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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节

      颜微妮又偷听到了父母的谈话,当人家孩子的,真是不应该早熟。

    早熟,懂太多,不好!

    特别是,听父母的墙角是多尴尬,虽然碍于妈妈的怀孕,老颜同志也忍了,可是,人家好恩爱的说!

    过了好久,老妈依偎在老爸的怀里,开始说话。

    孟玉琴问:“老颜,你和东院徐三叔接触,感觉那人怎么样?大家都说他人好,可只有你说好我才信。”

    “放心吧,徐三叔真是个好人。今天人家还跟我说,妮儿围棋下的好,脑瓜够用,以后是要考大学的,初中在这里上也就算了,可是高中,可得考个好高中。要么到时候我们接回城,要么他给联系上省城去读高中。”

    颜微妮听了感动的眼泪顺着眼角湿了一大片枕巾,在那个噩梦中,世人千千万,却只有爸爸妈妈对她好,而现在,又多了一个爷爷。自己是被白眼狼伤过的,她,坚决不能伤了徐爷爷的好人心。

    定当,涌泉之恩,更大涌泉相报。

    “这么为咱妮儿考虑,那咱以后就把人家当成自个儿的长辈来孝顺。”

    “嗯,我就是这么想的。”老颜同志说:“我今天用心的瞅了瞅,徐家人多倒是多,但是和徐三叔隔着心呢,那些人都想图老人家点什么,可徐三叔呢又是个明眼人,脾气也倔,越是图他东西的他越是不给,照这么下去,只怕他和本家的关系会越走越僵。”

    “他的子侄都各自成家了,谁不惦着自己的小家啊,现在是敬着徐三叔有还点能力,等他老了的时候,谁家会管?咱家既然得了三叔这么大的利,咱俩给三叔养老送终。”

    “嗯。”听见父亲答应着,颜微妮心里也升起了骄傲,为自己有这么善良这么知恩图报的父母而骄傲。

    又听到爸爸说:“真没有想到,本来以为是走个亲戚的,竟变成常住了。唉,只留你们母女三人,你这还怀着孕,我真不放心。要不,我也过来得了。”

    “你过来?工作不要了?那可不行!我这工作已经丢了,你再没有工作,怎么行?!”八十年代还没有下岗潮,工作就是铁饭碗,都把工作看的比天还大似得。

    “有啥不行,石头村的人都没有工作,不也活的好好的嘛。”老颜同志心倒大的很,或者是一个天平,一端是妻子儿女,一边是工作,老颜倾斜的是家人这端。

    “人家有地,我们没地啊!老颜,你放心吧,我就是前三个月吐的厉害,再过个十几天就好了,咱们妮儿不但不用我管,还把小曦管的好好的,可省心了。对了,这一直忙的,我忘记告诉了你一件事。”

    “啥事?”

    “就是我不是带了三千块钱来吗?前些天,妮儿拿了两千五说去炒日元了,说用半年,年底的时候拿回来,拿回来就变成三千多了。”

    “炒日元?在银行的朋友倒也有炒外汇的,不过都说这东西有涨也有跌。”

    “嗯,妮儿跟我分析过了,说这日元保准涨!”

    “这谁能打包票?不过妮儿想炒就炒吧,等年底拿回钱来,就算是亏了,你也别说孩子,就当是买个教训。”

    老颜同志也真是惯孩子,好几千块钱说是让孩子买个教训,但这句话落在颜微妮的耳朵里,这种爱这种信任给她凭增了无穷的力量。

    一个人从原生父母那里得到的爱越多,她的内心便越有力量。

    又听到老颜同志说:“不过,玉琴,我直觉咱妮儿炒日元肯定挣。妮儿这脑袋,咋说呢?有时我都疑惑:就凭咱俩,怎么生出一个这么好的姑娘!她上上次给我打电话让我提防老周,老周,你认识吧?就是我送你们上火车在站台上碰到那个。妮儿说让我改民族的事瞒着人,特别是老周,还真让她说对了。你说,妮儿这是有千里眼还是顺风耳?隔着好几千里地,她怎么知道是老周在背后给我捣的鬼?”

    爸,我眼睛是亮,耳朵是灵,可是千里眼顺风耳女儿还是达不到嘀!靠的是逻辑、推理、猜测。老爸,快讲,老周捣什么鬼了?

    只听到老颜接着说:“我平日里和这个老周关系挺好,工作上没少帮他忙,他见我拿户口本,就凑过来问,说他连襟就负责这块!那我可不就求他帮我改民族嘛,我请喝酒也喝了,送礼了送了,硬硬的拖到现在,还没有信儿。”

    “妮儿一提醒我,我又找人问了问,都说没有这么麻烦,一周就能办好的事。我就跟老周要户口本,他说还在审查,拿不回来。”

    “哎呀,这老周在使坏,”孟玉琴喊:“他想跟咱们要钱还是干啥?他是不是知道咱从君子兰上挣钱了?哎呀,咱家上次遭贼是不是也和他有关!否则谁知道咱家没人?”

    “十有*。”

    “那,那,咱们户口本要不回来怎么办?”

    “我又追问老周,你猜,老周想要多少钱?”

    “多少?”

    “五千!”

    “狮子大张口啊!”孟玉琴倒抽一口冷气,“这是在要挟我们!那天,他在站台上看见我恶心了,他肯定猜测我怀孕了!哎呀,他要是去告发我们怎么办?”

    “我最担心这一点。”

    沉默了很久,老颜同志说:“别说我现在拿不出五千,就算是拿出五千来,他万一随口涨价怎么办?”

    又是沉默,颜微妮知道父母在发愁呢,唉,那个年代的人就是心实,其实很简单的事嘛,就说户口本丢了,重新办一个呗!

    沉默了很久,听到老颜说:“你别跟着愁了,等回家我问问爸爸有没有关系解决这件事情。对了,你三弟马上就毕业,你说,给他安排到哪里好?按部就班的进派出所还是厂子?”

    这个问题搁到现在直接就不用问,当然派出所,公务员呢!但那个时候公务员是不吃香的,反而工厂吃香,工资高一些么。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没有前后眼的人也没有办法预测,就连极其聪明的爷爷也是将大儿子安排到了铁路局,二儿子学了开车在运输公司,女儿在肉联厂。

    不要拿现在的标准来看那个时候的工作,那时候这些单位可比公务员好多了。食品贫乏的那段时间里,铁路上的人总是有办法运些东西的;八十年代初一般人的工资是四十块,开车还有补贴四十块,八十块钱算是很高极高的工资了;肉联厂上班的还愁吃肉吗?所以赵天宝被养的白胖白胖的,红烧肉一碗一碗的吃。

    这些工作,使得颜家在整个市里,算是过的极其潇洒的。

    大舅舅二舅舅都在农村成了家,只有小舅舅读书出了农门,对于小舅舅的工作,颜微妮内心呐喊:选派出所啊!选派出所啊!不要进厂子,厂子过几年都倒闭了,工人都下岗了。

    可是孟玉琴听不到她内心的声音,对老颜同志说:“你看着办吧。”

    老颜同志清晨就赶回去上班了,陆天陆韶也要回省城。

    在他们走的前一天,颜微妮正在陪徐爷爷下棋呢,来了好几个穿工作服人,陆韶站起身来说:“你们祖孙接着下棋,我来接待。”

    等这盘棋结束的时候,那些穿工作服的人也完成工作,走了,留下一部电话机。