琴等人道:“今儿过年,老身敬各位一杯薄酒,明日过后,辛苦各位了。”说完,一仰脖,干了杯中酒。

    众人又客气一番,菜花听得并无重要之事,也懒得再听,只细细挑了面前碟子里的青笋吃。

    倒是未曾看到郭总管,想必是到凌家去过年去了。

    小丫头们小子们并不喝酒,只消一会儿,饭食便饱了,仆妇们抬了瓜果点心,让丫头小子们享用。

    众人仍围坐着守岁。

    菜花不由得一时恍惚,难不成,真是来过好日子来了?

    主桌上酒过三巡,司棋却带头离了桌,司书过了会子也离了,只剩的司琴看着小丫头小子们用瓜果玩着游戏耍乐,山羊胡子老头和李嬷嬷正低声的谈论着什么,一个衣着考究的嬷嬷对着山羊胡子老头和林嬷嬷的话点点头。

    入了子时,小丫头们都撑不住了,管房大丫头们各自领着小丫头回了屋子去安歇,这年也就算是过了。

    当夜回得屋子来,雁翎便交代,早上卯时初就得起床,不能误了时辰。便自去歇了。

    次日天还未亮,菜花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便被雁翎唤醒了,雁翎挨个招呼着换了襦裙,洗漱完成带着出得门来。

    出得门来,一股子冷风直往脖子眼儿里钻,冷的菜花只缩脖子。门外天还未亮,有些个厢房里还点着灯,想必是那还未收拾好的。

    一路上也遇到了一个管事大丫头领着四个小姑娘的,一行人借着廊檐下挂着的灯笼光顺着二门垂花门进了内院。

    一路行来,整个院子笼罩在黑幕里,犹如一个吃人的妖怪嘴巴,黑洞洞的,小姑娘的急急跟上大丫头的脚步,深恐掉了队。

    进了内院,众人进了敞厅,背了风,菜花才伸了脖子。

    敞厅里三三两两站了丫头婆子们,厅里摆了个太师椅子,这会子林嬷嬷进了来,只往椅子上一桌,便看着更漏不说话。

    约莫一炷□□夫,众人也都来齐了,前面站着秦姑姑,张姑姑,后面站着管事大丫头,每个管事丫头后头自跟这四个小丫头。

    林嬷嬷见人来齐了,只叫随侍的小丫头递了一张纸给张姑姑,让秦姑姑念。

    秦姑姑打开后,用不疾不徐的声音便念了起来:“每日里早起点名时间是卯时三刻,逾时未到的,责十板;每日里早上两个时辰识字,由司书掌事负责教导;如有未曾完成描红的,责十板;午膳时辰三刻钟,如超时未整理完的,责十板;午后练习针线女红,隔日练习琴、棋,如有不听先生话的,顶嘴的,责十板······

    秦姑姑的声音温柔缓慢,一句一句的十大板听在小丫头耳朵里却像鼓槌似的。

    先前日子里,大家都享受着小姐一般的生活,有吃有穿有人伺候,一转眼就是各种条条款款,动不动就是十大板,一下子吓得一动不敢动,一时鸦雀无声,只细细听着。

    秦姑姑足足念了三刻钟,方把所有规矩都念完了,把手上的纸递回了林嬷嬷身旁的小丫头。

    林嬷嬷这才板着脸道:“今日是头一日,有那晚到的,我暂不追究,每日里酉时末集合,当日奖惩处罚当日毕。”

    众人称是。

    林嬷嬷又道:“各管房丫头因自己所管房里丫头一个被罚,责十板,若四个都被罚,责四十板。管事丫头一个被责,秦家的和张家的各十板,依次去推。”

    几个大丫头和管事媳妇也低头称是。

    “散吧,秦家的带姑娘们去学厅。”说罢,林嬷嬷便甩着手,带着小丫头离开了敞厅。

    李嬷嬷一离开敞厅,屋里仿佛一下子敞亮了起来,大家生生觉得头顶上一座山卸了下来,都担心的问秦姑姑,“这么多的规矩,我们记不住可怎么办。”

    秦姑姑说:“大家放心,你们的管房姐姐都记着的,回头让她给你们念,你们好生背下来就是了。”

    一边说完,带着大家出了敞厅,穿过一个花园样儿的园子,在一间阁楼样式的房门前停了下来,转身道:“这里就是学厅,姑娘们以后每日里都要有几个时辰要在这儿,姑娘们只管进去,寻了桌子等着先生罢。”待众人进去,秦姑姑却和张姑姑离开了。

    菜花等人进得门来,只见厅堂里整整齐齐摆了二十六张小桌子,上门放了白纸,墨砚。小姑娘们挨个坐了,却不见司书掌事进来。

    约莫一炷香时间,司书掌事带着两个书童进了门,清清淡淡的对着小丫头们说:“姑娘们今日是头一日上学,不认得我,我是你们今后的习字先生。”

    小姑娘们便曲腿:“先生好!”娇娇嫩嫩的声音此起彼伏。

    司书却轻轻蹙了眉,走上前头,让小姑娘们拿起三字经,让书童给大家念,念一句,姑娘们跟着念一句。自己端坐在椅子上,看着这群小姑娘们跟着书童摇头晃脑的念书。

    一个时辰后,司书让小姑娘休息一炷香时间,可院外花园里转转。

    小丫头们早念书念得头晕脑胀,听得交代,都一声欢呼的冲了出来。

    菜花一直晃晃悠悠的打着瞌睡,三字经现代是背过的,字虽繁体字,到底是识字的,只装着跟一般小姑娘一样实在是太累。听得可以休息,也都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